三姐(薛红岩)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三姐》是中国当代作家薛红岩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三姐
在村庄与巨流河之间,有一片狭长的稻田。稻田四周围着篱笆,可是无论怎么精密,也阻挡不了鸭子们去稻田里捉鱼的脚步。暑假里,三姐就在这片稻田边看鸭子。那时我们十一岁。
稻田边有一个用四个木杆撑起的雨棚,上面盖着塑料布,棚子里几个木墩就是座位。一个夏天,我们都长在那里。我们网蜻蜓,堵稻田水口捉鱼,放稻田水,在烂泥里摸螺蛳。三姐大声一喊,我们几个伙伴兵分几路去追撵鸭子,大家的呼喊声,鸭子的嘎嘎叫声,稻田四周充满了无限童趣。
每天晚上三姐也不闲着,在家里钩手套。所谓的钩手套,就是锁十个手指尖。把手指尖留好的线头用钩针挑起锁扣使劲一拽,然后把余下的线头藏在手套里就可以了。我也试着去钩手套,可是往往会很松,找不到要领。我看三姐钩得飞快,就央求她教我。三姐一点一点的教,我自认为学会了,钩几个还得到三姐的表扬,心里美滋滋的。第二天我央求三姐取手套时多取一打,三姐欣然同意了。我把手套拿回家,信心满满地动起手来,没想到钩了几副,不是松了就是落针,弄得我心烦意乱。好不容易钩了几副拿去给三姐看,结果一个也不合格。三姐没有恼我,只是默默地拆开不合格的,一个个又给钩完好了,担心的我冒了一头汗。三姐边钩边鼓励我,谁不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呀,我心里才稍有安慰,羡慕三姐的巧手和耐心。钩手套挣钱就这么夭折了。
那时候,我对怎么赚钱没有概念,还是三姐教会我这些。记得第一次赚钱是和三姐去给同学家人参地拔草。本来这个活计人家只要了三姐,奈何我一个劲的央求三姐带我去,没想到居然行了。我本以为拔草是一件很轻松的活计,万万没想到超出了我的想象。人参地本来就远,骑自行车到达目的地就耗去了我一半力气。站在山底遥望参床,像一条条长蛇俯卧在半山腰上。气喘吁吁的爬上半山腰,开始拔草。参苗很娇贵,要小心的拔,以免带出来。好在参联遮住了阳光,否则光是太阳晒就够我喝一壶的了,我暗自庆幸。因为需要侧着身子拔草,不多时间,腰就痛得受不了,需要换另一侧姿势。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姿势,三姐帮我接了多少次头,才拔完一床床参。那一天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为了不给三姐丢脸,也为了不让同学的家长笑话自己。夕阳西下时,手里拿着挣来的五元钱,感觉沉甸甸的,似乎要被自己感动哭了。然而三姐却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和带工的人笑着说家常。
三姐这么能干活,其实她身体并不好。有一年冬天,我们几个伙伴去前山滑雪,也叫“放大坡”。我们几个爬到半山腰,捡一些松树枝落在一起,就是一个简易的滑雪垫。三姐年纪比我们大一点,她坐在最前面摆头。我们在坐在后面一个搂着一个人的后腰,大家齐喊一声,瞬间就顺着山坡雪路下滑。只听得耳边的寒风呼呼的刮,大家嗷嗷大叫,一会功夫就滑到山底。就在滑完最后一次的时候,出事了。三姐由于没有摆好头,滑到山下时,正好把腿撞在了堆放的松木上。三姐捂着腿疼得直掉眼泪,我们几个都慌了神,一个劲地安慰三姐。最后大家达成一致,这事谁也不要回家说,害怕挨大人训斥。谁知道果真出了事。没过几天,三姐的腿肿得老高,怎么吃药贴膏药也不见好。没办法,舅舅只能领着三姐去了市里的医院。我还清楚的记得住院后的有一天,舅舅回来凑钱,家里唯一的一头牛也牵出去卖了,还有现吃的粮食,过年要杀的年猪。舅舅一夜之间就白了头,有点驼背的腰更弯了。本来家里四个儿女加一个祖母生活就捉襟见肘,这事一出,更是雪上加霜。亲戚朋友借了遍,才勉强够了药费。三姐休学了。一个多月以后,三姐康复回来了。转年春天,三姐转到我的班级和我成了同学。说实在的,我既高兴又愧疚,高兴的是天天能和三姐在一起,愧疚的是,没有第一时间把那天滑雪的事告诉家里的大人。
三姐学习很努力,她十分珍惜重新上学的机会。我们一起写作业,一起玩耍,暑假里一起在稻田看鸭子,岁月缓缓溜走,我们渐渐长大。
后来我去了省城上学,三姐去了河北打工。我们很少再见到,再后来我们都成家立业。三姐的家在老家的附近一个村庄。她还像小时候那么能干,放羊,插秧,割稻子,种玉米,种蘑菇,养牛,烧酒……我一直觉得三姐就像一个巨大的能源厂,总是不停地劳作,还不知道喊累。其实能不累吗?生活以我苦累,我笑而对之,大概就是三姐的人生信条吧!我常常梦回那片稻田,和三姐一起畅想未来,一起玩耍。我仿佛看到那金黄的稻穗闪出耀眼的光,就像三姐的笑一样。[1]
作者简介
薛红岩,笔名:冷冰儿 ,女,满族,抚顺市新宾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