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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忙(清涓)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事实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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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忙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网

《​从前忙》中国当代作家清涓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从前忙‍

每年农历六七月,家家户户的主妇都会趁着大太阳拆洗被褥和棉衣。

这活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强度极大,费时耗力,需要化整为零一个炕一个炕地拆洗,或者几件棉衣一组地拆洗,彻底干完得持续好些天。

早上起来,抬头看看天,如果天不错,如果地里家里能腾出手,那就拆洗一个炕上的被褥。

被褥平铺在炕上,先用剪刀剪掉被头处绾的线疙瘩,再从中间剪断几处,然后扯着一个线头一抽,“刷——”一根长线就被扯了出来。如法炮制,三下五除二,被面、棉絮、被里就分开了,特有成就感。

有时候,缝被子的白棉线还比较新,还比较结实,节俭的主妇们就不会剪断,她们找出结成疙瘩的地方剪掉,一小节一小节地往下抽。为了省事,有些主妇干脆不用剪刀剪,直接扯起线头,俯身,低头,咬掉线头开始抽,抽出一根长长的棉线。抽出的线要一根根清清爽爽地摆好,如果纠缠在一起分不开来,那就白抽了,没办法再用来缝被子了。

拆下来的棉絮放在院里晒——如果铺、盖的时间太长,板结了,那就得送到弹棉花的地方重新弹蓬松了——被里被面褥里褥面还有床单都放在篮子里,准备清洗。

早先,村边有一个很大的涝池,排雨水的。一场大雨过后,涝池的水位上涨,沉淀一个晚上,看起来清凌凌的,村里的女人就围在四周的边上洗衣服。

主妇们一个胳膊挽着篮子,里边装着拆洗下来的被褥,上边放着洗衣粉,穷些的人家干脆就放着碱面;一只手提着一个搓衣板,在涝池边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蹲下来,把搓衣板一头伸进水里,一头支在岸边。如果搓衣板晃晃悠悠不稳当,就去岸上找一块小石头或者小砖头垫在水里,晃晃搓衣板,牢牢实实的,就可以开始洗了。

主妇们先把所有的衣物浸泡在水里,再一件一件搓洗。

如果搓洗被面,就把被面理顺,一头搁在搓衣板上,往上边撩些水,抓适量的洗衣粉或者碱面撒在上边,左手按着搓衣板上端,起固定作用;右手抓着被面下端,使劲在搓衣板上反复揉搓,水份被挤干后,再撩些水继续。一节清洗干净,再洗下一节,直到被面全部被清洗一遍,再反复漂洗几次,一个被面就洗好了。

全部洗完回到家里,就要进行浆洗了。

那时,大米在老家还很稀罕,我们基本不吃米饭,也很少喝大米稀饭,常年吃面食喝包谷糁。每年拆洗被褥时,主妇就会奢侈地抓两把大米,熬一大锅稀得可以照出人影的米汤。揭开锅盖,先不搅拌,用勺子把上边乳白色的稀汤汁舀到搪瓷盆里,用来浆洗被面被里褥面褥里。

清洗干净的衣物被一件件分别浸泡在稀米汤里,等浸泡透了,捞出来拧干,再晾在绳子上。

晾晒前,还要先拽拽。主妇喊来孩子帮忙。孩子一看这阵仗,就赶紧洗手。主妇揪住一头,孩子揪住另一头,一个顺时针用力一个逆时针使劲,尽量挤干水分。最后一个步骤,俩人把被面展开,叠整齐,两只手抓住被面的两头,双脚牢牢钉在地上,同时用力往后拽,身体随之向后仰,一拉再一松,需要几个来回。这个过程中,被面在一松一紧中,发出“砰砰砰”的声音。纵向拽完了,换成横向再拽,被面上大的皱褶就差不多被拽平了。

小孩子都觉得拽被面好玩,一紧一松之间,总忍不住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这一笑,就泄了劲儿。本来力气就不济,这一泄劲儿,就被对面的大人拉得向前趔趄几步,搞不好就得挨一顿骂。

夏天的太阳很毒。不大一会儿,主妇就喊孩子去摸摸被面,别让晒干透了,半湿半干最理想。

泡过米汤的被褥里子和面子都硬邦邦的,在晾衣绳上支棱着,完全没有风吹过的飘逸感。主妇把半湿半干的被褥里子、面子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要去捶衣石捶了。

孩子已经很有眼色地洗好棒锤,用抹布把捶衣石擦得泛出清亮的光泽,还搬一个小板凳放在旁边。

主妇坐下来,把被面放在捶衣石上,左手捏着被面边沿,右手抡起棒锤,“梆梆梆……”捶衣声就匀速地响了起来。

主妇的右手只负责匀速起落,左手则灵巧地转动着捶衣石上的被面,确保每一个地方都被棒锤光顾过。

孩子在旁边总提心吊胆,担心一不小心棒锤会砸在左手上。趁主妇有事离开时,孩子就学妈的样子捶了起来。还没几下呢,就扔掉棒锤,右手紧紧攥着左手的大拇指,鬼哭狼嚎地找妈去了。主妇一看,左手大拇指的指甲盖都被砸青了。

这种蠢事从没发生在任何一个主妇身上。

捶衣也是个技术活,用力不够,起不到作用;用力过度,没什么必要还显得傻乎乎的。灵巧的主妇捶衣动作称得上是行云流水,让旁观者看得舒心,听得入耳。

锤好后,被面上细小的皱褶也没有了,变得非常平展,也能变得稍稍柔软些。被面被重新展开晾在绳子上。

如果干透了,捶前就得重新喷水。主妇含着一口水,对准捶衣石上的被面,“噗噗”几声,细密的水雾就均匀地喷洒在被面上,然后才能下棒锤。

孩子觉得喷水很好玩,非要学学。就从缸子里喝一大口水含着,“噗”的一下,可哪有水雾啊,就是一股子水吐出去了,剩下的顺着下巴往下直流。

经过清洗、浆洗、捶打、重新晒干的被里被面褥里褥面,就进入最后一道工序——缝。

一张凉席铺在地上,擦干净,铺上被里,拽平,上边铺上棉套,棉套上边铺上被面,主妇坐在席子上,俯下身子,先缝上四周,再在被子中间缝上三道或五道,起固定作用,一床被子这才算拆洗好了。缝好的被褥叠好,收起来,等到天凉了再拿出来用。

如果要弹棉套,那最快也得等第二天才能缝好。

哪家不都得有三两个炕呢,所有的被褥,年年都要过手一遍。

被褥拆洗完毕,全家老少的棉袄棉裤也得拆洗,程序基本一样。

从前,主妇的活计似乎永远没有做完的时候。趁着夏天,勤快的主妇还要打褙子。

那时一家老少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自家做的。裁剪衣服后会剩下大大小小的布片;穿旧穿破的衣服洗净裁开,也是一堆大小不一的布片:这些就是打褙子的材料。平日就积攒着,等差不多可以打一张褙子了,就挑天气响晴又有空闲的一天,卸下门板,洗净晾干,平放着。先在门板上均匀地刷上一层薄薄的糨糊,把那些布片一张张捋平糊上去,糊满一层,抹糨糊再糊布片,一直糊到可以做鞋底的厚度才可以。

打褙子要注意边缝衔接,不能重叠。每一层开始糊的时候,都选择大布片,大布片之间的衔接处,小布片就派上用场了。褙子打好了,把门板靠墙放着,在大太阳底下晾晒,晒干后从门板上揭下来就是做鞋底鞋帮的材料了。

打好褙子,就可以开褙子了。对照鞋样儿,剪出鞋底儿鞋帮儿的褙子片,两边粘上一层布,沿好边角,放在枕头底下压着。

那时候,家家户户炕角处都会有很多裁好的鞋底,压在沉重的石枕头下边,取出来就变得平平展展。晚上,忙完家里的活计后,主妇们盘腿坐在上,就着一盏15瓦的昏暗电灯泡,纳着永远也纳不完的鞋底。

有时候,孩子们一觉醒来,还看到妈妈在纳着鞋底。针钝了,女人就在头发上插两下。孩子想不明白为什么针在头发上插插就能变得更锋利呢?纳鞋底这个动作太单调了,妈妈一直纳一直纳,也不知烦不烦,瞌睡不瞌睡。想着想着孩子就又睡着了。后来,孩子当然明白了,家里老老少少一大家子要穿鞋,夏单冬棉,人人脚上都穿着主妇们一针一线做出来的鞋子,布鞋还不经穿,再烦也得纳啊。

女人的辛苦不只上边这些,还有地里的农活,还有一日三餐,还要纺线织布……

从前的农村女人很难有真正清闲的日子,天天都忙碌着,屋里屋外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儿。就算偶尔串个门,说两句闲话,手里还拿着鞋底子纳着呢。

从前不仅慢,从前也很忙,农村的女人更是忙上加忙。 [1]

作者简介

清涓,中学教师,工作之余喜欢涂鸦,散文曾发表于《读者》。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