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後院的那兩顆棗樹(李興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兒時後院的那兩顆棗樹》是中國當代作家李興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兒時後院的那兩顆棗樹
兒時,在我家的後院裡,生長着兩顆樹,一顆是棗樹,還有一顆也是棗樹,但此棗樹非彼棗樹,因為南面的棗樹是「梨梨棗樹」,北面的棗樹是「笨棗樹」。
我家住在離縣城大約15華里的一個小村莊的「東頭」街上,「東頭」街北面座北朝南座落着三座四進級的大合院,據我奶奶講,推知最遲也是在清朝道光年間建造而成,我們家就住在最裡面的東上房。隔着房屋的東面又有一個院子,那就是我家的後院,因為後院平常不住着人,房裡放着高梁柴杆和一些種田用的農具以及亂七八糟的其他東西。
從我記事起,每年一到春天,爸爸、媽媽就領着我們去後院裡搬磚加高壘院牆,在後院裡用鋤頭鬆土,給兩顆棗樹培土、澆水。爸爸告我說,這棗樹是我爺爺小時候栽種的,至今大約已度過了幾十個春秋,媽媽在院裡鋤草,爸爸給棗樹澆水,兒時的我一會兒幫着媽媽鋤草,常常把媽媽堆好的草又踩亂了;一會兒又幫着爸爸澆水,常常把爸爸挑來的水又碰倒灑了一地,我的兩隻小腳也全踩在了泥土中,臉上、手上沾滿了泥巴,惹得爸爸、媽媽時而地訓斥,但我還是毫不顧及他們,自己樂在其中。
那時候,看看高大的棗樹,感覺自己太小,棗樹太高,隨着自己年歲的長大,我自己也能為棗樹同爸爸、媽媽一塊鋤草、培土、澆水。冬天剛過,棗樹露出了斑駁的樹皮,枯乾斜枝,春風一吹,一個夜晚後,棗樹就露出了綠色的小小的嫩芽,一簇一簇的,像是十月懷胎的少女,婷婷玉立,嬌羞欲產,嫩綠誘人,給人以希望,以新生,以力量。再過幾天,含苞欲放的嫩芽一展舒枝,蛻變成了一個一個的小綠葉,抬眼望去,鬱鬱蔥蔥。再過一段時間,棗樹全部被綠葉遮蓋,一片一團一簇的綠葉爬滿樹枝。再過一段時間,枝葉上又長出了無數朵米黃色的小棗花,流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蜜蜂、蝴蝶、鳥兒都爭相競舞,傳播花粉,花粉退去,棗兒來了,一個個葫蘆般的小青棗象一顆顆綠寶石掛在樹枝上,正是花褪殘紅青棗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棗樹經過春風的撫摸,夏雨的滋潤,更加濃郁。到了夏天,午後一場急促的陣雨過後,站在窯頂上,看看天邊的彩虹,五彩斑斕,再看看院中的棗樹,青蔥欲滴,十分喜人。綠色的樹葉上掛着晶瑩的雨滴,在雨後的太陽照射下,在天邊彩虹的相映下,一閃一閃亮着明光,仿佛在那明光里正演繹着「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綠枝綠葉又綠果,小棗兒在跳美人舞」的曼妙舞劇,不由使人嚮往,令人陶醉。
夏天時分,兩棵棗樹長得枝繁葉茂,樹幹粗壯,主枝高挑,高出了房頂,伸向了那高不可及的天空,旁枝上的枝條帶着棗葉、棗花、棗果也情不自禁地伸到了窯頂上,仿佛是在向我招手,向我握手。兒時的我經常站在自己房屋頂上(我們家鄉都稱窯頂)去採摘,去細嗅棗樹的芳香,有時蜜蜂嗡嗡嗡地飛來和彩色的蝴蝶爭搶棗樹的清香。
兒時的我中午端着媽媽做好的飯,偶爾也來到了後院,在棗樹的濃陰下乘涼,綠樹陰濃夏日長,陽光葉間入眼帘,枝搖葉動微風起,滿院棗花一飯香,那種愜意別提有多美。走進了春風裡,走進了酷夏中,來到了初秋里,在秋的路口,我在等涼爽的風,更在等溫柔的你。棗樹從嫩芽,到棗葉,到棗花,到小棗,到大青棗,到淡黃色棗,到半青半紅棗,到熟得渾身透紅的棗,每一個時段都有着迷人的故事,讓人遐想,讓人陶醉。
中秋節左右,棗兒一個個成紫紅棗紅,在樹葉之間透着千百點棗紅,令人垂涎欲滴的一幅秋棗圖,正是庭前八月梨棗熟,一日能上樹千回。爸爸、媽媽和哥哥、姐姐用長長的竹竿輕輕地敲着,大紅棗象下雹子一樣「噼里啪啦」地落在了院子裡,我在樹下跳着蹦着撿着棗兒,後來我長大些,雙手抱着樹幹,雙腳交換着「嗖嗖嗖」地象猴子似的不一會兒就爬到了棗樹上,輕鬆地摘着棗兒,當時爸爸、媽媽看到我,感到兒子能幫父母做事情了,他們相互看着,會心地笑着,歡笑聲頓時響滿了整個後院……而如今,父母都已離世,再想起那兩顆棗樹的時候,昔日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子欲孝而親不待,我沒有能來及好好報答父母,內心深感愧疚,不由潸然淚下。到了深秋,地面上全是落下的金黃金黃的棗葉,象是金黃色的彩綢,人踩上去,晃悠晃悠,發出「吱吱吱」的聲音,使人心曠神怡,落紅不是無情物,最是橙黃橘綠時,棗葉涵養養分,滋潤根系,又為來年再吐芬芳。
後院南面的棗樹叫「梨梨棗樹」,成熟時棗兒相對小些,幾乎全身透紅,晶瑩透亮,滑潤小巧,棗肉脆而多甜,吃到口裡,無比香甜,象咱們家鄉的「竹葉青」酒一樣,入口甜,吃後滿嘴余香;又象是小家碧玉的少女,玲瓏乖巧,含羞嬌滴;後院北面的棗樹叫「笨棗樹」,成熟時棗兒相對大些,幾乎全身還是青綠,色澤不亮,顯得笨拙,棗肉柴而多果,吃到口裡,象咱們家鄉的「汾酒」一樣淳樸厚重;又像是大家閨秀的姑娘,走過江湖,見過世面。
兒時後院的棗樹不僅寄託着我兒時的歡笑和童年的快樂,更見證着當時月的艱難,在六十年代時,農村家家大都生活困難,對當時子女多、經濟拮据、生活困難的我們,那兩顆棗樹的棗兒無疑成了我們全家不可忽視的口糧。「梨梨棗」好吃又面相好能賣些錢,補貼家用;「笨棗」不好吃又面相差,賣不上價錢,勤勞聰惠的媽媽就摘下棗兒,放到瓮里,倒入少許酒,一個月左右,拿出來就是綿軟脆口、香噴撲鼻、散發着酒香、棗香的上好「酒棗」。那時,鄰居們常常在棗兒還未成熟之時,偷偷地用竹杆打我家的棗兒,每當我聽見有鄰居偷摘我家的棗兒時,就馬上告訴媽媽,但媽媽總是莞爾一笑:「隨他們吧,鄰居們生活同樣也都不容易啊」!後來生活條件好轉時,媽媽和我們把摘下的棗兒,專門挑大的、紅的、好的,分裝在碗、盆不同的器皿里,媽媽手拉着我們,給鄰居們一家一家送去,送去了媽媽善良的情,送去了我們全家溫暖的愛,媽媽常常對我們說:「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院鄰,鄰居是我們生活大家中的一員,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們好,大家好,大家好,我們才會更好」。
忽憶故鄉樹,棗花色正新,兒時後院的那兩顆棗樹,相依相伴,至到現在,還在家鄉後院裡茁壯地生長着,在我心靈深處的後院裡,更是浸潤着歲月的甘甜,豐盈着流年的歡笑,繾綣着人生的芳香,枝繁葉茂地生長着,那裡不僅生長着自然的精靈、大地的芳華,更有着我童年的快樂,還有媽媽慈祥善良的愛,愛我們,也愛鄰居,更愛大家,讓這種愛穿越時空,光照日月,情暖人間。
兒時後院的那兩顆棗樹,你是我兒時的歡樂,你也是我思鄉的根,你更是我思鄉的魂,我愛你,直到地老天荒,愛寫在流年中,香飄在時光里……[1]
作者簡介
李興盛,男,中共黨員,大學文化,經濟師,註冊安全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