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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等煙雨(鄒冬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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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等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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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等煙雨》中國當代作家鄒冬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天青色等煙雨

在萬佛山,請不要選擇一隻鳥兒做你的嚮導,因為,你會很容易被鳥兒宛轉的歌聲所打動,沉醉其間而忘卻前行;也不要選擇一隻嗡嗡碎語的蜜蜂,它們太執着於一朵花的盛開,極易在花朵的芬芳中誤入歧途。請選擇路遇的第一隻蝴蝶,做你忠實無欺的旅伴。這些會飛的花朵,是上天的寵兒,雙翅上每一個斑點,都鐫刻着大自然鍾靈毓秀之美。它們舞姿翩躚,美麗得超凡脫俗,卻又安靜得猶如深谷幽蘭,靜夜之月。

請選擇一個陽光輕暖的早晨,跟着蝴蝶出發。金色的陽光,透過林木的罅隙,為萬物灑下慈悲與祥和。霧靄,為遠山披上一件神秘的衣裳,等待你懷揣一顆虔敬之心,前往拜偈。

方圓100.83平方公里的萬佛山,在時光的雕琢下,形成一座獨具丹霞地貌的群山體系。遠遠望去,雲海繚繞,石山林立。仿若萬佛朝聖,打坐山間,故名「萬佛山」。

在這座植被高達85%的群山中行走,你會充分領略到什麼是「大自然的天然氧吧」。你會情不自禁地張開肺葉,打開全身每一根毛細血管,盡情地呼吸吐吶空氣中蘊含的負氧離子。淸除體內鬱積的二氧化碳,讓繁重的俗世之身,重拾身輕如燕之感。

越過一條條山澗,你可以隨着蝴蝶稍作停留,讓自己也成為搖曳其間的一朵山花,於闃寂中盛開。可仰望每一朵流雲的色彩,可聆聽溪水叮咚有致的清遠,亦可感受卵石與松果硌痛腳心的幸福

拾階而上,你不必訝異那些嫵媚或遒勁的藤蔓的千姿百態,那只不過是它們與花朵不一樣的盛開方式。它們選擇自由隨性的婀娜,無拘無束地表達自己對大自然的敬愛之心。你可以附藤莞兒一笑,讓相機記錄這瞬間的快樂心情;或是,小心翼翼地繞藤而過,把人生的懸念留給某一根有緣牽過的葛藤。

行至月亮灣,你可以在這塊高大筆直的丹霞岩壁的下方,按上一枚小小的手印,感受滄海變桑田的遼遠與寬廣。或許,方寸之間,你會獲得某種頓悟。在時光面前,沒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曾經的執念,在此時此地,皆可放下。「沒有人能夠打敗時光的侵蝕」——這是此間每一座仍在生長或是已悄然老去的山峰賜予芸芸眾生的喻示。

佛說:「無即是有,有即是無」,因而,更多的時候,放下,才是另一種獲得。

此間的事物總是與月亮有關。想必,皆因此間的山水比別處更多一層佛性的光輝所致。前行路上相遇的一口小小的水井,被命名為「月泉」,其間寓意着怎樣的幸福祝願,或是暗藏着命名人怎樣的一副柔腸,路人自是不能完全領悟。但這並不妨礙你雙手合十,端立於井前,輕闔眼瞼,為這悲涼卻又不失美好的塵世獻上自己最虔敬的祝福。蝴蝶,飛上你白衣勝雪的肩頭;落葉在井面寂靜盤旋;鳥兒與風在耳畔喁喁私語,為你起筆落入紙端的文字,增添一份暖暖,驚艷了指尖的流年。

蝴蝶繼續往前飛。只要你有足夠的慧根,完全可以跟上蝴蝶的飛行。它總是挑最美的一朵花,與之相認。你無需擔心它會在哪一朵花里安營紮寨,因為它的天性,永遠是尋找下一站的美。

這時,你也可以在一樹梨花的綻放中摘取雪白的長短句,裝點你心中的春天。

人生的四季,和眼前的山水有着太多的相似之處。春之爛漫、夏之清幽、秋之豐碩、乃至冬之荒涼,盡皆走過。其實,只要你擁有一顆感恩萬物之心,你會明白:人生的旅途,從初始走到終點,儘管經歷一路的旖旎或坎坷,最終走向的都將是生命的消亡,也是靈魂的完滿。有如月盈之後的月虧,亦如成熟之後的果實墜落枝頭,回歸大地。泰戈爾的詩句:「生若夏花之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早已揭示了生命的真諦。歲月靜好,四季輪迴。可欣然面對朝陽,可從容走向落日。將人生這盤棋下好,該執起的時候執起,該放下的時候放下。

一朵雲,悠悠而來,又悠然而去。林間的植物,競相吐露芬芳。桃花,謝不謝春紅,都是寫不盡的爛漫情懷。「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詩經》中無名氏的一首《桃夭》早已述盡桃花在古人心中的位置,兼有崔護的「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及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等諸多或哀婉或豪放的句子,桃花早已成為詩人們一種精神上的隱喻,象徵着太多的美好。

野山坡上,櫻花也恰當時。一朵朵深紫淡粉色的花朵密密仄仄地盛開在枝頭,即使是「灼灼其華」的桃花也未必能與之相爭。然櫻花花期較短,因此,在文人墨客的筆下難免被賦予了某種對生命苦短之詠嘆。

千古詞帝南唐後主李煜曾寫下過悲涼如水的詞句:「櫻花落盡階前月,象床愁倚薰籠。」情僧蘇殊曼也寫下過「十日櫻花作意開,繞花豈惜日千回?昨來風雨偏相厄,誰向人天訴此哀?忍見胡沙埋艷骨,休將清淚滴深杯。多情漫向他年憶,一寸春心早巳灰。」在這些哀婉美麗的文字的洇染下,世人再看櫻花的眼神里總是注入了些許憐惜與疼痛。

其實,更能彰顯大自然蓬勃生命的,還是那些細小的野花,大都叫不出名字,在花卉名冊上也沒有尊崇的地位。但它們並不因此而少綻放一次,亦不會因此而少一份嬌艷。相反,它們擺脫了城市狹小空間的羈絆,盛開得愈發恣意。你看,它們從岩石縫間、樹叢下、溪流邊,甚至是激流中心,探出它們大紅、嫩黃、淺紫、淡粉的花朵,為大山增添一筆濃墨重彩的劇情。

山間,與花朵一樣生動的綠色植物們,亦有它們旗幟鮮明的語言。大葉黃荊草、虎耳草、六月雪、八面楓、雙生子、金雞尾、散血丹、辣廖草,還有傳奇的還魂草們,懷揣治病救人的絕技,為這座大山愈添一份神奇與悲憫。

在萬佛山,僅藥用植物就達200多種;木本植物有109科計1118種。就連最古老的國家一級保護類樹種:珙桐、桫欏、水杉、銀杏、南方紅豆杉、伯樂樹、香果樹等,這裡也並不罕見。無論春去冬來,四季更迭,它們以一己之綠,點染山川,令綠意疊生綠意,令葳蕤叢生葳蕤。以近乎狂野的綠色搶占山頭,撲入人們的視野,成為一座綿延百里之遙的「綠色長城」。

在這座綠色長城裡,金錢豹、雲豹、黃腹角雉、白鶴、白冠長尾雉、獼猴、穿山甲、黑熊、水獺、大小靈貓、花面狸、林麝、蘇門羚等珍惜野生禽獸類自由棲居,與人類和平相處。

如果運氣好,或許你可以遇見步履優雅的貉狐在林間踱步;可以遇見在林間蹦跳着撿拾堅果的紅腹松鼠;可以窺見全身披掛的豪豬對着樹根下的螞蟻探頭探腦;可以遇見驚慌失措的竹雞,飛向了枝頭;可以在紅嘴相思鳥的歌聲里,捕捉關於相思的訊息;當你仰望天空的時候,會與一隻猴面鷹的笑臉相遇,在它怪異的笑聲里落荒而逃。

請不必驚慌,峰迴路轉處,鮮花鋪下十里紅妝,為你壓驚洗塵。畫眉、黃鸝、戴勝和灰喜鵲,用歌聲召喚出一個最美的早春。清風徐來,寬尾鳳蝶、枯葉蝴蝶、中華虎鳳蝶、白棍紋蛺蝶、暗赭三線蝶們,對着日影,翩躚起舞。

遙遠的山坡上,侗族的蘆笙響徹了雲霄。清越的侗族情歌對唱聲,已越過了「湘、桂、黔」三省交接處,以直白酣暢的傾訴方式,大膽地向世界告白:「愛了就愛了,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霧靄與流雲,宛若一對孿生兄妹,繚繞山間。南山之上,有洞名曰「仙人居」。洞頂為斷層岩,洞壁上有許多自然形成的紋飾,如萬佛參禪,宛似天然浮雕。洞左,是一間只有神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石屋:居中,一石床,乾燥清潔;床前,一雙石靴,仿佛還留着主人的餘溫,守候在時光的末端。傳說,這是仙人呂洞賓來到此間的下榻處,仙人居因此而獲名。立於此間,你會頓覺塵心盡掃,只想做一位晨鐘暮鼓的修行人。在霞光中醒來,在月亮底下淺睡。飲清露、食野果,將群山的悲憫與飛鳥的歌聲,供奉成時光里的菩提。

三十六道峽谷,布下迷宮一般的三十六彎,疑似從天而降的三十六彎月牙兒。它們彎彎相連,彎中還有彎,曲中仍是曲。真乃「九九曲折八十一,峰迴彎轉數十里;古城松竹鎖春秀,丹霞迷宮亦奇。」彎里古木如僧,端然巍然,打坐于丹霞岩壁;青藤如道行高深的蛇妖,張開無數雙玉臂,擁抱過往與將來。原始次生林,名木古樹蔚為壯觀,綠得恣情而忘我。

巉岩、峭壁疑無路的時候,一道寬約3米,跨度約32米的石橋驚現眼前。橋上,秀木森森,苔蘚青碧;橋頭的松樹,朝着太陽的方向伸展開所有的枝幹,就像是在迎接每一位前來拜偈的遠客。橋下,泉水款款,跌宕有致。這是一塊經大自然長時間的流蝕、崩塌、風化的丹霞巨石自然形成的石拱橋,被人們譽為「天然鵲橋」,橫臥山澗,默然承受這塵世寄與的祝福與願望、圓滿與溫暖。

抵達峰林景群的時候,蝴蝶的翅膀已鍍上了薄薄一層金光。雲天遼闊,梵音輕響。這是一塊傳說中的風水寶地,方圓曾建有七十二庵。晨鐘暮鼓今何在?木魚聲聲歸何處?萬物悲憫,群山仿佛也披上了袈裟。這時,你確信,此間的一草一木,就連冥頑不化的石頭,都沾染了佛性的光輝,在時光的熔爐中煉化成一枚舍利子,供奉在心間的佛塔。

踏着春色,你登上炭山界峽谷景群。在一半是丹霞地貌、一半是硅質岩地貌的景致里,你與停留在一株毛紅椿的葉片上緩緩拍打翅膀的蝴蝶,一起融入了流光溢彩的畫面中。丹峰無邊無際,雲霞與飛鳥,仿佛定格在你眼前。炭山界形如一隻巨大的金梭,把長約800米的山脊線織成了一幅光芒四射、氣勢磅礴的壯錦。

站在高高的山崗上,你終於揮起了雙臂,就像眼前振翅欲飛的蝴蝶。你駐足飽覽此間兩種不同地貌的絕美風光。在丹霞地貌和硅質岩地貌的交際處,你與一枚帶着亘古記憶的卵石相遇。你輕輕地把它捧在了掌心,試圖傾聽億萬年前,滄海變桑田時,太陽曾對月亮許下的諾言。

眾多蝴蝶中,你只認定了初遇的那一隻。你伸出掌心,讓它停留在指尖。當蝴蝶的觸鬚輕觸你掌心的時候,你深信不疑,它就是你前世的梁兄。你的眼淚掉了下來,打濕了蝴蝶的翅膀。那一刻,你深信自己也變成了一隻玉色鳳尾蝶,隨着梁兄飛過了風雨橋。

飛檐翹角的風雨橋,在光陰的縱深處見證塵世的風風雨雨。歲月催人老,萬物亦然。在時光中悄然老去的風雨橋,珍藏了一生也沒走出過大山的老祖母的翹首遠望;也珍藏了一粒遺落在屋瓦的褶皺處不忘初心的蒼耳,洞穿了世紀的門楣。

喝過攔門酒,在悠揚的蘆笙樂曲中,你走入一座能夠代表百里侗文化走廊的芋頭侗寨。在這座始建於明洪武年間的侗族古村落中,具有濃郁民族風情的鼓樓、門樓、蘆笙場、古井、涼亭、薩歲壇、古墓葬群、民居木樓及青石板驛道等建築一應俱全,且保存完好。這些令人嘆為觀止的古建築藝術,在歷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只有語言、沒有文字的侗族先祖,以口口相傳,結繩記事的方式,把民俗、建築等許多寶貴的非物質遺產傳承了下來。

蜘蛛,繞過時光的背面,盤踞在每一座鼓樓上,就連一磚一瓦,一雕一刻,都結下一張張寫滿天機的八卦圖。矗立在田間的寨中鼓樓,簡約、古樸。陳舊、發黑的木質板壁上,布滿了歲月的刻痕。每一個結疤和來歷不明的符號,都像是一串串書寫在羊皮紙上的蝌蚪文。你撫摸了一遍又一遍,試圖讀懂這個古老村寨的秘密。漸漸地你讀出了歲月贈予的滄桑,也讀出了一個個老去的亡靈留給塵世的想念。

山巔處,外形酷似一座涼亭的龍氏鼓樓,帶着氏族的餘溫,高瞻遠矚。莫非,天上的雲朵就是這個氏族的圖騰,保持離天最近距離的仰望,是這個氏族不悔的初心?

即使歷經戰火與歲月的雙重洗禮,蘆笙鼓樓依然完好如初。它是芋頭侗寨鼓樓中的皇后,高達九層的塔身直入雲霄。其為九層密檐攢尖蘆笙頂木樓,下五層為四角,上四層為八角。遠遠望去,直如滿族貴婦頭上簪金戴玉的「旗頭」「鳳冠」,頗有有鳳來儀的威儀。近看,翹檐上下都精雕細琢着龍鳳花鳥、乃至民俗民風圖案,可謂栩栩如生,金碧輝煌。

牙上鼓樓三重四角檐,一半搭在山坡上,一半懸于山坡下,由17根梨木柱子支撐,最長的一根有9.1米高,是典型的懸空式建築。這座鼓樓塔身鏤空,看起來很驚險,實際上卻四平八穩。擋不住的風,長驅直入,留下的,唯有一星半點的記憶,在老祖母漏風的牙床,慢慢咀嚼。

火塘,是侗族人家的靈魂。跳躍的火苗,為圍塘而坐的侗家人臉上映下一朵朵金花。他們煮油茶、烹美食,或是烤花生、板栗、煨紅薯,喝着米酒話家常。這時,你會領悟到家的溫暖,並不在於錢多錢少。只要有愛,家就是你的天堂。

接過侗族老人遞過來的一碗油茶,你品出了侗族人的熱情好客與祥和。天有情,地有義。善良淳樸的侗家人,就像是月亮的光輝打造出來的銀器,在塵世閃着微光。

走出寨門的時候,一枚金黃色的銀杏葉堪堪落在你的衣襟上,成為一個最美的點綴。從此,這個侗寨的喜怒哀樂微縮成你胸口的紋飾。你深信,這是侗寨留給你破解它千古之謎的鑰匙。

你揮揮手,老井、古樹、青石板、以及行走在青石板上戴滿銀飾的侗族女子,還有那背負着陽光與月影雙重光輝的「再生人」,隱進了群山的褶皺處。

煙青色的長天下,你與花叢間的「梁兄」告別。路旁的楓葉,遺忘了季節,悄悄哭紅了眼眶。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1]

作者簡介

鄒冬萍,筆名:一葉、紫蘇,江西省作協會員,現居廣州,鬻文為生。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