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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毓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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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 | 1911年4月9日 |
国籍 | 中国 |
职业 | 历史学家 |
知名作品 | 《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中国古代社会经济论丛》,诗集《宝马与渔夫》 |
孙毓棠(1911年-1985年),历史学家,1911年生,无锡城内小河上人。193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历史系,曾在天津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史地系任教。1935年8月留学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历史学部攻读中国古代史,后转该校文学部大学院攻读文学。1959年1月起转入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后改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任研究员,直至1985年9月去世。其间,曾兼任美国得克萨斯州立大学客座研究员,和华盛顿威尔逊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出版编著有《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一辑。论文集有《抗戈集》等。
家庭
孙毓棠幼年时,举家迁往天津定居。其父原来是位中医师,后来入保定军官学校求学。母亲成长于世代书香的环境中,是位宽容贤惠的主妇。孙毓棠有四位姐妹,他是家中独子。他的外祖父是位翰林,官至礼部尚书,做过光绪皇帝的老师。由于家世显赫,在无锡的老一辈人中没有人不知道“小河口孙家”的。江苏无锡孙家旧宅正门上曾悬有“少宰之第”的匾额。
孙毓棠自幼随着四个姐妹和五个堂兄弟在家塾读书。据说,孙毓棠幼时已能熟诵多部儒家典籍,同时练出了一手具有独特风格的好字。然而好景不长,十五岁时,孙毓棠素有雅量和宽仁之名的母亲病逝,十六岁时,他父亲破产,负债累累,家庭成员四散自谋生路。从此,无锡“小河口的孙家”一蹶不振。孙毓棠几乎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幸运的是他母亲的朋友开办私学——南开中学的张伯苓收留了他,此后,便有了转机。他和同学曹禺通过刻苦学习,一起考上了清华大学。
孙毓棠第一次婚姻是与知名女作家、演员凤子的结合。他们1937年下半年在南京悄悄地结为眷属。1945年9月抗日战争胜利之后,他们在和平无争的情况下,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和凤子分手后,孙毓棠直到1952年3月才与王务灼女士结为伉俪。王务灼女士1951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经济系,大学时代曾修过孙毓棠教授的“中国经济史”,对于孙毓棠的学识和风范十分仰慕,经过交往,她终于以身相许。在孙毓棠心目中,王务灼女士是位迷人、善解人意和极具耐性的传统女子。夫妻俩患难与共,其感情老而弥坚。他们育有一女一子,可谓幸福美满。[1]
文学生涯
余太山是孙毓棠晚年指导的一位学生,从1978年开始,孙毓棠指导他学习中亚史和中外关系史,直到孙毓棠去世。据余太山回忆说,从1979年孙毓棠就有意收集过去发表的诗作。1985年1月起,他旧病发作,终于5月初住进北京协和医院,治疗期间,余太山多次探望,并曾多次请求编辑他的史学论文集,但是,他始终没有同意。他对余太山说:“我的论文,质量不高,特别是1949年前写的,当时条件太差,资料奇缺。时隔多年,史学界已有长足的进步,考古工作更是突飞猛进,既无力增补,你看有重新发表的价值吗?”其实,这是他谦虚的说法,其史学上的成就,在当时堪称翘楚。但是,他告诉余太山说:“你如有兴趣,将来不妨收集一下我的诗作。”他说:“一个史学家应该是半个文学家。”
孙毓棠生前曾出版过短诗集《海盗船》(1934年),该书收录诗作21首,长诗《梦乡曲》(1931年)和《宝马》(1937年)。
孙毓棠在清华读书期间就迷上了诗歌。《梦乡曲》是他在清华发表的第一首诗,全诗共有78个诗节,长达230多行,每节由三行组成,有序曲、正曲和尾曲,采用了类似但丁《神曲》的梦幻形式,描写了诗人在一个秋风吹着秋雨的秋夜思索着人生的路途,灯光昏暗中,心境恍惚,来到遍野布满丁香的地方,这里有一片梦样的桃花坞,荷花无数,灰紫色的群山下苍茫大道,“仰首秋风满山,低首是涛涛古涧”,忽然看到一座参天的石门,“我”疑心这是“神祇”“宫廷”,忐忑不安地过溪爬坡,在花团锦簇的万丈飞瀑旁,一位白衣玲珑的丽人在托笛慢吹……
他曾在多家报刊的副刊上发表诗作和译诗。其中诗作111首(据余太山编《孙毓棠诗集》共收109首,另有2首诗作未收入,今发现111首诗作),译诗共20首(其中《鲁拜集》共101节,为长诗,收入余太山编《孙毓棠诗集》,另有2首译诗未收入)。毫无疑问,他是当之无愧的诗人。卞之琳在《孙毓棠诗集》序言中说,“文如其人,人如其文”,似乎也不乏例外。毓棠为人,如大家所见,温文尔雅,平易近人,既有西方所谓古典诗派的节制,又有中国所谓蕴藉诗派的涵养,不急不躁,冷静,稳重。作为诗家,他却像另一个人。他笔下字里行间佶倨不驯,不时涌现失落的迷惘,阴沉的郁积,凝重的色彩,强烈的激情,浩瀚的气势,随处可见“冰山”“大漠”“死海”“黑冰洋”“乱峰”……晚年,他自谈《宝马》一诗创作时曾说:“1936年,当政者对日本军国主义者却只会卑躬屈膝,节节后退,还谰言‘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卖国罪犯,不是汉唐的后代,炎黄子孙!那时看到这些,感到这些,我心里是悲愤而混乱的。打开案头书,阅读两千余年前司马迁的《史记·大宛列传》,让我怀念我们祖先坚强勇猛,刚正果敢的精神和气魄,在我年青的心中,热血是沸腾的,因此,我写下这篇《宝马》。”他的《宝马》被中国文学史家司马长风称赞为现代文学史上独一无二的长篇史诗。《宝马》全诗八百多行,该诗以汉武帝时的貳师将军李广利西伐大宛的故事为内容,气势宏大,情节震撼。它力求忠于史实,言必有据,冷峻地揭示了古代群众被奴役被愚弄的命运,是一部严格意义上的历史诗。其诗化不是靠抒情气息,而是靠把所叙述的史事内在地诗化。采用了相应的诗化的叙述方式。其叙事结构是前奏、开展、高潮和尾声。有效地把历史事实转化为诗歌的叙述,有着独特的艺术效果。
孙毓棠十分重视自己的诗歌创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是因为其中“蕴藏着一个真实的自己”。正因为如此,他在创作时精益求精,他认为,只有“思想和情绪经过艺术的雕镂、锻炼,才能给你最大的‘痛快’”。他临终前还希望学生余太山把他旧日的诗作汇集成书,足见他对自己诗作的钟爱了。
孙毓棠病重时,余太山经常去探望,并时常于病榻前请教诸如人生的意义和价值等问题。孙毓棠总是缄口不语。孙毓棠在临终前,当时中外关系史研究室郝镇华到协和医院探视,孙毓棠对他说:“余太山老问我人生的终极意义是什么,你去告诉他,人活着的意义和一条狗活着的意义没有什么两样!”
郝镇华如实向余太山传达了孙毓棠的话。余太山多年来一直困惑不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科学的发展。他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余太山一段感悟的话也很有意思。他说:“多年来我常因思索孙先生这一番话而不无困惑:按先生的诗歌创作、治学和为人,不难看出他老人家一贯持有一种积极的人生观。这难道竟在临终之前改变了?后来终于明白,我的困惑无非是狭隘的‘人为万物之灵’这一世界观作祟的结果。随着环保意识的加强,以地球上其他生命为友,和平共处的思想正在越来越深入人心。人类已经认识到自己不可能单独生活在宇宙之间,和其他生命相比,也没有什么特别高贵之处。”
但是,假如我们把孙毓棠一生的坎坷经历结合起来去理解孙毓棠的“人和狗一样”的理论,或许你会有新的认识。
1959年,孙毓棠转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任研究员,后期他和启功等人一起负责校点《二十四史》《清史稿》工作。相处共事多年,由于启功的书画作品为时人推崇,同事中有很多人向启功求字求画,孙毓棠也十分喜欢,但是孙毓棠从不张口索要。孙毓棠1985年9月5日病逝,启功先生为他的人品、学品而赞叹,更为失去一位好朋友而丧痛。遂作诗《悼孙毓棠先生》:
“精深学养路崎岖,并几丹铅谊最殊。
阮氏焚车我焚砚,短章痛代秣陵书。”
有趣的是启功还在诗前拟小序以说明解释,其序曰:
“虽焚笔砚,不足以报赏音于九地,敬书断句,用通达衷忱。毓棠先生长功一岁,精于中外史地,及经济之学犹有深诣。同在中华书局标点清史稿,时历七载,喜拙书而不肯见索,痛何可逭。”[2]
半个文学家
以史学家留芳学术界的孙毓棠先生,特别强调自己是“半个文学家”。孙先生的学业和事业都在史学方面,可是他“客串”文学的成就仍不容忽视。他是新月派后期最成熟的诗人,深受闻一多诗风的影响,长篇史诗《宝马》是他的代表作,短诗集《海盗船》也颇得赞誉。他对文学的苦恋,从他晚年的两件事上可见一斑:一次他看罢学生的史学论文后,对专业问题没发表意见,却皱着眉头批评论文写得枯燥,少有文采,说“一个史学家应是半个文学家。”还有他在病危时拒绝了弟子要为他编辑史学文集的请求,却嘱托弟子为他编一本诗集,特别告诉了他用过“唐鱼”这个笔名,这是“毓棠”颠倒过来的谐音,可见他对“半个文学家”的钟情。后来弟子遵师嘱,编辑了诗集《宝马与渔夫》,1992年由台湾业强出版社出版。
孙先生早年曾写过一篇《文学於我只是客串》的短文,把阅读和写作都作为钻研史学以外的一种休闲。对于阅读,他说:“不管是几行诗,几页散文或小说,总觉得好像终日闷暑,到晚间偶然飘来一丝轻淡的风,夹着些花香草香,无限的韵味。”对于写作,他说:“写比读当然多一种痛苦,因为有这一种痛苦才能更深切地感到趣味……斯以成功的心愈薄,所得娱乐的趣味才愈觉得浓厚。”尽管他把这二者都当成专业以外的休闲,可他仍然强调文学家要端正写作态度,不要急于求成,“艺术没有捷径,更不会‘速成’。”
对于诗歌的形式与内容,用他的话说,“诗的内容当然比较严重。”或许与他是一位史学家有关,他强调诗人的真诚,诗应该是诗人的人格和思想的表现。写诗时,他的心是赤裸的,无任何掩饰与躲避。“和你晚餐时戴着假面具说客气话时的表演不同,在一首诗歌里的字句音节之间你无法掩饰自己。其实本无须掩饰,因为生在人类的世界里只有笔头上能许可你说坦白真挚的话。在每天的劳作以外,你觉得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也许身边没有可谈的朋友,也许谈不懂,不如不谈;那么把心中的一团抑郁或思绪写在纸上是最好的解脱的方法。”
如果人们承认孙毓棠是位诗人,那么有理由在诗人之上加上“爱国”两个字。这不仅表现在他一系列诗歌创作的主题思想上,还反映在他对民族命运的坚定态度。孙先生193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历史系,1935年留学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历史部攻读中国古代史。抗日战争爆发后,孙先生当即回国,先在广西、后在西南联大教书。他与闻一多先生是忘年交,两人约定,日寇不除,决不出国。抗战胜利后,1945年8月,孙先生与陈寅恪、洪谦、邵循正、沈有鼎等联袂应英国牛津大学皇后学院之邀做客座研究员,临行前,闻一多于9月11日,在一枚长1.3厘米、高5厘米的玉印边款上,为孙毓棠刻下126字赠言,意味深长:
“忝与毓棠,为忘年交者十有余年,抗战以还,居恒相约:非抗战结束,不出国门一步。顷者强虏屈膝,胜利来晚也。而毓棠亦适以牛津之邀,而果得挟胜利以远游异域。信乎!必国家有光荣而后个人乃有光荣也。承命作印,因附数言,以志欣慰之情,非徒以为惜别之纪念而已也。卅四年九月十一日,一多,于昆明之西仓坡寓庐。”
两位大诗人赤子之心,同仇敌忾,“非抗战结束,不出国门一步”,表现了诗人与民族共存亡的生死之约和民族气节。“必国家有光荣而后个人乃有光荣也。”表现了诗人对国家价值与个人价值关系的终极判断。
“半个文学家”却有着“整个文学家”的执著与真诚。真诚是文学家也是史学家的灵魂。[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