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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格(王长英)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事实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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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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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格》中国当代作家王长英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小格

1

进入腊月,王家庄村就像一位乔装打扮的标致新娘:插金戴银、披红挂绿、涂脂沫粉、身着婚纱,只差准备上轿了。村委会办公楼前,从楼顶垂下彩色条幅,几乎把楼面遮满,写着喜庆喜气喜人的标语。最醒目的一条是“热烈欢迎我县乒乓球健儿光临王家庄比赛。”在不远外刚刚建起的舞台上,也扯起了色彩鲜艳的横幅与一串串的彩旗。高音喇叭里正播放着《两只蝴蝶》与李焕之《喜洋洋》的乐曲。

王家庄为什么能邀请到县里的比赛?也须交待几句。在四十年前王家庄村是学大寨典型,省体工队派人长驻学校培训少年乒乓球队,抓得早,队员有了童子功,他们长大后,在县、地区、甚至省里组织的业余比赛中屡屡获得奖项名声大振。此以后,村里有了打乒乓球的传统,断断续续冒出几个拔尖队员来。最早有吕传民,现在有小格。吕传民曾获得过省农民运动会乒乓球亚军,小格当过县青少年比赛第二名,两人年龄相差近三十岁,有意思的是吕直到现在还是小格的教练。

现任村长陈巨锁当然会利用王家庄“乒乓球村” 的名声。前半个月几经奔走争取到这个机会。一是想宣传王家庄,争个精神文明建设先进模范村;二是称机会为他连任村长造舆论、打基础。

这一天天气与往常一样孬,灰蒙蒙的,铅一样,雾沉沉。超过了北京的雾霾。风不大,煤尘呛人。陈巨锁在村委会办公室忙着:抽着中华烟,接听手机,安排唱戏、比赛开幕式有关事宜:计划盘火起灶支锅做饭,安排村民在村委会前搭牌楼。他威武地说:要小学校长写好对联,他过目后再写。叫会计提钱,对跟前侄儿二虎说:要比赛了,我已经派车到黄龙庙的山上去折松枝,你快多拉搁(联系)打球的年青人帮着快点搭牌楼,赶天黑还要装彩灯……

染成黄头发的二虎说,二叔,我得再叫小格也帮着搭牌楼。

小格?二叔眉头一皱,迟疑一下,也罢,多几个人,快点。

二虎问,工钱甚时领?

村长说,搭起立马领。

二虎便去叫小格。

二虎今年二十三,父亲陈来贵是村办煤窑的首批承包人,挣了三年大钱后因产量太低被县里统一关停,是村里首富。他支持叔伯兄弟陈巨锁当了村长。二虎上头有三个姐姐。传说陈巨锁是二虎的亲爹。是不是,没人考证,用不着作DNA,村民只从长像能看出来。二虎的父亲不介意,陈家留下香火,谁再议论也扯淡。二虎在家里、叔叔这里自然特受宠惯:初中毕业后,就在家里玩,上网,打麻将,玩乒乓球……染成黄发,纹了身,父亲为他在城里买了楼房,对象拉挂着好几个,二虎都看不上眼,到了腊月。他基本是晚上打麻将上网,白天抽空打球,神仙过的日子。

二虎知道,二叔的村长就到期了,自然还想连任。前些时给每个村民发了白面大米,比去年还多发了一桶油呢!现在张罗唱戏比赛……二虎叫小格搭牌楼并当下发工钱也是为这个。光村里的球友也是十大几票呢!

二虎去叫搭牌楼的小格,不姓格,姓赵,名志国,从小爱打乒乓球,崇尚希腊乒乓球名将格林卡,由直握拍改为横握拍,比赛时喜欢索绷头布。人长得白净,身材匀称,高鼻梁,在村里绝对一流,像个格林卡。一来二去人们就叫他小格,叫得多了也就认了。他是吕传民一手培养起来的队员,在县里比赛时几次获得过冠军。小格初中毕业考到了县职业高中,回村后种果园。由于学的是果树专业,把自家的果园作物得像模像样:今年春天便花开枝头。没想到小格一家的果园梦破灭了:外地露天煤矿选中了王家庄村的地界。果园与坟地、口粮田,几乎所有的沟壑全部要挖开,煤比一切都值钱。小格一家急得团团转。不是不让挖,而是包赔价格太低。谈不来,铲土机隆隆开来,一家人就蹲在果园守着。露天煤矿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十几个大汉一下子把他们强行扔到车上,蒙了眼,拉到几十里远。等他们回来果园地一片狼籍!

小格与父亲找村委会,陈巨锁说管不了,包赔款按地亩分,是一样的。后又到县里,推来诿去,县里也管不了。江南无日月,神州有晴天。为小格一家带来晴天的就是背峪沟的“四号锅。”

“四号锅”真名吴臭小,他是小格父亲赵来如高小同学。背峪沟没王家庄村大,相隔三里路。从解放以来,背峪沟的学生从上五年级就跑校到王家庄村读书,四号锅与小格父亲是在一个班。四号锅本是在学大寨时期从家里挑饭用的砂锅,臭小回村劳动每次都吃掉满满一锅,人们便起了这个绰号。小格父亲在乡里煤矿救过四号锅一命。两人下坑,遇到塌方,小格父亲把四号锅拉开,四号锅免了一死;而小格父亲腿上却留下了残疾,变成瘸子。四号锅摘掉富农成份的帽子后,完全变了个人,开始承包煤窑,几年下来,越干越大,全县闻名。

小格父亲遇到这事,四号锅能不管?他叫来四十多人,把掘土机围住,不让司机回家吃饭。露天煤矿怕事闹大,做了妥协,按果园的价格作了包赔。

四号锅果园救同学的另一层原因是,小格是四号锅的未来女婿。

还得再多说几句。

背峪沟村学生到王家庄跑校念书一直到了四号锅女儿吴惠如与小格这一辈。碰巧了两人也分到一个班。小格爱打球,学校院里只有一个球台。小格坐在前排,一下课,第一个跑出去占球台。老师讲课就听不进去。班主任就把小格的位置调到后面。都以为小格占不到球台了,没想到在前排坐着的惠如主动承担为小格占球台的任务。小格照样能第一个打球!这事一下子传开了。一般的女孩怕人们这样议论,可惠如却像假小子,不怕;你说归说,我该占还是占。这又不犯法。小格打球就先让小格;不打,就自己打。

后来,学校建起了乒乓球室,体育老师专门聘请了吕传民当他们的教练。下午放学就练球。小格的打球成绩也一路大飙升,曾经获得过小学少年组比赛第二名,而惠如是女队的第一名。

初中毕业后俩人都考上职业中学,又能在一起打球了。可毕竟打球不能当饭吃。出了果园那场事后,小格跟着吕俊民(吕传民哥)在砂石场干活,打球的爱好一直不忘。惠如在县城开饭店也一直坚持打球。中央五台一有乒乓球比赛的消息,两人相互告知,县里的比赛也是一场不拉。惠如一有空就找小格练球,碰到吕师傅在,他们就请他指导。后来,由练球发展到人快基本练到一起了。两家大人知道觉得也为难,小格父母便干涉:将来在一起过光景,打球能当饭吃?人家惠如家有钱,能跟你过一辈?小格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没强求她,是她在追我。

小格父母便要四号锅出面干涉。四号锅说,我闺女自己的事,我管不了!惠如是超生后得到的千金,他不宠谁宠?四号锅嘴上这么说,也知道自己的同学的儿子差不到哪里,不过还是不放心。有一回便对女儿说,对象的事,跟你过一辈,你做主。可也得把他引来,让大人看看呀?

惠如便通知了小格中午过来吃饭。四号锅请人做了饭菜,摆了酒。全家人都到场。小格没有出席过这么大的场面,很是拘束。惠如挨着给父母哥嫂们盛米饭,在给小格盛时,两个侄子争筷动了一下惠如的胳膊,有一小团大米便从碗边落到地板。小格看到后,赶紧弯下腰用餐巾纸捏到手里。人们的目光都朝小格看,以为他会扔在纸篓里,没想到小格却放到自己嘴里咽了!惠如立刻脸红到脖子。说,你、你咋这样?小格平静地说,白生生的大米,丢了作孽呢……

惠如越发没面子。走不是,在也不是。没想到父亲站起来主动与小格碰杯,脸却对着惠如:闺女,你有眼力,你挑的这女婿我相中了!他不仅是来如的儿子,也是我的半个儿!

2

二虎与小格都在村东头的落雁沟住。小格娘正在院子里喂鸡,她一见黄头发二虎就知道他是来叫小格去玩球的,便指指东窑窗户。

二虎比小格小两岁,平时只是在一起玩球,小格不打麻将,在一起时间不多。二虎打球技术一般,只是爱好。

小格在屋里看电脑。视频播放着格林卡与沙姆诺索夫在2004年世界杯乒乓球比赛的对局。小格看到格林卡在奔跑中的一个反手大力扣杀后,高兴地从地上跳起来,好!

门一响,小格一扭头见二虎进来。快看,快看!

二虎说俺叔叫你去搭牌楼呢,工钱现领!

小格关了电脑。回头看到二虎换了一身新衣服:嗬!挺洋气的!

二虎有些得意,主动走到小格跟前:在城里的惠尔美专买店挑的。颜色倒是一般,我特喜欢衣服上这扣子!大气!

经二虎这么一说,小格也被扣子吸引住了:他扯了二虎前襟看。扣子有过去一分钱硬币那么大,袖口上也各缀着并排两个,贼亮!扣上还雕刻着一把剑。

小格问,扣子好看,没有专卖这扣子的?

二虎说,前六七天我去买时服务员说,扣子一个也不多带,异样哩。

两人话题由搭牌楼说到了最近的比赛。二虎说听俺叔说,县里要来不少高手哩,我怕是一场也赢不了,咱村你最有希望。我叔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次机会的。吕师傅要是回来,还能提前教教你。

小格说,我打电话了,不是明天就在后天。我打得少了,三天不打手生,心里越发没有底。

出了门,小格的眼还是忍不住朝二虎的衣服看:扣子就是好!

二虎要脱下来让小格试,小格说,天冷,快走!看去得迟了。

3

两人快走到村委会,见牌楼骨架基本搭好。每年的牌楼都一样:在地上刨几个坑子埋上柱子,然后横着绑上几根,用绳子打成网格。六七个人正忙着绑松枝呢。他们年龄都是四五十岁的人。

小格到一旁的邻居家借了镢头,把刨出的土挨个捣瓷实。风大,牌楼招风,怕吹歪。后来,就开始递松枝。不一会,就基本搭起,只差在上面连灯泡与贴对联了。

小格要送工具,有人打招呼:走!到村长那里领工钱去!

二虎朝小格摆手:走,快去领!

小格说,咱来迟了,没出力,闲也是闲,这是村里的事,是为了大伙,要去,你去领吧!

二虎见小格不去,心里想,真是死脑筋哩!好吧,我替你去领,你等着啊!

牌楼前便空荡荡的。刮着风,那缠在牌楼上的松枝像松涛一样响起来。根部微微松动,小格便又用镢头去捣。县里来人了,可不能叫人家笑话牌楼歪。

正在这时,一群人从小巷子后斜刺里走出来,他们阴沉着脸朝牌楼走来。为首的是吕俊民、李鹏飞等一干人。

吕俊民在六年前与二虎的父亲陈来贵争夺村里煤窑承包权,没弄成;三年前又与陈巨锁争夺村长职务,也没争上。二虎父亲陈来贵为弟弟陈巨锁出钱、出力,暗暗组织了拉票小组,每个组长发一万块,每张选票五百块,这钱对陈来贵说是小数,而吕俊民却没有这么大的实力。他只开着一个石场与蜂窝煤厂。他告陈贿选,告到省里也没告下个结果。陈巨锁任期内,露天煤矿来了,村里煤窑开采权一下子卖给山东人,每个村民发了两万元。村民们有了钱,自然高兴,说陈的好话。到后来,才发现这是有着代价的。村里的环境严重污染,铲车与拉煤车像蚂蚁一样,昼夜不停地挖掘,扬起满天灰尘,随着西风一刮,把整个村子罩在烟雾中。清晨起来,村民院子里都浮着一层灰,洗了的衣服不能在屋外干,老年人的咳嗽声不断……

吕俊民们自然要找陈巨锁的麻烦。新仇旧恨一起来!生着法跟他闹。一是要求公开村委会与露天煤矿签的合同,二是组织部分村民向村委会讨要污染费。陈巨锁能拖则拖,要急了则给一些。这在吕俊民看来是姓陈想连任收买人心耍鬼把戏。他恨村民们只为眼前的米面不珍惜自己投出的那一票!殊不知,这才多少钱?连陈贪污的小零头也不够!

看到小格后,吕俊民说,帮着把牌楼推倒!

小格一怔。他在吕俊民石场干活,吕叔脾气不好,对他蛮好,挣工资也比相同年龄段的人高。他问,吕叔,咋要推?刚搭好的么!

吕俊民夺过小格镢头,朝牌楼根部刨去。

小格说,吕叔,刚刚搭起,不要推……

鹏飞(叫吕俊民姑夫)在一旁说,不推,你也不要挡着!

小格说,村里要唱戏,又要进行乒乓球比赛,县里来人,不是要笑话咱村?

鹏飞说,你呀,你就知道打乒乓球……小格被挤到一边。

其它人很快挖出柱子根部的土。旁边站着好多人只是在看热闹。并不上前阻止。

七八个人上前一齐朝牌楼推。小格跑过去:不要推,不要推!

人们不理他,喊着号子:“一、二—”

小格着了急,冲到对面,挺身扛扶住牌楼一根柱子。

吕俊民看着,目光挺凶:混蛋!多管闲事!快滚……

小格头一次听吕叔这么骂他粗话,脸立马就红了。不过,他还是抗着:都不要推,有事说事,村里唱戏,要比赛,来人了不好看……

鹏飞说,快躲开,看压着你!

二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他怕压着,只在边上说:你们吃疯了?牌楼惹着谁了?

重量压着小格,越来越低,他用肩膀抗着,脸憋得痛红。几个人怕压着,停下;目光瞅着吕俊民。

吕俊民二话不说,上前拽住小格的领口,用力往一边扯。小格没防住,被甩了个趔趄,脚绊了一下,扑倒在地。

几个人继续推。

二虎说,疯了,疯了!

吕俊民扭头瞪着二虎:你狗仗人势,祸害了一村百姓,装慈善!没脊梁骨哈叭狗……

二虎一听,扑到了吕俊民前,被鹏飞拉开。

其他人趁机用力,牌楼轰然倒下。人们退开,朝办公室涌去。

小格怔怔地站着,拍打着身上的土。

二虎对着也朝办公室走去的吕俊民大骂:碰上大疯狗了,有老们收拾你的时候哩!回头对小格说:走,咱去教室摆球台吧……

小格不情愿地跟了二虎走。不时返身惋惜地看着倒下的牌楼。

没走多远,办公室传来砸玻璃的响声!小格的心被提起来。吕叔平时很好的人,今天咋变得这么凶?还有鹏飞也跟着闹!

正这么想着,突然高音喇叭尖叫几声,响起吕俊民的声音:王家庄村的乡亲们,大家看看,村民还能活吗?满村灰尘、黑煤,把人呛死了,村干部却还让露天煤矿往村里倒渣,成心不让人活了。干部们在城里买了楼,可咱们百姓呢?年怎么过?明年庄稼怎么种?假眉三道搭牌楼,明明是哄上头么!党中央要保护百姓利益,环境毁坏成这样,咱们要联合起来去告他们,不能被几个钱就哄住……

喇叭突然没声音了。

到了学校的乒乓球室后,二虎把一百元塞给小格。小格说,你留着吧!村里这么乱哄哄的,我担心县里不会派人来比赛来了。来了也败兴哩。

二虎说,没事,有我叔哩,照样来人比赛,况且离比赛还有五六天哩!

乒乓球室特大,二百平米哩,两人把县里运来的球台摆好,打扫了地,便回家。

路过村委会时,牌楼竖得正正的,上面还贴了对联!红得耀眼。

小格非常高兴:还是村长有办法,他与吕俊民咋和好的?牌楼可千万不要再推倒了。 

二虎看一眼牌楼说,狗日的姓吕的,不要看他张狂十足,有他倒霉的时候!

小格说,其实他人可不坏,为村民想哩……

4

第三天下午,小格师傅吕传民回来了。

吕传民现在五十多岁,打乒乓球却闻名全县。他代表县里打球夺过的冠军头衔可不止一个。最高等级是省农民运动会男子乒乓球单打亚军。那时是正宗的农民,没有外援替补这一说。当时县里有好些单位想调他,可因父母生病,卧床不起,种种原因,错失了机会。成了永远的业余球手。偶尔参加比赛,成绩开始下降。改革开放后,开始重视体育。安葬了父母,女儿也出嫁,家里清静起来,他才又练起球来,抽空培训小格他们这一茬队员。不过,他到底受过正规训练,有童子功,几年来,在县里比赛中总在前几名。女儿嫁给邻县一个体育教师,也喜欢打乒乓球。女婿是他在比赛中认识的。亲家开着一个汽车修理铺,有三套楼,捎带一个饭店,忙不过来,吕传民与妻子夏天在王家庄村住,冬天就跟着女儿。不过,吕师傅可没有闲,在女婿的介绍下,到了邻县体校干起老本行,当了乒乓球教练。

县里进行比赛自然要通知吕传民。当他得知是在王家庄比赛,非常高兴,谁当教练也最喜欢自己培养的选手赛出好成绩。他培养的好几个梯队队员都有人参加,小格更是佼佼者。是为村里争光的极好机会。前几天小格就打过好几次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知道小格的心理素质,哪怕临场点拨几句他都会心领神会。在打球上,小格的悟性极好,可惜生在农村。

吕师傅回来在小格家吃的晚饭。小格让吕师傅住在自家,吕师傅推辞说,我哥有家哩,走,咱们先去练球去!

小格一听满脸开花,几乎跳起来。

两人朝村乒乓球室走,刚出门口就遇到了二虎。小格叫二虎。二虎摇摇头。因吕俊民与二虎父亲有矛盾,二虎见了吕师傅后有些别扭,表情不自然。吕师傅主动招呼二虎打球。

二虎笑笑:我这水平低,你快教小格吧……说完便岔到另一条路上了。

二人练了一会,小格主动说,师傅你累了早点休息吧。吕师傅便问起了惠如。

小格说,这次县里不设女子赛。不过,她一定要过来看比赛呢!

吕师傅问,你俩的事进展怎样?

小格有些羞涩地说,惠如催得紧哩!再过几天惠如他爹过生日,两家大人要商量具体日期。初步确定是明年正月办事。

吕师傅很高兴:唉,我老了,你们都要结婚了。日子过得真快。小格,这些天除了我陪你练,你还得多与生手打,我体力差了,你要强化训练,不行就让惠如抽空过来跟你对打。你的正手拉球、接右侧下旋球还要加强;还有,与高胶选手练,再一点,就是判断清对方的转不转球,这很关键。

小格点点头。

从乒乓球室出来后,两个分头回家。

5

睡梦中,小格突然手机响了,接中听,竟然是吕师傅打来的,

小格,小格,你快来,快来,我、我挨打了,我在我松岭沟我哥……铁……皮房……

这真是晴天劈雷!松岭沟位置在村后的三岔口……吕师傅怎么会在哪里?那是吕俊民夜里看场的地方,小格醒悟过来,吕师傅是替哥哥看场了……

小格一看手表,五点多!他三八两下穿上衣服,谁打吕师傅?他没有仇人呀……

小格到东窑告诉了父母亲。要他们赶快通知吕俊民!随后便冲出门外。

清晨,雾濛濛,奇冷奇冷的.小格的脸被风一吹,像刀子在割一般.家离松岭沟吕俊民的房子有大概一里路, 铁皮房是吕俊民为看自己的蜂窝煤场搭建的,就在石场边,平时不觉得有多远,现在却觉得路太长了!他拼命奔跑。边走边想,昨天留吕师傅在自己家里住该有多好!

铁皮房黑乎乎的.门半开着,只听到吕师傅在呻吟。

小格喘着气说,我是志国,开关在哪?

没……电了,看不清.

没电?刚才在家里还有电的呀……

小格钦亮了手机,借着屏幕的亮光看到,吕师傅在墙角那里窝着,地上一摊血。

小格心里一慌,尖叫一声,赶紧扶吕师傅上床。

吕师傅哎哟哎哟地呻吟:小格,快!手电在墙上挂着……

小格打开灯,才看到屋里的一切:小桌子歪在一边,上面的茶缸手套乱七八糟,地上的被子、鞋,衣服乱糟糟的。

小格说,小偷偷东西也不找个地方……下手咋这么狠?

吕师傅纠正道,不、不是小偷,有人叫开的门,我去拉灯,没电,他们扑进屋就打,用棍子,黑暗中,我跟他们撕扯,死死抓住一个人衣服,他把我拖着,一直到门口,后来我脑袋上挨了一棍就昏过去,这是才醒过来……你快给我哥打电话,他在侄女家!我的手机在枕头边上……

小格两手哆嗦,打开手机看,好容易才找到号码,一打,对方关着机。

小格马上给鹏飞打……

不一会,门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格的母亲领着邻居们来了。有人拿着手电,看到地上血迹,人们惊叫着,卫生所的赵医生,马上包扎,用手试了试,发现肋骨打折一根,头被打破。

报警,报警!先打120,打120。

不能死等120,先送人当紧!不一会,吕俊民与他的几个儿子也赶来。他昨天是到背峪沟女儿家办事,没回家。李鹏飞打电话才告诉了他。他们把吕师傅抬上车。小格也要跟着去医院,吕俊民说,你留下,等着110的人来,看好现场。

小格哪里肯,吕俊民把他推开,他只得留下。

汽车开走后,人们围在铁皮房外面,议论着。人们的第一判断就是,打人者是冲着吕俊民的。自从露天煤矿来了,附近村里人被打的事越发多了,小格一家果园之事、后来邻村几起与露天煤矿交涉的人被打,案子至今没破让人心生畏惧。

天渐渐亮了。天气奇冷,小格说,大伙回去吃饭吧,我一个人等着。小格父母要小格回家,小格说,吕叔安排我等着,万一公安局来人,我不能回。

大家想想也是,都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个事。要小格在屋里等,天冷。

小格就在小铁屋里等着。想把凌乱的东西放好,突然意识到,这不破坏了现场吗?又想,这么些人进进出出,屋里空间又这幺小,现场早就破坏了!不过,还是少动好。

小格拿出手机,想告诉惠如,看看时间还早,就又把手机装入衣袋。

东面天空已经放亮了,透出了些许的淡红色,松岭沟罩上了金黄色,他担心吕师傅的伤。这可全是因为自己叫他回来才惹的祸。一阵浓郁的歉疚扎着他的心。110咋这么反应慢?

又等了一会,警车开来.天已经大亮了,三个警察从车上跳下来。是乡派出所的。见了小格便朝铁皮房子走来,其中一个问:没电?小格说,村里有,这儿没有。三个警察便在铁皮房子屋外察看。一个大个子指着电线:快看,是有人剪断的!三个人上前,其中一个用像机照了像后,便临时把电线接好。灯亮后,警察在地上仔细查看起来。

那个警察又咔喳咔喳照了几张像:边照边说:现场痕迹都破坏了!

干警的眼睛盯着小格,小格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是你报的警?

讲一下当时详细情况。

小格便把他夜里突然接到电话以及与吕师傅的关系、昨天吕师傅如何回家,在他家里吃饭,打球等一一说了。

警察问,你最先打电话叫吕师傅回村,有人知道吗?

小格想了想,说没人听见:我是在家里打的。

那吕师傅到你家里吃饭都碰上了谁?

小格说,除了我们一家三个人,在路上碰到不少本村的人呢?

吕师傅跟你打了球回家又都遇到了哪些人?

我没碰上人,吕师傅碰上谁我就不知道了。我以为吕师傅是到他哥家去睡的。没想到他替他哥在这里看场!人们都说,是打错了人。

队长与另两位交换了一下眼色后,便起身告辞:走,咱们到医院去问一下当事人。

见他们要走?小格追上去说,麻烦你们快快调查,早些逮住凶手。

三个警察回头看一下小格,嘴角都露出笑意。那个照像的说,有线索请及时到乡派出所。然后就开车走了。

望着警车消失在拐弯处,小格觉得空落落的。这就算侦察完了?

天刮起了风,虽然不大却很冷。小格的肚有些饿了,这是因昨天打球消耗过大。该回家吃饭了。铁皮屋的门开着,被风吹得来回晃荡。小格怎么也关不严,他细瞅是哪里门框与门不合缝时,却发现门外地上有个闪亮的东西晃了他一眼,有一分钱硬币那么大。他以为是碎玻璃,却是金属的光泽,捡起一看,却是一个扣子,扣子上面有一把剑!

小格的心怦然跳起来。啊!这不是昨天二虎衣服上那种扣子?是二虎?……是不是冲了昨天搭牌楼挨了吕俊民的骂来报复?可吕师傅说打人不是一个……

正这么想着,背后传来脚步声。小格把扣子赶紧装入衣兜。扭回身,是鹏飞走过来:瞅什么呢?公安局的人走了?   

小格站起来说,走了一会了,有事?

鹏飞走到小格跟前说,小格,昨天夜里,我起来小便,听到了隔壁二虎家的门在响……

小格问,大概几点了?

我没看表,刚睡下不到半小时,就听接到你娘打来电话,说吕师傅被打了。

小格心再次提了起来。

小格说,门响也许是二虎家有别的事吧?

不,不!时间不对,再有事,也不可能这么迟才回去,我怀疑他参与打人了。

小格说,这可不能乱猜测。

鹏飞说,反正是可疑!我要向派出所反映情况。

小格说,他们去医院找吕师傅了。

鹏飞小跑着消失在路的拐弯处。

小格衣袋里的扣子沉甸甸的。

6

小格回到家,拿出扣子来,让父母看。

父母大吃一惊。他们开始都认为二虎去打人可能性不大。二虎平时是有些愣,可不至于那么狠去打人呀!小格把二虎搭牌楼挨吕俊民骂的事以及鹏飞刚才对他说的跟父母讲了,父母便疑惑起来。小格说,娘,你先给吕师傅做饭,我把扣子先交给乡派出所,让他们去调查,好在有了线索。说着就要去南房推摩托。

父亲站起来说:胡来!这扣子你能断定是二虎留下的?要是别人的呢?弄不好二虎还说你诬陷人哩,诬陷罪也要坐牢的!你能保证全村没有一个人穿那种扣子的衣服?况且咱村又住着那么多挖煤的外地老岽,什么人没有?或许扣子早就在那儿,只是你才发现。

小格想想,父亲说的也是。他说,爹,咱不说是谁的,只让公安局查。二虎穿的那衣服,村里没有人有第二件,二虎告诉过我。昨天他来咱家还穿着哩!扣子上面的剑我亲眼看过,跟这一样样的。

父亲想了想说,除非现在就拿出二虎的衣服来,如果上面真的掉了扣子!

小格说,爹说的很对。那我就去看小格的衣服去!

父亲再次喝住小格:你咋这么傻?!直肠子,这不是主动上门遭骂!再说,真掉了,再缀一个上去,你能看出来?

小格说,他不可能买两件,衣服上的扣子是有数的。少一个也能看出来,二虎还说他买这种衣服不带扣子。爹,咱不能光保护自己。吕师傅是为我才回来挨了打,伤得那么厉害,一天找不到凶手,不光吕师傅一家睡不着觉,我也睡不着。爹,我得去看看,看了我才能放心。

父亲知道儿子的脾气:要去也不能这时候去!等你先看了吕师傅,跟他说一说,看他同意不?

小格说,去迟了,二虎真去打人,他爹会不会作手脚……

父亲在地上来回走!志国,要去不能你一人直直去,要绕着弯,让你娘跟你去,二虎才不生疑心。早弄清倒是好,反正我觉得是忐忐忑忑的。

吃过早饭,小格与母亲一起到了二虎家。

仅二虎娘一人在家。她见小格母子来了,很是意外:呀呀,你俩稀罕,快坐快坐!小格结婚有日期了?你家可是攀上好亲戚了,要钱有钱,要甚有甚。

寒暄几句后小格娘便说明来意。二虎娘说,爷儿俩都出去了,不定啥时才回来。她在二虎屋里找了一会,拿着衣服出来,你看看,你看看,二虎这孩才不精干呢,才穿了几天,前襟这儿啥时划开一个口,扣子也掉了一个!你说说,这孩子……

掉了扣子没关系,只试试大小。志国早就告我说,你家二虎的衣服好,他也心思,我这就过来试试大小……趁今天下城买一件。

小格穿上后,前后转转,让娘看。二虎娘也在一边参谋着。

这时二虎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小格在试穿他的衣服,怔一下,不过没有让小格看出来:小格,还是心思这衣服吧,去买件吧!你穿着也挺合身的。

小格说,今天我到城里,有了就买下。早知道娘也喜欢,昨天你去俺家就该先试试。

小格说,你这扣子咋掉的?衣服还划了一道!

二虎说,你才不知道哩,我夜里上网,回来迟了,路过东坡底巷子,地上有冰,猛不防就摔了一跤,衣服蹭了墙,回来才发现扣子也不知道掉哪了。

二虎娘埋怨:你这孩子,不是玩麻将,就是上网,不听大人话,眼看就要找对象成家了,还跟孩子似的,啥时才能长大!

试了衣服后,小格与母亲要走,二虎娘说,忙什么,坐坐吧,

小格说,不了,我还要到医院去,去看吕师傅!

二虎娘一说,你说说怕人不,一回村就挨了打,什么人这么狠心!听说断了一根肋骨……无怨无仇的,传民一冬天回不来几天,咋偏偏遇上这事了,多亏你家小格,要不……

二虎娘送母子俩出门。

小格与母亲回家后把情况告诉了父亲。父亲判断:假如二虎真去打人,他母亲一定不知道。

小格说,现在把扣送到公安局,让他们立马对证,是最好的时机!

父亲说,不能去,一去,二虎就知道是你去送扣的!再说,二虎也说了是他在路上掉的扣子。这两个扣明摆着各是各。

小格说,那也得去送,不送,我不成了包庇犯?检举揭发人,公安局要保护的!

父亲说,你呀你,就只认死理,没个防备心!唉,我倒有个想法,把扣子给了吕俊民,让他交给公安局说去!

小格说,这与事实不相符,那天俊民叔送吕师傅到医院,哪有时间在门口细瞅,那么多人都知道。凭他那性格,当下就要去交,能等到现在?事实是甚就是甚,怕什么,我发现的,用不着绕这弯!

父亲一听,小格呀小格,你咋不想想,二虎真要去打人,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又不光是他一人去打。要牵扯好些人,咱家还想不想过安省日子?邻村人跟露天煤矿闹事,被人家打得断胳膊断腿,至今查不到凶手,往医院送病人,还不敢收,有苦只能往肚里咽。这势道,不怕人?

母亲也说,有上回果园的事,你还不长记性?我说你可得防着点,不要自找麻烦。

小格说,你们想得太多了,公安局正愁找不到线索哩!

父亲说,记住我的话,你千万不要说你见过二虎衣服上有这样的扣子。你只交给他们就得了,让他们去调查。啥也不要说。

小格说,知道了!你俩不要怕,有我哩!惠如她爹也不可能看着不管!娘,不早了,我要给吕师傅送饭去!

7

小格在乡派出所见到了那个照像的警察。在警务公示牌上才看到他姓陈,那个高个子是所长,姓康。

陈警察很热情地让小格坐下:那天回来我才想起来,我见过你打球,小格,对,小格,那天是你打的110,有新情况吗?

小格便从衣袋里掏出扣子,并把发现扣子具体位置都讲给了陈警察。

陈警察很细心地掏出一张白纸,按小格讲的画了张门的图,在发现扣子的位置打了个×,戴上手套,把它放到一块布里:这太重要了!他仔细地看着扣子及背面带着半截的线头,抬起头,目光盯着小格:这事你没告诉任何人吧?

小格说,只有俺爹娘知道。

陈警察在地上来回走着,停下,问:回想一下,在你的记忆里,见过村子谁的衣服上有这样的扣子?

小格想到了父母亲的话,心里开始犹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说,我一时想不起来。

陈警察用虎口捂着前额:是呀,一个扣子,查找难度不小。到铁皮房的人那么多,打人者行踪难确定,现场破坏很厉害。这扣子也有些特别,有把剑,与案子有无关系,各种可能都有……好吧,你再好好想想,我向崔所长汇报,看他如何处治。这些天盗窃案子太多,真他娘的忙不过来!我们会抓紧时间。有情况及早报来,毕竟你是王家庄村的人,不妨让村里人也好好想想。

小格想,那不一村人都知道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陈警察站起来。看着小格。

小格起身告辞。

小格骑着车,心里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他在为刚才没有说出二虎的衣服扣子而不安。

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自己自私。吕师傅为自己挨了打,而自己却连真话也不敢说,你还是小格吗?

小格掉转摩托,返回派出所。

那个姓陈的警察见小格返回来,就问,还有事?

小格说,在路上我想起来了。不过,你得先答应给我保密?

这自然!你说吧!

小格说,我见陈二虎的衣服上有这样的扣子。

陈二虎?是不是陈来贵的儿子?

小格说,是的。

你在什么时候见他衣服上有这扣子的?

昨天,在我家。

好吧,你反映听情况很重要。刚才前庄又有人报案了,我得去先处理一下。

二虎这才骑着车直奔县医院。他的心轻松极了。公安局为他保密,父母不用为他操心了。

8

小格提着保温饭盒,看望吕师傅。

在医院门口碰到了村长陈巨锁正与吕俊民在门口吵。吕俊民办住院手续,朝病房返时见到前来看望吕师傅的陈巨锁。他火气十足,返回到病房把送来的东西当着陈的面,一古脑子扔在地上:陈巨锁,你这狗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假慈悲!

陈巨锁非常尴尬,吕俊民,你别不识好歹,我是来看你兄弟的!你别狂!昨天你推牌楼,以前几次到村里闹事,我姓陈的都忍着,让着,看在与你是一个村的份上,没有报过一次警。你知道不知道是我包容着你?你说煤尘最厉害,我给了你多少钱?你心里最清楚。出了这事,你倒怀疑我,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吕俊民说:你以为那是你的钱?你屁股底下的那老屎多着呢!我也不是没长眼。你给我的那钱我还留着,记着。等着再选村长时,我一一公布。你心里不发虚,肯给我钱?你想干什么,我最清楚。咱走着瞧,我弟弟不是白挨打的,这事,总要查个水落石出!

陈巨锁说:吕俊民,你说话不要留把子,你要知道诬陷罪也是罪!说着朝扔在一边的东西狠踢了几脚:你不给我面子,我他妈也不是上门讨骂的货!当不成村长莫非还怕你吕俊民?说完扬长而去。

小格还从没亲眼看到这么火药味浓的吵架,叫医院保安出来时,只见地上一片狼籍,赶紧叫来卫生员收拾。

吕叔在床上躺着,头上蒙着绷带,身边坐着婶子。见到小格送来饭后,便想支着身。婶子赶紧让他别动:多亏了小格,要不,你叔死了也没人知道!你看这会村里成了甚样了,一帮一伙的,跟黑社会有啥两样?唉,尽怨他那个惹人的哥……

吕师傅制止了老伴的话,两眼盯着小格:我没事。你这几天要好好练习打球,只是我不能陪你练了,说着半截,倒吸口冷气……

看着师傅痛的样子,小格忍不住流出泪来。吕师傅老伴在一边劝小格,俺孩不要着急,好在他没有伤着内脏,养几天就好了……

小格看着病房里没有别人,就悄悄把拣到扣子的事、他去二虎家试衣服以及遇到鹏飞然后到到公安局送扣子的事对吕师傅讲了。

吕师傅说,今天早上,公安局的人也来过询问过这事。我也觉得奇怪,反正不是一个人来打。黑暗中我扑去,死死抓住一个人衣服,后来头上挨了一棍,我晕过去才松了手。小格,你去公安局没遇到其它熟人吧?

小格摇摇头。

吕叔叮嘱小格:这事急不得,破案也需要时间,你回村可不要乱说,先不要对我哥说,他这个人急躁,容易把事闹大。不要打草惊蛇,给打人者有作手脚的准备。公安局的人这些天很忙,他缠着要快查电线的事不离身,又要让人家到村里调查,人家就嫌絮烦了。小格,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看,我命捡回来了,你放心好了!你现在的唯一的事情就是要练球,打好每一场球,你打好了,我才高兴呢!,这事你也别告诉惠如,她的性子更急躁!

小格点点头,他想吕师傅真是能忍让的人。他与他哥差别咋这么大呢?可我现在哪还有打球的心思。

9

从医院出来后快十二点,小格才想起去大超市里惠尔美专卖店。店里顾客很少,大概服务员轮流去吃饭了。两三个服务员都盯着小格,女老板抹着眉,打着口红,颚骨很高,她对小格说这大扣衣服好些日子没货了。你再挑挑其它款式的吧。一位小服务员主动向小格介绍其它服装。小格跟了她在衣服架间浏览,边看边说我还是喜欢那种扣子的衣服。服务员说,你是哪个村的?留个电话吧。小格说,王家庄,离城不远,我常来的。

从城里回到家,邻居们早在门外等着呢!大伙都围上来询问吕师傅伤情。小格说,没事,只是外伤,就是脑子有轻微的震荡,肋骨接好,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养些日子就能出院。

人们都长出了口气,议论一阵子后四散开去了。二虎在人群里,叫了小格一声。小格走到跟前,二虎说:鹏飞那狗日的,一打早就跑到公安局去告我了,说我家半夜门有响动,他怀疑我那时去打吕师傅。

小格说,他告公安局,你咋知道的?

全村人都知道了!是我冤枉他?你难道不知道?他与他姑夫一伙,乱咬人哩,睡得迟就怀疑我!他见天睡得迟,打多少回人了?

你看看他那凶样,在村里上门调查是谁打麻将,一一问寻登记,还到网吧查我,好像他是公安局的。不知天高地厚!

小格被这话弄得发闷。心想吕师傅说的对,他哥就是风风火火的。回到家,小格把吕师傅、二虎说的话说给父母听。

父亲说,你不是说公安局也要为检举人保密?我想你送扣子的事弄不好二虎家也会很快知道的。志国,这事到此为止。从今天起,咱再不要管这事好不好?你娘与我还想清静活几天,不累咱的事,咱压根不管好不好。这不,场子放了假,要比赛了,见天你就去打球得了,不要再惹麻烦行不行?

正说着,惠如打来电话,她也听说了吕师傅的事,电话中她责问小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小格说,早晨我想打电话来,可又怕……

什么事大?不用说了,你现在就朝村口走,我开车接你,一起去看吕师傅!停了一会又补充道:不要忘记带上球拍!

小格说,我还没吃饭呢!

惠如说,我开饭店,管不起你顿饭?

关了电话,小格朝父母看一眼,母亲摆摆手:人家惠如啥时叫过你?去吧!不要回村来更好!

10

在汽车上,小格把这些天的事前后经过全讲给了惠如。

惠如说,这些年,村里尽出这些事,都是因为钱!没想到吕师傅刚回来就挨了打!一看就知道是吕师傅哥与村长的矛盾。这事牵扯头大着哩!如今这社会,可不是你我想像的那样!为了钱,人心都变了,啥人啥事都会出现。老老实实的人吃不开!志国,上回你家果园的事还不清楚?村一级组织没人管,管人的部门不管事,乱管事,管下甚样也没事,应付一天是一天。我算看透了。我嫁你也就是相中了你心里头跟白开水一样清亮,只管打球。可这世界不按正常道道来。你不管事,事还要来找你。上回事不是我爹,你就是挨打也没地方说!更何况要包赔。按理说,那事本明明白白,毁多少果园包赔多少就得了,可他们就是欺负平头百姓,欺负你家没有权没有关系。不说理、有理没地方说的事多着哩!一是要有权,二是要有钱,两样都没就受冤!这世界是为有钱人建立的……我爹这人你还不太清楚,他自小就好抱打不平,这煤窑可是他辛辛苦苦经营下的,他吃的苦你我想像不到。可他有良心,不吃喝嫖赌,更不欺负老实人。他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发展,这是头一条!他为什么看中了你?你也知道,他还是喜欢实实在在的老实人!在这年月,虽然老实人吃不开,我偏偏就找了一个你,找滑头我怕被耍了,还有的是冲我爹的钱,那样的人能跟我一心过?我跟俺爹想法一样。这王家庄村将来是呆不住了,都得搬迁,村民抗不住。在搬之前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什么都去给他们较真,这世界现在没有真,也没有什么理。有钱有权就是理!将来有没有,我也看不透。二虎后面就凭着他爹、他二叔!他想继续当村长,自然要打压他的对手!着了急啥法也要使的。村长一时没选出,争斗就一时停不下来。即使新选出来,还是继续争斗!没完没了。

小格说,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我给公安局送扣子头回没敢说二虎,出了门口后觉得不说出来对不起吕师傅,才返回去告了派出所。我这人就这样性格,心里有事,总掩藏不住!不会做假,不会装。

惠如说,小格,这我知道,咱不起事,有了事不怕事,咱要操心,害人的心不能有,但防人的心不能无,俺爹常说的。

小格点点头,他发现惠如比自己要成熟得多!有心计。

到了医院后,吕师傅刚输完液。见到两人后很高兴,却是埋怨现在不该耽误时间来看他,要快去练打球。

小格把二虎对他说的话跟吕师傅讲了,

吕师傅说,你看我哥,他总那样急躁!小格,从今天起,你啥事不管,啥心不要操,一心去练球,你俩要是再来看我,我可就真动气了!惠如你得当好监督。腊月天,都没事,正赶比赛,你陪小格练。小格,注意你的正手,不一定都在村里练,县体育馆有地方,惠如给小格找几个打高胶的,练手感,万一遇上,不怯场。快去吧,说不定我还要去看你们的比赛呢!

从医院出来吃过饭,惠如安排饭店一番便开着车到县乒乓球馆去打球。

惠如说,我也不知道这辈子咋就爱上这乒乓球,想想小时候的事,真有意思,人家是男孩子争着打,我却也跟着瞎争抢。俺爹娘可不知道管过我多少回。天性,改不了。只可惜咱没有吕师傅的条件,没有正规教练。这比赛还不设女子,我这心就不平,我给我爹说,你得给我建个乒乓球馆,让像我这样的女孩子能打上球。一打起球来,什么事就都忘得光光的,吃饭也多,睡觉也香。有时候也想,你说的对,打球不能当饭吃,除非当教练。可教练水平得提高,你看网上的唐建忠,博士生教练,横握直握都能教,多酷!将来,咱结了婚,你教横握,我教直握,咱也让学生争个冠军,别的事咱不管。你说我的想法对不对?

小格说,说的倒对,就是老觉得俺家条件不好,俺像个倒插门似的低人一头。当教练得有人来打球呀?你我也不能成天耗着。靠你爹养和,单靠地,能挣几个钱?我到饭店给你当洗碗的?

惠如说,这你放心,你不是还想种果园?我让我爸给你再弄一个!春天种果园,冬天打球。

小格一听,说,这赶情好。

好?你咋感谢我?

小格见窗外没人,飞速地在惠如脸上亲了一下。

下午,两人在县乒乓球馆练了近两个钟头的球。小格接到了母亲电话,问清小格在惠如这儿才放心,说早点回来!

晚饭后,惠如开车送小格回王家庄。路过乡派出所时,小格叫车停下。

惠如说,干什么?

我去问问?

问什么?

问问案情!

惠如说,现在什么时候了,人家还不关门?我与吕师傅说的话你忘了?

哪敢?

哪你咋又要管?

不去看看,我怕是一晚上睡不着觉!

惠如脸上恼着,无奈地摇摇头,却踩了刹车:快去快回!

派出所的灯亮着。陈警察、康所长都不在。只有那个值班的警察。

小格自我介绍后便问到案情进展。警察给陈警察挂了电话后对小格说,陈警察答应告诉你。你们村那个叫什么虎的人,已经送来了他的衣服与扣子。说明你捡到的扣子是别人掉的!

小格的心咯噔一下,问什么时候送来的?

今前晌。衣服还在这里放着。

我能看看吗?

警察开了里屋后打开了一个柜子,先拿出包着两个扣子的白布打开,然后指指那熟悉的衣服。小格看到,就是小格的衣服。上面衣服上的扣子只少了一个。他想二虎是怎么找到那扣子的?

小格说谢谢,转身走出屋。回到车上,兴奋地对惠如说,看来我捡到的扣子不是二虎的。因为二虎已经找到了他掉的扣子。

惠如说,现在作结论为时还过早吧?

11

临近比赛,气氛是越来越浓烈了。在村里报了名的选手们也开始练球了。小格被人争着邀请为对手,刚与这个打完,那个就拉了他的胳膊。球员们的兴致比平时高多了。后来,又传来好消息,说这次比赛县里村里投入不少,比赛前两天村委会就开了灶,凡比赛球员可以免费吃饭,要给每个参赛队员发纪念品。后来又说,小格的丈人四号锅也出了赞助费哩。

村里的队员们可热闹哩!陈巨锁脸上的光又如以前一样。二虎对小格没有以前那么热情,小格则显得大度,主动要二虎跟自己打。二虎说,他不参加比赛。不过也还与其它人练球。

别的球员不知道内情,就骂二虎:你平时追着人家打,这时倒有架子了,你不打,俺跟小格打!

水平不高的队员说,比人家小格,咱水平太差,一上场就叫人打下来,不好看,还不如不参加。

有人立马反对:打归打,赢归赢,两码事,打不下个长短也要报名,凑个热闹,报名就有纪念品,不领白不领!

教室的球台像过节一般围着人。

比赛头一天,陈巨锁根据报名情况进行统计,专门到县里买纪念品。有人提议说,得给队员买服装!

陈巨锁笑着说,服装自己找,大小不好统一,把钱加到纪念品里不更好?好好打,肥水不流外人田!当个冠军奖笔记本电脑哩。

惠如打电话问小格,你有没有服装?以前的不好看,你的服装我给你挑!

小格说,我以前服装好好的,你再买也是浪费!

惠如说,你咋抠到骨头里去了?以后你要是这样,我可就boy boy了你!你知道你现在还代表谁?

小格答应道:那好,那好。

第二天,惠如开着车来接小格。小格母亲说,志国你不能让惠如给你买,你不是说你喜欢二虎的服装?这次去了,先去问问有不有你喜欢的那衣服?

在车上,小格便把意思讲给了惠如听,惠如说,你呀你,你不知道我的心。要是挑经济条件,给我说起的对象哪个也比你家强百倍,我穿什么你不用管,今天是专门为你来挑的,你喜欢的我就买,说着把一摞格林卡比赛服装的照片放到小格腿上。

小格心里一阵激动。看看前后没人,又亲了惠如一口。

汽车还是首先开到了小格说的超市惠尔美专卖店。老板不在。还是上次主动为他介绍服装的那个小服务员。她认出了小格。呀呀呀,又是你,王家庄的吧。咋又来了?

小格说,那大扣衣服有货吗?

服务员摇摇头,继而说:其实那天你刚迟来一步,你们王家庄村的一个黄头发前脚刚拿走最后一件,后头你就来了。笑人的是他连看都不看,不管合适不合适。拿上就走,连找他的钱都顾不得接。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买服装的人。

一听黄头发,二虎心里咯噔一下:上次?上次不就是我看吕师傅那天?

服务员又说,其实那件衣服号太小,一看就知道黄头发不合适。在店里放了好长时间了。都以为卖不出去了,可只要有人喜欢!

小格问,那天你咋不告我?

告你有甚用,那天俺师傅在,我说不是多嘴?况且说了也没用。

惠如在一边问,有人买,咋不进货?

服务员说,临过年,怕卖不出去。

小格拉一把惠如走出商店。

上车后,惠如问你咋这么急?

小格说,今天可没有白来这里!二虎扣子的事,有新发现哩。

昨天夜里我就盘算二虎的扣子在夜里上网回家摔跤掉的,咋这么快就找到了?今天那小服务员的话帮我弄清楚了!二虎为啥在出事的上午又去买那衣服?不管大小,也不挑,走得那么急,这说明什么?一是他知道了我为公安局送了扣子后,想洗清自己。他真找到扣子了吗?不,他是从这里拿了这件衣服把扣子取下后交出去的!

惠如说,你还操这心?

小格说,咋能不操心,吕师傅的事能不操心?

惠如说,小格,你分析的有道理,可是这几天,你可不要把心上的怀疑暴露出来。记住我跟吕师傅的话,好好比赛,比赛完了再跟我爸、吕师傅商量这事。我给你记着。

小格点点头说,对!我记着,我记着,这些天我反复盘算,怀疑老是去不掉!现在终于知道了眉目!我轻松了!小格脸上因激动出现了红晕:哼!想得倒周全,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对,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感谢你惠如,不是今天来买服装,这事可真成了无头案了! 走!给我挑服装去,我喜欢红色的,你看,格林卡这身服装有多帅!

12

比赛那一天,村里热闹极了,学校专门组织了欢迎队伍。开幕式是在大会议室进行,人挤得满满的。县体委工会乒乓球协会,以及教育局宣传部文广局等单位部门领导都来了。他们坐在一排桌子前。体委副主任讲话后便有运动员代表,裁判代表上台讲话,小格被选为王家庄村运动员代表讲话,他可是头一次上台,不过有教师预先给他写好的稿子。讲话赢得大伙热烈的掌声。他在讲话中对王家庄村村民及村长的大力支持表示感谢,说一定要比赛水平来,预祝双方运动员取得好成绩!

各代表队都在台下排队,王家庄村的代表队有六人组成,讲话后放鞭炮。播放体育进行曲音乐,接着是运动员进入比赛现场,

王家庄村是东道主,优惠两个团体名额参赛。小格分在一队。比赛实行淘汰制。

二队与物资队比赛,三比零就刷下来。

小格所在的一队,第一场赢得轻松;第二场便遇到了强手。

比赛前四局打成二比二,第五局小格上场。小格的对手是上一届全县比赛的第三名,是个高胶选手。小格开始还是不适应,先头两局输了;后又扳回两局。最后决胜局,两人打到了十二比十二,最后小格还是以两分成绩赢下最后一局。

一旁的场外指导是惠如,她兴奋地说,呀呀,你可把人吓死了!心脏不好紧张得还要晕倒哩!

小格接过惠如递来的毛巾擦着汗:多亏你这几天让我练高胶,要不三比零就刷来了!

紧接着的一场比赛,小格一队输掉了。团体赛只取得第四名。

惠如打电话告诉吕师傅,吕师傅安慰说,团体赛这样的成绩已经不错了,下来有时间,让小格好好准备单打比赛。

比赛的间隙,每天晚上,惠如总要来陪小格练,常常练到深夜,惠如还请了高胶选手来专门与小格对练。惠如专门买了苹果给小格补充营养。

村里人啧啧称赞。年青人更是羡慕不已。

第二天,单打开始了,小格一路顺风进军到八分之一赛。

由于有小格比赛,村里人的关注度自然很高。吃过饭后,人们纷纷涌向学校的大会议室。小格的比赛安排到最后。

球台四周摆满了座位。县电视台还来了一们记者。负责现场采访。

小格的对手是上届县里乒乓球比赛第三名,左手直握球拍,长型球拍。样子就像是韩国的枊承敏。

小格不适应,前二局零比二输掉,后来小格追到二比二。第三局比分胶着上升。四平,五平,七平,十平,十一平,最后小格以十四比十二赢下最后一分!与前面团体赛如出一辙。

现场沸腾了!王家庄村的拉拉队高声叫着,有人上前把小格抱起来,惠如在一边激动地擦眼泪!

小格知道,多亏这些天惠如要他练习打高胶,比赛就遇到两个!

这时摄影记者走过来,对小格进行采访:小格,你是王家庄村土生土长的选手,今天取得胜利,进入四分之一赛,你最想说的是什么?

我最想说的话是感谢我的教练吕师傅,是他从小培养我打球,我的每一个进步都与他分不开。这次比赛他专门回来陪我练,可是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也是他,他为了我回家,无缘无故挨了打,现在还在医院里!一想到他,我就感到难受!说到这里,小格眼里流出了泪:没有他,我不可能坚持打乒乓球,没有他,我不可能有好成绩?

记者问,听说你未来的妻子也是乒乓球选手,这几天她常陪你练球,你想对她说什么?

小格说,我俩都是吕师傅的徒弟,自然我也要感谢她,我想说的也是她想说的,她首先祝贺的不是我取得成绩,而是要向吕师傅表示感谢。打吕师傅的人现在还没有查出来!不过,相信,我小格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记者及时引开话题:明天,你将参加四分之一比赛,你对比赛有信心吗?

有,可对手也许可强大,不过,我尽力打。

记者说:祝贺你取得好成绩!明天见。

小格下场后四处找,却没有见惠如,正在纳闷,手机响了,是惠如打来了:小格说我才比赛完你咋就走了?惠如说,今天是我爹的生日,他不让告诉你,怕影响情绪,我想你进入四分之一赛已经完成任务了,现在你过来吧。

小格说,你咋不提前告诉我,我没有买礼物,现在去哪儿买?

惠如说,买什么买?是想让你过来跟他说说那事的!

小格说:太好了,谢谢你老婆,我这就去!

小格回家把情况告诉了父母,父母说,今天本来是商量你跟惠如办事的日期的,可惠如不让去,怕影响你打球。现在,你空手去不合适!买礼物又想不起什么好……突然小格父亲想起什么,从箱子底下拿出了老汾酒。那是他自己结婚时保留下来的酒,四十年的陈酒了。

小格骑车到了背峪沟,他把酒交给了惠如父亲。四号锅说,真是感谢老同学了。留着,等你们结婚时再喝!日期的事我跟你爹妈通了电话了,明年正月办。今天惠如跟我说了吕师傅的事,你把情况再给我讲讲。

小格便细细讲一遍。

四号锅看看一旁的女儿说,跟你说的差不多。好了,没俩你事了。

小格与惠如走出屋。小格问,你爹想什么法?

惠如说,我哪能知道……你悄点声,说着指指刚才的屋子。惠如靠近窗户前。

她听到了父亲对着手机说:是陈副局长?我跟你说件事……屋里的四号锅边接边回到了里屋,惠如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惠如说,这事靠给俺爹,你就不管了,明天好好比赛。现在啥也不要想,赶紧吃饭。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王家庄村比赛气氛达到了高潮。小轿车在学校门外停得满满当当。

比赛地点的门外多了两个气囊拱门。彩色小旗像凉篷一样遮满了院子上空,冠亚军与前十名的奖品、纪念品、奖牌摆在台上。写着领导们的名字的塑料牌子、矿泉水在座位上摆好,县里专门带来的礼仪小姐来回忙碌着,屋里大火炉生得正旺,可比得上白宫奥巴马的壁炉。屋里暖融融的。好奇的儿童们来回穿梭,音乐在播放着,摄像机架子也已经摆好……

陈巨锁脸上闪着踌躇满志的光,二虎专门负责播放音乐。

十点多,比赛开始了

四名选手上场。小格进行第二场比赛。

他身着红色上衣,黑色短裤,头上蒙着黑带子,横握球拍,左右奔跑,抽拉扣杀,潇洒凌利,尤其是反手提拉与扣杀,凶猛异常,每扣杀一个球观众,领导席,村里的球迷们便用力鼓掌!

一边的惠如还是小格的场外指导,身边的一个王家庄村青年把椅子让给她:你快坐,快坐!

惠如兴奋地看着小格,每当暂停时,她便上前给小格细说,边递给矿泉水、毛巾。小格认真地点头。

对手是物资局的,是两面反胶选手,以前也遇到过。年龄比小格大些,可球打得刁钻。前六局打成三平,第七局打到十一比十二,小格少一分。对方发一个急长球,没上台。裁判举手,判小格得分:十二平!

小格举手大声说:对方擦边!四比三获胜!人们为小格的风格鼓掌欢呼!

小格最后得了第三名。他把消息通过手机告诉了在医院的吕师傅。

奖品发完后,比赛宣布结束时,几个干警突然出现在音响前,并不是陈、崔两人。

其中一个抓了话筒:陈二虎,陈二虎,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二虎正在一边跟他二叔商量开饭的次序,听到广播后,便怔住了他朝那边看,警察正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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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向读者交待的是,吕师傅被打的案子已经改由公安局刑侦科办理,崔与陈警察暂时调回局里。在不到七天时间里,案子告破。

是小格提供的二虎去惠尔美第二次买大扣衣服的线索起了关键作用。正是二虎把那件自己并不合身的衣服上的扣子取下来,连同第一件衣服交到乡派出,以证明小格送去的扣子与他并无关系,从而解脱自己。新来办案的干警根据小格提供的线索找二虎进行证实。二虎死不承认第二次买衣服。到商店取证时,几个售货员也矢口否认。因为他们事后收了二虎父亲陈来贵的封口钱。到后来,是调来了整个超市大门的监控录像,用几天时间看到了出门进门的顾客。二虎黄头发像标志一样在视频中出现,节省了警察辩认的时间。他拎着那件衣服的塑料袋正好透出闪亮的大扣子。二虎没话可说,继而供出了那天雇佣打人的另外几个凶手。陈来贵让儿子带路到铁皮房,让人剪断电线,开门打人。雇佣的凶手均来自外地,为安全起见,陈来贵让二虎及那伙人都戴了口罩,以防被认出。不让二虎直接打人,可二虎太恨吕俊民,进门就打,结果扣子被拉掉。可真应验了小格说的那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不过,你也不要太乐观,以为这个口一捅开,连带出的龌龊事就会全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不不!你要这样想就太天真了。我只告诉你,陈来贵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雇凶打人都是他一手策化,与陈巨锁无关。村民都知道这是丢卒保车。可“车”直到后来就是没动。办案的干警们又各归各位了。小陈老崔又回到了乡里。

小格问过惠如,明明知道谁是幕后元凶可咋就弄不出?惠如说,你呀你,真是三岁的娃!谁也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可能把它摘下来?俺爹这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不是你我与吕师傅这层关系,他才不插手呢!要经几场事你才不再傻?

小格果真傻?不,惠如心里明白:傻者,天真也,单纯也,老实也……

小格说,我怕是永远学不灵了。

学不灵我不嫌你!惠如笑着说,我就喜欢看你打乒乓球!

小格歉意地笑笑,只有打球我才觉得自己不傻。

再需要告诉亲爱的读者的是,小格的婚礼如期在第二年正月举行。惠如的乒乓球馆与小格的果园正在兴建之中。与此同时,村选与露天煤矿的开采如火如荼地进行。

王家庄沐浴在日复一日的煤尘烟雾中。不过,总会有放晴的一天!你信吗?反正我信。[1]

作者简介

王长英,笔名:黎霜。山西省昔阳县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晋中市第二届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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