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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的年(温燕霞)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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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的年》中国当代作家温燕霞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异乡的年

“异乡”的概念,在我,很早的时候是得自于唐诗宋词。古典文学的深邃与不可超越,有很多体现在一个游子对异乡的感怀上——不知是否有些像无知小儿的妄语?因为古典文学如何实在不是我这种种读书不多的人所能定论的,不提还好些。后来,也就在16岁多些,我考上大学,离开了家,真正地来到了异乡。虽说间距不过一千多华里,可那时打一个电话要到邮局排几个小时的队,寄一封信来回没有十天别想有音讯,这段在如今看来并不长的距离被少女的我放大到天涯海角的地步,于是,想想就哭。

然而,离家后第一个春节我却没回去过。那时父母怕我滞留学校,特地提前汇了钱来,要我一放假就回家。可我却抑不住一份好奇,坚持要在外过一个年。父母鞭长莫及,只好承受我去。这样,我和另外一个女生就成了整栋宿舍仅有的留守人员。

依稀地记得,那年的冬季很寒冷。雪后的校园显得寥落,到处静悄悄的。宿舍外往日不惹眼的荒草和楝树林在雪中肃立,有一种阴郁的美感。我和那位女同学整日在宿舍里,馒头买了一大盘,一日三餐就着开水吃那些冷面疙瘩,因为都懒,谁也不愿动,原因是动过之后的那份沉寂更可怕,倒不如埋首书中来得充实。大约是有书看的缘故,有很多天我们都能够笑出一脸的灿烂来,不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谁都不能提“家”这个字。

“最好我们都不要哭,哭了就算输,怎么样?”

我和女同学打赌。她欣然同意。那一刻我们都以为自己很坚强,彼此都在等看对方的笑话,谁也没料到大年三十那天竟会抱头痛哭!

年三十那天的天气非常阴沉,我和女同学从早睡到下午,实在饿不住了,两人才起来吃了两块饼干。这时,外面已有零星的鞭炮响起,清脆的声音有种雪的冰冷。我们俩个拿着碗筷,跑到食堂,端了几样特为学生准备的年菜,凄凄惶惶地回到宿舍,可谁也不想动筷子。

“这儿的鞭炮比我老要少些。”我说。女同学点点头,表示同意。因为她家就在邻县,风俗习惯跟我老家几乎一样。

“我想我妈妈。”

女同学嘴一扁,忽然放声大哭起来。早已悄悄拭过几回眼泪的我,自然也跟着嚎啕,那模样要多伤心有多伤心。如果门窗有知,目睹我们悲愁的表情也会流泪的。就这样哭啊哭的,不知哭了多久终于发现天已黑得很,屋子里灯也没开,但窗外的积雪在反光,屋内的一模模糊糊的。

“鞭炮停了,菜冷了。”

女同学比我更早几分钟打住哭声,她的嗓音听上去非常沙哑。

“我们吃年夜饭吧!”

我的嗓门也给哭哑了,说出来的话顶怪。女同学“扑”一下笑出来,我也乐了。两人泪痕未干又笑作了一团,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几乎在转眼间,我们的坏情绪便全部飞掉了。我们打开灯,津津有味地把一大盘饺子两大盘菜全都寒进了肚子,虽说味道不佳,又是冷的,快乐却没有被影响。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年,离家这么远。”

“我也是,以前我只去过赣州……”

我们俩聊起来,话题尽管仍旧有些沉重,可心里已经不再难受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们互相谈着各自的童年和亲人,还有大学生活的种种感受,越说越近乎,越说越高兴,异乡所给我们的孤伶、凄凉全都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是青春的激情和冲动。一时间,我们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可不是嘛,为什么别人回去我们不回去?关键就在于我们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们唯恐躲之不及的孤独,而孤独有时是与伟大相伴生的!

这就是少年不解愁滋味的我在异乡过年时所体会到的伟大。[1]

作者简介

温燕霞江西安远人,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历史系,高级编辑。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