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帐幕(王丰)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母亲的帐幕》是中国当代作家王丰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母亲的帐幕
帐幕,通行的叫法是蚊帐,我家乡则叫帐幕。
感觉还是叫帐幕好。蚊帐,顾名而思义,是防止蚊子叮人的物件,那么夏天走了,秋天也走了,冬天里就没有蚊子了,没有了蚊子还要挂帐幕,帐幕可以挡灰尘,可以隐藏一些个人的私事和秘事,
它像幕布一样四面垂挂下来,遮掩住一切。
家乡的前辈们真聪明,亏得他们想出这么个好名字。
我想,我出生应该是在帐幕里的。家乡的一代,又一代人,他们和母体分离时,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是帐幕,帐幕伴随着每一个家乡人从出生到死亡。
一个人老了,咽下最后一口气,离开了人生的舞台,“谢幕”了,活着的人就立刻把帐幕扯落下来,这是家乡的一种风俗。
家乡的帐幕,大部分是麻布做的,条件好一些的家庭是蕖布做的,蕖布比麻布细,也牢一些。麻布的材料是麻皮,麻皮长得快,一年里有两回可以收割,蕖布的材料是蕖皮,蕖生长得慢,一年或者更长一些时间才收割一次。
在家乡,每个家里不管是生了女儿还是儿子,做母亲的都要早点着手准备他们的帐幕。还没有电灯的时候,就在摇摇晃晃、昏昏暗暗煤油灯下,一根一根织着麻皮,麻皮织够了一顶帐幕,就纺成线,看上一个好日子,请来织布师傅,织成布放着。要嫁女儿讨媳妇了,再叫染布师傅染成青色,裁缝师傅最后出场,缝好一顶帐幕,大喜的日子就不慌神了。
后来有了白纱布帐幕,一尘不染的,一般人家挂不起。再后来,有那尼龙丝帐幕,五颜六色,很热闹,粉红色的帐幕是当年结婚青年的首选。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参加工作,母亲好高兴,里里外外小跑着为我准备行李:被褥、脸盆、衣服,和一顶白麻布帐幕。那顶帐幕,来得也不容易,是母亲硬邦邦从全家的嘴巴里节省下来的,为了一顶帐幕,全家人难得吃一次肉,在那样一个还比较饥荒的年代,一点点口腹之欲也难一满足。
往年,夏天蚊蝇横行,帐幕就起作用了。睡觉前,拿一把麦杆扇,把帐幕里面的蚊子赶走,再把蚊帐垂放下来。
“好啦,没有蚊子了,睡进去吧!”
母亲手里的麦杆扇,赶完蚊子后,再为我们扇风,徐徐的风,让我们安然入睡。
现在很少有人用帐幕了。
空调,电风扇把蚊子追杀得无法飞动,还有各种各样的灭蚊剂,毒杀蚊子也有力。
帐幕,悄悄退去,退去。
住在乡下的老母亲,床上还挂着那顶我们稔熟的麻布帐幕,布已老,色已衰
这顶帐幕是老母亲的嫁妆,十八岁那年,母亲从三十路外的深山里嫁到王家,五六十年过去了,麻布帐幕始终挂在她的床上。
外公外婆早已经不在了,母亲说,帐幕上有他们的气味,她睡在里面闻得着。
乡下的母亲会和这一顶帐幕不离不弃,一直到她自己老去…… [1]
作者简介
王丰,男 1969年生,浙江省淳安县千岛湖镇南山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