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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窖(杨进荣)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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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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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窖》中国当代作家杨进荣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水窖

窖是储藏东西的器具。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冬季储菜的叫菜窖,酿酒放酒的叫酒窖,存粮食的叫褡裢窖,放土豆的叫洋芋窖,旱塬人盛水的叫水窖。其它的窖都不佩服,因为存放的都是硬通货,唯独水窖的创造者,我佩服地五体投地,让百十方水在一丈二尺深的土层下面,存放多年都无色无味,也不渗漏减少,这项发明创造,可能只有在中国,在中国的西部,准确地说是在陇原大地才有。通体不用一块砖石、一根钢筋、一锹沙子、水泥,让水直接触土而贮,外来人看后,无不叹为观止,惊叹不已!

缺水,是北方人的生活常态。而我的故乡会宁优胜。三年不落雨,水会比油都贵。当然,这个贵,是指贵重、重要意思。人不吃油能活,但人离开水的供养则绝对不能生。

故乡在塬上,靠天吃饭。土地广阔,地瘠民穷。不愁吃粮,只怕缺水。

先民们为久居稳生,想了好多办法,他们挖过井,有水出的井十分稀少,且量微苦咸,矿度高,水硬。供人吃,都相当歉缺,指望它浇田,更是奢望。百十里内没有泉水,知道泉水是听老人说,和少儿歌曲里有"泉水叮咚响"的唱词。河水只有在暴雨季节,泥浆般乱卷胡跑,积流在坑凹处,顷刻变深绿,蛤蟆在其中都没法存活,别说人畜饮用。季节性的一条干河,尴尬地空躺在山川间。它似乎知道自己名不副实,所以如一位落魄潦倒的人,烂散地存在于故乡,经年累月,容貌丑陋!

民国十八年的旱饥与我无缘,一九六O年的天旱,那时没我。而一九七三年的大旱,在我弱小的心灵上,烙上了深深的印迹:一口甘甜的水,非常难得!

人,吃的是国家供应的八两粮:红署片或玉米。人畜共用的是罐车几天送一趟的黄渠水。接水的人排成长龙,牛羊牲口,听到大场供水车的喇叭响,疯了似地往水车跟前跑。供不上水的几天,小岔的井旁,裴家湾的塌涝坝处,北庄涧沟的苦水井上,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时,人提上个吊桶子,一点一点地刮舀黄泥浆。娃娃们很少跟牛驴去拾粪了,因为饮用了苦碱水的羊牲口,大起便来,一股黄水在尻子上直冒。井水喝茶无清香味,吃饭只能做浆水面。

当时窖少,贮存的水,那么多的人和羊牲口半年共用后,明晃晃的窖底会呈现眼前。

你可能会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多拉几口水窖?在那个鸡屁股为家庭银行的时代,一般人家根本拉不起水窖。

我家有一眼老水窖,在院子里。院子因没院墙,总显得空大。要不是敞院西面有眼水窖,那种大,夜晚出去方便,真有点空阔地瘆人。当时我老问父亲,咱家为啥不打院墙,父亲掂着一杆烟锅,蹲在土炉子旁,一边抽烟,一边手捉茶棍棍,不停地在茶罐罐中捣,不太专注地说,打那干啥,咱们的阳庄砂紧,打院墙不好。直到后来,大哥当家了,打起了一圈院墙。打了院墙前后没有啥变化,父亲所谓的砂紧不知是推辞还是另指什么,我就不得而知。

水窖和四眼箍窑,是父亲穷难一世,留给我们的全部家产。我在水窖旁冬天晒太阳,夏天趁阴凉。窖因没在路旁渠边,基本是空窖。偶尔下一场雨,放一半尺水,那水清凉爽口,三伏天吊上来喝一口,沁人心脾。

大概是在包产到户的前一年,我们又搬了一次家。搬到了大山后面。庄子和窖都是新修新筑的。只是上房,是多年后才简简单单修建的。上院没财力盖的主房位置,一直空置着,像一位青壮年,早早地丢了门牙一般。这院地方,要感谢一庄子人的帮衬,没有全社的力量,以当时我家的情况,根本修不起这么虽然简约,但全是崭新的地方!

搬到新地后,就在新庄南院墙之外,拉了一口水窖。因为年龄不大的我,亲眼目睹了拉水窖的过程,才知贫穷的人拉不起一口水窖,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拉水窖,是当时普通人家的一项“豪大工程”。开工前,条件好点的家庭要称一斤茶叶,两三斤白糖,发一锅白面,捞一盆油饼,或蒸一蒲篮馒头,割一两斤猪肉,称几斤白菜和土豆之类。这些一般由家庭主妇准备完成。家长和家庭中其他有劳动能力的成员,则在水窖的预选地址上,开挖窖口,先由一位壮劳力在窖口内站挖,上面的两人,一人往上吊土,一人负责提土倒土。一人深以后,下面的人可以往上扔土,上面的人负责把扔到窖口周边的土,铲光扔远。家人挖吊一丈二尺深的部位,通常叫旱窖。旱窖是不用来装水的部分。然后请来庄邻,在窖口支起一个三角架,绑上辘轳,打窖人三四位沿挂在辘轳的绳索,双腿夹绳、双脚绞绳上下窖中。上面窖口一人负责抓筐挂筐,另外三四人负责背起绳子或牵上绳子上下拉放。旱窖和水窖相接的部位,称窖口。形如两只磁碗,碗口对着碗口。窖口处最大,直径一丈二尺。下面再掏挖一丈二尺深,是盛水的部分,叫水窖。

水窖的这种空间结构,符合力学原理,坚固而稳定,且容积最大,装水最多。

两丈四尺深的水窖坯子挖好后,有匠人在水窖部位一圈一圈地开始铲窖,即把拉窖时挖削的棱角铲的光滑平实。吊下去六根椽,绑起一个架杆(架子),从底向高,人站在架杆上削平窖帮子,再以三角形的布局,用铲子在水窖上掏挖出铲子大小的哐嘡,叫马眼。这些工序结束后,每天掌柜得会给井下放下去几桶水,拿上一把马勺,在水窖部位均匀喷洒,这就是打窖前最关键的环节一一饮窖。窖饮好后,一家人拉起架子车,到有红斑土的地方,拉来一车车红斑土。把红斑土堆起来,用榔头砸碎,然后请来师傅,用铁棍或铡背在倒上水的红斑土上轮流㪙打,直到红斑土回性粘柔,一群人把红泥捏成五寸长、胳膊粗细的红土棒棒,放到葕子中吊到窖底。厨房里的女人们有的备吃喝,有的忙着熬胡麻水,他们把熬制成糊状稠粘的胡麻水,装桶吊入窖底。窖底的匠人会拿上红泥棒棒,胡麻水一粘,一手托棒,一手再摸均匀。然后用力把红泥棒棒塞入马眼中,当然塞之前,胡麻水要在水窖所有部位摸扫几遍。窖帮子糊好后,再在窖底铺上五到八寸厚的一层红泥。这些完成后,就开始由一到二人,每天一次,深入窖中,开始打窖。先用手掌摁平,再用拳头轻砸,后开始上锤。打窖需要半个月时间。

人们再按一定坡度,挖箍好入水口,叫窖水眼。箍上窖台,放置好窖口关锁的框窗。一口水窖才能峻工成形。

拉水窖苦,拉水窖难,但拉水窖热闹,拉水窖能显示出村邻亲友的团结互助精神

纯土质的一口口水窖,是故乡人延续生命的佛,也是旱塬人对人类社会生存发展的一大杰出贡献

后来,人们富裕了,社会进步了,提灌引水工程不断上马,国家的母亲水窖工程,水泥倒筑的球形窖的出现,彻底解决了山乡人畜饮水难的问题!

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在老宅前的水窖前逗留一会,那些雨天,冒雨给水窖放水和冬天给水窖倒雪的劳动场景,历历如在眼前!那些拉窖亲朋汗流夹背仍然劳动不止的形象会跃然出现。

无法回到过去,只有在遗物前感怀一一水窖啊水窖,每一口都是圣窖,所盛的水皆为圣水,滋养生灵无数,怎敢轻易忘怀?忘不掉那一口甘露,更忘不掉那批拉水窖的人![1]

作者简介

杨进荣,曾用名绿云、罗巴、走天涯、西北星,陇上田园诗人,作家,中国传统文化的爱好者和乡土文化的资深研究者。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