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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迷恋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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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迷恋的情人》中国当代作家王小丫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永远迷恋的情人

知道,在我还未到人间时,你就已经在家里等我了。我来到人间,人人都夸我漂亮,那时在书架上俯视的你,一定也很高兴吧。

父母的房间不大,可书架很大,占据半壁江山。书架简练而厚重,泛着原木含蓄而华美的光泽,像我双亲的人品。父亲是我们村解放后出的第一位大学生,是全村乡亲的骄傲,也是当时方圆几十里众后生们学习的榜样,他在一个遥远的城市当他的机械工程师,我们很少见到他,母亲是那个年代少有的正规师范毕业生,人很美,人人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

在我幼年的记忆中,我们总是在不停地搬家,每隔三二年就要搬一次,母亲是那样优秀,,她总是被上级派往条件最艰苦,任务最繁重的乡村小学去,印象中她常常一个人教三个年级。就这样搬来搬去,直到我十五岁那年的春天,我们再也搬不动了---母亲终于病倒。在那个春光灿烂的日子里,她昏倒在砖砌的讲台上,后被查出乳腺癌。年复一年的辛劳使她心力交瘁,积劳成疾是必然结果。第二年,父亲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死于肝癌。那一年他只有四十九岁。他太热爱自己的事业,太想为国家多出些力,连年拼命的技术攻关,少得可怜的物资供给,使他在我一岁时就患上了肝炎。我的父亲王世君这位优秀的机械工程师就在他最宝贵的美好年华以这样一种悲壮的姿势无声地倒在了那个知识分子分外物美价廉的年代。与父亲本来就聚少离多,今后将永难相见了。

从此母亲不愿我们多读书。我知道母亲的心思,她只想让她的孩子能健康快乐地活着。

父母的大书架上落满了厚厚的忧伤。没人知道,母亲的心境有几多苍凉。那段时间,我不敢看母亲的眼睛,那种伸向远方的凄凉无助的眼神我永远都忘不了。

为了这个家,我上班了。只能是我,当时弟弟只有十三岁。从心爱的课堂被拽下来进入社会,对十六岁的我真是莫大打击。好在比起双亲的变故,这些算不得什么。我是我们单位年龄最小的职工,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很复杂。天知道那是我人生中最为暗淡的一段时光。难过的时候,我就背着母亲去跟我心爱的书籍耳鬓厮磨。我的父亲走了,可他用书继续疼爱和关心着我。我打开他的遗物,那是他最后买给我的三部书,令我受益终生的三部书---它们是:海伦·凯勒的《我生活的故事》、《中华食疗大全》和《自习书画大全花鸟卷》。我嗅着淡淡的书香,仿佛嗅到了父亲的味道,那种亲切深入骨髓,那一刻,我躲在昏暗的角落里泪如雨下。许多年后,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他是想用这三本书的内容告诉我,让我撑起这个家,坚强健康诗意地活着,好好地活下去……

我从十六岁就开始研习食疗的方子,这对我母亲的身体和我们今后的生活意义深远。与此同时,被放化疗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母亲开始为我物色对象。母亲说那人长我六岁,人很好,把我们姐弟俩托付给他,她很放心。那天,我被婶婶牵着,梦游一般去相亲。偷眼望去,那人无论形貌举止都平淡得很,颇有些失望,又不忍拂了众亲人的面子,少不得敷衍几句,于是说起了《红楼梦》(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读,当时已读到第七遍),岂料那人竟娓娓道来,说起红楼梦中人全像聊自家亲戚,于是顿生好感,从此开始交往。十七岁生日的那天,炎炎烈日下,那人竟气喘吁吁用车子驮来足有一百多斤的书!里面包括高中三年的全部课本、当时市面上所能买到的所有名著,以及不同装帧不同版本的六套《红楼梦》。当他哗啦一声在我家的床上倒出一座书山时,那一刻我的心碎成万千个感动,又碎成无数的幸福……

十八岁我嫁给了那人。今生今世我只能比我女儿大十九岁。我把父母的大书架搬进了我的新家并把它扩建成我的书城。我的女儿说,一个人如果正直善良爱读书有文化,这本身就是对社会的一种贡献。天堂里的父亲,您有同感吗?父亲,如今我和母亲弟弟我们都坚强健康诗意地活着,活在您曾深爱的人世间,对人对世尽着自己的那份真心。感谢母亲还活着,让我享受到尽孝的幸福,感谢天下好书,能让我们的心灵有所指引和安放。

女儿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母亲如此爱书,将来的墓志铭上一定要刻上您与书籍的恋爱史。我一笑置之。此生,活得简单而纯粹,只希望每日里与书相看两不厌,对视两销魂,足矣![1]

作者简介

王小丫,本名王英,七零后,出生于河北省沧州市献县。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