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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布鞋•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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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布鞋•母亲》中国当代作家黄标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油灯•布鞋•母亲

寄情于物,往往是人们最为擅用的方式。其实,凡物皆不带思想,只因有了人的思想,变得不同。小小的煤油灯、暖暖的布鞋便是这样,记忆深处某个地方被这光芒唤醒,承载的故事也好,寄托的信念也罢,这些都成为了人们最为珍贵记忆---夜晚,漫步在宽阔的泊油路上,看着广场上的人们翩翩起舞,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不由想起了儿时的油灯、母亲做布鞋的情景来。

1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末。儿时乡村的冬夜极安静,夜却喧嚷。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乡下没有电灯,家家户户点煤油灯。一般来讲,每家都有一两个。家境好一些的用罩子灯,是在公社或大队部的供销社或代销店买来的;大多数家庭用自制的煤油灯,很简陋,把空的墨水瓶子在铁瓶盖子上钻个眼,再用簿铁皮卷个细小的管子,在里面穿上一根棉花捻成的捻子,插进瓶盖,在瓶子里倒上煤油,待煤油慢慢地吸上来后,用火柴点上,便着了---一束黄豆大的火光,就在那里亮着,跳动着。每到夜晚,家家户户陆续点起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星星点点的,散落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跟夏夜里的萤火虫似的,煞是好看。夜归的人一到家门口,只要看见那盏灯在亮窗里透出的微弱的灯光,会觉着夜“刷”地一下亮了起来。于是,忙碌奔波了一天的身体在这光晕里不再疲乏,心里也会滋生出无边的温馨,把夜渲染得温暖异常。

油灯很小,可以随便放在很多地方。可以挂在墙上,可以挂在门旁,可以放在窗台上。过年的时候,透过浓浓的雾气蒸汽,看见挂在墙上的它发出微弱的光,就会有一种因朦胧而产生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心里激动而兴奋。

那时,人们物质条件很差,过得很清贫,但从没有人埋怨,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日子平和而安祥,宁静而淡泊。微弱的油灯光,驱散着劳累与寂寞。那朵跳动的火苗,也曾成为人们快乐的源泉。亮着的油灯,有时灯芯处生出硬结,这时母亲会用缝衣针去挑掉它,或用剪刀把它剪去,使灯芯正常吸油。煤油灯的灯罩过不了几天要取下来擦拭,擦前要先向里面用嘴对着呵呵气,再用棉花球或一块碎布轻轻地擦,直至把灯罩里的黑印擦拭干净……这些小细节,看似不经意,却留下童年不灭的记忆。母亲这样做,是为了我们兄妹能在灯下正常地学习。小时候,白天放学回来,重要的事不是写作业,不是玩耍,不是瞎胡闹,而是帮家里干活,家务、庄稼活,有啥干啥,力所能及。喂鸡喂猪、浇菜地,打猪草、拾柴禾,拣粪、乃至洗衣做饭。吃过晚饭,母亲开始做针线活时,我们才开始写作业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火里堂。父亲假期回家,是不做农活的,往往抽着自制的旱烟,母亲做针线,我们兄妹四人趴在炕上写作业。油灯默默地燃着,光线并不明亮,却带给满屋子一股融融的温馨。那时,感觉它真亮,能够看得清母亲眼睛在光照里很亮很亮;在那双眼睛里,也会有盏煤油灯在跳、在闪动。它也常把我们脸照得红红的,给人一种兴奋,一种。为了能看清,我们在写作业时,常常会在不知不觉中往前凑;当闻到焦糊味时,才知道头发让烧着了。很多时,眉毛也会烧成黄黄的,一根根地卷起来。随后是一阵阵笑,随着昏黄的灯光飘出窗外。

油灯光虽柔弱,相比现在的电灯,雪亮的,黑夜无处藏身,但那时却很亮,有时我们拨小火焰,将灯芯拧短一点。我们在灯下写作业从不感到局促,相反快慰如鱼,游弋在每一个夜晚的湖里。油灯光也富有人性,它不仅发光,而且散发气息---那种煤油的独特芳香,淡淡如空气。我们吮着它,感觉它的温暖存在,感觉它静静抚摸我们周身,每一个细胞都含着它的体温。以致日后闻到煤油,会自然地触摸那些情节,那些温暖的夜,那灯光照亮的记忆。

农家的晚饭很晚,桌上放着一盏油灯。一家人聚在灯旁,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菜饭,也不管饭菜多么寒碜,却能乐在其中,四壁上晃动着每个人被灯光拉长或缩小的身影。面对忽闪忽闪的油灯发出的火苗,总有一丝寄予,一线希望,一种渴盼:“它照不了多远,却照亮了内心的路。”

在我的心底,最难忘的,应是昏暗的灯光下,母亲穿针引线、纳鞋或缝补衣裳的画面。这画面深深地映在脑海里,即便出门在外,也能惦念着那盏灯和灯下慈母的面容。这画面,使我们对“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有着别样的感触……油灯曾伴随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忘的岁月,是母爱定格在心中的一道美丽的风景,是见证历史的一种产物。

眨眼间,春秋几度,几十年过去了。如今,随着物质水平的提高,油灯早已淡出人们的生活,人们用上了电灯,一拉灯绳,屋里一片通明……世间万物都在发生着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儿时黑夜里那盏跳跃着橘黄色火苗的油灯,它留给人们永生难忘的静谧和温馨。每每想起儿时生活,人们就会升起一种温馨的回忆,就会想起曾经的老家,想起那盏照亮了我们童年的油灯,想起那段充满亲情的日子!于是,温暖柔和的灯光亮在我们心底,浮躁的心绪变得宁静,胸怀随之豁然开朗,对生命、对生活的感恩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是啊,我们怎能忘怀曾经照亮我们人生之路的油灯?!

2

随着年岁的增长,人们对过去的事愈发清晰起来,比如油灯下的母亲做布鞋场景,总承载着一段浓浓挥之不去的情意。

已参加工作好几年了,一天,邮局送来一个邮包,是母亲寄来的。

中午时分,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母亲从僻远的小山村寄来的邮包,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布鞋:那黑灯芯绒的鞋面,白色的滚边;那厚厚的鞋底,密密的针脚;那绣着的两朵精巧的小红花,还有那“30”的字样……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亲切!母亲,这就是你送给儿子而立之年的生日礼物——第三十双布鞋!

在那多事的年月,在我那落后的山乡,“马鞍翘胶鞋”、“解放鞋”竟一度成为“富裕”人家的标志。由于家里兄弟姊妹多,日子过得艰难。在30年的人生旅途上,有一半时间是穿着母亲做的布鞋,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做布鞋是一件很繁琐极具耐心的活,要花不少的功夫。冬天,农事稍轻,母亲就把家里破旧的竹凉席或门板洗净,找来报纸,用米汤粘在席上或门上,做成“布浆”。晾干后,便忙着准备做鞋的布。那时,布料金贵得很,买布得凭布票,是不能随便买到的。于是,我们做衣服时剩下的小布块,哪怕是一小片,母亲也奉为至宝地放进箱子里珍藏着。到做鞋了,便打开箱子,一块一块地慎重地整理,并尽最大努力,将小布块一层接一层地粘到“布浆”上。然后,根据脚的尺码大小剪成鞋底。如今,还清晰地印记着母亲纳鞋底的情景——

南方山村的冬夜,漫长、潮湿而森冷。等母亲忙完农活和家务,夜深了。为了御寒,母亲半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上身披件棉衣,借着昏黄跃动的灯光,一针一线,一线一针地纳着、纳着。屋外,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呼呼”地怪叫,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屋里,灯火如豆,黄光摇曳,母亲抽线时发出的“吱吱”声,在寒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有时,瞌睡来顶了,针便把母亲的手刺了。这时,母亲挣扎着睁开睡意蒙眬的眼睛,打着哈欠,把冻僵的手塞到被窝里暖暖,然后,又纳起来了。半夜醒来,懵里懵懂地爬起,小手揉着猩红的眼睛,嘟哝着:“妈,怎么还不睡,明天再做算了……”母亲慌忙把我按进被窝,笑了笑,轻言细语地哄着:“快睡吧,妈要做快点,好让你生日时穿上新鞋……”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每逢这时,我也会装着老气横秋的样子跟着叹口气。母亲便笑了,放下布鞋,捏着我的鼻子:“傻小子,这幺小,懂什么?”随后又是一声更长明显沉重的叹息声!望着母亲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额上与年龄不相称刀刻般的皱纹,那未老先衰的体态;静听那单调而似乎有点悦耳的“吱吱”声,以及母亲沉重的呼吸声和叹息声,就像吞食了一枚未熟的青果,酸酸甜甜中间杂着涩涩的味道。

纳好鞋底,做好鞋面,还得把它们缝为一体。为结实好看,母亲会把鞋镶上一圈白色的滚边,给鞋底抹上一层桐油。最后,再在鞋底绣上两朵小红花和那标着即到年龄的阿拉伯数字。小时候,傻乎乎地问:“妈,你为什么总是要绣两朵小红花呢?”母亲缓缓地抬起头,用异样的眼光久久地看着我。然后,拍拍我的头,微笑着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长大了,你自然就晓得了……”鞋做好了,母亲就放进楠木箱子锁起来,直到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才拿出来……

于是,就时时等,刻刻盼……在殷殷的期盼中,生日终于慢慢悠悠翩翩然才临。生日前一天晚上,我总是很卖乖:不要任何人喊,利索地把脚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跳上床大喊大叫,大吵大闹,抖落三脚猫功夫;翻筋斗,头倒立,金鸡独立,与兄弟姊妹对练,直到精疲力竭……为了看清母亲是怎样拿出那双梦寐以求的新鞋的全景,我总要躲进被窝,假装睡着了,还故意不时打几声呼噜让母亲相信。常常半夜时分,母亲才闲下来。随着那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的心跳更快了。接着,便是母亲打开楠木箱盖“吱”的一声,终于,母亲捧出了那双布鞋!随后,轻轻地坐在床沿上,轻轻地把鞋放在枕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的脸蛋——那双因劳作而变得十分粗糙的手一触到我,便感到一阵爱的和风吹拂了心田,一如春日里随着细雨舔舐的花朵;又好似碧空中飘浮着的羽羽白云,被太阳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于是,我满足地沉沉地真的睡了去——

第二天一早,在换新鞋上学之前,总要好好地端详一番:那黑色的鞋面,白色的滚边;那厚厚的鞋底,密密的针脚;那精巧的小花,那标有岁数的阿拉伯数字……看着,看着,瞬时间,仿佛自己长大了许多。

早晨,穿着母亲做的布鞋上学;黄昏,穿着母亲做的布鞋回家。就这样,磨呀磨的,天长日久了,那厚厚的鞋底变得愈来愈薄,最后磨破。看到那两只赫然大洞,母亲总要把头别到一边,轻轻地难过地摇头,叹息道:“不是妈不给你做新鞋,是没布呀!”于是,只得在那脚趾洞、磨破处打上一个个大补巴;于是,我穿着一双双补了又破、破了又补的布鞋度过了那漫长的孩提时代。

等到离家到很远的县城上高中了,布鞋在生活中的主导地位终于被替换。但是,母亲每年还是照旧做布鞋作为生日礼物。30年来,穿布鞋的嗜好从未减弱,反而愈加强烈。日子一长,便生出一种感觉:一穿上母亲做的布鞋,就觉得很舒服,很充实,很愉悦,充满了力量……直到有年夏天,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即将离开山清水秀僻远的故乡到迢迢千里之外的地方上学,母亲破例提前为我赶做了布鞋。我注意到,做鞋时,母亲双手不停地哆嗦、颤动不已。有时,还会失神地久久地盯着地面发呆,连针刺了手也不觉察。直到听了我问话之后,才像刚从梦中惊醒,用一种极不自然的微笑掩饰着,把刺痛的手指放进嘴里使劲地吮一下,又忙忙地一针一线、一线一针地缝起来、纳起来。真不忍心再看母亲那忧郁的双眼,那佯装的笑脸,那失魂落魄的神态,于是,我扭过脸去,含着泪,默默地、慢慢地走开……

临别的那天,布鞋终于做成了。上车时,颤抖着双手接过母亲递来的布鞋,抚摸良久,心一阵阵地悸动,直到这时我才真正懂得那两朵小红花的含义!母亲痴痴地望着我,替我整整衣扣,扯扯衣角,拉拉衣袖,还不时轻轻地拍着我的手背,平心静气地嘟嘟喃喃着:“孩子,这双布鞋,你带去吧。今后的路长着哩,好好地走,每年,妈都会给你做的……”

车开了,我攥紧布鞋,扑向窗口,看着母亲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额上刀刻般的皱纹,那衰老的体态,禁不住泪眼婆娑……车开出好远好远了,还看见母亲那瘦小的身影,伫立在风中,朝着这边,一直望着、望着……

后来,母亲老了,劝母亲不要再做布鞋了;我也大学毕业有了工作,有了自己的三口之家,但母亲却从未忘每年做一双布鞋给我。今年,年满三十之际,便又收到了母亲从遥远僻远的小山村寄来的第30双布鞋!是啊,人说“三十而立”,面对这第30双布鞋,我久久不能平静,想了很多很多……

3

自从我1992年冬月结婚成家以来,母亲就一直随我过。期间,有几年因打理兄弟的事,不得已卖了房,母亲才离开我住了几年。

母亲那辈人吃了很多的苦,更何况她出生在一个大地主家,父母又离世早。母亲,性子急、好强、倔强、俭朴;母亲,打小爱读书,上过学堂,识得字,解放后,还有一段当乡村小学教师的经历。

年岁大后,母亲主动提出与我们住,这是我和太太、儿子的福份。我们二话没说,高兴地给她安排了两间独立的房间。考虑到母亲的饮食习惯,便直接给她钱,让她按自己的口味买食材、食物,按自己的口味弄、按自己的饭点吃,不用顾忌我们后辈的口味、等我们上下班的时间。多年来,不管家里经济有多么地拮据或宽裕,我们保证了母亲的零花钱及开销。这让她,第二次与我们一住,便是12年之久。

母亲信佛,喜旅游,我们总去满足她。前些年,身体好时,母亲每年都要出门几趟,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双职工”,用度不愁。实际上,结婚、改行的花销全是自个掏,替兄弟打理诸事费用得撑着,经济还真的不是挺宽裕。加之,当时,父亲因退休与人做生意上当受骗,不仅血本无归,还得按月用工资还银行的贷款,到我那吃住。

人说:“百善孝为先。”我和太太得让母亲高兴才对,所以,每次我或太太只要出差方便,都会带着母亲。所以,母亲比一般老太太到过的地方要多,她有一种优越感,时常与同辈的老太太们夸:“我家那个儿媳妇,真的是好!北京、海南、凤凰……好多地方都是她带我去的。要往哪儿去,讲一句就行。2018年,媳妇本来暑假是要去新疆的,考虑带我去,那边是高原,硬是改变了线路和行程---准备带我去西安玩,但是把我身份证传到旅行社,旅行社的人一看,说我年纪太大了,不允许,这才没去成……还有,我那个孙子,真有孝心,对我好。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他从没不和我说重话。到江西读书、工作,什么地方小吃都给我买来。他还记得我有风湿,特地从大老远买来100贴膏药……2019年清明节给他爷爷立碑,孙辈就他一个人赶回来,到场呢……”

至于,母亲与她的那些伴们一起出门游玩,我们已约定成俗了,要求两点:一是出门必须保证安全。即至少要有3个人一起出门,至少要有2个年纪要比她小的,以便相互照顾;二是打好出门的费用“预算”,以便我们准备---每次出门的费用,我们都是在母亲“预算”的基础上多送她500-1000元……但是,要求归要求,俗话讲:老小老小。母亲也有没按要求做的时候。比如:有一年,她竟然与一个年纪比她还大的老太太,去了四川峨眉山---回来后,母亲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们才知道她们两人去了峨眉山……弄得我们好半歇无语!不过,话又说回来,母亲从峨眉山回后的第二年,遭遇摩托车撞了,伤愈后身体大不如从前,若之前未去峨眉,恐难与峨眉有缘了……好在,母亲在与我们住,只要身体允许,这样的出游,一直维持了!

可以说:母亲与我们住一块的时日,她是愉悦的。但毫不讳言,“天有不测风云。”期间,母亲也发生了2次意外,均为“人祸”。一次是住在老建委下的宿舍,一个拉板车的给母亲撞了,虽经过10多天的治疗无大碍,但也虚惊一场;另一次,母亲赶早去老年人搞活动的地点,当时天还不太亮,被送上早学的学生家长的摩托车撞了,这次住院一两个月,她承受身体之痛,我们子女痛在心,还得与肇事者周旋、饶舌……出院后,为了让母亲早日康复,我们专门找人照料,让她去东门河边的她的一个玩得好的老人家中休养!

经历这两次“人祸”后,母亲性情、心性、精神、身体,都已不如从前了!所以,在2016年立冬父亲离世后,母亲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决意要搬离我们,去父亲生前的老房子一个人过……我们也只得由她老人家了!

2019年,父亲离世3年,我们做子女的,在清明节前为老人家立了碑;2019年,母亲83岁了,儿女们祝福她健康、开心、长寿!!![1]

作者简介

黄标,土家族,湖南龙山县人。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湖南省作协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