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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小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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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小溪口》中國當代作家周功緒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百年小溪口

百年小溪口:從「刀耕火種」跨入現代農旅的明星村莊

在風景如畫的長江西陵峽北岸的百歲溪流域,有一個從「刀耕火種」飛向旅遊觀光的村莊。

這個村莊,就是生我養我的小溪口村。

小溪口村,位於太平溪鎮的西北部,離三峽大壩的直線距離不足20公里。它由原杜家院村、原埡子口村和原小溪口村合併而成。與屈原故里——秭歸的屈原鎮、全國最美之鄉——鄧村鄉和鎮內的韓家灣、端坊溪村山連山,水連水,界連界。

這裡,山清水秀,群山懷抱,資源豐富,人傑地靈。百歲溪河流、芭蕉溪河流和一座座秀美山川,為這裡的人們,提供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貴財富。

山大人稀、地勢偏僻、交通靠走、通訊靠吼……是我兒時的原始記憶。

「翻山越嶺上學堂,煤油燈下作業忙、火把路上攆電影、滿山田野撿食糧。」是我們兒時的生活寫照……

然而,誰想到,這樣一個刀耕火種、貧窮落後的邊遠村莊,在改革開放、建設富美鄉村的滾滾浪潮中,在黨的光輝照耀下,脫胎換骨,跨入三峽庫區黃金線上的現代農業觀光旅遊行業!

近60年,我親眼見證變化。從「藏在深山未見識」「藉機求變興產業」到「三峽庫區旅遊黃金線上的明星村莊」,是我家鄉的「原裝版」、「升級版」和「豪華版」,「百年發展」的三部曲。

藏在深山未見識的古老村莊

「刀耕火種忙、民間作坊多。」是這個村八十年代前的生產寫照。

「刀耕火種」的耕作方式,俗稱「燒火田」。就是用「一根火柴」,燒出「一塊田」。將茫茫山野里的雜樹雜草用刀砍光後,用火燒成良田。

燒火田,事先得在火田周圍砍出一個安全隔離帶,然後,點燃灌木林或雜草,沿着田坎,風捲殘雲,燒掉上面的雜樹野草,落下一層肥沃的黑田,最後藉助翻耕的勞作,把火田變成上等的良田。算是以天然的力量,把天地之間的精靈,與土地的玄黃,融為一體,化成莊稼生長的力量。

野人子山上、湖北大坪和桃子樹坪燒火田的場面,一次次勾起我的記憶。那熊熊燃燒的火焰、騰雲駕霧的濃煙和漫天飛舞的灰塵,與上甘嶺戰場沒有兩樣。風火過處,一片片荒山野地,瞬間變成一塊塊良田,成了地球和供養我們的乳房,並且通過一茬茬莊稼,把土地與我們的生命,緊緊地關聯在一起。在那吃不飽肚子的年代,於我而言,每一塊火田上,那些橫梢着煙杆香氣的氣氳,無疑與哺育我們的糧食,沒有二致。因此,也讓我一想到火田,內心深處,便會涌滿對如同人民一樣的土地的萬般感恩。

杜竹三、朱全政和崔瑞昌,有一手燒火田的絕招。杜老告訴我:我們這個地方,田少人多,人平口糧田不足一畝,靠這些田為生,幾乎家家戶戶吃不飽肚子,好多人靠吃芭蕉兜兜和野菜度日。於是,開荒燒火田,就成了人們增產增收,解決餓肚子的唯一途徑。

杜隊長曾告訴我:當年一塊火田,相當幾塊熟田,是糧食高產、豐產的好地方。記得七十年代中期,野人子山上燒了一塊火田,當年挖的紅苕,比碗還大,一個就有幾斤。次年種植的苞谷,也比熟田的苞谷多收一倍多。

我親眼所見,杜竹三、朱全政嘴裡叼着葉子煙袋,腰裡扎着黃色毛巾,頭上戴着破舊的草帽,腳上穿着遍體鱗傷的草鞋,招呼人們砍好安全防火隔離帶,便從山尖上點燃了引火柴,啪、啪、啪……一串串脆響之後,山野便蔓延成一片火海……灌木林和雜草燒淨後,人們好像分了工似的,有清除障礙物的、有挖火田的、有背石頭的、有做堡坎的、有開防洪溝的……不到幾天的功夫,一塊充滿生機與活力的火田,就這樣呈現在我的眼前。

在火田邊上,我看見一些年輕力壯的男子漢一邊哼着「太陽最紅,毛主席最親」的歌謠,一邊揮汗如雨地忙個不停。干到兩個小時的活兒後,杜隊長大聲喊道:夥計們,吸袋煙着。所謂吸煙,就是歇一會兒工,休息一下。歇息「吸煙」的時候,慣於嬉戲的韓永秀、杜菊祥、魏天秀幾個「巾幗英雄」,悄悄約好,突然一聲吆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大男人敦先貴的褲子給脫掉了。如果不是敦先貴內褲系得緊、跑得快,接二連三的好戲就看不完了。

燒火田,並不容易,操作起來也很講究,特別要講究風向。如果遇上大風、上風和龍捲風,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就像突發的山洪一樣,一「瀉」千里。因此,燒火田切忌從下往上燒。否則,一燒就不可收拾。他們的經驗就是「倒燒」。即:從上往下燒,當地人稱為「燒坐火」。這樣燒,可以有效避免火災的發生。

與之媲美的還有燒火糞。燒火糞是山區農村幾千年來的耕作習慣。 一堆火糞,一般用兩到三梱雜草作燃料,在一堆雜草上面掩上一二十撮箕生土,待其燒盡後,再摻上幾擔大糞攪拌均勻,便成了天然的有機肥。點麥子、點苞谷和種油菜,都是火糞的主戰場。小麥和苞谷,在餓肚子的年代,比黃金還要珍貴。因此,人們對農家肥,視糞如金。一到點麥子和點苞谷的季節,我們家門口那一大壩水田裡、墩子石對河兩邊的梯田裡、張家嶺上幾百個盤山而轉的水田裡,到處都是一座座火糞生起的炊煙。那星星之火,繚繞升騰的場面,構成了漫山遍野刀耕火種的詩意。

用火糞點麥子,須把麥種摻到火糞攪勻後,再進行播種。一般三人一班,一個挖窩子,一個上火糞,一個丟窩子。我高中畢業後,就和父母親一起,點了不少的小麥。用這種火糞播種的小麥,長勢喜人,收成特好,做的粑粑格外好吃。

在「刀耕火種」的同時,砍柴禾,燒柴禾,也是這裡的人們九十年代前的一種生活習慣。

在砍柴禾的崎嶇路上,說話困難的崔家叢子最在行。他除有一個強壯的身體和一把騷力氣外,走起路來,像風一樣,一飛而過。他砍起柴來,比他大幾歲的人也很難拿到冠軍。

崔家叢子,從小就十分熱愛砍柴這個行業,他愛他的毛鐮刀、愛他的背架和愛他的打杵,就像木匠熱愛斧頭一樣。崔家叢子砍柴的膽量,在我們那一方算是有名的,再陡的山,再陡的路,只要有柴禾,就有他的身影。記得有一次,我、立華子、順子、胡家政子和他,在薄刀嶺上砍柴,由於人多,早就被小溪口六隊的人發現,別人喊了幾遍,「你們又在偷我們的柴,你們不怕我們拿背架子呀?」一聽到喊聲,我們早就嚇飛了。而他卻穩如泰山,本來不會說話的他,也聽不到別人的喊聲,但他十分清楚我們逃跑的意思。後來,沒想到他和往常一樣,大搖大擺地把柴禾背了回來。

在砍柴禾,搶柴禾的接力賽中,我們一家算是最大的贏家,因為,我們家裡有五個愛砍柴的男子漢。可以說,在那一方,我們力壓群芳。我們五弟兄,每天十梱柴。一個冬季下來,那堆積如山的柴禾,勝似「不盡財源滾滾來」的美景。即便大雪封山,也阻擋不了我們砍柴的腳步。即使到了大年三十上午,也要砍回一梱棍子柴後,再安安心心地過大年。

那些年代,爭爭地砍柴禾、比比地砍柴禾、搶搶地砍柴禾,幾乎把野人子山上、雲台觀上、薄刀嶺上……砍得光光的、禿禿的、亮亮的。要不是幾塊森林遮羞的話,不知要羞羞噠噠到什麼時候。

造火紙、用火紙、背火紙,是這個古老的村莊,「刀耕火種」文化背景下的另一道風景。

火紙,即:自產的一種土紙,是這個村60多年前的民間傳統工藝,也是這裡的人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使然。

紙廠,就是在溪河邊既能修堰碼頭,又有寬廣的位置曬火紙的地方興建的廠房。這個村,就是「紙廠大本營」,彈丸之地,紙廠多達7家。原埡子口大隊紙廠、埡子口三隊紙廠、埡子口五隊紙廠、原小溪口三隊紙廠、原小溪口六隊紙廠和原杜家院二隊兩個紙廠。

原埡子口大隊紙廠,建於六十年代,是當地最大最好的紙廠。其他幾個紙廠,建於七十年代。原埡子口大隊的三個紙廠,沿芭蕉溪而建,原埡子口大隊的紙廠與原埡子口五隊的紙廠,都建在我們門口的小溪邊,兩個紙廠相距不足1000米,它們好像孿生兄弟一樣,同用一條堰,同飲一溪水,兩個紙廠都是取的杜遠甲堰碼頭的水。原小溪口大隊的兩個紙廠位於百歲溪流域,相距不足3000米……

杜遠甲堰碼頭,功不可沒。既給一望無際的稻田源源不斷地輸送了水源,又給兩家紙廠帶來了無限的生機和活力。

說起杜遠甲堰碼頭的這條堰,我得終身感謝它,因為,它幫我找到了相愛一生的「美人魚」。1987年夏天的一個下午,我帶着剛熱戀的她到溪河去玩,當我看到堰渠里一條長得人見人愛的桃花斑(俗稱燒火佬)正向我們游來的時候,誰也沒想到,我當着她的面,一下就把它提了起來,逗得我的心上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發現我的這一絕招後,便一個心眼地跟我走到了現在。

紙廠的廠房,為一層八字架土木結構,上蓋青瓦,下嵌青石板。水車和打麻車間,一般建在紙廠的右邊,在打麻車間旁,建有專門的堆麻場,在水車引水源的上沿堰渠的兩邊,一般有兩到三個泡竹麻的專用水池,發酵池、踩麻池、提簾池、刁紙室、牽紙室、數紙室、打包室和倉庫等等都在廠內。曬火紙的地方,都在廠房的周邊。

造火紙,就是利用水車的原理,將叢竹、金竹或水竹打爛後,再用提帘子等工藝,提成紙後曬乾即可。叢竹、金竹和水竹,是這個村生產火紙的主要原材料。這個村的竹林資源十分豐富。百歲溪流域和芭蕉溪流域的溪河兩邊以及縱橫交錯的山溝兩邊都生長着茂盛的竹林,那漫無邊際的綠色海洋,不是風景,勝似風景。一到五六月份的時候,就是我們捉竹蟲,燒竹蟲吃的最佳時機。一到冬天,就是我們砍竹麻,賣竹麻的最佳時侯,即使幾分錢一斤,我們也從不放棄這一掙錢的良好機會。記得有一次我和李代秀跑到小溪口六隊曹家坡下面,偷偷砍了幾梱水竹,背到原大隊紙廠,賣了二十幾塊錢。一到春天,就是我們栽竹麻的最佳季節。因為,竹麻可以換來不少的零用錢。

火紙,除是上汶祭祖的主要產品外,也是日常生活用品之一。那些年代,這裡的火紙主要「出口」到湖南、安徽、江蘇和福建等地。崔萬昌、韓永勝、杜鐵三、李發青、杜支國和杜齊新等不少的父老鄉親,不知幫這些紙廠背過多少火紙到黑岩子和埡子口去賣,不知掙了多少血汗錢。力氣大的一次背十幾坨,那一大捆黃黃的、高高的、寬寬的火紙,就像一座座小山,緩緩地移動在美麗的鄉間小道上。

八十年代中葉後,原埡子口大隊將紙廠承包給五隊的杜開春去經營。杜開春和他的兩個兒子都是提帘子的專家,不到一年時間,他就成了我們那一方第一個萬元戶,富得兩個兒子找的對象個個漂亮,一個賽似一個,搞得周邊的人們,眼睛紅了又紅……

除此之外,原小溪口電站、原埡子口電站、原杜家院電站、原埡子口面鋪、原杜家院面鋪、原埡子口榨坊等古老的作坊,也給我留下了深刻而難忘的印象。

小溪口榨坊,是山旮旯老作坊的代表作之一。離生我養我的周家老屋很近、很近。近得連菜油的香味,就能原汁原味地聞到。

小溪口榨坊,位於原埡子口大隊紙廠的斜對面,是我們兒時遊玩、賞景的樂園之一。

打榨,是榨坊的核心技術和藝術表演。打榨,一般兩人同台獻藝。掌執撞杆中心部分的,稱之為「打」。掌執柱子幫助帶動的,稱之為「帶」。打榨最重要的技巧,就是兩人步調一致、融為一體。無論是腳步,身體。還是號子、眼神……都得合二為一。打榨之前,兩人先將撞杆往前柔柔地緩衝兩下,這兩下不撞擊木楔,而是像助跑那樣,為最後衝刺借勢發力。當第二次往上沖杆並喊出「嗨喲嘿」後,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後退幾米,剎那間,負責「打」的師傅像玩雜技一樣,將撞杆舉過頭頂,再轉身向前,隨着響徹雲霄的「嗨喲」聲,「呯」的一聲巨響,撞杆氣勢如虹地撞到木楔上。這一氣呵成、眼花繚亂的連慣動作,叫做"鷂子翻身"。從腳步看,墊、轉、跨、跳,出神入化。從人體看,伸、傾、仰、俯,美輪美奐。那全神貫注、炯炯有神、變幻莫測的打榨之景,不知讓多少人陶醉在神奇的藝術殿堂;空中飛揚的撞杆、輕盈變化的腳步、婀娜多姿的身體、悠悠轉動的碾盤、上下翻飛的抄子,無不洋溢着龍飛鳳舞的氣氛;抄鍋的沙沙聲、碾槽的吱格聲、嘹亮的號子聲、打榨的撞擊聲、出油的叮咚聲和人們的歡笑聲,交織一起,不絕於耳。不是經典音樂,勝似經典音樂。遺憾的是,那種神奇感、美妙感、興奮感,再也複製不了了。

「刀耕火種」的年代看似紅火,燒了不少火田、不少的火糞,「燒光」不少的山頭,修建了不少的民間老作坊,但因種植粗放、人多田少、自然災害頻發等因素,人們的溫飽問題,依然沒有得到根本解決。

「靠掙工分撐肚子」的年代,由於經營體制與生產力發展階段不適應,除勞動力多、勞動力強、身體健康和有工資收入的家庭外,多數人在貧困線上徘徊。「賒糧食的、吃蒿子的、吃野菜的、揭不開鍋的、困難戶、超支戶」不足為奇。我們一家7人中,拿10分的硬勞動力就多達4個,即使這樣,也吃了不少的芭蕉兜兜、不少的野菜、不少的蒿子。那枯燥無味、一吃就梗喉嚨的芭蕉兜兜和苦得要命、一看就不想吃的野菜飯,不知救了多少人的生命。

即使到了七十年代末,生活水平雖然比六十年代有了一定的好轉,但那兩年高中的「醃菜」歲月,給我留下了一生怎麼也忘記不了的記憶。家庭條件好的,也僅僅只是一缽米飯和醃菜相伴。家裡條件差的,能吃上「米摻苕米子、苞谷面摻苕米子」,就算萬幸了。那天天吃缽飯、餐餐吃醃菜的高中校園生活,不知影響了多少人的正常發育與生長。即使家庭條件較好的我,究竟吃了多少酢廣椒、多少豆豉、多少豆瓣醬、多少豆腐乳、多少榨鹽,曾拿過記憶力比賽第一名的我,的確記不清了。

「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是那些年代人們穿衣的真實寫照。那些年代10姊妹的不足為奇,七姊妹、八姊妹的大有人在,五兄弟、六弟兄的比比皆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老三穿了,老四穿……的穿衣習俗,不知覆蓋多少人。

「撿糧食,撐肚子。」是我們兒時的一個「特殊職業」。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對我們擁有5兄弟的一個家庭的基本糧食需求,作了一個大致的測算。加上父親和母親,全家7個人,按每人每天1斤糧食計算,每天需要7斤、每月需要210斤、每年需要2520斤。而我們隊裡在收成最好的年份,最多分給我們家的糧食也僅僅只有1800斤(稻穀800斤、苞谷300斤、小麥300斤、紅苕2000斤、折算原糧為333斤、土豆400斤、折算原糧為67斤),人均僅有257斤,與年基本需求量相差100多斤。而這僅僅是滿足於有足夠的勞動力的家庭而言,而那些勞動力很少的家庭,所獲得的糧食就少得可憐了。因為在集體化年代,農民糧食的唯一來源,就是「按勞分配」。即:掙的工分多,分的糧食就多。

撿糧食,既撿到了「黃金」,又撿到了快樂,更撿到了美德。一到割谷時、一到割麥時、一到扳苞谷時、一到挖紅苕時、一到挖土豆時……就是我們娃娃大軍撿糧的瘋狂季節。因為集體收割糧食時,難免有這樣或那樣的一些遺漏。再加上集體化時代的糧食收割,比較粗放,沒有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到戶後,農戶收割的那麼精細。於是,撿糧食,就成了我們那個年代的一種追求和愛好。

在那搶糧撿的日益競爭激烈的年代,如果不捷足先登、如果不手疾眼快、如果不懂竅門,那只能是高興而去,掃興而歸。在一次又一次看不見的撿糧決賽中,二媽、周功春、杜支友,李發枝和杜美華,一看,就是冠軍級別。而我和四哥的手法,在男同胞中,不得不承認是頂尖水平。

我們隊的娃娃們,對撿糧食這個特殊的職業,好像超級熱愛。不僅在本隊搶着撿,而且經常跑到五隊和三隊去撿,有的甚至跑到幾公里以外的杜家院村的江家食堂的稻田裡去撿。那喜獲「進口糧」的感覺,比當今吃山珍海味還要爽。

胡家華子,是我們兒時的好朋友,他因生於1962年,不知什麼原因,這年出生的不少可愛的孩子,不是語言上有障礙,就是精神上有問題。他雖然說話十分艱難,但他在撿糧食的羊腸小道上,身殘志不殘,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別人嘲笑,不怕風吹雨打,不怕太陽曬和視糧如金的默默無聞的「拾糧精神」,早就植根於我們的靈魂。

打起火把,搭起窩棚守苞谷、守花生,是那個貧困年代寂靜的天空下的一大夜景。因為那個年代,糧食、花生極為珍貴,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扳苞谷的、偷扯花生的時有發生。我在參加工作之前,就守過好幾次。記着,有一次就差點與扯花生的過路人,發生血的衝突。

望客人,是兒時的我們夢寐以求的願望。因為來了客人,就能吃上香噴噴的白米飯和有油葷的菜了。

「幺媽,把米借兩升、把臘肉借兩三斤,家裡來了幾個遠方的客人。」

「好的,我也不多了,先湊合你們吧。」

這是50年前,時常在我眼前浮現的一個真實畫面……

藉機求變興產業的綠色村莊

藉機求變興產業,大力發展綠色經濟,是這個村搖身一變的致勝法寶。

小溪口村,既是一個典型的傳統農業大村,又是一個三峽庫區移民後靠農業安置的試點村。全村現有移民276戶,450人。原小溪口電站、原溪邊一壩壩水田和一片片良田……為了三峽工程蓄水的需要,早已成為永不消失的水下風景。

面對三峽工程這一千載難逢的發展機遇,這裡的人們窮則思變,秉承「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理念,以超前的眼光、非凡的膽識和一抓到底的精神,在抓好停耕還林、封山育林、關停紙廠、保護生態的同時,將過去種植水稻、苞谷、玉米、油菜……的糧田,因田制宜地全部栽上了「五月紅(夏橙)」和生態「早市茶」。那漫山遍野的五月紅和盤山而轉的生態茶,早已構成了一幅幅「綠色產業富萬家、綠色海洋美鄉村」的秀美畫卷。

高端夏橙,既是這個村的亮麗名片,也是夷陵區、宜昌市,乃至湖北省遠近聞名的夏橙基地之一。

「五月紅」,實屬稀有特產。據我所知,湖北省僅有夷陵區的百歲溪流域和秭歸、興山、巴東等地規模種植。即使放眼全國,也僅僅只有廣東、廣西、湖南、四川等少數地區盛產這一品種。

如果說,這裡的五月,是一幅美不勝收的「風景」的話。那麼,這裡的「五月紅」,便是這道「風景」中的「風景」了。

「五月紅」,是夏橙系列中的一種特優品種,因五月成熟上市而得名。因此,當地人習慣地稱為「五月紅」。

說起「五月紅」,得從生我養我的母親河——百歲溪流域說起。

百歲溪流域,地處三峽河谷地區。它是西陵峽北岸離三峽大壩最近的第一大支流;是三峽茶谷早市茶葉的核心區域;是三峽庫區移民安穩致富的重要經濟走廊。這裡,山脈交叉,風小溫高。氣候溫和,雨量充沛。夏無酷暑,冬無嚴寒。光照充足,雨熱同步。年無霜期高達350天,年平均氣溫20度左右,最高氣溫35度,最低氣溫零下1度。這些絕無僅有的氣候資源,為「五月紅」的生長與發展,奠定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有人說,百歲溪流域,是「五月紅」的福地,是「五月紅」的搖籃,是「五月紅」的幸福樂園。

而我說,百歲溪流域,是「五月紅」的天堂的天堂。

據我了解,小溪口「五月紅」的知名度和影響力,與廣東白雲、廣西陽朔、湖南江永、湖北秭歸等地的優質夏橙,不相上下,各有千秋。從某種意義上說,這裡的「五月紅」,無論是果品質量,還是色香味形,明顯優於其他地區。

這裡的「五月紅」,是跨年度複合型水果的傑出代表。它於頭年春季開花,次年夏季的4月底5月初成熟採摘。經歷了夏季最高溫和冬季最低溫的滋潤與繁育,直至次年自然形成「花果同樹」(次年之花與頭年之果)、「果果同樹」(次年小果與頭年成熟果)的奇特景觀。歷經「三青三黃」的循環變化後,格外芬香,格外秀麗,格外迷人。

如果要問這裡的「五月紅」,有什麼特點的話,那「果實園形、橙黃光滑、皮薄肉嫩、酸甜適度、風味濃郁、香氣獨特」的幾大標誌,就是吃了近40年「五月紅」的我的唯一答案。

這裡的「五月紅」,歷史悠久,名聲遠揚。遠銷到俄羅斯、印度、土庫曼斯坦、伊拉克、伊朗、巴基斯坦等國家。

有人說,這裡的「五月紅」是三峽庫區出類拔萃的反季節水果。

而我說,這裡的「五月紅」,則是解暑解熱解渴的「靈丹妙藥」。在火紅的五月,在炎熱的夏天,能分享這種獨領風騷的反季節鮮果,算是萬幸中的萬幸。那種新鮮感、那種美味感和那種爽快感,可以說,無與倫比。

令我不可思議的是,就在離成熟期還有一個多月的前幾天,一個姓杜的小朋友,一口氣吃了三個後,連聲喊到,我還要吃「五月紅」、我還要吃「五月紅……」

我十分好奇地問到:小朋友,撒這麼喜歡吃「五月紅」呀?

「先是酸酸的、再是甜甜的,我喜歡這種味道。」

沒想到,這位小朋友毫不猶豫地掏出了心裡話。

小朋友的話還沒說完,我便想起了——在趕往老家的路上,一位知心老作家對這裡的「五月紅」「像一幅畫,像一首詩,像一支歌」的詩意評價。

令我無比自豪的是,這裡的人們還創造出了「五月紅」與「早市茶」的間作模式。那紅彤彤的「五月紅」,在綠油油的「早市茶」的深情陪伴下,顯得格外光彩奪目。尤其是春暖花開、鳥語花香的陽春三月,那種生態美、那種層次美和那種立體美,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在天然氧吧的溫暖下,在萬里無雲的藍天下,顯得更加絢麗多彩。

這裡的「五月紅」喜從天降後,遍地似金的「致富果」,不知給這裡的人們帶來了多少的驚喜和幸福。據小溪口村向書記介紹:全村以「五月紅」為主的夏橙,年產量不少於500萬噸,年收入不少於2000萬元。豐產之年,有的戶收入高達30萬元;年收入20萬元的不足為奇;年收入10萬元以上的比比皆是。

誰也沒想到,向書記的這番話,完全印證了幾年前深圳的一位胡老闆所說的:你們的橙子樹,是「搖錢樹」,是「印鈔機」,是「聚寶盆」的金口玉言。

更令我不敢相信的是,這裡的「五月紅」,從根本上改變了幾千年來農村的住房結構。

「日復一日忙種糧,年復一年土牆房」,這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前,這裡的人們的真實生活寫照。然而,萬萬沒想到,「五月紅」紅遍這裡後,這裡的人們住上預製結構的「洋房」倒不說,還有不少父老鄉親坐上了夢寐以求的現代轎車……

我親眼所見,同住我們一個屋場的杜其順、杜其新和韓永鳳等5戶鄉里鄰居,早在多年前,就搬出了周家屋場,出乎意料地告別了幾千年的土牆房。那門前門後、門左門右,被「五月紅」包圍的「世外桃源」,與生活在「花」叢中的美景一模一樣,不是天下一絕,勝似天下一絕……

如果說,1650畝「五月紅」,讓不少的農戶住上了小洋樓,那麼2000畝生態茶葉,讓這裡的人民早就過上了幸福的小康生活。

三峽庫區旅遊黃金線上的明星村莊

「永不滿足,砥礪前行。」是小溪口人的本質特徵。他們在建好一座座綠水青山、金山銀山的同時,又向「原生態旅遊村莊」發起了衝刺。

「以農旅深度融合為抓手,發展綠色海洋,布局旅遊景觀,建設秀美村莊。」是這個村由綠色產業向旅遊產業展翅飛翔的「金翅膀」。

早在前幾年,這裡就舉行了盛世空前的「鄉村汽車越野賽」、「五月紅采果賽」、「早市茶採摘賽」。這些農旅融合、別具一格、熱鬧非凡、意義深遠的田野賽,讓物產豐富、空氣新鮮、景色宜人的小溪口,越飛越高,越走越遠。

在一片片、一彎彎、一嶺嶺「五月紅」的果園裡,一條條「一橋飛架南北」的田園輕軌,不僅減輕了老百姓採摘夏橙的勞動強度,而且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

從小溪口溪口至原杜家院三隊古樹垉、全長近5000米的芭蕉溪河流「景觀步游道」,像一條迷人的紅色地毯,盤溪而上。在美不勝收的芭蕉溪河畔,日夜盛迎四面八方的客人。

這條富有時代意義的景觀步游道所經之處,是50年前,我們打豬草、放牛兒、摸魚兒、捉竹蟲的黃金通道。50年後,誰也沒想到,奇蹟般地變成了黃金旅遊休閒線路。

漫步在芭蕉溪河畔「景觀步游道」上,仿佛漫步在三峽大瀑布的黃金水道邊和三峽竹海的美麗風景里倒不說,那景中有景、景中多景、一景勝過一景,一望無際、氣壯山河的美麗風景線,真叫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除開這些大自然恩賜的美景外,這裡還是民間文化和旅遊文化比翼雙飛的勝地。這裡的豆腐乳、炕土豆、酢廣椒、豆瓣醬、臘豬肝、臘蹄子、土雞子、木姜子、燒苞谷、柴火豆腐、魚燜鹹菜、椿芽煎雞蛋……這裡的櫻桃、李子、枇杷等天然綠色食品,早已成為觀光旅遊愛好者的搶手貨。

生態疊水景觀、民宿山莊、垂釣休閒、五龍觀、老虎洞、螺絲岩、烏龜垉、36道拐……一步一景,一處多景、交相輝映的鄉村旅遊發展藍圖,正在一步一步地向我們走來……

據向東書記介紹:國家級大老嶺森林公園已將小溪口劃入自然風景區保護範圍。這無疑是保護原始生態、保護原始風光吸引更多中外遊客的一大千載難逢的盛事。

這些彌足珍貴的旅遊資源、浩瀚無垠的綠色海洋、沁人心脾的天然氧吧、風景獨特的庫區風光和如痴如醉的自然風景,讓這裡的人們,大步流星地奔馳在打造生態觀光園的大道上。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昔日一個「靠燒火田撐肚子,靠建作坊掙票子」煙霧繚繞的地方,一舉變成了一個深受中外遊客青睞的旅遊觀光樂園。

如今,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一條條巨龍翻山越嶺、一輛輛轎車奔流不停、一處處美景日新月異、一群群遊客川流不息的秀美村莊,一浪高過一浪地展現在我們的眼前。[1]

作者簡介

周功緒,湖北省宜昌市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