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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母親的喜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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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母親的喜宴菜》中國當代作家溫鵬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等候母親的喜宴菜

說起美味可口的美食,讓我想起小時候等候母親的喜宴菜,那也是一道特別令人回味無窮的美食。孩提時,母親喝喜酒時經常拿回一些酒菜,例如扣肉、雞肉、鴨肉等,我們稱之為喜宴菜。吃着母親拿回來的喜宴菜,我覺得多麼快樂和幸福。

那時,我還小,讀小學一、二年級,母親每次到村里或親戚那裡喝喜酒時,都帶回一些喜宴菜分給我們,作為我和弟弟的等路零食。其實,不單是我母親,我們當地婦女到別人家喝喜酒時也有帶喜宴菜給孩子的習慣。那時候,物質匱乏,人們生活艱辛,何曾有一頓美味可口的酒菜吃。村里誰家嫁娶,新居進宅,或者小孩滿月,都要擺上幾桌酒席,宴請親朋好友,以作祝賀。酒席擺好後,被宴請的客人按輩分依次坐上去,開席時,大家都捨不得吃,特別是婦女,將席中的肉菜「瓜分」,以便帶回給自家的孩子。人們將事先準備好的椰菜葉或芋葉擺在自己的座位上,待席中最年長或最有威望的客人宣布宴席開始並挾第一塊肉時,大家便紛紛動筷,往自己準備好的椰菜葉或芋葉裡面放:先是雞肉,輪完一次後,接着是鴨肉,然後是扣肉……而且,還要講究規矩,尊老愛幼,雞胸肉讓給老年人,雞腿讓給帶小孩的客人,還有各人只能挾靠近自己位置的肉菜,不得隨意翻動,「挑肥揀瘦」。經過幾輪「瓜分」後,席中的幾盤肉菜便所剩無幾了,大家才正式開始進餐,挾些魚蝦、青菜、粉絲之類下酒或送米飯。這也是我們當地喜宴上的一種習俗,酒席上人們不奢望酒菜有多豐盛,大魚大肉,但只要大家能坐在一起,拉拉家常,談談農事,就心滿意足了,而且還可以帶些肉菜給自家的孩子,讓孩子也沾沾油腥。

在我們當地,能受到宴請的人非常開心,一台酒桌一般坐十人,不少大人帶着小孩來,一台酒桌有時會坐十多二十人,所以我們農村有「請一台來兩台,請兩台來一屋」的說法。在我家,村里擺喜酒的人宴請對象一般都是父親,但多半是母親赴宴。母親說,還是讓她去吧,一來可以帶小孩,二來順便帶些肉菜回來給孩子們吃,兩全其美,封利是錢也不至於那樣虧本,如果是父親赴宴,益的只是他自己,孩子們根本沒得益。母親雖然這麼說,但礙於情面,極少帶我們赴宴。記憶中,僅有一兩次,母親帶着我或者弟弟過去,那也是因為父親和姐姐哥哥們都外出趕海去了,就順便帶我或弟弟赴宴,所以,我對那樣的宴席場面印象特別深刻。

母親每次去喝喜酒,都準備好一兩塊椰菜葉(那時市面上還沒有生產專門用來包裝物品或食品的塑料袋),目的是要拿幾樣喜宴菜回來犒勞犒勞我們。我和弟弟年紀較小,常常得到母親這方面特別的恩寵,大姐、大哥、二哥年紀大了些,上初中或者讀小學高年級,中午很少在家,就算放學回家,他們也習慣放下書包,一聲不響地趕海或到田裡幹活,以解決家庭成員多經濟拮据的窘境,因而這些喜宴菜母親很少留給他們。不過,如果他們在家,母親便引導我和弟弟,學會「有福同享,有苦同當」,自覺分些給他們,好讓他們也分享分享這份特別的美味。母親儘管帶回來的喜宴菜不多,但我和弟弟也懂得不能太貪食,多少也要「關照」一下大姐大哥們。

每次母親外出喝喜酒,我和弟弟便早早地在家門口那棵吉背木樹下等候,像等待父母趕集買回零食一樣,不時抬頭張望,巴不得母親快點回來。弟弟邊等邊喃喃自語:「媽媽現在為什麼還不回來?」那焦灼等待的神態和心情可見一斑。遠遠地,一見母親回來,我和弟弟馬上跑過去,將母親緊緊圍住。這時,母親便將手上的一包椰菜葉小心翼翼地打開,將肉菜分給我和弟弟,說:「唔,這是哥哥的,這是弟弟的,一人一塊。小心吃咯,別讓骨頭梗住。」「知道,知道!」我和弟弟一邊應着,一邊拿着肉塊迫不及待地吃起來,那情景甭提有多幸福!要知道,]那年代若非逢年過節,或者親戚探訪,哪會有一頓這樣香噴噴的肉塊吃?特別是那扣肉,一口咬下去,油油的滑滑的脆脆的,唇齒留香,直沁心底,而且帶有一種香料粉的味道,那味道是我的「至愛」,百聞不厭。因為肉塊不多,我們吃得不是很大方,一小口一小口地,細嚼慢咽,好讓那特別的肉香味在口中多停留一陣子。

有一次,我和弟弟拿着母親帶回的喜宴菜跑到屋後的院子裡品嘗,弟弟因為不小心,他手中的雞肉被家裡養的大公雞叼走了。弟弟「嘩」的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追。那時,弟弟還未讀書,小小的個子怎能追得上那壯碩的大公雞?大公雞緊緊叼住雞肉,四處奔跑,不時發出「撲騰撲騰」的聲響,就是不肯放下。見此情景,我也加入到追趕大公雞的行列,兄弟倆追着大公雞滿院子的跑,邊追邊罵,但那可惡的大公雞就是不肯鬆口,放下雞肉。追急了,大公雞一下子飛過小小的臭水溝,雞肉偏偏掉下小水溝里,水溝污水橫流,又臭又黑,雞肉掉下去哪裡還見蹤影?這時,大公雞在水溝對面「咯咯,咯咯」地叫着,引吭高歌,自鳴得意,一點悔改的樣子也沒有,甚為可惱。眼看這塊到口的雞肉就這樣報銷了,弟弟的哭聲更響亮了,他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連連跺腳。這時,我連忙將自己的扣肉送到他嘴邊,哄他不要哭,並隨手撿起一小塊泥巴向大公雞狠狠擲去,剛好擲中大公雞的屁股,嚇得大公雞蹦得老高,偃旗息鼓,知趣地走開了。弟弟見狀,頓時破涕為笑,也漸漸止住了哭聲。也許是弟弟的哭聲引起了母親的注意,她急匆匆地從屋裡跑過來,問清情況後邊安慰弟弟,邊撫摸我的頭,誇我懂事,贊我懂得關照弟弟。從此,我心裡明白兄弟之間要相互關心愛護的道理。以致後來我們兄弟姐妹間養成和睦相處、互助互愛的品質,與母親當年對我們的悉心教導是分不開的。

而今,這種等候母親喜宴菜的故事也成了過去式。現在農村的日子好過多了,很多家長到別人家喝喜酒時也不喜歡帶喜宴菜回來,畢竟現在農村很多孩子不缺錢不愁吃不乏油腥,小孩子也不稀罕這個了,一隻雞腿家長求爺爺求奶奶般也不肯吃幾口,更不必說要其吃那又肥又膩的扣肉了。雖然,這樣的日子一去不返,但那時我們對母親的喜宴菜卻是那樣充滿期待,令人嚮往,這也成了我們孩童時最幸福美好回憶[1]

作者簡介

溫鵬,男,廣東廉江人,廉江市新聞中心副總編輯、辦公室主任。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