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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津津樂道的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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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津津樂道的懵懂》中國當代作家張兆仁的散文。

作品欣賞

那些津津樂道的懵懂

解放前夕,祖父把家搬到古鎮的背街——張家街,不開米行了,務農。現在回想,總覺得有點奇怪:我家既開米行,還請了幫工(幫工後來還成了鎮衛生院的院長),又有水田、旱田、園田,卻成分不高。劃為貧農,也許是因為祖居被日本的飛機炸毀的緣故吧。雖然在這裡建起了屬於自己的新屋,而又臨近自己的祠堂,且整條街百分之九十都是房宗,但家境並不令人滿意

可我滿意,因為在這裡伴多了,雖然小夥伴有的輩分高,有的輩分低,稱呼上區分出來了,但嘻戲時,全忘了輩分,堆羅漢時,小孫子往往把小爺爺按在最底層,壓得喊喊神。另外,我還可以從區公所跑到關廟再也不會像在石板街中段的那間屋子裡,關在巨斗似的院落里和老鼠玩。

然而,我在這裡也遇到了一些危險,這些危險有的是那麼的不可思議。一天,聽說國民黨的飛機要來古鎮丟!祖母把大方桌拖到靠牆,又在方桌上鋪了一床厚被絮,將我摟在懷裡,躲在方桌下面。飛機走了,只丟了一顆,在我的明惠幺和石光明(原農具廠內)的門前,炸了好大一個坑,像一個巨大的碓窩,如一個鍋型小堰塘。

小時候,我面黃肌瘦,多病。一次,和斜對門的一個小夥伴同時病了,他姓林,叫林果子。我高燒,燒黃昏了,那個時候,沒有體溫表,不知多少度,全憑祖母用手摸。我躺在床上,好像到了空中,沒有雲彩,被卷進一個空洞,不停地旋轉,不停地往洞的深處吸。祖母喊了幾聲,見我不應,慌神了,急忙揭開鍋蓋,朝着水缸里喊:「兆仁也,回來喲!兆仁也,回來喲!」每喊一聲,魏媽(居住我家的房客)就在旁邊回應:「回來噠!」過了幾天,對門的林果子死了,他也是個獨子,他的父母傷心死了。我好了,被祖母喊回來了。

不久,古鎮一片講:腳蹬港冒出了佛水。人們紛紛涌到腳蹬港去喝佛水。祖母領着我,還有大姑,也去喝佛水。一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還有從內蒙來的,騎着高頭大馬。臨近佛水的各條路上,一堆堆的香紙在燃燒,一個個求佛水的人跪在地上在磕頭。來到求佛水的地方,這才發現是個高聳的大古墓塌陷了一半,就像一個燒磚的窯垮了半邊,順着斜坡走到墓坑裡,一窪黃泥水,被人們搶着喝,有的還用瓶子裝。祖母舀了一碗,叫我喝,雖然難喝,我還是聽從了。現在想來,那其實是屍骨泡的水,卻被人們當做了佛水,還搶搶地喝,被忽悠的人們是多麼的愚昧!

我不信世上有鬼,下夜自習回家,走進小巷,卻又時不時向後看,弄得心蹦蹦地跳。有些事情真的解釋不清,大白天,我明明看見一個人,高高的個兒,全身白袍,默默的走進我的臥室。我跟着進去,卻不見那人的蹤影,床下面也找遍了,沒有。我一直沒對祖母說,怕嚇壞她。

還有一次,夜裡,我穿過小巷,見一團綠色的球狀物,在天上劃出一條綠色的拋物線,落在林嘎新媽的後門口。老人們說,這是禍殃,綠色的是水殃,要漲水,如果是紅色的,就是火殃,要失火。可是後來,古鎮一直沒有漲大水。還是乙亥年,古鎮漲過大水,漲到街上來了,那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我們沒有出生,都是聽古鎮的老人講的。

我不信鬼,卻不知為什麼相信古鎮外有驢頭狼,比抹(ma )呼子還可怕。抹(ma)呼子專抹(ma)小孩,碰見掉單的孩子,用手在小孩的臉上一抹(ma ),這個孩子就什麼也不知了,被抹(ma )呼子背去賣了。聽說古鎮外有驢頭狼,是我們七八個孩子瞞着大人想到當陽看關陵,走到瓦嘎河,踏着磨石搭出的橋,爬上坡,不見有路,一片茂密的農作物,擋住了前方,我們只好回到古鎮。大人們得知後,告誡我們:古鎮城河外有驢頭狼,又高又大,專叼小孩,碰見孩子,用嘴一含,扔在驢背上,駝到山上慢慢地吃。從此,小時候,我再也不敢一個人跨過城河。

現在,每當我回到古鎮,在張家街漫步,就回到那個懵懂的時期,陶醉在懵懂里。

[1]

作者簡介

張兆仁,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