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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抒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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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抒雁(1942年8月18日-2013年2月14日),陕西泾阳人[1],毕业于西北大学,当代诗人、作家[2]

雷舒雁1967年大学毕业,1970年5月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3],任62师政治部宣传干事。197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诗刊》社副主编,1995年调鲁迅文学院任常务副院长,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国家特殊贡献津贴享受者[2]。诗作《小草在歌唱》获1979年至1980年青年作家优秀作品奖。诗集《父母之河》获全国第二届新诗奖。诗集《青春的声音》获1998年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曾获由国际诗人笔会颁发的2010年“中国当代诗魂金奖”。代表作品有《踏尘而过》《激情编年》等[3]。2013年2月14日凌晨1点31分在北京协和医院逝世,享年71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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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名 ;雷抒雁

国籍 ;中国

民族 ;汉族

出生日期 ;1942年8月18日

出生地 ;陕西泾阳

代表作品;星星、与风擦肩而过、小草在歌唱、父母之河

职业;作家、诗人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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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成就;曾任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

国家特殊贡献津贴享受者

曾任中国诗歌学会会长

被誉为“人民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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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世日期;2013年2月14日

毕业院校;西北大学

目录

1人物生平

人物履历

人物逝世

2主要作品

诗歌作品

散文作品

其他作品

3荣誉记录

4人物评价

5轶事典故

6词条图册

1人物生平

人物履历 1942年8月18日(农历七月初七),出生于陕西泾阳。

1962年,考入西北大学中文系。

1967年,大学毕业,适逢“文革”,延至1968年离校,在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62师部队农场“接受再教育”。

1970年5月,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任62师政治部宣传干事。

197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1972年,调入解放军文艺出版社任编辑

197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1981年,转业至中国工人出版社,历任编辑、工人日报社文艺部副主任,主任、办公室主任等职。

1993年,调《诗刊》社任副主编。

1995年,调鲁迅文学院任常务副院长至2004年退休。

雷抒雁

1997年,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2012年4月25日,在中国诗歌学会第三次全国会员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会长,并担任中国作协诗歌专业委员会主任。

历任中国作家协会第五、六、七届全委会委员。

人物逝世 我国当代杰出诗人、作家雷抒雁同志,于2013年2月14日凌晨1点31分,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协和医院去世。

雷抒雁同志1967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曾任《诗刊》社副主编、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2012年4月25日在中国诗歌学会第三次全

国会员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会长。

雷抒雁同志曾出版有诗集《沙海军歌》、《漫长的边境线》、《云雀》、《春神》、《绿色的交响乐》、《跨世纪的桥》、《掌上的心》、《时间在惊醒》、《雷抒雁抒

情诗百首》、《小草在歌唱》、《父母之河》、《踏尘而过》、《激情编年1979-2008》等;散文集《悬肠草》、《秋思》、《写意人生》、《丝织的灵魂》、《与风擦肩

而过》、《雷抒雁散文随笔》、《分香散玉》、《舌苔上的记忆》、《答问》等14种。史学研究著作有《还原诗经》、《国风》等。获得过各种文学创作奖,并有多种文

字翻译诗作发表于国外。

雷抒雁同志从1979年到2012年持续33年的诗歌文学创作,与中国改革开放的伟大历史共鸣,展现了中国改革开放伟大历史在一个当代诗人心灵中激起的思想和情感的强

度、深度和广度。雷抒雁的创作以诗性的语言刻划着这个时代人们的生命欣喜、忧思和智性的思索。

2主要作品

诗歌作品

诗集《小草在歌唱》、《父母之河》、《踏尘而过》、《春神》、《云雀》、《激情编年》、《沙海军歌》、《漫长的边境线》、《绿色的交响乐》、《跨世纪的桥》、

《掌上的心》、《时间在惊醒》、《雷抒雁抒情诗百首》、《中国当代文学百家——雷抒雁散文精品集》等十余部。

散文作品

出版散文随笔集《悬肠草》、《秋思》、《分香散玉记》、《雁过留声》、《智者的忧思》、《丝织的灵魂》、《与风擦肩而过》、《雷抒雁散文随笔》等十余部。

有作品被译为多种文字在国外发表。

其他作品

另有诗论集《写意人生》、《诗经》,研究翻译集《还原诗经》。

3荣誉记录

诗作《小草在歌唱》获1979年至1980年青年作家优秀作品奖。


诗集《父母之河》获全国第二届优秀新诗奖。


诗集《青春的声音》获1998年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

《历史,不会忘记》获人民日报征文一等奖。

2003年,获诗刊文学奖;

2004年,组诗《明明灭灭的灯》获人民文学奖。

曾获由国际诗人笔会颁发的2010年“中国当代诗魂金奖”。

作品被译为英、法、日、俄、意、韩等多种文字。

有作品入选大、中学校教材,并被选进中、高考试卷。

代表作《麦天》被引用于2007年高考语文(江苏卷)的文学类文本阅读。

代表作《彩色的荒漠》被引用于2009年高考语文(全国卷)的散文阅读。[3]

4人物评价

1.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高洪波:我们追悼雷抒雁,回忆当代中国诗歌曾经的辉煌,同时也召唤信念和激情的回归。[5]

2.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白描:一位异常敏锐、异常活跃、异常深刻的头脑停止了思考,一位天才终止了他的创造。雷抒雁的辞世,是中国诗坛、中国文学界的巨大损

失,我们为之痛心。

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白描:很多人认为雷抒雁的抒情长诗是颂歌,我却认为那其实是批判现实主义的力作。[5]

3.文学评论家李炳银:一种独特的诗声歇息了,中国现今诗坛一颗明亮的诗星陨落了。[6]

文学评论家李炳银:“钟的名字叫声音”,这是雷抒雁的诗句。雷抒雁的名字叫诗歌,“钟在,就会有声音;诗在,就会有吟诵。雷抒雁将永远活在中国的诗歌里。”

4.雷抒雁的大学同学、西北大学教授张孝评:上学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很多东西他都能比别人早发现,要快半拍。他还很勤奋,口袋里总是放着一个小本子,听到一句什

么话,看到一个感兴趣的画面,他就记下来,成为了创作的素材库。雷抒雁早就具备了成为一名优秀诗人的特质。

雷抒雁的大学同学、西北大学教授张孝评:“雷抒雁”已经是一个独特的名字符号,他同《小草在歌唱》《空气》《父母之河》《太阳》《告别永恒》等诗篇紧密联系在

一起。他将自己的诗视为人生的一道道“擦痕”,或伴着小草存在,或在树叶上留痕,甚至如同波纹一样在河流中出现和消失。但不管如何,他的诗作都有着分明的个

性。他是现今很少真正具有诗人气质和诗才的诗人。”

雷抒雁的大学同学、西北大学教授张孝评:“桥”是雷抒雁诗歌创作的重要意象,这恰好是诗人的自我象征,“他连接了传统和现代的两端,从传统走来,向现代走去。

他的诗作既有泥土气息,又有现代意味,在真挚中透着深刻,在大气中蕴含灵秀。”

5.文学评论家雷达:雷抒雁在文学史上留下了一笔财富。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是一声嘹亮的呐喊,为人们冲破思想迷雾助威,“他的诗歌创作顺应了人心和潮流,被

中国读者记住,被历史记住。他应该感到幸福和光荣。”

6.重庆理工大学文学艺术研究所所长、《新诗》主编普冬:雷抒雁之所以能够生长成为一棵诗歌常青树,秘密在于他生命至上的诗歌创作观。雷抒雁始终致力于表达生命

意识的觉醒与启蒙。沿着这个方向,他逐次拷问生命的重大系列命题,例如永恒与瞬间、生与死、城市生活体验与乡村生活经验。这个过程中,雷抒雁的诗歌进一步转向

对生活世界的个体体验的关注,朴实贴切的语言表达,贡献着他过人的生活智慧,为新诗开辟一条稳健的道路。[6]

7.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罗振亚:从大学开始,自己的成长历程总是有着雷抒雁的诗歌陪伴。雷抒雁的大多数诗歌都是有质量、有重量的写作,它们以艺术的方式切入了时

代和人类的良知,构筑了民族的一段当代历史,已经随时间的河流走向了永恒。“雷抒雁的诗歌为诗坛提供了一种灼人的热度,一种深邃而大气的方向,一种‘力’的美

与震撼。诗人对大地和祖国的深情,真诚崇高的人格之魂,以及他丰赡的文学经验与业绩,都成了当代中国诗坛的精神象征。”[6]

8.中国残联主席张海迪:刚知道这个消息。真的没想到,真的太难过,真的很遗憾!1983年认识抒雁同志,至今已三十年,他曾给我写诗,别具一格的诗。他的诗作曾给

予了我很多思考和力量!我想留下美好诗句的人不会走远,春风吹来,我们一定还会听到小草的歌唱……

张海迪再次发来短信补充道:希望在花圈绸带写上我的心里话:亲爱的抒雁同志,我永远怀念你!诗人不会离去,因为他的诗已种在我的心里![7]

9.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程步涛评价说:“他怀揣着责任心和正义感,这在他的诗歌中体现得非常明显。在中国当代诗人中,他的批判性和反思比任何人都强,曾经有一度

诗坛比较活跃,但也略显混乱,哪种诗歌才是正途很多人在讨论。雷抒雁坚持,诗歌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生活,必须和社会时代紧紧联系在一起,他的诗歌中,透过生活

感受,可以看出他渊博的积累和精辟的洞察。不夸张地说,他对中国诗坛的发展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8]

5轶事典故

诗人到教育家

“我出生于1942年,我是独生子。从我记事起,陕西泾阳家乡的夜晚,除了星月,就是一片黑暗。但是家的温馨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雷抒雁曾回忆说,小时候,

晚上自己伴着昏暗的油灯,伴着母亲做针线活儿的身影,孜孜不倦地读书写字。他说,父母对自己最大的影响是正直、无私。他的童年时代是在泾河之畔的乡间田野度过

的。牧羊人的桄桄乱弹、热炕头上的评书、乡间的秦腔戏……这些最早培养了他对文学艺术的兴趣。老祖母的一本佛经,启蒙了他幼年的文学思想。雷抒雁曾回忆说:

“我很早就对古典诗词感兴趣,也喜欢民间的顺口溜和说唱艺术,因为它们具有一种美妙的韵律感。我母亲是佛教徒,虽是文盲,却可以把佛经从头背到尾。每次她读完

后,都用红布包着那书搁在高台上。她不在家时,我就弄两床被子垫着,把它取下来自个儿读,都是押韵的,这是我比较早接触到的韵文。后来接触《诗经》,‘国

风’中的诗所体现的音乐性,更让我爱不释手。所以在写新诗的时候,我不自觉地会讲究诗歌的音乐性。”

雷抒雁在小学时就喜欢读诗,特别是古体诗。古体诗很有韵律感,读来朗朗上口,一种难以说出的快感便油然而生,也使他产生了跃跃欲试的创作冲动。许多次,他手里

拿着自己的诗稿在语文老师的门口徘徊,就是没有勇气把它们交给老师。

机遇,往往只给那些勤于奋斗的人“开绿灯”。雷抒雁在上初二时,遇到了令他终生难忘而且最终改变他命运的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刚从陕西师范学校中文系毕业的刘

煜升老师。这是一位热心的文学“向导”,时任雷抒雁所在班的班主任。这位与众不同的老师有他自己独特的教学方法,在语文课的教学上,他把课文与课本以外的文学

知识结合起来。由于刘老师新颖而行之有效的教学法和自身深厚的文学修养,雷抒雁幼小的心灵迅速重新燃烧起了文学的浓浓火焰。在老师的帮助下,他的小小说《小羊

倌》发表在《红色少年报》上———当时他不知道收到的5元稿费这笔“巨款”怎么用,只好到新华书店买了几十本书背回家。他的名字一时在全县传开了。

白描与雷抒雁同在一个中学上学,白描回忆到,雷抒雁身上有着关中文人的气质,总能在大的变革时期发出自己的声音。他们两个是在一个学校上的中学,这批同学都受

到关中大儒张载的影响,他说:“那时候我们的启蒙老师就告诉我们,文人是干吗的?就应该像张载说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1962年,雷抒雁考上了西北大学中文系,他从事文学写作的理想也逐步得以实现。在大学,他尽情遨游在中外文学的海洋中,孜孜不倦地吸收着人类文学的智慧结晶。学

习之余,他继续坚持练笔,公刘的锋芒、艾青的深沉、李瑛的典雅滋养着他,土耳其的希克梅特、智利的聂鲁达、法国的艾吕雅、比利时的凡尔哈仑、西班牙的洛尔迦等

有诗人的作品,为他打开了文学的另一扇窗口。

1967年9月,雷抒雁大学毕业后适逢文革,就直接去了宁夏某部队农场接受“再教育”。雷抒雁真正穿上军装,是在1970年5月,他被分配在宁夏某师担任宣传干事。那时

候他经常给报社写新闻报道,给基层部队整理宣传教育材料,给业余演出队写脚本,甚至还动手写过歌剧,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能比划一下。一年后,雷抒雁就光荣地

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72年,《解放军文艺》杂志到雷抒雁所在的单位组织了一次笔会,此前曾在《解放军文艺》发表过报告文学《沙漠战歌》的雷抒雁应邀参加。那时

在文革中被停刊的《解放军文艺》刚刚复刊不久,正在到处“招兵买马”,雷抒雁很顺利地借调到《解放军文艺》,一年后正式调入,担任诗歌编辑。

1982年雷抒雁转业到地方工作,1993年被调《诗刊》任副主编,1995年被调到鲁迅文学院任常务副院长。雷抒雁刚到鲁院时只有一台破旧轿车,因为没有买汽油的钱,整

天锁在车库里。当时学院的处境可想而知。雷抒雁一改诗人的儒雅,渐渐摸索出一套办学的经营之道。一年后,鲁院活跃了,有生气了,教职员工的生活水平随之有了提

高。到了2001年,中宣部、中国作家协会决定把鲁迅文学院打造成我国的“文学黄埔”,长期举办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为已有相当名气的中青年作家“充电”。鲁院

所设课程除开阔了学生思想和视野以外,还对学生进行文化胸襟和人文品格的熏陶,鲁院堪称是一面别具一格的文学教学旗帜。有人说,雷抒雁还应有一个“教育家”的

头衔。他在鲁院的时期培养的几拨中青年作家,大多已成为各地文坛的领军人物,也为鲁院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

小草在歌唱

文革期间,曾任中共辽宁省委宣传部干事的张志新怀着对党、对人民的赤胆忠心,反对林彪、“四人帮”的倒行逆施,被定为“现行反革命”,于1969年9月被捕入狱,遭

受残酷的迫害。1975年4月4日,惨遭“四人帮”杀害,年仅45岁。1979年3月21日,中共辽宁省委为她彻底平反昭雪,并追认其为革命烈士。

1979年6月7日,雷抒雁读了张志新烈士的事迹。“我无法坐下来工作,一种不可名状的愤懑郁积在胸口。像一匹困兽,我在笼子里逡巡。难眠的夜晚,去看望刚从广州搬

来的两位诗友,议论的依然是张志新。人们的情绪在波动,隐隐约约感到一些东西在闪烁,还把握不准。那就是诗的胚胎吗?女主人用大杯的咖啡招待,黑色的酒啊,点

燃的是心头的火!关了灯,却难以入睡,总是看到一个可怕的刑场,一摊紫血,一片青草。耳边能听到枪声,凄厉的枪声!回想那些年代,真想同天地一哭!写!爬起

来,打开灯,铺展纸,正是6月8日凌晨1时。”

那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世界已经进入梦境,只有他和诗醒着。雷抒雁在和“小草”对话,她向雷抒雁讲述着烈士的不平,雷抒雁痛苦地解剖着自己。雷抒雁在努力地挖掘

“小草”这一形象的内在意义,寻找她内在的力量,从而使之成为一种艺术形象。

一开了头,雷抒雁便收不住笔;围绕着小草,想象在驰骋。“我也惊奇那些词汇、警句怎样涌进笔底。近200行的长诗,很顺利,一口气写完,读了一遍,推敲了些地方,

添了些枝叶,自我感觉很满意。躺在床上,已是凌晨4时。兴奋难以抑制,想唱歌,想喊叫,又想尽快读给谁听。早晨,抄出来,给两位同志看,得到的是肯定和鼓励。于

是,我把它寄给了《诗刊》。”《诗刊》当即决定刊用,拟发于1979年第8期上。清校样打出之后,适逢一场纪念张志新烈士的大型诗歌朗诵会在北京中山音乐堂举办。

《小草在歌唱》由中国煤炭文工团的青年话剧演员瞿弦和朗诵,没有配乐、没有伴舞。那一刻,全场寂静无声,只有演员低沉压抑的中音在诠释着诗句里隐藏的怒火与眼

泪。悲愤的声音在偌大的剧场里回响,观众一阵阵唏嘘。有人在流泪,有人在啜泣。突然,阳光一闪,划破了乌云:“去拥抱她吧,她是大地的女儿,太阳,给了她光

芒;山冈,给了她坚强;花草,给了她芳香!跟她在一起,就会看到希望和力量……”

静默,而后是演员深鞠一躬,谢幕!此时,人们似乎才从遥远的、痛苦的黑暗里惊醒。随即是不息的掌声,人们从观众席上站起来,把掌声抛给演员。已经走进幕后的瞿

弦和不得不再次走向前台谢幕。如此,出出进进,6次谢幕。在瞿弦和此生的记忆里,得到这样热烈的掌声与谢幕,大约是唯一一次。《文汇报》、《光明日报》第二天都

对这场朗诵会进行了报道。《光明日报》的“东风”副刊快速地用了近一个整版发表了诗歌《小草在歌唱》。一首诗,一时间成了人们议论的话题。作家铁马当年在监狱

里读到这首诗,从诗里感知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铁马曾说,这首诗像一阵春风,报告着春天到来的信息。

诗人程步涛回忆说:“1979年的一天上午,大家像平日一样,走下班车,走进办公室。刚坐下来,抒雁和我说,我昨晚写了一首诗,你看看。我还没看完一页,他又拿过

去说,我给大家读吧。接着,便用他那带着陕西口音的普通话朗诵起来。那首诗就是让他名满全国的《小草在歌唱》。他读时,全办公室的人都一动不动地听着,读完

了,大家依然一动不动。我看见抒雁眼中有泪光在闪。”

在众多的政治抒情诗之中,唯独雷抒雁借用了“小草”这一意象,让容易空洞的题材亲切近人。这首近200行的长诗以精巧而自然的构思,深广而强烈的抒情,在读者中产

生了强烈的共鸣。正是在这一年,雷抒雁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成了当时的第550号会员。不久,他的诗作获全国中青年诗人优秀作品奖。有人说,雷抒雁的《小草在歌

唱》是一声嘹亮的呐喊,为人们冲破思想迷雾助威,顺应了人心和潮流,被读者记住,被历史记住。

2006年,诗人张同吾率中国诗歌学会代表团赴首尔出席第一届中韩诗人大会。在参观一家大型工厂时,张同吾向韩方一一介绍代表团成员,当介绍到雷抒雁时,一位韩国

朋友用汉语喊出“小草在歌唱”!顿时让大家震惊:经典的诗能不胫而走,可超越时间与国度!

边走边唱

2010年5月29日,第13届国际诗人笔会将“中国当代诗魂金奖”颁发给雷抒雁。与会者纷纷向他表示祝贺:“这是实至名归。”雷抒雁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发表了情真意切

的获奖感言:“诗有魂吗?有!人无魂,叫行尸走肉;草木无魂,叫枯枝败叶;诗无魂,只会是废品或垃圾。诗魂,其实就是人魂,是诗人灵魂的展示,是我们民族之魂的张扬。”

雷抒雁曾说:“草以花的名义站在原野,树以果的名义站在山冈……我是以文字的名义站在纸上。”他多次谈到过对于文字的敬畏:“当诗不再将生活的尊严、庄重揭示

出来的时候,它就立不住了。一个人当他为诗的时候,他就必须对人生思考,而不是把诗变成下酒菜。”在当下这个物欲膨胀、信仰缺失,甚至不少人把写作当做文字游

戏的转型期,雷抒雁在写作中所秉持并倡导的“站立”之姿、“敬畏”之姿,显得尤为的重要。

雷抒雁把写诗的历程当做灵魂熔铸的历程。他说:“一个人写诗写成什么样子,往往是他自己的修养、情感和理念所决定的。我觉得一个大诗人,他的胸怀和志向也应该

是大的。有爱心,有同情心,以之来抚慰全人类,献给大自然,这是一个诗人应该具备的素质。”

每逢国家发生大事,雷抒雁都及时用政治抒情诗呼应,紧跟着时代,思索着人生,引领着诗风。他的政治抒情诗从不假大空,而是把自己写进去,有着独特的个性,具有

特别的领悟力和穿透力。要认识雷抒雁,不能光看《小草在歌唱》,还要看他的《春神》、《父母之河》、《掌上的心》、《踏尘而过》、《悬肠草》、《丝织的灵魂》

等作品。只有这样才能看到一个全面的雷抒雁,才会发现他不光会写长篇政治抒情诗,也会写精炼、唯美、富含哲理的诗。事实上,政治诗在他的创作中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曾有人评价,雷抒雁是一个政治性很强的诗人,白描认为,与其说他政治性很强,不如说他责任意识、使命意识很强。雷抒雁写诗,并没有刻意去追求哪一种题材,一切

都是由生活决定的。他这样描述自己的状态,不断地生活,不断地工作,不断地思索,不断地创作,简单说就是“边走边唱”。他的写作与改革开放是同步的,如果说有

什么写作变化,那就是对人生的理解与时代更为贴近。

晚年,雷抒雁研读《诗经》,最终完成了一部近40万字的《诗经读本·国风》,全新解读“一个民族从远古发出的第一声歌唱旋律”。雷抒雁视《诗经》的吟唱是我们这

个民族最初的心跳,他本想调整一段时间,接着译写“雅”和“颂”。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无多,与时间赛跑,希望能跑在时间的前面,让自己的生命内容更充实、更饱

满,然而命运之神似乎故意要让他留下一些遗憾,最终还是不肯多给他时间,世人再也无法看到他译写的“雅”和“颂”了。

2003年年底,正当雷抒雁创作力旺盛之时,单位组织例行查体时,他被查出患有直肠癌。“那些日子,躺在药味浓重的病床上,我想得很多,想到生,想到死。”最终,

雷抒雁想到了那一句话:“一定要活着!”出院后,他去过三峡,去过神农架,去过新疆大沙漠,去过自己想去的许多地方。有一回,雷抒雁在四川绵阳参加一个活动,

他和当地一位三年级的小学生一起栽下了一棵纪念树。他在牌子上写了一句话:“要活着。”这话是说给小树的,也是说给他自己的。他说,我们要在生活中经历许多幸

福,同时也要经受苦难的磨炼。但绝不能在苦难面前低头和畏缩,要准备克服一切困难,健康地活下去,让肉体活下去,更要让精神活下去。

手术后的10年间,他仍以一颗真正的诗人之心,抱病继续关注国家的改革开放大业,关注民生疾苦,新作频频问世。

三不堂

雷抒雁的书房斋名为“三不堂”。所谓“三不”,即“不害人、不媚人、不怕人”,这是雷抒雁给自己确定的做人准则:“不害人就是要正直,不欺负任何一个人,无论

他有钱还是没钱,更不会因为某人年轻或者贫困就去欺负他。不怕人就是,无论你多大的官,在你面前,我都是要讲真话的。不媚人,我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巴结

人。做人应该有自己的标准,也许我会生活得很困难很痛苦,但是我会活得很真实、很坦然。到老的时候,我不会流泪,不会后悔。我要为自己真实地生活。”

雷抒雁晚年身体一直很虚弱,但是他对诗坛的新动向始终保持着敏感。2012年3月,他为某小学的儿童诗集撰写评论时提出恳切的期待:“孩子的写作,应该保持它的原生

态,像蓄满水珠的云朵,让雨点自己降落。我读过许多孩子的作品,明显经过成人的所谓‘修改’和‘加工’。你感到那雨水像是‘人造雨’,极不自然,不时露出成人

的‘马脚’。”

爱之深,责之切。他一度痛陈部分诗人缺乏健全的人格和强烈的责任心、使命感,缺乏厚实的生活和真情的投入,缺乏思想的深度和力度;对于流行一时的“网络体”、

“微博体”诗歌,他指出这跟跳迪斯科一样,想怎么扭,就怎么扭,跟读者所要求的好诗是两回事。他曾经这般告诫同行:“用墨写的诗,斧头也砍不下来!写诗需慎重啊!”

2011年10月,一次旧体诗词研讨会在京举行。这是一次隆重的诗学盛会,有两位部长和两位上将端坐在主席台上,还有几位将军坐在台下头排座位上。主持人向大家介绍

了各位将军和首长,却未介绍与会的诗人和诗歌理论家。轮到雷抒雁发言时,他将准备好的发言稿放到一边,正色地说:“我先说几句题外话,今天是什么会?是诗歌会

又不是军事会议,介绍那么多将军而不介绍诗人,岂不是喧宾夺主?本来没有什么尊卑贵贱,在诗的面前一律平等,以诗论高下。可是你们弄这么个主席台,按官职排

位,这还是研讨诗吗?”一语惊四座,得到诸位诗家的赞同。这时,他笑言不设主席台,大家圆桌围坐促膝相谈,更亲切更自然更和谐。


文学评论家冯立三说:“雷抒雁出身陕西农家,从小刻苦读书,绝顶聪明,那是黄河的水、黄土高原养育大的,有西北汉子的气势。抒雁重情重义,与人肝胆相照,直面

人生,非常有创造性,不甘人后,有非常强的自尊心,非常英雄主义的一个人。他很正直,看不惯,一定会讲。”

在作家周明眼里,雷抒雁是个乐观主义者。他生性正直、热情、坦诚而达观。即使他不幸患上重症,仍能采取“既来之,则安之,然后战胜它”的乐观态度。从来不谈论

他的病、他的痛,总是泰然处之。实际上他一直在默默地同病魔作斗争。“只要有他在,大家就觉得热闹,觉得和谐、愉快。凡在人群中,他总是有说有笑,气氛活跃。”

“古人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高雅!但我易一字:‘不可居无书。’真正不厌弃你的朋友,是图书;真正使你变得高雅和有用的朋友是优秀的图书。”雷抒雁曾

言自己的居室,书之外,少有长物。桌上、几上、厨上、床上,随处都有书。入睡之前,睡醒之后,都是读书的好时间。雷抒雁写字愿意写毛笔字,看书喜欢看线装书。

他说,洋装书、精装书拿在手里,像一块木板、一块砖头,而线装书拿在手里,轻柔,隽秀,带着一股墨香,有文化品位。看线装书,使人靠近历史,能看见作者的生存

状态。手抚一卷线装书,尽管没有校点,他反而觉得更过瘾。

2013年2月14日凌晨1时31分,北京协和医院。雷抒雁那异常敏锐、异常活跃、异常深刻的头脑停止了思考。去世前几天,他特意和中国诗歌学会常务副会长韩作荣交代了

学会的工作。雷抒雁去世的消息传开,在文学界、诗歌界和众多读者中引起震动。网友们说:“用自己的一生来充实大家精神后花园的人值得尊敬。”“别了,西去的路

上,还会有诗,还会有歌唱。”“30多年过去了,我仍能记住他的诗。”

初春的北京,滴水成冰,格外寒冷。“犹未送春归,却送君先去。调瑟无歌泪已流,更著风和雨。小草碧如丝,倾诉千家语。我恨天公不惜才,痛失蓝田玉。”作家李一

信悲痛难抑,含泪填词《卜算子·悼抒雁》。诗人峭岩笔醮悲泪成联:“抒胸吐胆血沃文坛成巨擘,雁过留声泪溅草木警世诗。”诗人高平则感喟:“雷抒雁/我的好兄

弟/只要中国还有诗歌/你的名字就不会被人遗忘/只要人间还有春天/你的小草就不会停止歌唱。”

雷抒雁的夫人马利为丈夫亲笔写下挽联:“光光溜溜来潇潇洒洒活,坦坦荡荡写从从容容走。”20个简简单单的字概括了诗人浪漫却不失傲骨的一生。鲁迅文学院送给雷

抒雁的挽联“大雁去矣声犹在;小草萎兮春又生”,仿若诗人仍陪在人们的身边。

“雁过留声”,雷抒雁走了,这只冲天之雁留下的诗的精神还在,雷抒雁还在。

肠癌

《明明灭灭的灯》

“我说,既然肉体是上帝制造的/残病的肌体/理应由他召回和维修/今夜,我的肉体将铺展在/手术台上/而灵魂,将躲开利刃/会在无影灯的背后注视你们/其实,这是无用的豪言壮语/谁也抵挡不住麻醉/当肉体失去疼痛的时候/灵魂里,一片漆黑”

这首诗摘自雷抒雁写的组诗《明明灭灭的灯》。雷抒雁在写这组诗的时候,已是一名直肠癌患者。2003年的年底,单位组织例行查体中,雷抒雁被查出了患有直肠癌。“这是一次不曾预谋的出航,是一次不约而来的灾难。”诗人写下这样的诗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生命变故,要是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难以在精神上负重。雷抒雁俨然像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一切如常地工作、学习、写文章:“把前途交给命运,把命运交给海洋,我心平静如纸,沉重的纸镇压着汹涌的波澜。”

直到走上手术台前,他安顿好自己的所有事情,就连做手术的签字也是自己所为。雷抒雁对妻子和孩子们说:“这是我自己的事,应该由我自己来完成。”手术后的第七天,他就坚持着下床,从挪动着碎步开始,迈向康复之路。北京中日友好医院的走廊成了他锻炼的运动场,除此而外,他还发起组织了其他病友一起开始锻炼,向自身要健康。医院长长的走廊上来回穿梭着锻炼身体的病人,成为一道奇特的风景线。在这些锻炼的人群中有八十多的癌症患者,而更多的是六七十岁的老人,雷抒雁在他们中应该算比较年轻的。

雷抒雁写在病室的诗是他写作生涯的又一次突破和超越。作品不仅仅呈现血的温度与真的声音,更在生存与死亡、疼痛与麻醉、焦虑与平静的两极动荡中,呈现了对生命的深入理解和透澈。是爱、是美的事物给了他顽强的生命力,瞬间感觉的捕捉、诗思的敏捷,使他在死神的腋下溜走的时候,也带来了不可多得的作品。2004年底,雷抒雁的这组叫《明明灭灭的灯》的诗获得了人民文学奖。

如今,雷抒雁把写作当作是一件娱乐事,想写就写,想玩就歇着,出院后,他去过三峡,去过神农架,去过新疆大沙漠,去过自己想去的地方。有一回,雷抒雁在四川绵阳参加一个活动,他和当地一位三年级的小学生一起栽下了一棵纪念树。他们在牌子上写了一句话:“要活着。”这话是说给小树的,也是说给孩子和自己的。他说,我们要在生活中经历许多幸福,同时也要经受苦难的磨练。但绝不能在苦难面前低头和畏缩,要准备克服一切困难,健康地活下去,让肉体活下去,更要让精神活下去。

是的,雷抒雁不仅活着,而且有滋有味地活着。[9]

许多读者称呼他“人民诗人”,雷抒雁坚辞不受,他说:“如果说我与‘人民’的关系,我只是‘人民的诗人’。我们曾为这个时代歌哭;这个时代不曾辜负我们,我们亦不曾辜负这个时代。我们的作品,是我们真诚的心,为这个时代的进程一步步立下的路碑。”

诗作

《星星》

仰望星空的人/总以为星星就是宝石/晶莹,透亮/没有纤瑕/飞上星星的人知道/那儿有灰尘、石渣/和地球上一样复杂

这首诗雷抒雁创作于70年代后期,并收藏在他的成名作《小草在歌唱》诗集中。30多年过去,这首沉睡的《星星》突然在今年高考时节闪闪发光起来,有记者追着采访雷抒雁,问他来龙去脉,他自己都已经淡忘了。后来经过查找,发觉还是在部队时期写的作品。

前年高考山东卷的语文试题作文,就是根据雷抒雁的诗作《星星》为素材,让考生可以产生不同的联想或感悟,写一篇文章。雷抒雁的作品进入考试题,并非首次,他的诗歌《掌上的心》在全国几十个省市的高考预选试题中就用过,ABC地列出几种意思,要学生选择。他的散文《阳光是一种语言》,前几年山东省中考时也曾作过试题,要学生比其中一节写一段话。这次《星星》升格成作文题,雷抒雁委实没想到。所以,他说文学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根本想不到30年后它还可以复活。强行让学生们去读它,真是很有意思。雷抒雁对诗歌情有独钟,起步于少年,从小学到中学以至大学他都是学校诗刊社的主要负责人,他从中学开始在公开的报纸、刊物上发表作品,一直坚持到现在。童年时期的雷抒雁很受宠,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爷爷、父亲、母亲三个人靠种地供养他上学,尽管他生长在共和国最艰难困苦的岁月,但一家三个大人供养一个孩子上学还是略有富足。所以,对于成长在那个年代的人来说,雷抒雁是不幸中的幸运儿。

70年代末期,那时中国的政治刚刚开始解冻,但预示着政治春天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有召开。为在“反右”和“文革”中蒙冤者进行的平反也没有开始。还是热血青年的雷抒雁在一次不经意间地看到辽宁张志新烈士的事迹后,他被烈士的死难真相震撼不已:“那时候,我有大梦初醒的感觉,张志新的死让我们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对于不同思想、不同言论的残忍程度出乎意料。”

“那是一个思索的年代,一个反问的年代,一个不断地解剖自己,解剖灵魂,解剖社会的年代。”雷抒雁将满腔的热血沷洒在诗作上,写就了《小草在歌唱》。

这首悼念张志新的诗,受到国内读者的热烈关注。“他们与其说是关注我,不如说是被张志新的命运所震撼。那时候全国几乎每个省都搞诗歌朗诵会,每个朗诵会都会朗诵这首诗。最初是瞿弦和朗诵的,我记得场面非常热烈,整个礼堂聚满了人群,掌声、欢呼声,很多人眼里噙着泪。瞿弦和朗诵完诗歌,一次次被掌声欢呼着出来谢幕。每一次的朗诵都会造成轰动。”

这首被形容为“重磅炸弹”的诗作,也影响了雷抒雁的一生。

新时期以来雷抒雁的写作与改革开放同步,如果说他的写作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对人生的理解与时代更为贴近了。改革开放初期,他更关注社会生活和政治民主,禁锢了20年,“呐喊”的东西自然多了一些。后来,他逐渐变得平和了,更注重表现内心世界及各种外在生活的诗意。诗歌传递的是时代的声音,是时代脉搏的跳动。雷抒雁始终站在这个领域的风口浪尖,在诗歌的海洋里搏击。

50岁之前,雷抒雁一直写诗。出了一本又一本诗集,他以为诗是生命中的惟一,此生就只写诗了。50岁以后,他突然觉得诗之外,尚有更多诱惑;也觉得心里除情感需要倾诉之外,更想向读者述说些什么。其实,数十年来,天南地北地行走,古今中外地阅读,所见所思所悟,实在不是一壶诗所盛得下的。于是他就试着写散文、随笔,一写便又一发不可收拾,其热情和兴趣,不比年轻时之于诗略逊。

不过,无论为诗为文,骨子里不会变的是雷抒雁的人格、学识、文采、情致,以及驾驭文字的高超水平。

《进军》

沙的海/沙的洋/沙的惊涛/沙的骇浪……哪里是行进在茫茫沙漠/分明是战斗在汹涌的海洋

《进军》是雷抒雁早期的军旅诗作,这首已收入《新中国军事文艺大系(诗歌卷)》的作品,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这位从地方入伍的大学生从军后的真实写照。1967年9月,雷抒雁从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就直接去了部队农场接受劳动锻炼,大学生们按照军队的建制编成连、排、班。排长以上的是真正当兵的,他们完全军事化管理,住的也是营房,每天按连队一日生活制度活动,不过他们不穿军装。这半军事化半农村化的日子,雷抒雁生活了两年多。真正穿上军装,进军部队是1970年,与雷抒雁同批来到部队农场接受锻炼的大学生中,部队选中了几位各方面表现比较优秀的人才支援军队建设,这其中就有雷抒雁。刚开始,他被分配在兰州军区某师担任宣传干事,驻地在宁夏,这儿一边是黄河,再往上走就是沙漠,驻地环境十分艰苦。那时候在宣传科当干事,干的事又比较杂,给领导写讲话稿,给上级机关写报告,给师党委写年终总结,给报社写新闻报道,给基层部队整理宣传教育材料,给业余演出队写脚本,甚至还动手写过歌剧,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能比划一下。由于经常加班加点地干事,雷抒雁的工作能力和表现得到领导和同事们肯定。从军一年后,雷抒雁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72年,《解放军文艺》杂志到雷抒雁所在的单位组织了一次笔会,此前曾在《解放文艺》发表过报告文学《沙漠战歌》的雷抒雁应邀参加笔会。负责这次笔会的编辑纪鹏发现雷抒雁,挺能折腾的,既要协助纪编辑组织会议,自己还不耽误写东西,用纪编辑的话说:“这个小雷八面玲珑的,是个人才!”经过了解,才知道雷抒雁是位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共产党员,各方面都很优秀。其时在“文革”中被停刊的《解放军文艺》刚刚复刊不久,正在到处招兵买马,回北京后,在纪鹏的举荐下,雷抒雁很顺利地进军《解放军文艺》帮助工作,一年后正式调入,担任诗歌编辑。

军营生活给雷抒雁留下深深记忆的是他下边防部队当兵的经历。从军11年,雷抒雁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下基层部队采访,他曾去过延边,上过长白山,跨过鸭绿江,游过青海湖,也曾漫步在乌苏里江、黑龙江的边境线上,还曾走访过阿拉善盟左旗和云南的友谊关,雷抒雁说他东南西北的边疆都去过了,这是他军旅生活最宝贵的财富。

在《解放军文艺》当编辑期间,雷抒雁曾到离前苏联边境仅有50米远的我军昆山边防哨所当兵半个月,这也是他自己选定的地方,在那里他每天在大架子上站着岗放着哨,前方五十米远就是前苏联的哨兵。那高高的大架子后面就是哨所自己种的菜地。边境上两军的哨兵很友好,雷抒雁常常给对方打打手势,他们也很礼貌地朝这边打着手势。日子长了大家熟了还开开玩笑,对方有时也主动和我们这边的哨所换香烟抽。边境上的友好正是和平的象征,回来后,这次当兵的经历让雷抒雁诗兴大作,写下了很多瑰丽的诗句。

连办专刊

八连革委会/批修出专刊/想约政委写篇稿/信上注明通信员/政委喜看信/“特约”最碍眼/一股激流心头过/往事闪眼前:参军在八连/当过宣传员/枪林弹雨写英雄/《火线》墙报当主编/离连二十年/如同一瞬间/为啥“普通”变“特约”/分量仔细掂/回连讲路线/灯下把报编/黎明喜讯传军营:《火线》又出刊!批修专刊出/烈火熊熊燃/战士悄声议政委:“青春似当年!”

这首诗并非雷抒雁创作,他作为《解放军文艺》杂志的编辑编发了此诗,1973年9月号刊登在《解放军文艺》上,因为诗中的“火线”二字,引来了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

这是一篇自然来稿,雷抒雁是从投往编辑部的大量来稿中挑选出来,并编发的。发表了以后,某省军区政治部一位领导带着一帮人来到编辑部闹事。此人写了一封信给“江青妈妈”,还拉着大标语到总政治部去搞抗议。说雷抒雁给林彪招魂,给“火线”还魂,那个时候林彪摔死才两年,当年林彪在某军视察的时候,曾给某个连起了个别名叫“火线”。本来是件普普通通的事,被他们弄出这样大的事件,搅和得编辑部没法工作。倍受委屈的雷抒雁说林彪取了个别名,“火线”两个字就不能用了,那林彪说了那么多的话,多少字都不能用呢?如果是这样,我们的工作还有法做吗?说着,他要冲到门外去找这帮人评理,却被同事们一把拉住了。那是一个不讲理的年代,许多人因为“打砸抢”受到了重用,这位领导自然也是想走这种捷径亲近“江青妈妈”,扭曲了心灵的人真的会千方百计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找办法。

就这样狂呼乱叫了很长时间,单位里有人去接待他们,很友好地要和他们握手。“不和你们这种单位的人握手,我们要和你们划清界限!”他们反反复复在编辑部门口折腾了两三天。这件事尽管最后是不了了之,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这位想捞取政治资本的领导,也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作为编辑的雷抒雁,在心里留下了永远抹不掉的回忆。从那以后他更加深知编辑两个字的份量,也更加热爱这个有着挑战性的职业。

《诗刊》杂志社主编的叶延滨,不久前曾撰文回忆当年的创作历程,他在文章中这样写道:70年代初,还在陕西乡下插队的叶延滨,怀揣着文学梦,不停地写诗,不停地往编辑部“批发”。当时全国文学刊物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解放军文艺》算是比较有影响的一家大刊物。叶延滨瞄准了《解放军文艺》,从年初开始播种,到了秋天的时候也是颗粒无收,但是他的这种在诗坛上耕耘的劲头不减。快到年底的时候,盘点给《解放军文艺》所发出的诗作,竟然都是石沉大海。叶延滨在心里犯嘀咕了,这解放军的刊物怎么也玩深沉呢?年底的一天,叶延滨突然收到了一个大大的牛皮信封,他的诗作一篇不少地被“退耕还田”了,编辑先生给他写了一封热情扬溢的信,充分肯定了他的创作热情和勤劳,并就怎样创作诗歌写了N条指导性的建议,令初入诗坛的叶延滨感动得看了一遍又一遍。几十年后,已是功成名就的著名诗人叶延滨还是念念不忘地写了篇短文,感激之心不减。这位编辑的名字就叫雷抒雁。

6词条图册 雷抒雁雷抒雁 参考资料: 1. 雷抒雁:雁过留声

2. 雷抒雁_中国作家网

中国作家网[引用日期2023-01-14] 3. 诗人雷抒雁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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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

徐同生 墨玉合诵《最后的牵手》作者:雷抒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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