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的行道樹(王尚桐)
作品欣賞
飄香的行道樹
小區翻新改造，道路拓寬，行道樹得到了妥善保護。在園林工人精心照料下，棵棵行道樹長得非常歡實。每棵行道樹都有碗口粗，樹幹筆直呈黃褐色，樹皮縱裂，高高大大，枝幹壯碩，密葉層層，墨綠碧綠相雜，樹冠伸向藍天，與對面樹冠相擁而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擠擠挨挨，相依相偎，仿佛是一對戀人，為我們搭建起了一條綠色的甬道，涼爽宜人。這討人喜歡的行道樹是香樟，當然了，小區中又平添了一條香樟大道。喜歡樹，更喜歡香樟樹的風姿和風情，「有杕之杜，其葉湑湑」，「有杕之杜，其葉菁菁」，這是香樟樹的真實寫照。
清晨，漫步香樟大道，總覺得空氣中飄着縷縷花香，淡淡的，似有似無，很低調，卻又處處瀰漫，容不得你忽視。這股清香從何而來？左顧右盼，四周並沒有什麼奪目的鮮花在綻放，心中的疑慮，隨口說了出來。正在清掃馬路的環衛大哥，手指大樹告訴我，香樟開花了。我抬頭，果然一層層白色的小花綴滿枝頭，密密麻麻，正噴吐着沁人的芬芳。這小如米粒的白色小花，隱身於濃密的枝葉間，靜悄悄，不張揚，猶如嫻靜的鄰家女孩，不急不躁，不爭不傲，卻大有「你若盛開，蝴蝶自來」的氣場。突然想起袁枚的詩句「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一激動，想起王明陽：「你既來看此花，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但凡美的事物，總是不會被埋沒。
記得翻新小區時，園林工人移走了幾棵香樟，一位上海老阿姨，在樹坑中撿拾碎木塊，我好奇詢問，她將一塊木塊遞到我的鼻下，輕輕一嗅，一股淡淡的木香，清醇綿長，令人心曠神怡。她告訴我，將木塊撿回家，打理清爽，用紙包好，放在衣櫃中，驅蟲增香，蠻靈光額。
江南習俗，每逢家中生下女兒，父親必在門前種下一棵香樟樹。一年又一年，香樟樹成材了，女兒正逢妙齡，出落得就像花兒一樣。正是香樟花盛開的時節，「一家有女百家求」，媒婆聞香提親，香樟樹成了手牽紅線的月老，提親成功，皆大歡喜。父親請來村中最好的細木匠，砍下香樟樹，打箱制櫃，那散發着淡淡幽香的樟木香櫃，盛滿了父母對女兒的愛。這個浪漫的習俗有着：「十年香樟樹，百年白首約，千年古習俗，廝守在人間」的美好情義。
冰封雪飛，萬木凋零，冬天來了。香樟樹依然保持着繁茂，你看它，枝繁葉茂，冠大蔭濃，樹姿雄偉，猶如一位真正的紳士，身姿偉岸，時刻注重儀表， 具備有先天高雅的氣質，又養成後天向上的精神。更如一位剛毅的強者，不懼風雪，不隨波逐流，有自己獨特的生活節奏，不偏安一隅，有自己堅定的生命信條，只要有陽光雨露，便可以頑強的向上生長，再生長。撿拾一片飄落的綠葉，卵圓形落葉，在寒風呼嘯的冬日裡，依然碧綠青翠，輕輕揉碎葉子，剎那間，熟悉的香味飄逸出來，令人心動。有人嫌棄香樟四季不分，全年綠油油，我卻不苟同。你看冬日裡青翠欲滴的香樟，在蒼茫荒蕪中點綴自然的生機，令人賞心悅目。一條四季常青的香樟大道，它綠化美化了小區，一排排香樟樹巍然聳立，精心庇護小區中生活的居民。
香樟花是平凡的，它淺淺的綠白色，不起眼的花朵，在華蓋如雲的雄壯里，它靜靜站在身後。人們常說：「綠葉配紅花」，仿佛在花兒綻放的時節，葉子永遠只能做陪襯。而香樟花卻恰恰相反，它讓人們去關注香樟樹，四季常青，鬱鬱蔥蔥，而它，只在初夏的陣陣清風吹過時，散發着與生俱來的馨香。
「樟之蓋兮麓下，雲垂幄兮為帷」，香樟樹樹冠廣展，葉碧樹香，樹和花兒成了最佳搭檔，猶如堅毅的男兒和美麗的女子相遇，碰撞出別一樣的生命樂章。在風雨冰雪中攜手，在同一片廣闊天地里成長，你有你的價值，我有我的追求。在我居住的小區中，有一條令人羨慕的香樟大道，夏有濃蔭，冬有綠意，生機和活力一直相伴左右。於是，嗅一縷花香，看一片綠葉，思一番人生，時光猶如綠葉花香中安靜。
作者簡介
王尚桐，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