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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湖古道 |
中文名稱:鵝湖古道 |
這條"八閩孔道",也叫鵝湖古道。它起於江西鉛山河口鎮,終於福建武夷山市(崇安),全程100公里左右,非常類似於滇川藏之間的"茶馬古道",是靠人工劈斫而成,靠人踩畜踏而通,飽經滄桑。如果認真探求,早在東周戰國時期,這條路就已形成,距今已達2000多年。在宋以後的漫長歲月里,這條路被充分利用,成為東南政治、經濟、文化、軍事上的交通咽喉,並成就了古鎮河口作為商貿集散中心和國際茶葉貿易大道的顯赫名望。[1]
人文歷史
曾經的鵝湖古道,沿途有鵝湖驛、紫溪驛、車盤驛、大安驛、黃亭驛、長平驛等大小30多處驛站,路上日夜驛馬如飛,商旅來往不絕。千年古道和驛站,承擔着"太平時則行李往來,車來人往,絡繹不絕;戰亂時則戎馬倥傯,旌戟排空,道所居塞"的歷史任務。
陸游夜宿黃亭驛,有詩曰:"未到名山夢已新,千峰拔地玉嶙峋。黃亭一夜風吹雨,似與遊人洗俗塵。"據明《崇安縣誌》記載,宋時黃亭驛有舟楫12艘,竹筏8張,卒百人;馬八匹,驢五匹,夫二十人;轎兜十五乘,嗇夫三十人,還有擔夫二十人。而崇安的黃亭驛與鉛山的鵝湖驛比,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驛站而已。
福建遠離中原,又有武夷山阻隔。古代中原人入閩路線主要有三條:一條由撫州經杉關到邵武,一條由鉛山經分水關到崇安,一由江山經仙霞關到浦城。其中,鉛山經分水關到崇安的路線是主要通道,叫"大關"(大路,宋代人的叫法);其它兩條因水路不如而居次,均叫"小關"(小路)。
戰國時期,越國解體,越王十三世孫無諸率族人翻過分水關,來到崇安,建立閩越國。閩越族的"王城",最初建在崇安,後沿崇陽溪、閩江遷到福州。魏晉南北朝時,晉人避戰亂紛紛從中原經鉛山翻分水關入閩,史稱"八姓入閩"。唐以後,閩人進京趕考必經分水關。朱熹當年徒步數十次過分水關,往來於閩浙皖贛湘。朱熹有《分水關》詩云:"水流無彼此,地勢有西東。要認分時異,須知合處同。"劉伯溫(劉基)軍務倥傯中策馬至分水關時,有《詠分水關》詩云:"關頭霧露白蒙蒙,關下斜陽照樹紅。過了秋風渾未覺,滿山秔稻入閩中。"明代末年,南京被清兵攻陷,明太祖朱元璋九世孫朱聿鍵經分水關入閩。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方志敏曾兩次率領紅十年從分水關入閩作戰。
從公元6世紀起,渤泥古國(南洋古國,鼎盛時包括加里曼丹群島和菲律賓群島)便與中國之間使節、商人往來不絕。明永樂六年(1408年)春,渤泥國王麻那惹加那乃率王后、王妃、王子、兄弟姊妹及大臣隨員150餘人來到中國訪問。同年11月,他因水土不服患病。朱棣派御醫日夜診治,卻未能挽回他的生命。彌留之際,他留下遺言:體魄托葬中華!4年後,渤泥國王叔和太后帶年幼的遐旺來南京為麻那惹加那乃掃墓,並在南京學習了6個月。期滿後,明成祖又派使臣護送遐旺一行回國。途經上饒時,渤泥國王叔得病,經救治無效,明成祖賜以親王禮客葬於上饒南3里處(清《廣信府志》記載了此事)。當時兩國來往,走的就是鵝湖古道。
這表明,鵝湖古道是中原人入閩和八閩通京大道,是中原移民南遷的中轉站,也是商旅出海至南洋諸島乃至世界各地的中轉站,更是閩贛兩地通商和文化交流的主要通道。
明清時期,福建各地的茶,先匯集到崇安,挑夫經分水關挑到河口,再由水路沿信江入鄱陽湖,一路經贛江過梅嶺入廣東,一路溯長江到武漢。山西痴心研究晉商茶史的李晨光說:"晉商開闢武夷山茶路的起點是崇安,再經山路運到江西鉛山河口,篷船水運,從湖口到達武漢,溯漢水出襄樊,到河南賒店,改用騾馬馱運和馬車運輸,抵黃孟津,轉洛陽,又經西安、蘭州,運往西北。"
《茗香萬里》(是一部詳細記述晉商"萬里茶路"的歷史地理專著)詳細描述了武夷山茶在鵝湖古道上的線路:於崇安城出西門,沿閩贛古驛道北行,十里干溪,又十里舉富,又十里楊莊,又十里小漿,又十里大安,十里望仙鋪,三十里至閩贛交界之分水關。入江西省廣信府鉛山縣界,十里烏石,又十里車盤,又十里紫溪,又十里魏墩,又十里黃柏,又十里洋源,又十里十里舖,再十里至鉛山縣治永平,又五里安洲渡,過桐木河五裏白沙,又五里烏龜石,又五里七里亭,再五里達河口鎮。
巍巍青山南去連八閩,綿綿綠水北流入信江。鵝湖古道就像系在武夷山胸頸的項鍊,而沿途的古鎮、關隘、驛館、涼亭、石橋、津渡、岩梯、棧道等遺存,就是串綴於之項鍊上的顆顆文化珍珠。
如今,古道纖若遊絲,卻於無聲處牽引和編織了閩贛共同發展繁榮的文明歷史。看看古道上的河口、石塘、崇安等千年古鎮遺存的格局和風貌,鵝湖古道當年的輝煌已昭然若揭。
河口古鎮,遺存的古建築還有千餘處。長2.5公里的"明清古街",基本格局尚好。其原貌改變不大的約1.5公里古街,沿街原來開設的紙號、茶行、布號、藥店、銀樓、錢莊等店鋪和手工作坊等有500餘家。一些鋪面額枋上,老字號的印記依稀可辨。在古鎮縱橫交錯的"九弄十三街"中,還有會館、教堂、寺觀等具獨特文化內涵的古建築,可見當時之興之盛。其因何而興?興在通過鵝湖古道來往集散的商旅和貨物。
如今,這些街弄碼頭雖然破損,但歷史陳跡還在。通過這些陳跡,人們依然可以感受到古鎮當年所發生的熱鬧繁華故事,領略到古鎮深厚的文化內涵和韻味;仿佛間,似乎看到沿江10多處碼頭泊船數千艘和船到三日不能靠岸的場景,看到"貨聚八閩川廣,語雜兩浙淮揚;舟楫夜泊,繞岸燈輝;市井晨炊,沿江霧布"的繁華,甚至還看到碼頭上裝貨卸貨的工人和挑夫忙忙碌碌的身影。
這此身影忙什麼?當然是晝夜忙於中原大地和八閩之間來往的貨物。
通過探訪鵝湖古道上的石塘、紫溪、車盤、大安、崇安等千年古鎮,我們仍然感到它當年的風采亦是如此。
鵝湖古道,不僅有朱朱熹、辛棄疾、陸游、徐霞客、文天祥、馬可·波羅等歷史文化名人留下過文化足跡,更有"挑崇安擔"的挑夫留下艱辛的民生足跡。
當年鵝湖古道上貨物往來,不是以馬幫運輸,而是人挑。挑着貨擔來往於這條古道上的挑夫隊伍,被稱為"挑崇安擔"。
據當年"挑崇安擔"的楊發生等老人說,挑夫們把浙、皖、贛等地產的絲綢、布匹、瓷器、石灰等挑進崇安,把福建的茶葉、荔枝、龍眼、柑桔、食鹽、紙張等貨物挑到河口。每天,走在古道上的挑夫隊伍數以千計。一路上的村寨,都是"挑崇安擔"歇腳的據點,熱鬧得很。
"挑崇安擔"的全是青壯年男子,來自江西、浙江、安徽等地。這些人幾十人一夥,頭戴竹笠,腳穿草鞋,打着綁腿,肩披汗巾(此巾,二尺寬,五尺長,可用來揩汗、洗臉、洗澡;冬天,作圍巾,或纏在頭上作帽子;夏天,因天熱赤膊挑擔可作護肩,可圍在腰間作短褲;休息時,鋪地為席;危急時,可結成救命繩),挑六、七十公斤貨物,每天行走七、八十里。凌晨,他們或從河口或從永平或從石塘或從紫溪出發,或兩個日夜或3個日夜抵達崇安,然後再挑上福建的貨物踏上歸途。
他們長長的扁擔,兩頭微微翹起,包着鐵皮,釘着鐵釘。釘子上掛着裝乾糧的蒲包、裝水的竹筒和煙袋。每人還有一根齊肩的擔撐。擔撐根部鑲着厚鐵箍,裝着尖鐵棒。這擔撐,上嶺時是結實的拐杖;危急時是自衛的武器;歇口氣、擦把汗或換肩時,能支住扁擔,讓人有片刻的輕鬆;擱在空肩上,手壓前頭,翹起的那頭便托起扁擔,能減輕重肩上的負擔。
每隊"挑崇安擔"都有一個領頭的。前面領頭的,如果拄着擔撐一步一移,鐵棒便敲擊石塊路面一步一響,後面的隊伍就知道陡坡到了,大家便合着節拍而行。如果拖着擔撐在路面上滑行,鐵棒摩擦石塊就會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後面就知道前方路況好,可快速行走。走在山路上,重擔在肩,大家很少說話,怕消耗力氣。所以,擔撐的聲響傳遞着一種特殊信號。那或長或短的節奏,或輕或重的聲響,時而通知有迎面的隊伍來了,靠邊讓路;時而傳達後面有人掉隊了,該停下休息等待。迎面兩支隊伍交會時,大家會又互相鼓勁,互道平安。這時,山前山後,嶺上嶺下,鼓勵和祝福聲,響成一片。這是浪漫主義的一面。
走在崇山峻岭之中,經風雨冒寒暑,辛苦不用說,有不少挑夫或病死或累死在途中。有時還會遇上強盜。楊發生說,在山道崎嶇處,有時前後會突然出現強盜攔截。強盜喝道:"留下買路錢!"於是,每人拿出1元。強盜得了錢後,給每人發一片畫着符號的樹葉。一個月內,遇上別的強盜,憑這片樹葉可以不交買路錢。
僅管如此,還是有很多人從事"挑崇安擔"這種職業。因為收入很可觀。來回一趟五、六天,賺的錢可賣六十斤至一百斤谷。今年96歲的楊發生,鉛山紫溪人,18歲開始挑"挑崇安擔",挑了20多年。有一次,他挑一擔布到建甌,挑回一擔桂圓,來回20天,賺了4擔谷。他說,雖然山高路遠,險惡異常,但也有樂趣。路過有村落的地方,就會有客棧。到了客棧,可以找相好。相好問寒問暖熱飯熱水熱被窩款待,勞苦驚險就被消失到九霄雲外了。這些接待"挑崇安擔"的女子,大多數都有情有義。他的妻子,就是他33歲那年從福建帶回家的相好,一直陪伴他到前年去逝。
這些"挑崇安擔"的挑夫風餐露宿,無論寒暑,從一個山頭又到一個山頭,從一個山谷到又一個山谷,從一個村寨到又一個村寨,在這條古道上留下一串串的堅實足印,用自己的肩膀維繫生計的同時,也維繫着一條贛閩經濟交往的通道。
經過這條通道進入崇安的絲綢、瓷器等貨物,通過水路運到南平、福州,又通過閩江遠涉重洋進入異國,那裡的人們也正是從這些商品中,感受到了中原文明的燦爛。如果說這條古道是溝通贛閩貿易的動脈,那麼"挑崇安擔"就是動脈中的血液。從東周戰國代起,直到上個世紀40年代末,這血液一直在流動,生生不息地維繫了古道千百年的繁榮。
雖然,我們對當年古道的貿易量,缺乏完整、準確的統計。但從古人"出入贛閩,用夫動以數千,用船動以數百"的描述;從河口、崇安等地殘存的古街區,我們不難想象這條古道當年是何等的繁忙。
今天,這條古道早已廢棄,但在莽嶺和古村落遺址中,我們尚能尋找到幾段荊棘從生的殘存古道、古關和客棧。它們是這條中原入閩商旅通道繁華的見證。
雖然,"挑崇安擔"的扁擔早已被遺忘,古道人跡罕至,年年月月,飛鳥空鳴,雲舒雲卷無知己。但在近代交通發展之前,它卻是贛、閩之間重要的商旅通道,曾活躍過一支龐大的"挑浦城擔"隊伍。
曾經輝煌與滄桑的閩贛古道,漸漸遠去了人喧馬嘶,卸下了千年沉重。可我們今天如何續寫新的歷史?
瘦馬西風裡,古道斜陽中。項鍊般的鵝湖古道,在蒼涼的斜陽中,作別了昔日的熠熠輝光,成為"文化遺產"。但這仍是一筆厚重的財富,它有一種精神,讓我們心懷感恩,在對接海西經濟區建設中再創輝煌。
特色
鵝湖古道是中原人入閩和八閩通京大道,是中原移民南遷的中轉站,也是商旅出海至南洋諸島乃至世界各地的中轉站,更是閩贛兩地通商和文化交流的主要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