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月亮(孟令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姐姐的月亮》是中國當代作家孟令新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姐姐的月亮
今夜風清月朗，今夜愁緒萬千！這不知道是從那本書里看過的一習話讓我陡生悲涼之意，這裡的悲涼不是那種秋風掃落葉般地，也不是那種屋漏偏逢連陰雨一樣的，而是那種遠離家鄉和親人，如大風大浪里一葉小舟，遲遲靠不了岸，身處絕境才有的感受。當然了，此時我身邊初夏的夜晚有風也有月，月色照九州。塵世間有所同而有所不同。就像坐在窗前的我看似無聊實則無聊！於是就想着今夜是不是該寫點什麼了。寫什麼呢？忽然就想起了我的姐姐:一個淳樸，善良卻又多災多難的玉針姐……
十月天寒地凍，十月連天大雪。如果我用雪大如鵝毛來形容姐姐出嫁那一天的雪並不為過！當然雪也代表着冰清玉潔，代表着孤傲高冷。我記得非常清楚姐姐出嫁的那天是陰曆的十月十六，那時冬天的鄉下特別冷，刺骨地寒風一直刮個不停。冬天是農閒時節，嫁閨女娶兒媳也大都挑選這樣的時節。身在鄉下的玉針姐也是入鄉隨俗，十月十六，多好的一個日子啊！可十月十五老天爺就一直陰沉着臉。"明兒是大妮出嫁的日子，怕不是趕上鬧天氣了" 娘有些擔心。爹接過話茬:"是呀，妮她娘，明天怕是要捂上一場大雪呢！不過這樣也好，瑞雪兆豐年嗎，又趕上咱妮出嫁的好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迎親的隊伍冒着紛飛的大雪，連吹帶打飄進了村子。姐夫騎着高頭大馬，喜氣洋洋。迎親隊伍在我們的院門外吹吹打打，鼓樂喧天！姐夫跳下馬來啪啪啪地拍打着院門。一遍不開就順着門縫往裡塞錢，一遍不應，便又塞錢，二遍不開再塞錢，等到三遍門敲罷，我旁院的嫂子才把門打開，在鄉下美其名曰這叫"叫門錢" 姐姐穿得花枝招展地被攙扶着上馬，娘站在院裡張望着院外，不時地用襖袖擦一下眼角。自古道閨女是為娘的貼心小棉襖。這話恰如其分。
姐姐出嫁後日子倒也過得安穩。姐夫為人本分，又勤勞能幹。姐姐能持家，心地良善。姐夫在分家時是她讓姐夫多分了一些饑荒。她和姐夫說咱哥嫂孩子多，日子緊，咱當小的就應該多分擔一點。只要咱勤勤快快這日子不愁過！也的確如此，在姐和姐夫的辛苦操持下日子終於有了起色。轉過年來秋末冬初時，他們倆個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外甥女一一學麗。孩子是爹娘的開心果。也是日子越過越帶勁地希望和盼頭，在那段時間裡，姐姐的日子一天一個樣！村里人都暗挑大拇指，在嘴裡不斷地稱讚着:"看人家的小日子"
人有禍夕旦福，天有不測風雲。在學麗六歲那年，也是在冬天的一個晚上，孩子忽然就發起了高燒。姐姐起初沒放在心上，以為得點感冒，農村孩子皮實不要緊，就給孩子燒了紅糖水喝，吃了感冒藥。本以為第二天就會好了，可到了早晨學麗的高燒依然不退。姐姐當時就慌張地哭了。姐夫更是心急如焚。趕緊上醫院吧，他們連忙用棉被裹好了孩子，急三火四地趕到了縣醫院，結果還是晚了一步，人剛送進急救室沒幾分鐘便宣告不冶。姐姐聽到了消息後站都站不住了，一頭扎進娘的懷裡嚎哭不止，娘趕緊勸:"妮，咱不哭了，人救不過來了，咱盡力了，妮，聽話，咱不哭！娘一邊說着一邊也哭了起來"
孩子下葬時姐姐過於悲痛沒有到墳上。我們幾個當舅舅的都去送孩子最後一程。回去的路上黃昏夕陽冷風勁吹，讓這個冬天的時刻顯得那麼淒涼。我們一邊往回走一邊勸慰着姐夫:"凡事想開點，姐夫，你是家裡的頂樑柱，說什麼也不能倒下了！是呀，是呀，這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就這樣我們說着勸着不覺間就回到了姐的家裡，姐見我們幾個回來便強撐着從床上爬起來:都安置好了？這麼冷的天，孩子一個人在那邊也不知咋樣了？"姐姐一邊這樣說着一邊又掉下淚來。我們也見不得這樣讓人心碎的場景，就又大費周折地勸慰了一番。等姐姐止住了悲聲不再哭了才從姐姐家裡出來。一輪明月掛在了空中，風中的月光似一點一點地抖動着，這銀色的，皎潔的月光鋪滿了塵世間，而此刻我們的心中卻陡生出莫名的淒涼和憂傷……
歲月的年輪是撫平人的傷口的最好的利器，一晃幾年又過去了，姐姐和姐夫終於從喪子之痛的境地里走了出來。再之後便有了外甥女麗華，麗梅，還有我的小外甥利國。時光催人老！慢慢地姐姐的青絲也有了白髮，這些年來時光改變的是她的容顏，可始終改變不了她的那一顆要強的心。家裡的土坯房早就換成了磚瓦房，以前花銷省了之後還想省，現在該花的錢是應花和盡花。姐姐見了我們總喜歡笑着說:"弟弟，人還能活兩輩子？這些年國家出台了那麼多的好政策，咱莊戶人家的日子一天更比一天好！苦誰也不能苦自己！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哦，想起來了，不白活一回" 聽了姐姐的話我們都開心爽朗地笑了起來。我偷偷地對姐夫說:看着你們這樣，就放心了。" 姐夫卻把我拉到一邊偷偷地說:這幾年你姐的心態好了，她本身就是個要強的人！其實有時候你姐還是很脆弱的，每逢月圓的時候啊，你姐就直勾勾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在嘴裡一個勁地嘟囔，也不知道學麗這孩子一個人在那邊好不好……"我知道，外甥女學麗的病故在姐姐的心裡永遠都是一個解不開的結。
前幾年外甥女麗華和麗梅相繼出嫁。小外甥利國卻極不讓人省心，因為其性格內向而不大愛與人交流從而導止自己的婚事久拖不決。這件事也成了姐姐和姐夫的一件心頭事，煩心事。姐姐每次在電話里對我說:"都快愁死了！你說利國這孩子，老大不小的，高不成，低不就，你說可咋辦呢？"我常年在外也是鞭長莫及，愛莫能助。只好勸姐姐說孩子再大幾年懂事了就好了，再一個也是緣分不到，不急。去年的時候利國去外地打工，為了撐一下場面，姐姐和姐夫就商量着給我的外甥利國買了輛轎車。這樣利國的信心爆棚，自信滿滿。這孩子仿佛從自己即將開始的打工生活中看到了希望和未來……
今年過年時我親愛的侄子孟超和小外甥利國，金剛他們給我視頻拜年，我看到了年輕人生龍活虎，朝氣蓬勃的一面。也由此樂見他們都能有自己更好的前途和明天呢。前兩天我正在啤酒屋和一同事喝酒聊天。那天也有清風撲面，那天也是月色朗朗。我和同事說着故鄉，說着親人，說着離別，說着相聚。姐姐忽然和我視頻，我隨手就連了姐姐，姐姐笑着說讓我少喝點，早點回去休息。多抽時間家來看看……我問姐姐，家裡一切都好嗎？
姐姐說:"老么好！"[1]
作者簡介
孟令新，山東惠民人，青島市作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