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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松銀杏」的歲月年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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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松銀杏」的歲月年輪》中國當代作家馮榮光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張松銀杏」的歲月年輪

被冠以人名的古銀杏,都江堰市離堆公園「張松銀杏」可謂特例,它是目前我所知曉的唯一一棵以古人名字叫響的古銀杏樹。說起張松,大凡讀過羅貫中小說《三國演義》,或看過電視連續劇《三國演義》的讀者或觀眾,提到「張松獻地圖」這個故事情節,多少都會有印象吧!

羅貫中在《三國演義》中對張松的描述是:「古怪形容異,清高體貌疏。語傾三峽水,目視十行書。膽量魁西蜀,文章貫太虛。百家並諸子,一覽更無餘。」在羅貫中筆下,張松是個相貌怪異的稀世奇才。

都江堰離堆公園的張松銀杏

張松,字永年,祖上世代為仕宦,家資富有,文人輩出。他本人自幼聰慧,從小就是鄉里遠近聞名的「神童」。十六歲時便被當地「舉孝廉」「博學」推薦給官府,此後他不斷遊學,廣觀博覽,終至學貫古今,成為蜀中大儒。張松入了仕途,他的才華引起了益州牧劉璋的注意。劉璋雖暗弱卻不以貌取人,他任用張松,先作小掾,後升遷別駕。別駕因其地位較高,出巡時別乘一車,故名。因此,張松成了劉璋身邊的頗受重用的高級「智囊」。

東漢末年,張松奉劉璋之命出使許都,欲聯合曹操討伐張魯。然而,張松生得「額钁頭尖,鼻偃齒露,身短不滿五尺,言語有若銅鐘」,一見面,曹操就看不順眼。又因曹操在西教場閱兵顯擺軍力武功,張松斜目視之,揭曹操兵敗短處,嘲諷志得意滿曹操:「赤壁遇周郎,華容逢關羽;割須棄袍於潼關,奪船避箭於渭水」。張松輕蔑之言觸怒了一代梟雄曹操,被叱令亂棍打出。張松受辱,轉而投向劉備,受到劉備隆重接待。張松遇到了明主,便向劉備獻出親自手繪的西川軍事地圖,示意劉備順勢拿下西川,取代劉璋完成霸業。張松獻地圖,為劉備定蜀立下了不朽之功。

張松故里,古為蜀郡繁縣豐樂鄉,今為彭州桂花鎮。幾年間,我曾三訪張松故宅,即今桂花鎮「三聖寺」,尋覓張松舊跡,發現張松喜歡植樹。在故宅留存於世的有兩棵距今1800年的古樹,一棵楨楠,斜逸在玉帶水旁,俗稱「張松夫妻樹」。另一棵則是移植到都江堰市離堆公園的「張松銀杏」。這兩棵樹,據傳為張鬆手植之樹,至今視為奇樹。

壬寅小雪時令,正是銀杏風舞的黃金季節,我在都江堰市離堆公園看到了滿身披着黃金甲的「張松銀杏」,在富麗濃密的金色葉片中仍透露出一種無以名狀的神秘。

樹側有一石碑鐫刻着「張松銀杏」四個大字。旁側一小碑,碑記中講述道:「張松銀杏,距今已有1700多年的歷史,傳為三國名士西蜀別駕張鬆手植而故名」。

「張松銀杏」是我看到的最為奇崛的古銀杏樹,我仔細打量它的樹形,雖沐千年日月之精華,浴朝夕雨露之滋潤,歷經十餘代王朝更迭而長壽,但它並不高大巍峨,氣沖霄漢,樹形卻似一棵碩大的「樁頭」,古雅奇麗,清正怪崛。在我看來,其樹頗有張松特點,「古怪形容異,清高體貌疏」,在川蜀銀杏樹中算是另類。

關於這棵銀杏樹,在繁縣民間多有傳說。張松身為劉璋幕僚,但認為劉璋暗弱,大志難伸,萌生另擇明主之心。因與劉備勾結,被其兄廣漢太守張肅「大義滅親」,告發其「賣國」,而被劉璋殺頭,誅滅全家,財產充公。族人聞其噩訊,紛紛離散。唯有這棵銀杏,不棄不離,忠實地守候在張松故宅。

張松故宅廢棄之後,原址多有變更。但這裡的氣場和風水仍然迷人,玉帶水環繞,林木蓊鬱,一派清涼。近處田野稼禾,遠處青山含黛,風景蔚然。時至西晉,鄉人在這裡辦鄉校,教化學童。過後數十年,張松後人又買下鄉校,在此建張松祠,年年祭祀先人。

及至明代弘治年間(1488—1505),張松祠被改建為三聖寺,供奉劉、關、張三聖,成為川西一大叢林。寺廟中張松當年所植銀杏,千年之後已長成一棵樹形十分奇異的樹,碑記記述:「其樹幹基部如鶴足插地,垂乳似鶴足舉而欲行。民間有其化鶴飛翔的生動傳說,被譽為'白鶴仙』。」

傳說也許有所隱喻。一獵人用獵槍射殺從此間飛來的白鶴,白鶴中彈受傷,墜入三聖寺中。獵人進入寺中搜尋無果,在白鶴殿前忽見眼前的銀杏古樹流血不止,樹枝似疼痛而劇烈搖晃。獵人細看,才發現樹中嵌有彈丸。獵人大驚,傷了「白鶴大仙」,立即匍匐在地,磕頭謝罪。由此,民間盛傳此樹為白鶴大仙化身,一時廟中香火不絕。

寺廟僧人給我指正了張松銀杏曾經的位置,在現在「三聖寺」正門側鐘樓旁。而今的三聖寺仍是一派道仙之氣,香火佛門道場。寺內楠木成林,遮天蔽日;白鷺翔集,鶴影飄逸;晨鐘暮鼓,古風浩蕩。在三聖寺原寺門有一副楹聯:「長嘆一聲天地窄;放開兩眼古今無。」讀張松,看銀杏,悟聯語,頗有意蘊。

張松銀杏造型特異,古時就被人修剪而成漂亮的「樁頭」。它的分枝如剛勁的傘骨四面撐開,樹枝盤曲有形。故而,外形特別美觀,像一頂半圓形金色傘蓋,可以遮蔽炎夏烈日和春秋霏霏細雨。

這樹,奇在樹枝上長滿了無數倒懸的「白果筍」,因長在枝上,又稱「天筍」。這些大大小小密布的「天筍」,形狀如錐、如柱、如筍、如牛角、如吊瓜,有的排列整齊,有的集攢一簇,有的親密無間,有的顧盼生輝。有小巧兮,有巨乳兮。有頎長如象鼻兮,有玲瓏如豆粒兮。如此眾多且形狀各異的「天筍」,叫人不可思議。這要多少年天地之精氣,日月之造化才能在樹身、樹枝上形成如此壯觀的「白果筍」。

每一個「天筍」都包含着生命的信息密碼,它是怎樣生長的?經年累月,一點一滴,生命的乳液像鐘乳石一樣,點點滴滴地凝聚着,集腋成裘,匯聚成筍,這要多少日月之功啊!我為此而感慨,張松銀杏,真乃一曲生命韌力的無言長歌,讓人敬畏。

據說,在10萬棵銀杏樹中才能有一棵長「筍」的銀杏樹,在樹齡千年之上的古銀杏樹也是屈指可數的。張松銀杏生出如此眾多密集的「白果筍」,筆者作為古樹迷,在四川千年古銀杏中也僅見三株。另兩株:一株為青城山天師洞古銀杏,另一株為崇州雞冠山琉璃壩古銀杏。

張松銀杏生在彭州豐樂鎮三聖寺,為何又來到遠離故土的都江堰離堆公園「安家落戶」呢?

民諺:「人挪活,樹挪死。」樹,生根於土壤,一挪動便有死掉的危險。而張松銀杏先後三次被「挪」,離鄉背井,「移民」他鄉,居然挪活了,其故事跌宕起伏,意味深長。

上世紀50年代初,離堆公園因有接待外賓參觀任務,為了將公園打扮得更加漂亮。園林工人到處收集名貴花草樹木,遠距灌縣的彭州桂花鎮三聖寺此時已經落寞,寺廟沒了香火、僧眾也已離散。於是,離堆公園相中了張松銀杏,將其「充公」,從三聖寺移出,拉到離堆公園「安家落戶」。沾都江堰寶瓶口的山水靈氣,張松銀杏不僅沒有「挪死」,反而長勢喜人,越發的蓬勃,越發的青春,成了離堆公園一大景觀,被人譽為「中國銀杏第一樁」。

原以為張松銀杏從此可以在離堆公園頤養天年了,殊不知1966年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又改變了張松銀杏的命運,它再次從灌縣「挪」到成都。

1968年,正值「文化大革命」高潮。成都拆除了市中心的「皇城」,即明代蜀王府,在原址上修建了宏偉壯觀的「毛澤東思想勝利萬歲展覽館」,市民俗稱「萬歲館」。那時,全省各地都要表忠心,搞敬獻。於是,灌縣革命委員會向「萬歲館」敬獻了這棵頗有觀賞性的「張松銀杏」。

「張松銀杏」從離堆公園移植出園的那天,灌縣革命委員會組織了隆重的敬獻儀式。用紅綢將「張松銀杏」纏繞起來,披紅掛彩、敲鑼打鼓,用卡車送到成都人民南路廣場「萬歲館」,將張松銀杏植種在草坪上。然而,讓人意料不到的,這次「挪」卻「挪」出了問題。習慣了生活在綠水青山、清風雅月中的「張松銀杏」,卻因皇城腳下變得水土不服,失去了風采。爾後便萎靡不振,漸漸地「草木搖落,時槁悴兮」。

萬物有靈,銀杏亦有思想。張松銀杏移植在百里之外「皇城」這塊陌生的土地上,似乎嗅到了1700年前的血腥,讓它身心不安。銀杏為張松所植,獨傲千年風霜雨雪,素懷感恩之情。活,要活出氣節。成都,乃是張松斷頭喋血之地,如此傷心之地,心有靈犀必有感應。想到主人壯志未酬,身首兩異,焉有不觸景傷情之理呢?它不想苟活,日日自虐傷身,以決絕之態來表達對主人的忠誠和追隨,去告慰主人在天之靈。

一次偶然的機會,灌縣文管所原所長紀方明到成都「四川省展覽館」(原「萬歲館」)參觀,順便看看張松銀杏。沒想到,10年後,「張松銀杏」竟一副衰相和病態,生命垂危,令他十分焦慮,擔心「張松銀杏」活不久長。於是,回到縣裡通過各級組織渠道向上級反映,為了保護「張松銀杏」,提出將其移植回灌縣的請求。1978年,紀方明反映的問題有了回音,為了保護好這棵名木古樹,不使其枯萎死亡,經四川省展覽館同意,「張松銀杏」可以移植回離堆公園。這個消息讓方紀明激動不已:張松銀杏有救了……

離堆公園得到了上級領導確切的回覆,立即行動起來。1978年3月13日那天,離堆公園安排了7、8名園林工人到成都公園是個小單位,那時沒有汽車,唯一的運輸工具就是架架車。如果要聯繫汽車去拉,各種程序是非常麻煩的。在當年汽車運輸非常緊張的情況下,有車單位也不願為一棵樹給離堆公園調度車輛。園林工人等不得了,拉着架架車,帶上乾糧,裝上穀草、繩索、鋤頭、鐵鏟、十字鍬等工具興致勃勃地從灌縣出發,一路走到成都「四川省展覽館」。他們小心翼翼地將張松銀杏從草坪中挖出,為了不傷其根,用穀草細心地綑紮好根部。沒有吊車,全靠人工搬運,將張松銀杏一步一步移挪上架架車。此時,他們沒時間去逛逛錦城繁華的街市,給家人和親戚買點稀罕的物品,或者進館子嗨一頓再回去。在他們眼中,張松銀杏就是急需搶救的危重親人,拖延不得,必須儘快地回家醫治。園林工人不顧辛勞,往返100餘公里,硬是將張松銀杏平平安安地拉回了灌縣。第二日,園林工人將張松銀杏復植在離堆公園原位,打好支撐,固定樹位。公園園林技術人員又針對張松銀杏病狀「開小灶」,進行日常特別護理,讓它慢慢地康復,休養生息。

都江堰離堆公園的張松銀杏

「張松銀杏」回到第二故鄉灌縣,就像久別的遊子回到了渴望已久的家鄉,見到了親人。它嗅到了離堆公園泥土的芬芳,寶瓶口的雪浪喚醒了它沉睡的意識,岷江的輕風撫慰着它傷痛的心靈。躺在故鄉母親的懷抱,張松銀杏不再憂慮、不再哀傷,它靜靜地仰望着燦爛的星空,向天默默地述說着它的喜怒哀樂。6年後,經過園藝家們的精心調理,「張松銀杏」恢復了元氣,再次煥發了青春。

似乎為了感恩離堆公園1978年那次特別「搶救行動」,感恩灌縣人民對它的熱愛,張松銀杏要用真情實意來報答灌縣的親人,給灌縣人民帶來喜悅。張松銀杏原本為「雌雄同株」,但雌株,據老一輩灌縣人說,他們祖祖輩輩都沒有看到過雌株結過果。改革開放後的1984年,雌株居然奇蹟般地開始「生育」,結出數十枚銀杏果了,給灌縣人民帶來了一個意外的驚喜。此事轟動了灌縣,作為當年離堆公園的奇聞而載入縣誌。《灌縣誌》(1991年版)記載:「(張松銀杏)1984年結果43枚。」短短的一句話,包含了灌縣人民多少殷切的希望啊!

更令人稱奇是,21世紀伊始,張松銀杏出人意料地滿樹復活,結滿了銀杏果,成為千年罕見之奇觀,人們聞訊紛紛前來觀看。在樹旁碑記中特別提到:「2000年喜生'貴子』,銀杏滿枝,蔚為奇觀。」張松銀杏就是以這樣一種特別的方式迎接都江堰市新世紀的到來。

充滿傳奇故事的張松銀杏,靜靜地屹立在離堆公園「堰功道」旁,凡經過此樹的遊人,大多要駐足觀望一番,在樹前拍個照留個影,將傳奇故事帶向遠方……[1]

作者簡介

馮榮光,畢業於四川師範大學中文系。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四川省文藝傳播促進會秘書長,成都市成華區作家協會副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