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父親的「大海」(王雷)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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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父親的「大海」》是中國當代作家王雷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讀父親的「大海」
在我收藏的諸多書畫作品中，有一幅畫至今仍然掛在老屋客廳迎面的牆壁上。之所以珍藏這幅作品，是為了一種懷念。
這幅題為「大海」的油畫，並非名家名作，甚至看來有些略顯粗拙,但「大海」是父親年輕時的習作，在我眼裡，它無比珍貴。
「在深藍色的海洋上，海浪搏擊着礁石，浪花飛濺，銀珠灑落；海鷗海面上低徊，自由閃動的銀色翅膀，迎着略帶辛鹹的海風，隨時潛入它人生的波濤浪尖……」
父親的青年時代，曾經意氣風發，激揚文字、揮斥方遒，夢想成為一名畫家，描繪過以大海為背景的同類題材。我出生以後，就看見此「大海」一直都掛在老屋客廳的牆壁上方。隨着年歲的增長，慢慢地我也自認為讀懂了此幅畫蘊涵的深意。
曾見過父親每次進入創作，都要踱步於此畫前，久久地凝視那片「大海」作思考狀；這樣的時光母親會默默看着父親，眼裡看出「花」來……最終父親還是實現了年輕時候的志願，成為了一名花布設計行業的工藝美術師，儘管他靠的是業餘創作，自學成才。父親打小愛好繪畫，沒有經過系統的美術學習，他曾經背着單位參加美術院校的考試，通過了初錄。這也足以證明父親是有繪畫天分的，但最終單位沒有推薦其上美院，留下了一絲遺憾。
父親心情愉快時，會拉着母親、或孩童的我坐在他的畫板前練習素描寫生，母親擺好了姿勢，頭、面部不能夠有絲毫擺動（權作畫家請來的免費模特），手上可以做事，比如打毛衣或讓淘氣好動的我與她一道纏毛線等。這時我們都會很耐心地去迎合父親，有時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待作品快完成時，我和母親會急不可捺地湊到畫板旁邊，咪起眼睛欣賞、品評：哪個地方畫得像，哪個部位畫得不像。有時父親也會聽取我們的意見，順着這些部位塗塗抹抹，直至最後滿意為止……那便是我們全家最快樂的日子。
還有父親教我學畫，那些個零零碎碎的時光。
孩童的我，生性頑皮好動，最怕父親讓我學習練畫，但這是每天必修的功課。一般是中午吃完飯後這段時間，或者漫長的下午被父親安排來學習繪畫。父親一般都會先為我布置設計好景物、寫生的道具，先要拉好家裡窗簾，避免外面的光線太強烈、不固定。然後在預先鋪好素色桌布的木茶几上，擺放一些蘋果、栗子、香蕉等蔬果，或者茶壺、水杯、果盤、水果刀等日常生活用品，而我就坐在小板凳上，在我的專用小畫板上開始作畫。這個時候的我，心會慢慢地靜下來，否則無法入畫；心情好時，我會畫得很用心、很認真，作畫的感覺很好，父親也會興奮地點頭誇讚，將作品為我珍藏起來。但是大多數時間，孩子的心是難以安靜的，注意力也無法專心於繪畫，此時的作品基本上是沒有完成的「半成品」，草草了之，最終讓父親搖頭的時候多些……
父親性格孤傲、率直，愛說直話，看不慣歪風邪氣。年輕時滿懷理想、對政治前途有所追求，然而其特立獨行的個性，最終成了他進步的妨礙。所以中年後專注於美術設計，是他的性格使然，也是他人生偶有的幸運。其實我私下認為，父親的人生與事業其實都較為圓滿充實，沒有留下太多的遺憾。特別是生活上與母親很恩愛，伉儷情深。因為有母親操心，父親對家裡的事做了「甩手掌柜」，基本啥事不管。雖然小時吃苦，年輕時受過磨難，但那是整個時代的特殊環境使然。
在我人生的每個起落關口，都會不自覺地回到故鄉老屋，去看牆壁上那幅父親留下的油畫。恍惚間，依稀瞥見父親仍在他心愛的畫布上揮汗如雨、奮筆作畫，面朝大海，微微頷首……
2023.10.12[1]
作者簡介
王雷，1967年元月生於湖北黃石，武漢大學法學專業畢業，現在黃石市司法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