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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先生祠堂記》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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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先生祠堂記》是北宋政治家范仲淹貶居睦州之時創作的一篇散文。 文章處處將嚴光與光武帝並列,寫光武帝「以禮下之」,禮賢下士,實際上寫出了嚴光鄙視顯貴,為人高潔的氣節。文章隱隱地批評了當時社會鑽營官場、追求名利,貪污腐化的惡習;讚頌了嚴光不圖名利,視官爵如泥土的高尚品德;也讚揚了光武帝能以禮待人的優良作風。文章結構精巧,虛實結合,以虛襯實,相得益彰。

作品原文

嚴先生祠堂記

先生,漢光武之故人也。相尚以道。及帝握《赤符》,乘六龍,得聖人之時,臣妾億兆,天下孰加焉?惟先生以節高之。既而動星象,歸江湖,得聖人之清。泥塗軒冕,天下孰加焉?惟光武以禮下之。

在《蠱》之上九,眾方有為,而獨「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先生以之。在《屯》之初九,陽德方亨,而能「以貴下賤,大得民也」,光武以之。蓋先生之心,出乎日月之上;光武之量,包乎天地之外。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豈能遂先生之高哉?而使貪夫廉,懦夫立,是大有功於名教也。

仲淹來守是邦,始構堂而奠焉,乃復為其後者四家,以奉祠事。又從而歌曰:「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白話譯文

嚴先生是光武帝的老朋友,他們之間以道義互相推崇。後來光武帝得到《赤符》,乘駕着六龍的陽氣,獲得了登極稱帝的時機。那時他統治着千千萬萬的人民,天下有誰能比得上呢?只有先生能夠以節操方面來尊崇他。後來二人的交誼感應星象異動,先生退隱江湖,達到了聖人超逸清高的境界,視高官厚祿如糞土,普天之下又有誰超過他的謙下? 只有光武帝以禮敬甘居其下。

《易經》中《蠱》卦的其他爻都在熱衷於講事功,上九爻卻獨能表示"不侍奉王候,行事高蹈絕俗",這就是先生立身的依據:《屯》卦"初九"一爻的象辭講道:陽剛之氣正在發揚,因而能"以尊貴之身禮敬卑賤之人,大得民心",這就是光武帝立身的依據。可以說先生的品質,比日月還高; 光武帝的氣量比天地還大。如果不是先生就不能成就光武帝的氣量的宏大;如果不是光武帝,又怎能促成先生品質的崇高呢??先生的作為使貪婪的人清廉起來,膽怯的人勇敢起來,這對維護禮儀教化確實是很有功勞的。

我到這個州任職後,開始建造祠堂來祭奠先生,又免除了先生四家後裔的福役,讓他們負責祭祀的事情。從而又作了一首歌:雲霧繚繞的高山,鬱鬱蒼蒼,大江的水浩浩蕩蕩,先生的品德啊,比高山還高,比長江還長。

創作背景

《嚴先生祠堂記》寫於范仲淹貶居睦州之時。史載他每次外貶,同僚都要為他餞行,第一次稱他"此行極光",第二次稱他"此行愈光",第三次稱他"此行尤光"。可見他的被貶,實際上恰好是他心憂天下的寫照。睦州人傑地靈,既有新安江這樣的奇美山水,又有嚴子陵這樣的高義之士,身為知州的范仲淹由嚴子陵而聯想到自己,由漢光武而聯想到當世之時弊,於是當他"來守是邦",即着手"構堂而奠",寫下這篇文章,表達他對於嚴先生的仰慕之情,以及對於盛世的嚮往之心。 [1]

文學賞析

全篇以先生名篇,文中卻不單言先生一人,而以光武與之相對應來寫;不只是一味地"發思古之幽情",而是注意在遺詞為文中,處處體現嚴子陵的高潔之風。

文章一開始即連用了兩個"天下孰加焉"發問,前者極言光武"握《赤符》,乘六龍",君臨天下的威儀,後者則盡寫嚴子陵"動星象,歸江湖"的傲岸不群的風姿。遙想當初,漢光武踐帝位之時,念及舊日與嚴子陵"相尚以道"的布衣之交,召他人朝任諫議大夫,而嚴子陵卻始終不為所動,守冰雪之節操,還耕釣於富春江畔。他能夠在至尊延請之時置若罔聞,處之泰然,絕非一般俗人、假隱士所能比擬。古來隱士頗多,然而志趣迥異,其中不少人是做着將來一旦為官的美夢才去隱居的,那是以退為進的干祿之徒所為。嚴光之隱,則純乎為保持自己清高安貧的氣節,故而得到世人景仰,這也正是為什麼范仲淹稱他"以節高之"的原因了。

范仲淹沒有僅僅停留於對嚴先生的讚頌,因為這也並不是他寫作此文的全部初衷。他期待着仁者能夠欣逢盛世,明主能夠體恤良臣,非如此則不能"大有功於名教"。文中以光武映襯嚴光,並非有貶抑光武之意。相反,他同時也是想借嚴光之隱反襯出當時世道的清明,寄寓自己未遇明主的淡淡惆悵。他想見當年嚴光與光武"共偃臥,光以足加帝腹上",而光武竟不以為意。嚴光的威武不屈、富貴不淫,固然可欽可敬,光武的寬容大度令人追慕景仰呢。聯繫自己頗不平坦的艱辛仕途,幾番直言進諫,觸犯龍顏,忤逆權貴,徒然招來黨爭之禍;世逢內憂外患,自己報國無門,自然追思光武帝這樣的一代聖明君主。

范仲淹是治《易》大儒,深通卦爻之術。他把《易卦引人文中,立意既新,又自然貼切,不致使人產生艱澀難懂的感覺,足見其易學功力之深。以《蠱》卦比嚴光,贊其"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之風;以《屯》卦比光武,頌其"以貴下賤,大得民也"之德,力圖說明:雖則嚴光至為聖賢,但如若遭逢亂世,則唯有微子之逃、比千之戮的下場,即使一心要去歸隱,恐怕也難遂其願了。所以要緊的還在於光武帝"以貴下賤"的得民之舉,故而范仲淹慨然作嘆道:"微光武豈能遂先生之高哉?"其心中不平之意,不言自明。

很顯然,范仲淹是以一種複雜微妙的心態來寫作此文的:一方面,他滿懷激情,讚揚嚴光,全篇以光武與嚴光對舉相始終,一氣貫通,有發揮,有詠嘆,最後以歌作結,以新安秀麗的山水頌揚先生之風,筆力確乎非同凡響。而另一方面,他又是在無限憧憬地追念光武之德政,進而提出"有功名教"的政治主張,認為賢人的出現與明君在位不無關係。可見他之所以祀先生,不特頌揚先生之風,而更在於期待有聖明之世的出現,使得"貪者廉,懦者立",天下的仁人得以一展其雄才大略。全文筆力雄健,結構精嚴,其中結句"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足以概括出嚴先生的高風亮節。

名家點評

清代金聖歎《天下才子必讀書》卷十五:一起一結,中間整整相對。有發揮,有佐證, 有詠嘆,有交互,此今日制義之所自出也。

清代王符曾《古文小品咀華》卷四:中間對偶處仍流走,有節節相生妙。先生立朝,風度端凝,而為文亦如之。先生文章,湛深經術,而為人亦如之。字句都擔斤兩。

清代吳楚材、吳調侯《古文觀止》卷九:題嚴先生,卻將光武兩兩相形,竟作一篇對偶文字, 至末乃歸到先生,最有體格。且以歌作結,能使通篇生動,不失之板。妙甚。

清代李扶九《古文筆法百篇》卷一:有起有結,有平有側,有夾縫。予尤愛其起句。以"先生"特安於光武之上,平中已寓側也。而每比俱先主人,極得尊題之法。 [2]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