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詩集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1970年,泰德出版了《烏鴉》詩集,(Crow,From the Life and Songs of the Crow,出版社為Faber & Faber),裡邊有幾十首詩的題目都含有「烏鴉」[1]
《烏鴉》這部詩集,成為這位詩人極具代表性的文學形象。這本被詩人描述為「傑作」的書,是在他的妻子西爾維婭·普拉斯去世後的幾年裡寫成的。休斯在第一次出版時並不認為它是完整的作品,因而在後來的兩個版本(1972年和1973年)中添加了許多詩篇。
自問世以來,《烏鴉》因其斷裂的敘事、怪誕的文風、醜陋的意像等問題引起評論界的激烈討論,而休斯對於各國神話和民間故事的借用更是增添了解讀的難度。為翻譯這部詩集,譯者趙四查閱了大量資料,核對這部詩集的不同版本,保證了翻譯的高度準確性,同時在譯後記中作了詳盡解讀,使讀者得以更深層次地了解休斯的精神世界。[2]
目錄
作者簡介
泰德·休斯(Edward James Hughes,1930年8月17日-1998年10月28日)出生於英國約克郡,一個木匠家庭。英國詩人和兒童文學作家。被認爲他是同代人中最好的詩人。[3]
他與美國著名女詩人西爾維亞·普拉斯(Sylvia Plath)的婚姻曾經非常轟動,但是卻以悲劇結束,1963年2月11日的清晨,普拉斯把熟睡的孩子們留在樓上臥室,用濕毛巾和濕衣服封好門,到樓下的廚房打開了瓦斯爐的開關,跪在地上把自己的頭伸了進去。普拉斯的自殺使他備受指責,他銷毀了妻子的最後三年日記,更使自殺事件撲朔迷離。[4]
1963年,休斯在西爾維亞·普拉斯(Sylvia Plath)去世後幾乎完全停止了寫作。
1984年,被授予英國桂冠詩人稱號。[5]
《烏鴉:來自烏鴉的生活和歌》
是泰德·休斯的第四部詩集,也是他創作生涯的代表作。
詩集共有三個版本,本書採用的是最全面的一版,收錄67首詩歌。在創作的關鍵時期,通過與歷史、神話和自然世界的深入接觸,休斯找到了烏鴉作為自己詩歌的結構和形象,這使其視野獲得了新的力量和連貫性。在休斯看來,烏鴉是許多神話的核心鳥類,是不列顛神話傳說中的王者,有著令人著迷的品質。
在詩集中,休斯以烏鴉為主人公,以其在遭解構的宗教生活和現代世界中的經歷,重鑄其具世界性意義的作為古老文化英雄的自我,再造神話的創造性內在生命能量,並以此生命能量拯救詩人自我的危機,實現對現代社會生活中人之心靈創傷的療救。[6]
《烏鴉》獲得了巨大的成功,評論家認為,休斯為「英語詩歌找到了一個新的英雄」,是一部令人不安同時震撼人心的作品。
烏鴉詩集:中之詩作
烏鴉的陷落 Crow's Fall by Ted Hughes
當烏鴉還是白色的時候,他覺得太陽太白了
他覺得太陽的白光太炫目。
他決定攻擊它,打敗它。
他攢足力氣,全身光芒四射。
他揮舞雙爪,全身羽毛在憤怒中立起。
他將自己的喙對準太陽的中心。
他大笑著扎入自己的中心,
並攻擊。
在他的吶喊中,樹們驟然變老,
樹影被擊倒在地。
而太陽散發著光芒——
它散發著光芒,烏鴉被燒成黑色,退了回來。
他張開嘴巴,但吐出的只有燒焦的黑色。
「在那上面,」他說,
「在黑白顛倒的地方,我贏了。」
張文武/譯)初譯於2007年01月13日00:13:51 修訂於2017年09月05日
烏鴉的言外之意
她做不到大老遠跑來
她最遠只能來到水邊
隨著分娩的推湧力她來到
進入眼睫毛,進入乳頭、指尖
她來到止步於血,她來到頭髮尖
來到聲音的邊緣
她駐留下來
甚至在死後,甚至在骨頭之間
她唱著歌到來,因為她不能操縱樂器
她冰涼地到來,因為害怕衣服
來得太慢,眼中是受驚嚇的畏縮
當她凝望著車輪
她邋裡邋遢到來,因為她不能料理家務
她僅能保持乾淨
她不能數數,她不能持續
她無聲到來,因為她不能使用詞語
她帶來花蜜中的花瓣,覆披絨毛的果實
她帶來羽毛的斗篷,動物的彩虹
她帶來她鍾愛的毛皮,而這些便是她的話語
她多情前來,這就是她到來的全部目的
要是沒有希望的話,她就不會來此
那麼在城市裡也就不會有哭聲
(也就不會有城市)
烏鴉和石頭
烏鴉很敏捷,但他不得不小心
他的眼睛,兩滴露珠。
石頭,地球捍衛者,笨重地向他飛來。
沒必要詳細描述一場戰鬥
在石頭平淡無奇地連續擲出自己之地
烏鴉必定成長得更加敏捷。
低水準的太空競技場,極度興奮
永世萬古以來激勵著這對角鬥士。
它們的鬥爭仍在迴響。
但到如今石頭已化作一場徒勞的塵土飛揚,
而烏鴉,變成了一個怪物———他只是眨眨眼
便驚恐地抓住了這個地球。
而這個從未被殺死的他仍在
無助地呱呱啼鳴
並且剛剛才出生。
烏鴉飛落
烏鴉看見群山移行集聚,在清晨雲霧蒸騰。
他看見大海
脊骨黝黑,整個大地坐落在它的彎流盤繞之中。
他看見眾星,冒著煙遁入黑暗,虛無森林裡的
蘑菇,將孢子藏在雲中,這上帝的病毒。
他戰栗於創造天地的恐怖。
在恐怖的幻像中
他看見了這只鞋,沒了鞋底,被雨水浸透,
躺在一片沼地裡。
還有這只垃圾桶,底部銹爛,
成了風的遊戲之地,在泥潭遍布的荒原之上。
還有這件外套,在黑黢黢櫥櫃裡,在寂靜的房間、寂靜的屋子裡。
還有這張臉,在黃昏的窗口和火的餘燼之間,抽著煙。
在這臉旁,是這隻手,一動不動。
在這手邊,是這個茶杯。
烏鴉眨了眨眼。他眨了眨眼。沒有任何東西消失。
他盯著眼前的證物。
沒有任何東西逃離他。(無物可逃。)
烏鴉聽到命運敲門
烏鴉看向世界,萬物堆疊如山。
他看向天堂,東一座西一座凌亂散落
在每一極限之外。
他看著腳前的小溪
汩汩流淌像一台輔助發動機
固定在這個無限的引擎上。
他想像整個工程
它的裝配、維修和保養———
無助感頓生。
他掐斷幾莖葉尖,盯視內部
等候第一道指令。
他研究溪水中的一塊石頭。
他找到了一隻死鼴鼠,慢慢將它肢解
然後盯著這堆殘骸,感到無能為力。
他走啊走,
接收群星閃耀的半透明太空
無端吹奏進他的耳中。
然而他內心深處裡的預言,像一個鬼臉,
我將要衡量它的一切並且擁有它的一切
而我將在它裡面
像在我自己的笑聲中
而不是從一個充滿血腥、黑暗的被埋葬的囚室裡
透過我眼睛的冰冷隔離室的牆
從外部盯視它——
這個預言就在他體內,像一個鋼製彈簧
緩緩抻裂生命要害的纖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