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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煌上庠》(卞毓方散文)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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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煌上庠》是中國現代作家卞毓方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這就是蔡元培(孑民)的塑像,坐落在未名湖南岸的春風中;大理石奠基,漢白玉砌座,青銅鑄身;說是身,只是自腰而上,端肅凝重的一尊胸像;先生背倚土山,坐北朝南;左臨六角鍾亭,當初選址的時候,應是考慮到了他黃鐘大呂般的人格氣韻;前面是一方草坪,柔柔的,嫩嫩的,空氣般清新,晨夢般飄逸,鋪出一行行的綠詩、綠歌、青波、青浪,即使在冬季;右側是挺拔健美蓬勃向上的雜木林,那該是風華正茂的莘莘學子,在承進步生的耳提面命。記不清已有多少次了,從去年金秋開始,為了明年北大百年校慶這個揮之不去卻之復來的情意結,我打老遠老遠的城裡跑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地,在這方淨土穿梭尋覓,緬懷俯仰。偶而停下腳步來瞻仰塑像,先生之於我,是永遠不變的溫柔敦厚,慈祥愷悌;誠如羅家倫的贊語:「汪汪若萬頃之波,一片清光,遠接天際……」

今天情形略微有異,也許因為今天是「五四」,恰值北京大學九十九周年校慶,它使我想起了先生當年眼底的煙雲,所以,不管如何變了角度端詳,總覺得先生的目光微含憂鬱,抑或是期待;淡淡的,淡淡的,像是壯士聞雞,又像是英雄憑欄……

想想也是,蔡元培誕生於一八六八年一月十一日,按農曆,屬兔,到他一九一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被任命為北京大學校長,滿打滿算正好五十歲,站在五十歲的高度上倚風長嘯,蒼茫四顧,自他的雙眸中射出的,是一股凜凜的心靈之光,它犀利似劍,泠然有聲,凝聚了無窮的歷史感悟。先覺者總是超前的,超前者總是孤獨的,孤獨者總是憂鬱的,在憂鬱中抉擇,在期待中覓路前行,這是古往今來一切大智者生命的基本造型。

蔡元培投身教育,始於他三十二歲,也就是一八九八年。在那之前,他是十七歲的秀才,二十三歲的舉人,二十六歲的翰林,仕途可謂一帆風順。中國文人歷來最看重官運,他們生命的衝動大都是圍繞着一官半職轉,轉上去就意味着飛黃騰達,轉不上去就只有落魄潦倒;即使落魄潦倒如《儒林外史》中的老童生周進,一絲痴念,也仍舊圍着考場呼悠悠地打轉。「去到考場放個屁,也替祖宗爭口氣。」流傳在陳獨秀家鄉安慶一帶的這句俗諺,勾勒了一代又一代讀書人悲哀的然而又是無可逾越的價值取向。但是,在一八九八年,中國出了一件大事:戊戌變法,百日維新。變法維新是以知識分子富國強民的善良願望為基礎的,結果,卻以頑固派復辟、六君子喋血、康梁狼狽遠逃告終。「徒將金戈挽落暉」;變法的失敗像一聲警鐘,敲碎了許多士人的迷夢,也使蔡元培猛然驚醒。就在這一年的秋冬之交,他突然解纜南去,頭也不回地駛出了宦海——先是就職紹興中西學堂,繼而改教上海南洋公學;從此天涯輕舟,愈駛愈遠。

一九一六年底,蔡元培旅歐歸來,飄然出任北京大學的校長。眾所周知,辛亥革命後,蔡元培擔任過南北兩京政府的教育總長,因此,比較起他之前內閣大員的身份,北大校長自然算不上一個顯赫的位置。何況,這所結胎於戊戌維新的大學堂,在清政府和北洋軍閥的摧殘下,已是一片烏煙瘴氣,北大校長的座椅,也就成了一塊燒紅的烙鐵,誰坐了都要燙得跳。舉例說,一九一二、一九一三兩年,校長就走馬燈似地換了五個,依次是:嚴復章士釗馬良、何燏時、胡仁源;其中,章士釗根本就沒有到位。現在,蔡元培來了。蔡元培對這個新職位顯然情有獨鍾,儘管同黨中有很多人反對,包括汪精衛、吳稚暉、馬君武,他還是決意就任。蔡元培的抉擇得到了孫中山的支持,孫中山理解蔡元培,我們說,有這一票,就足夠了。追究蔡元培的生命曲線,他多年來外搜內求、夢寐以尋的,其實也正是像北京大學這樣一個舞台。人是離不開舞台的,和他先後掛冠南下的張謇、張元濟,如果不是分別抓住實業和出版業,又豈能在民國的地平線上再樹起一道瑰麗的風景!蔡元培矚望於北京大學,就像阿基米德眼中那個能撬動地球的支點,它的價值,不在於多麼搶眼,也不在於多麼崇閎,而在於順天承勢,得心應手,把一己的才情抱負,淋漓盡致地發揮到最大限度。 [1]

作者簡介

卞毓方:1944年生於江蘇,先後畢業於北京大學和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早年攻讀日文,轉事國際新聞,長期服務於經濟日報、人民日報,中年而後皈依文化,一筆在手,猶如「乾坤圈」在握,唯覺文能補氣,文能丰神,文能禦侮,文能敵賊。有著作《歲月游虹》、《嫵媚得風流》、《雪冠》、《長歌當嘯》、《煌煌上庠》、《清華其神,北大其魂》、《天意從來高難問》、《歷史是明天的心跳》、《千手拂雲,千眼觀虹》、《金石為開》、《千山獨行》、《尋找大師》、《浪花有腳》、《美色有翅》、《日本人的「真面目」》等問世。嘗謂少年比的是才氣,中年比的是學問,老年比的是人品、人格[2] 。他的作品或如天馬行空、大氣游虹,或如清風出袖、明月入懷,其風格如黃鐘大呂,熔神奇、瑰麗、嶙峋於一爐,長歌當嘯,獨樹一幟,頗受讀者喜愛。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