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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以鳥命名的村莊(王耀忠)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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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以鳥命名的村莊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一個以鳥命名的村莊》中國當代作家王耀忠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個以鳥命名的村莊

我與它又一次相遇是在村後的山上,那日非常寂靜,甚至能聽得見山腳下瓦屋裡做飯的鍋鏟撞擊聲。作為一隻飛禽動物,它具備了鳥兒所有優勢:光滑的羽毛,發達的翅膀,一雙敏銳無比的眼睛

它是一隻鵪鶉,也是我記憶深處最隱秘的兩個字眼,它代表着一座完整的村落和靈魂。如果要我解釋,我只能告訴你,鵪鶉嘴是江西省玉山縣岩瑞鎮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它與我的老家大園地僅一河之隔。

關於這個村莊的來歷是一個謎,一個人類的謎,一個歷史的謎。我知道以我有限人生閱歷,無法解答它帶給我的謎,但我仍然願意把我的感動告訴你。如果你也願意,那末,我們一起去看看鵪鶉嘴村那座沉重的鵪鶉化石吧。這時,清曠的天空,會有一群鵪鶉飛來,落在化石青色的脊背上,如穀粒在曬場散開,傳達一種歲月靜好的信息。兩隻巨大翅膀上黛色的樓屋呈八字形散開,白牆有斑駁的痕,那是古村千年風雨留下的蹤跡。

融入心象的化石,把古村根本的精神狀態,與種種虛象暗合,既包含柔美,又不失蒼逸,令人心生無盡感慨。甘溪輕吻花石天然砌造的駁岸,幾級青石階伸到水裡去,一個身着青衣的女子,沿着小石子鋪的路,在江南晨起的薄霧裡遙遙走來……

記得年少的我經常牽着一頭牛到鵪鶉嘴村放牧,那時太窮,牛都比人嬌貴,僅有的一點糧食養人都難,那時人的食物也比牛好不了多少。冰天雪地的日子,村民得給牛餵飯,一條牛一頓飯要吃好幾口人的飯量,養它們,更難。生產隊只有一條牛,每家輪流餵養,平時養尊處優,農忙時負責吭哧吭哧地犁田。畫面上的青衣的女子,是江山嫁到鵪鶉嘴村,她長相俊美,老公卻是村中同齡里個子最矮小的五郎,那時生活比玉山更貧窮的浙江江山女子紛紛嫁過來,似乎嫁給玉山男人就能改變她們的命運。不過青衣女子的婚姻只維持到分田到戶就戛然而止了,她為五郎生了二個兒子後離了婚,聽說改嫁給了江山當地的一個老闆……

星期天,一大早,朝陽剛出,我帶着解謎的心情來到距離玉山縣城三十公里的鵪鶉嘴村,對於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子,我心中有太多的謎團。

進入村口,一塊高約20米鵪鶉化石出現在我的視線,它栩栩如生立在甘溪河邊。撫摸着粗糙而清涼的石壁,我不禁有了屈原的《天問》之思。村子裡流傳着一個故事,一個養鵪鶉人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村後龍山的茅棚里,住着一個養鵪鶉人。他沒有妻子,沒有兒女,只有一群鵪鶉。他把這些鵪鶉當成自己的兒女對待,把自己田地里的出產和鵪鶉共享。誰敢打鵪鶉的主意,他就和誰拚命。鵪鶉是懂得感恩的,也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處處跟着他。有一年夏天,天降暴雨,洶湧的山洪將他連人帶棚架一起卷進了河流,就在緊要關頭,一隻鵪鶉用嘴將他叨起,繞着河流對面的竹林飛行了三圈,最後將他放在一間茅草屋前,救起他之後,鵪鶉又飛往河中救人去了,如此反覆,從上午到夜晚一刻也沒能休息,第二天早晨當它將救起最後一名落水者時,身體落地再也不能動了------鵪鶉化為了石頭。

這個故事引起了我的極大興趣。鵪鶉是可愛的,我想。為什麼我不是一隻鵪鶉呢?我在奔跑的時候把雙臂張開,上下晃動,仿佛鳥兒拍打翅膀。我渴望飛翔,但我沒有翅膀。

如果鵪鶉嘴村真的是鵪鶉用嘴叨來的村莊,那麼就應該有一公一母兩隻,公主外母主內,就如同一本畫冊的文字與攝影,文以圖延其內涵,圖以文顯其外在,可謂相得益彰。如此看來,這兩隻鵪鶉,應該是具備唯美氣質的一對戀人。鵪鶉是聰明的靈性動物,它們一定是選擇不少地方,最後才確定將這方風水寶地定作了長居之所。村莊的確很美,從布局來看,每一幢房屋的樣式與周圍山水渾然天成,幾乎無懈可擊。遠看是一幅江南山水的木刻畫;近瞧是一張水墨凝成的彩卷,疏朗、大氣,傳達一種濃厚的文化氣息。映入眼帘的村街,恰似一幅背光攝影,日光斜斜地照在那褪了色的畫棟飛檐,散發着暗紅光澤的石子街道,轔轔的車馬聲已隱沒在時光深處,那些古老的祠堂、廟宇,幾乎一個不留地停留在原來的位置上,只是沒有了聲音,像一座停擺的老鍾。隨着時代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離開了村莊,有的去了城市打工,有的在縣城買了房子,村上的住戶越來越少。走在村街上,碰面的大多是一些老人和小孩,幾乎所有的人都不再去光顧那些長滿青苔的古建築。所有的符號都指向過去。

在村口,我碰到了一個光着背的少年,他挑着一擔水哼哧哼哧地往村里走去。不容多問,他一定是位留守兒童吧。他大約八九歲的樣子,樣子比水桶高不了很多。水和水桶的重量,應該跟他體重相差無幾,肩膀上的壓力往肉里扣,但小孩還是挺直細小的腰板。從小生活在鄉村的我知道,挑擔子其實就是與擔子的角力,即使你落於下風,也得咬緊牙關,挺直腰杆,直到你將擔子輕輕放下。否則,腰肢就容易扭傷。皮包骨的腰肢,在挑起擔子的時候要比木頭和重量更硬。在重擔之下,低頭的結果只會給腰部增加壓力和重量,加大受傷的概率。

鄉村生活多年後,我忘記了很多事兒,但很難忘記這一幕。我明白了一個很樸實的道理,人可以挑起自己,只要你願意。

我沿着鵪鶉化石拾級而上,兩側懸崖絕壁上古木參天、老藤盤結,流水潺潺不絕於耳。峰迴路轉,水聲轟隆,急流飛瀉,拍石擊水,像是懸空的彩練,珠花迸發,有如巨龍吐沫,大大小小的水珠,隨風飄蕩,上下浮游,如煙如霧,如雨如塵,濕人衣袖,滌盪身上的鉛華和心間的塊壘。

巨大的鵪鶉化石挺立在崖壁上,一汪清澈透明的泉水從鵪鶉眼裡源源流出。泉眼無聲,奇妙得如同魔術師手中的萬花筒,只是不知道源源之水從何而來。我喜不自禁,扶着密布青苔的岩石小心翼翼地走到泉邊,蹲下身,挽起衣袖,朦朧之中,似乎聽得見泉的歌唱,聽得見泉的腳步,它從寬厚溫潤的岩層走來,從龐大錯綜的植物根系中走來,千萬年的發酵貯藏釀造出它的醇厚和甜冽。好一個清澈潔淨的鵪鶉眼泉啊!

遠望鵪鶉化石,突兀險峻,頗有氣勢。整個鵪鶉身體欲展翅似的作穹形,後面是山體,周圍長滿了修竹,恰似鵪鶉身體上的羽毛,在鵪鶉化石前稍作停留,仿佛置身於巨大的空調房,陣陣清涼潤濕的空氣濡潤了每一寸裸露的肌膚。石岩流水清澈見底,小舟如同懸在半空。化石印證了村落歷史的厚重和人世滄桑。 

其實,除了這個村莊的內涵,我最感興趣的還是在它心臟部位進行行走的方式:踩着漫洇綠苔的青石板路,在荷花千疊的甘溪河畔,細聽採茶歌吹徹似水流年。這時,我見到了一隻黑色的鵪鶉,它一身黑色的毛髮,嘴角正叨着一根樹技,眉宇間沾着風塵,爪腳上有田塍的點點泥跡,它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不遠處的懸崖上,在無任何可支撐的絕壁,一個鳥窩奇蹟般地生長在上面,我心生佩服 。

以前,村人好養鵪鶉,村落小巷裡有很多鵪鶉。麥地里,豆田裡,棉花地里,處處都有它們灰色的身影。鵪鶉飛不高,但卻飛得遠。起飛的時候,翅膀把空氣振得噌噌作響。

稻穀田裡的鵪鶉最好逮,當地村民老賴向我描述道,一個人不行,要二三個人一起上。在稻穀田裡的一頭拉上網子,然後幾個人從這一頭開始趟過去。趟得不能過急,必須慢慢地趟過去,就像趟一條不熟悉的河流一樣。在快趟到田頭的時候,突然加速,就會有大群鵪鶉沖天而起,結果都會撞到網子上。

也許是受到先人的影響,老賴養了一輩子鵪鶉,也捉了一輩子鵪鶉。他屁股上總是掛着一個竹子做的鳥籠子。一旦停在哪裡,他就會放下籠子,伸手從裡面摸出一隻羽毛灰亮眼睛銳利的鵪鶉,用手給鵪鶉輕輕梳毛。老賴的這隻鵪鶉在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因為在一次斗鳥會上,這隻鵪鶉一路過關斬將,最後替老賴贏了300塊獎金。

有位城裡來的玩鳥人給老賴出了1千塊買他這隻鵪鶉。老賴理都不理。

鵪鶉村里觀鵪鶉,如今是當地一道獨特的旅遊風景。

鵪鶉因水而靈秀,鵪鶉嘴村人因鵪鶉而富足安康。鵪鶉是智者的象徵,它告訴我們「簡單就永恆,勤勞創造幸福」的哲理。

作為一方村民世代居住的村子,鵪鶉嘴村定然是當地遊子心中最為溫暖的所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老家,它猶如母親的胎盤,孕育了你,然後融化在你的血脈里。即使你離開了它,走得很遠很遠,但卻走不出它的視野。老家永遠守望着你,它靜靜地等待着,一如鵪鶉化石。[1]

作者簡介

王耀忠、江西玉山人,現供職於玉山縣廣播電視台專題部。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