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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代一首詩(畢光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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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代一首詩》中國當代作家畢光明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個時代一首詩

討論新詩往往要涉及到新詩與藝術傳統的關係,而對兩者關係的認識基於對新詩藝術本質的理解。對於新詩來說,談論它的藝術本質,與其關心它有無服膺傳統,還不如考察它在多大程度上貼近了時代。從時代看詩歌寫作,或許有助於解開我們在新詩與藝術傳統關係上存在的困惑。

不妨說,詩歌是一個時代最高級的書面語言。這種語言是以這個時代的全部的生活語言作為基礎的,換一個說法,它是以這個時代的全部語言資源作為「分母」的。如果說,詩歌是詩人從這個時代的語言文化中求出的一個「值」,那麼詩歌語言就是求出一個時代語言藝術精髓的「分子」。每個時代的詩人所傾力尋找的就是這樣的「分子」,詩歌寫作就是一個尋找「分子」的工作。而困難在於,要從一個時代的生活語言中準確地求出這個時代的「值」——藝術,必須對這個時代全部語言爛熟於心。即只有知道了「分母」,求解的工作才能進行。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前提是詩人已經得知語言藝術這個「值」,這個「值」是蘊含在有史以來的詩歌作品之中的,獲知這個「值」,取決於對詩歌史的熟悉程度。詩歌的求解並非高深莫測,如果說,「值」變化很小,它貫穿於綿延着的歷史時代,而「分母」卻代代不同,那麼,詩歌寫作的本質及它所要達到的目標也就不難悟知了。   

詩歌創作在本質上是一種求解活動,指的還不只是一種語言活動。在更深的層次上,詩歌創作所依託的「分母」,是一個時代的精神文化,它是一個時代的人對於世界、生活、社會以及人自身的感受、經驗與體悟。詩歌是一時代的典型經驗,它也是一個「值」,是從一個時代的心靈生活中求取出來的。詩人要用他的創作印證這個「值」,他孜孜以求並通過語言呈現而出的,乃是與時代精神相應的個體經驗這個「分子」。正因為是個體經驗,詩歌創作才具有讓真正的詩人在文學藝術世界裡取得安身立命的資格的個人風格。而各別詩人的個體風格輳輻於人類歷史文化的最高境界——藝術--這個「值」,從而形成文學的時代風格。前述的詩歌語言與生活語言也存在這樣的關係:通過個人語言風格反映時代語言風格。它牽涉到文學藝術創造的真正的難題——如何在語言和經驗上都獲得典型性。典型性是衡量一種詩歌創作意義有無、成就大小、價值高低的主要指標。當然,詩歌藝術的典型性,建立於語言與經驗的完美融合的前提之上,而作為典型性的主要依託的,是呈現經驗的語言組織。從詩學的角度看,詩歌在本質上,是經驗的語言化,詩歌語言實乃完成了的審美經驗。成功的詩歌寫作,詩人在有意識或無意識中追求的,恰是典型化了的語言,它是以藝術之值從時代生活語言這個分母中通約出來的分子。   

在這裡應當遭到質疑的是,如若藝術之值是相對恆定的,而一時代的經驗與語言的分母作為自在體也有相對的穩定性,那麼,由不同寫作個體所創造的詩歌作品豈不成了一個通數,藝術所要求的個性又從何談起。其實,一個時代的經驗和語言,是難以甚至是不可能為置身這一時代的詩人個體所全面掌握的。對於作為詩歌生長土壤的時代精神文化,每個詩人所能占有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並且通常是亞文化成為不同詩人寫作的憑依。這樣,不僅與縱向的時代風格相交叉的橫向上的民族風格、地域風格、流派風格、群體風格等得以形成,詩人與之發生聯繫的文化背景的巨大彈性,給了詩歌寫作以廣闊的自由空間,詩人個體藝術風格的形成也愈益可能。再說,藝術創造活動無非是創造主體與作為客體存在的文化建立起特殊的聯繫,只要主體是獨特的,這樣的關係便會千差萬別,創作的個性化也就不愁得不到保障。對於詩歌這門藝術來說,真正重要的,是詩人通過他的獨特寫作,最終在多大程度上表現了由經驗和語言合成的時代文化精神:在這個意義上,「非個性化」拆除了阻礙我們察視一個時代的文化風景的陋障:它再一次提醒給我們的是,從時代的總體語言型構中尋找表達複合經驗的言說方式,正是語言藝術成型建體的法則。所幸真正的詩人比理論家更清楚地意識到:寫作不僅要有賴抱負,同樣更要有賴政治、經濟、愛情乃至時事和日常生活的「資料」,它要把自己置於廣闊的文化語境當中。值得順便指出的是,詩人不管有怎樣的抱負,他總是根植於亞文化中寫作(如「知識分子寫作」和「民間寫作」),詩人的價值正在於這樣的寫作當中,因為它能從不同的方向揭示出時代文化的本質,彰顯出時代精神生活的不同側面。   
再回到傳統可不可以倚賴的問題上來。或許傳統只有在被否定中才能確定它在歷史中的地位。藝術創造永遠在追求一種「前景語言」。「前景語言」通過悖逆傳統確立自己,它又要進入傳統成為背景,但它的不可複製性使它成為永恆。一個時代的文學,由許多作品共同從那個時代特有的語彙中提煉出不可能與其他的時代相混淆的「前景語言」,從這個意義上說,一個時代只有一部作品:……漢代只有一篇賦,唐代只有一首詩,宋代只有一首詞,元代只有一支曲,明清只有一部小說……。如果不是這樣看問題,傳統只會成為新詩向前邁進的包袱,而不是慰藉創造艱辛的甘泉。[1]

作者簡介

畢光明,男,主要從事當代文學評論與研究工作,海南省作家協會理事。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