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百科歡迎當事人提供第一手真實資料,洗刷冤屈,終結網路霸凌。

一條河的文化深度(郭志鋒)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前往: 導覽搜尋

《一條河的文化深度》中國當代作家郭志鋒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條河的文化深度

有許多河流,在天空下走失,還有一些,在人世間沉睡。

古後河很幸運,她被一陣溫煦的春風喚醒,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

河道彎彎,小橋彎彎,寥寥數筆,便勾勒出江南水鄉特有的曲線美。沿着河岸,踏着鋪地的綠茵,穿過聳翠的叢林,看清水湯湯,碧波蕩漾。心境也隨之一路開闊,就像前面那隻飛翔的小鳥,一會兒閒適地拍拍單薄的雙翅,一會兒又恬淡地立在一棵水草之上。

此刻,我坐着的遊艇,正在古後河裡劈波斬浪。一邊看陽光透射在河面上,渲染出大片大片粼粼波紋;一邊聆聽導遊的講解,演繹着一段又一 段歷史掌故。聽說是作家採風,導遊似乎很盡職,說古談今,搜腸刮肚。然而,他解讀的只是表面,始終沒有進入河流的深處,沒有剖析古後 河的文化性格,更沒有讀懂她的生命密碼。

血液,是生命的水系;河流,是大地的水系。兩者有着相同的基因和圖譜。逐水而居,人與水相依;智者樂水,人與水相融。一條河穿越人間煙火的履歷,書寫的正是一個地方的發展軌跡;一條河所呈現出來的文化深度,折射的正是一個地方的文明程度。古後河從歲月中走來,載着迷人的風景,載着歷史的倒影,奔騰翻滾,看遍了人世間的繁華和衰落,嘗遍了人世間的酸甜與苦辣。日積月累,蓄積了一串串靈動的記憶,涵養了自己的文化性格和歷史脾氣

蘇東坡與古後河有着不解之緣。他的足跡留在了古後河的岸邊,也留在了古後河的心裡。那一天,蘇公從貶謫之地惠州北上,來的地方又是恩公歐陽修的故鄉,心情自然不同。漫步於熙熙攘攘的街巷,徜徉於左轉右折的後河,走馬於彎彎曲曲的拱橋,東坡連聲叫好,斷言:「此地風光半蘇州。」大文豪,渾身都是文化味,文化氣息,四處洋溢。這味道飄飄灑灑,落在橋上,美其名曰「半蘇橋」;飄在巷裡,號為「半蘇巷」;灑在亭外,喊為「半蘇亭」。蘇公不但見證了廬陵曾經的繁榮,而且激盪起古後河一波波文化的浪花。

河流的文化臍帶,有着綿長深厚的韻致。

古後河不會忘記,那個叫做王陽明的知縣。1510年3月,38歲的王陽明離開貴州偏僻的山區,來到豐裕的魚米之鄉走馬上任,可謂「遙襟甫暢, 逸興遄飛」。他意氣風發,先是向上峰寫就《廬陵縣為乞蠲免以蘇民困事》一文,為百姓爭得免除沉重稅賦的權益,接着又恢復明初設立但早 已名存實亡的申明亭和旌善亭制度,強化「明道德、守綱常」的倫理教育。公務之餘,還去學館書院客串先生,細心傳授理學思想,開始萌發 「心學」的新芽。在史書里,雖然至今尚未找到直接寫他與古後河的故事,可也有蛛絲馬跡,足以說明做了廬陵知縣的王陽明,與古後河肯定 有過感情上的纏綿。

從唐朝起,因為贛江連通了中原南北,成了運載貨物的黃金水道,廬陵城就勢崛起,向來舟船縱橫,商旅如雲。發展到明代,沿江大街和後河 兩旁已是店鋪連綿,居民密集。廬陵盛產木材,許多店鋪和民居皆為木板所造,相連相靠,中間巷道極其狹小。王陽明來回走了幾圈,猛然一 驚,心道:此地一旦發生火災,後果將不堪設想。於是以縣衙的名義命令:凡臨街建築,全退進三尺,拓寬街道,以作防火帶,亦便於人群疏 散;凡店鋪住宅,全退進二尺,以作防火巷;每戶出一錢銀子,用於築構磚牆,以隔火勢等等。其實,還有一條,隱沒在積滿塵埃的史書之 中。試想,當王陽明看到古後河這個巨大的儲水池時,他的臉上將會呈現什麼樣的表情?是微微頷首,慶幸上蒼的護佑?還是雙手作揖,感謝 上蒼的眷顧?顯然,廬陵城火災次數的大幅減少,與古後河的深情相擁不無關係,二者之間,因因果果,有誰能說得清呢!

古後河也不會忘記,那個叫着湯信叔的永新漢子。他把「傳揚家風、忠義報國」的地方性格融進了古後河,融入了廬陵血脈。1282年春夏之 交,洪水暴漲,習溪橋損毀,嚴重影響行人出入。縣令緊急張榜,招募行善者。永新商賈湯信叔一看,立馬與妻子商量,決定籌資建橋。大半 生積蓄,捐獻出來;不夠,又變賣妻子嫁妝;還不夠,又號召族人捐資。

此後,湯信叔後裔又完成了此橋的多次維修。原來,湯信叔留有遺囑,曰:「籌糧募銀修善橋,祖祖輩輩不動搖。世世代代傳下去,護橋修橋 永記牢。」

哦,古後河不會忘記的人很多、很多,杜審言、顏真卿、徐霞客……一代又一代,河流曾穿越多少玲瓏的小橋,曾捲起多少感動的波浪!


但是,不知何時,古後河的河床開始變淺,污泥堵住了喉嚨,使她再也不能發聲歌唱;垃圾弄髒了臉龐,使她再也不能登台亮相。人們由此遠 離她,並譏笑她是吉安的「龍鬚溝」。

古後河暗自悲傷,她渴望新生,渴望舊貌變新顏。等啊、等啊,終於等來了好消息。2002年,轟隆一聲,後河綜合治理工程拉開了序幕。這是 一個分為三期建設的大工程,清污泥、疏河道;引活水、植綠被;築小橋、建公園……古後河在機器的轟鳴中悠然甦醒,經過十幾年的努力, 古後河已在時代的滾滾洪流中浴火重生。

「古後河共有17公里的游步道、26公里長的河道……」導遊嘴裡背着一串數字,強調着古後河綜合治理工程的規模和成效。人群中有人握着鋼 筆,快速地記錄着,更多的人卻是舉着手機,對着四周狂拍。遊船如梭,穿過一橋又一橋,真是「舟行碧波上,人在畫中游」!

在我心裡,眼前的美景早已變成真誠的讚美:連綿的古後河揚起碧波綠浪,儼然一條披在城市腰間的玉帶,蜿蜒着,飄動着;30餘座的橋樑 哦,如一道道彩虹橫空出世,呈現出小橋流水、湖光山色的盛世圖景;40多公里的環河長廊啊,氣勢恢弘,魅力四射,非但百鳥於此翔集,錦

鱗於此游泳,而且岸芷汀蘭,郁郁青青,到處流淌着濃濃的綠意,仿佛吟詠着一首首婉約含蓄的唐詩宋詞。

「一江碧水穿城繞,兩岸綠植漸次開」。我剛離船上橋,耳邊便飄來兩行詩句。抬頭一看,對面走來兩位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他倆走上狀元 橋,眺望着前方的白鷺洲中學,嘀嘀咕咕。

「我們的學校多好看啊!」高個子少年朗聲道。

「就是,好漂亮哦!」矮一點的附和道。

橋畔,巍然屹立着文天祥高大的雕像。看着文公和藹的表情,我陡然來了興致,上前詢問道:「小同學,你們可知道文天祥的故事?」兩人一 聽,爭着回答。這個說,文天祥當年就是在白鷺洲書院求學的,所以能考上狀元;那個說,文天祥中了狀元,回家時,鄉親們就是在狀元橋上 舉行的歡迎儀式……恍惚中,我看見年輕的文天祥正背着行李,氣宇軒昂地走在回鄉的驛道上。他的臉上寫滿朝氣和希望,他的腳下是彎彎的 狀元橋,是潺潺流動的古後河。只可惜,逝者如斯夫!千年的時光悄然而去,如今的文公已變成一尊不會言語、不會微笑的雕像,默默地守護 着這些莘莘學子,守護着依舊奔流不息的古後河。

順着河道觀賞,古後河關於文化譜系的重建,同樣令人嘆服。名人雕像偉岸赫然,古代詩詞巧妙布局,更有那廬陵老街的「造化鍾神秀」,令 遊客留連忘返。狀元樓、關帝廟、甜愛樓、廬陵文化博物館等文化景點,展現了廬陵文化的源遠流長,也豐盈了古後河的文化生命,拓展了古

後河關於廬陵、關於人生的流動空間和詩意想象。

民曰:「滄浪水清,可以濯纓;滄浪水濁,可以濯足」。 《史記》曰:「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如此看來,一條河的生態功能和文

化功能,其間的距離並不遙遠。因為,一條河的文化長度和深度,遠遠大於她的自然長度和深度。自然的距離,隨時可以探測;而文化的長度 和深度,可能永不可及。

古後河就是這樣,她走着,走着,綿延着河流自然風景的長度,也蘊藏着廬陵文化內涵的無限深度。[1]

作者簡介

郭志鋒,江西省作家協會會員、江西省雜文學會會員萬安縣作協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