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的魯納納(閒敲棋子落燈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不丹的魯納納》是中國當代作閒敲棋子落燈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不丹的魯納納
1
年輕教師烏金在不丹最大的城市廷布教書，卻一心嚮往遠方的生活，他並不在乎自己的教師職業，只想去澳洲發展，夢想在那裡成為一名歌手。他甚至不顧撫養他長大的外婆的反對，想放棄自己的教師職業，他跟朋友說自己的簽證一旦獲准，就要遠赴澳洲。
就在這時，他竟意外被教育部派往不丹北部最偏遠的地方教書。為此烏金不得不跟前來為他送行的女友和好朋友告別，一個人背着簡單的行李，坐上大巴。他從廷布坐大巴坐了整整一天，最先到達北部小城加薩。之後烏金跟隨村長派來接他的兩個村民，三個人和兩匹馱東西的馬，開始了跋山涉水的艱苦行程。他們路過了只有一戶人家的喀伊納，經過迦宗隘口，用了整整六天時間才終於來到此行的目的地——Lunana（魯納納）。
路上，來接他的村民對烏金說：「我不知道什麼全球變暖，我只知道山上的雪越來越少了，冰雪之境是雪獅居住的國度，它很快就沒辦法安居棲息了。」魯納納的村民說出了自己質樸的想法和心中的隱憂。一路疲憊不堪、情緒低落的烏金並不搭話，也沒心情欣賞沿途美麗的高原景色。
2
為迎接新老師的到來，全村男女老少差不多都出動了，他們走了2個多小時的山路，守在路口，等候烏金到來。村長告訴村裡的孩子老師是未來的希望，是能幫助他們碰觸到未來的人。孩子們見到烏金時，一張張被高原的風吹的紅通粗糙的小臉瞬間都亮起來。
隨後，村長帶着烏金看了學校，他住的地方和廁所。為了能讓烏金在這裡過得好一點，村長還特地讓派去接他的兩個村民為烏金買了奶粉、糖和廁紙。但這裡的極度簡陋和艱苦令烏金崩潰，他一刻也不想多呆，恨不能立馬抬腿走人。
不得已，烏金向村長坦白了自己真實的想法，他告訴村長自己沒辦法留在這裡教孩子，必須離開。村長聽了他的話雖然很難過，但並沒有懇求他留下。只是告訴烏金等去接他的那兩匹馬體力緩過來，就派人送他走。
3
一心要離開魯納納的烏金，在這裡卻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禮遇。這裡的大人孩子都把老師看作是最讓他們尊敬的人，並想辦法在生活上幫助他。這使烏金第一次意識到教師這一職業的神聖與榮光。他被孩子們純真的心靈和對知識的渴求打動了，他改變主意，決定先留下來教這些孩子。
在與村民和孩子的接觸中，他身上悄悄起了變化，漸漸他對這裡的人，這個地方，有了新的認識，也產生了感情。烏金也學着當地人的樣子，用曬乾的氂牛糞生火取暖。村里那個愛唱歌的女孩將村里最長壽的氂牛帶進教室，告訴烏金他想要多少氂牛糞，就餵氂牛吃多少草。氂牛被這裡的人視為寶物，他們也把老師視為寶物。
魯納納人淳樸真摯的個性深深打動了烏金，他教孩子學兒歌、學英文、學數學。在與孩子們的朝夕相伴中，烏金獲得了以前當老師時從未感受過的快樂。紙張在魯納納特別珍貴，孩子們沒有本子寫字的時候，烏金把村民專門為他糊在窗口用來抵擋高原寒風的那種傳統的糊窗紙扯下來，撕成小塊分給孩子們當作業本，好讓他們能繼續寫字畫畫。
他還托朋友寄來了一些教學用具，給孩子們買來籃球、作業本、鉛筆、牙刷和牙膏。他親自為孩子們示範刷牙的動作，教孩子們學會了刷牙，讓他們接受文明的啟蒙。他彈起托朋友寄來的自己最心愛的吉他，為孩子們伴奏，他們在他的吉他聲中在高原晴朗的天空下，快樂地唱起歌，他和孩子們一起陶醉在這一刻的美好時光中。
4
一天，村長提醒烏金冬天馬上就來了，他再不走，這裡還有下山的路都將被大雪覆蓋，他就走不了了。村長說冬天連氂牛都要遷徙到海拔低一些的地方。這時的烏金變得有些依依難捨，他說他的課還沒有教完。村長希望他在轉來的春天能再回到這裡，但他告訴村長他要去很遠的地方，要去海外發展。村長跟烏金說：「我們國家不是世界上國民幸福指數最高的國家嗎，為什麼你還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尋找幸福？」（在聯合國發布的「全球快樂國度排行榜」中，不丹名列世界第八，亞洲第一）
與村民和孩子們告別的時間到了，烏金走的時候跟他來的時候一樣，仍受到全村人最高的禮遇，村里人一直把他送出很遠。村長對烏金說：「你為孩子們做了很多，他們不想讓你走。」孩子們在寫給他的信里表達了他們對他的熱愛和不舍。烏金在自己的住處收拾行李時，發現一直沒電的手機忽然充上了電，這種感覺就像他自己被重新充了電一樣。在魯納納的這段生活與教學經歷，使烏金有了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最後離開時，他在心中祈禱，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再回到這裡。
5
離開魯納納後，烏金終於來到澳洲，實現了當一名歌手的夢。他在一家酒吧彈着吉他為客人們唱歌，但人們喝酒聊天，竊竊私語，沒有誰真的在乎他的演唱。烏金似乎明白了他的歌聲在這裡不過是一種可有可無的點綴和裝飾。以為在澳洲已經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時，烏金卻迷失其中。忽然，他停止了演唱，酒吧里一下安靜下來。有人開始注意到他，老闆沖他嚷道：「烏金，你怎麼停下了，別忘了，你在這裡唱歌我要付你錢的！」
這時，烏金唱起了他在魯納納時女孩教會他的《圓滿氂牛之歌》，「拉達氂牛的面龐如此美麗……」這首歌也是村長為他送行時唱起的歌。想起自從妻子過世後，已經二十年不唱歌的村長在為他送行時，重又開口唱起他自己寫的《圓滿氂牛之歌》時，烏金心潮翻湧。再次唱起這首歌，他不由又想起魯納納，想起喜歡和尊敬他的孩子和村民們，烏金的思緒似乎重又回到那個讓他難以忘懷的地方。
6
「不論此生來世，我都會回來，如同每個黃昏……」就像歌中唱的一樣，魯納納是一個叫人夢系魂牽的地方。對魯納納的遙想也喚起烏金的鄉愁，這種鄉愁像是一個人由自己的民族與文化根植出的一種精神信仰。陷入深思的烏金在質疑自己的選擇嗎，重新選擇會怎樣？什麼樣的人生才算是真正見識過世界的人生？
在魯納納的那段生活是一種生命經歷，更是一段彌足珍貴的記憶。烏金以自己的經歷，讓人們看見了也許之前從未遇見過的生活。
7
《教室里的一頭氂牛》是由帕武·多傑執導的一部不丹電影。為完成這部作品，攝製組不但遠赴世界上最遍遠的學校，甚至不得不用上太陽能拍攝。導演為反映當地生活的真實狀態，啟用了從未見過攝影機的當地人擔任演員。多傑說：「所有這些生命，在發達國家的人看來，都是不幸的，是可憐的人。是，我承認生活是艱難的，但是在這些艱難里，我也看到美好。」
多傑的攝製組在魯納納拍攝了兩個月，除了高原氣候惡劣，劇組更大的擔心是斷電，這樣攝影機就無法持續工作。為防萬一，劇組帶來2000升汽油，以備太陽能電池無法工作時，啟動發電機給設備供電。
在講述自己的電影時，多傑表示這雖然是一部虛構的作品，但很多細節卻是真實的。電影中魯納納村裡的小學生，就是由真實的魯納納的小學生扮演的，班裡那個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小班長佩珠，演的就是自己，她沒有父母，一直跟奶奶一起生活在魯納納。
8
看這部電影像是一次精神沐浴，這部質地純淨純粹的電影更像是一部未經雕琢修飾，卻富有詩意的紀錄片。當地的村民和孩子們在鏡頭前質樸自然的表現，讓你感覺不到他們是在演電影，你只是看到了他們最真實的生活。感覺魯納納的孩子和村民，他們的內心更接近神靈，他們就像是神靈的一部分。
這部作品一點不煽情，卻叫人潸然淚下。《教室里的一頭氂牛》是不丹去年的申奧片，還獲得了棕櫚泉電影節觀眾票選大獎。這是我看過的第一部不丹電影，這部電影讓我記住了魯納納這個美麗而遙遠的地方。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