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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耳家的水缸(肖玉寶)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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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耳家的水缸》中國當代作家肖玉寶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不耳家的水缸

四十年前。

我們小學校園西鄰住着一戶人家,小時候,我們常去她家喝水。

轉過兩排教室,再往西,那土屋就是了。那房子,後窗很小,一半堵着土坯,另一半是黑黑的木格子。木格子很密,不知道是因為時間侵蝕,還是本來就刷了黑漆,反正很黑,一根根方方楞楞的。窗頂端掖着稻草,儘管捆成幾段,總也有一些凌亂在外邊。

牆微微往裡凹,底下有約莫半米高磚砌的底座。灰藍色,磚像含化掉稜角的水果糖一樣,一塊一塊呈橢圓形凸顯出來。記不清他家有沒有院門,如果有,一定是木柵欄的,也許沒有。有和沒有一個樣,反正進出總是暢通。

屋門什麼樣也忘了,總也開着。那時,家家戶戶冬天都有個擋風放亮的草門子,她家也有。

也不記得屋裡其他物件,只記得女主人和水缸。她很瘦,眼睛很大,略凹陷,眼皮褶皺很多,堆在眉毛下,黑黑的。頭髮從兩邊用鋼絲夾別到耳後去,後邊和領子平着,剪得很齊。她常穿一件偏襟藍夾襖,夾着根煙捲,另一隻手夾在腋窩裡。

她倚坐在炕沿邊,一個人,從沒聽她說過一句話,也不見有人來串門。她當然不啞。那樣平淡的看着我們這些課間跑來喝水的孩子,那眼神,就像看着家裡自由出入的小雞仔。

進門口左邊,就是她家的水缸,上邊碗櫥什麼樣我從來沒關注過,碗櫥擋着的布帘子是什麼花紋也沒留意過(或者沒有花紋)。水缸一米多高,醬黃色,有左、右傾斜的堅硬的紋理。上邊的蓋簾我記得非常清楚,高粱杆編制,橫豎交疊,麻線把它們穿在一起。表面結着厚厚的灰塵。蓋簾上有個缺口,斷茬參差不齊,有灰色的麻線耷拉着。水瓢就放在蓋簾上。

我好像從來沒有第一個舀水過,所以在我的記憶里,水瓢總是濕嗒嗒的。掛了水的瓢是黃色。很清的水,盛在裡面,瓢底疙疙瘩瘩的花紋就顯得有了動感。

瓢幫很厚,喝水的時候感覺木木的,不像碗那樣輕巧,但即使是冬天,貼在嘴唇上也不會太冰。

缸里的水位有時高有時低。高的時候,掀起蓋簾一伸手就夠到。低的時候,就比較麻煩,你得踮起腳尖,頭卡在碗櫥上,肩膀抵着蓋簾,使勁往裡伸胳膊。手裡的瓢感覺到水的浮力時,就夠到水了,只需淺淺地一舀,端上來差不多剛好能喝完。

我們一幫小孩,一個舀來喝了另一個再舀來喝,誰也不說話,靜靜地看着瓢底部那一溜兒緊貼着的紅嘴唇,和在瓢底晃來晃去、即將墜落的晶瑩剔透的大水滴。只聽見「呋呋」的喘氣聲,和「咕咚咕咚」地咽水聲。喝完丟下水瓢,唏哩呼嚕出門去。

我們班同學都知道她家所有孩子的名字,喜歡連在一塊念,朗朗上口。絕沒有不敬的意思,只覺得念起來嘴很痛快。也見過她的孩子們,個子都不算很高,臉寬,頭髮微黃,瞳仁也是微黃,同樣沒聽他們說過話。不知道哪個名字是他們哪個人的,只知道叫不耳的是老二。她的孩子見我們來,也是跟他們母親一樣的表情。

我們在一起討論過,他們挑每一擔水都有供我們喝的一部分,心中略覺歉意。來喝水的人,又是這麼的多。

去喝水的那幾年裡,從來沒跟他們家人打過招呼。我們家裡人天天忙得腳不沾地,大概沒想過我們課間還要喝水,更不知道有一家人每天挑的水裡邊有我們的小半瓢。或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沒有告訴我們,即便成群結隊,也是要懂禮貌的。

直到今天,感覺里那個院子和屋門口還在那裡向我們敞開着。

乾淨的院子,乾淨的屋子,夾着煙捲一聲不響的女主人,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眼神,害羞又充滿好奇的小雞仔……

現在想起來,做一個彈指動作,仿佛還能聽到那一米多高醬黃色大水缸從四十多年前發來的「嗡嗡」的美好顫音。 [1]

作者簡介

肖玉寶,女,漢族,六八年生,墾利縣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