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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基《郁離子》原圖鏈接來自 搜狐網 的圖片

《東陵侯》選自元末明初劉基創作的筆記--《郁離子》 第七卷。

原文

東陵侯既廢，過司馬季主而卜焉。季主曰：「君侯何卜也？」東陵侯曰：「久臥者思起，久蟄者思啟，久懣者思嚏。吾聞之畜極則泄，閟極則達，熱極則風，壅極則通，一冬一春，靡屈不伸，一起一伏，無往不復。仆竊有疑，願受教焉。」季主曰：「若是則君侯已喻之矣，又何卜為？」東陵侯曰：「仆未究其奧也，願先生卒教之。」季主乃言曰：「嗚呼，天道何親，惟德之親；鬼神何靈，因人而靈。夫蓍枯草也，龜枯骨也，物也，人靈於物者也，何不自聽而聽於物乎？且君侯何不思昔者也，有昔者必有今日。是故碎瓦頹垣，昔日之歌樓舞館也；荒榛斷梗，昔日之瓊蕤玉樹也；露蛬風蟬，昔日之鳳笙龍笛也；鬼磷螢火，昔日之金釭華燭也；秋荼春薺，昔日之象白駝峰也；丹楓白荻，昔日之蜀錦齊紈也。昔日之所無，今日有之不為過；昔日之所有，今日無之不為不足。是故一晝一夜，華開者謝；一秋一春，物故者新。激湍之下必有深潭，高邱之下必有浚谷，君侯亦知之矣，何以卜為？」

譯文

東陵侯被廢以後，拜訪司馬季主並要求為他占卜。季主說：「君侯占卜什麼呢？」東陵侯說：「長久臥床的人想起來，長時間蟄伏的蟲類想啟蟄，長久感到氣悶的人想打噴嚏。我聽說積儲過多了就要泄漏，關閉過緊就要暢通，炎熱極了就要通風，堵塞過多就要疏通，一冬一春，沒有屈就不能伸，一起一伏，沒有去就沒有回。我私下感到疑惑，原接受你的指教。」季主說：「如果這樣，那麼君侯已經明白了，為什麼還要占卜？」東陵侯說：「我還沒有探究到它的奧秘，願先生儘快給予指教。」季主這才開口說：「唉，天道親近什麼，只有德被它親近;什麼靈驗，因人而靈。蓍草乾枯，龜獸枯骨，都是物啊，人比萬物都要靈，為什麼不聽信自己卻要聽信物呢？再說，君侯為什麼不想想從前的事，有從前的必定有今天的。所以今日的碎瓦坍牆，正是從前的歌樓舞館;今日的荒樹斷梗，正是從前的瓊枝玉樹;今日的鬼磷螢火，正是從前的金燈華燭;今日的秋荼春薺，正是從前的白象峰駝;今日的紅楓白菊，正是從前的蜀錦齊絹。從前沒有的，今天有了也不算過分;從前有的，今天沒有它也不算不足。所以一晝一夜，花開花謝;一秋一春，舊物更新。激流的下面必有深潭，高丘的下面必有深谷，君侯了知道它了，為什麼還要占卜呢？」

評語

大千世界，物競天擇，萬物更新，盛衰榮枯，本在情理之中，只有深謀遠慮，順應自然，才能成為強者，成為自己的主人。人是萬物之靈，鬼神豈足以憑？命運就掌握在自己手中。故曰：「求人不如求已！」

作者

劉基(1311年7月1日-1375年4月16日)字伯溫，諡曰文成，漢族，青田縣南田鄉(今屬浙江省文成縣)人，故時人稱他劉青田，明洪武三年(1370)封誠意伯，人們又稱他劉誠意。

作品評價

《郁離子》的寓言體風格可謂「牢籠萬匯，洞釋群疑，辨博奇詭，巧於比喻，而不失乎正。」在這點上頗得莊子精髓。即汪洋恣肆、想象奇幻、文辭富麗、氣勢磅礴、感染力強。更為重要的是，《郁離子》還吸收改編了一些《莊子》的寓言來就事論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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