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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章·悲迴風

 

 

 

九章·悲迴風》是戰國時期楚國詩人屈原創作的一首詩,是《九章》的最後一篇。此詩以首句命名,抒寫作者遭受邪惡勢力的打擊、政治理想無從實現的悲哀。全詩藝術上的最大特點是心理刻畫手法上的高妙,未見事實之敘述,全是作者心理活動的展現;其次是多運用雙聲疊韻聯綿詞,增加了詩歌的音樂美。

作者簡介

屈原,戰國末期楚國愛國詩人。名平,字原。又自雲名正則,字靈均。出身楚國貴族。初輔佐懷王,做過左徒、三閭大夫。學識淵博,主張彰明法度,舉賢授能,東聯齊國,西抗強秦。後遭讒害而去職。頃襄王時被放逐,長期流浪沅湘流域。後因楚國的政治更加腐敗,郢都也為秦兵攻破,他既無力挽救楚國的危亡,又深感政治理想無法實現,遂投汨羅江而亡。其傳世作品保存在劉向輯集的《楚辭》中,主要有《離騷》《九章》《天問》《九歌》等

創作背景

關於此詩的作者,從漢代王逸以來歷代學者一般認為此詩是屈原所作,但也有研究者提出質疑。如南宋魏了翁《鶴山渠陽經外雜抄》以此篇風格不似屈原而像宋玉、景差之作而懷疑此篇為偽作,明代許學夷《詩源辨體》以語氣不似屈原而提出疑問,吳汝綸《古文辭類纂點勘記》以此篇文字太奇而疑為偽作,後來陳鍾凡《楚辭各篇作者考》、陸侃如與馮沅君《中國詩史》、劉永濟《屈賦通箋》、譚介甫《屈賦新編》、胡念貽《屈原作品的真偽及其寫作年代》也從各個角度認為此篇不是屈原所作。但他們質疑的理由一般是從語言、風格、文字、語氣各個角度提出的,證據仍不夠充足。

關於此詩的創作時間,有作於楚懷王及楚頃襄王時等四種意見。第一種意見,陸侃如《屈原評傳》認為是楚懷王十六年(公元前313年)放逐漢北時所作;第二種意見,林雲銘《楚辭燈》、夏大霖《屈騷心印》、郭沫若《屈原研究》認為是頃襄王六至七年(公元前293年至前292年)間作品;第三種意見,蔣驥《山帶閣注楚辭》認為是自沉汨羅的前一年秋天;第四種意見,王夫之《楚辭通釋》、王闓運《楚辭釋》認為是屈原自沉時所作,為屈原絕筆。根據篇中流露出的感情,大致可判定此詩是在自沉汨羅前不遠之時所作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此詩以句首名篇,透露出作者欲負石自沉、永訣人世之意。全篇共分五段。從開頭至「竊賦詩之所明」為第一段。因迴風搖蕙的季節氣候,聯繫對忠賢見斥的現實悲哀,指出君子始終是光明正大的,與萬變其情的小人不同,同時表明了自己終不改悔的堅定胸懷。「悲迴風」四句,前二句是說在迴風震盪之中,凋隕了蕙草的微弱生機。後二句是說,這迴風的初起,是有隱微的聲音倡之於先的。這是即景生情,托物起興,錢澄之《莊屈合詁》說:「秋風起,蕙草先死;害氣至,賢人先喪。」可謂得矣。「夫何彭咸」四句,表達了自己對古代賢臣彭鹹的無限思念仰慕之情,並說,雖然天下之事萬變,但真相怎麼能夠掩蓋得了,虛偽哪能保持長久?「鳥獸鳴」六句寫秋冬之景,似都有所指稱。「鳥獸鳴以號群」、「魚葺鱗以自別」是說物以類聚,不相雜廁。用以比喻君子和小人之不能共處。「草苴比而不芳」象徵奸佞在朝,同惡相濟。「蛟龍隱其文章」比喻賢人遠引,文采不彰,兩兩相對,交錯成文。下面二句先以苦菜與甜菜不能種在一起,亦喻賢人處亂世,雖無人知,但不因此而改變其芬芳的節操。「惟佳人」六句意思又進一層,謂自己眼界高遠,以古人彭咸等自期,然孤高之心卻無所依傍,自己深微的意志不為別人理解。於是私下寫作此詩,來明白地說出其中的道理。

從「惟佳人之獨懷兮」至「昭彭咸之所聞」為第二段。寫自己在放逐時感到十分孤單,但仍然愛國憂時,因此弄得心煩意亂。「惟佳人」四句,姜亮夫謂「言隱居伏處而獨自思慮,無人知也」(《屈原賦校注》)。「涕泣交」八句王夫之釋為「宵而不安於寢,旦而不怡於游,終不釋於懷抱」(《楚辭通釋》)。「糺思心」二句形容自己憂思之深切,這就像後世辛棄疾所謂「一身都是愁」(《菩薩蠻·金陵賞心亭為葉丞相賦》)也。「折若木」二句,上句說自己求神木以遮蔽日光,象徵自己曾力求韜光養晦,下句說自己隨着飄風的牽引。任從它把自己吹到哪裡,意指心情之空虛。「存仿髴」二句接着形容自己極端愁苦,有時陷入不聞不問、萬念俱灰的枯寂狀態,但有時又激動起來,心跳不止。「撫佩袵」二句意為勉強抑制自己的悲愁,茫無目的,踽踽而行。「歲曶曶」四句承「遂行」之後,寫「行」中所見,時序遷流,眾芳搖落,觸目驚心,益深憂慮。「憐思心」四句言自己長愁的原因。「孤子唫」四句,姜亮夫《屈原賦校注》云:「此言思心既不可創傷,則惟存一死。」又引蔣驥《山帶閣注楚辭》云:「所以然者,秦關不返,孤臣有故主之悲;南土投荒,放子無還家之日,此固交痛而不已者也。安得不為彭咸之所為乎?」

從「登石巒以遠望兮」至「托彭咸之所居」為第三段。該段寫自己生意已盡,死志已決。「登石巒」四句言自己登山遠望,一片寂靜。楚國本是個強國。上下本應憂勤警惕,奮發圖強,然而此時既不見行動,呼之又不聞其反響,因此實在令人痛心疾首。「愁鬱郁」四句緊承上文,寫登高遠望後引起的愁腸寸結。「穆眇眇」四句緊承上文,意謂自己的心情有時愁思茫茫無邊無際,有時則陷入空虛而無所著落的狀態。嘆聲隱尚有可感,志純竟不可為。「藐蔓蔓」兩句,亦訴說自己的主觀心情,言思入遼遠,則渺渺漫漫不可度量,思入深微,則悠悠長長不可收束,「愁悄悄」兩句言自己的神魂雖在高遠處飛逝,卻並無快樂。「凌大波」兩句,表明忠臣直士只有一條路:效法古之賢人彭咸。屈原於是想乘着滾滾波濤,隨風而流,到彭咸投水而死的地方去。 從「上高岩之峭岸兮」至「刻着志之無適」為第四段。該段設想自己死後。靈魂不滅,神遊天地的情形,進而抒寫自己的主張和思想,剖白自己光明正大、志潔行芳。「上高岩」四句,姜亮夫認為:「此言上依彭咸,初至高岩陖岸之間,繼則更上而處於雲氣之杪頂,再上則至於玄冥之上;而舒攄其虹采,遂爾於俄頃之間,而上撫於天庭矣。此上升之事也。」(《屈原賦校注》)「吸湛露」四句,姜亮夫認為是從彭咸居後之事。以上八句寫神遊太空,極想像中壯麗、高潔、溫暖之樂。但轉側之間突然驚醒,又起故國之思。「馮崑崙」四句寫身宿風穴。風穴在崑崙,故醒後即依憑崑崙透過雲霧而下瞰人寰。「紛容容」四句就心境立說,姜亮夫說:「此言己心煩亂,無復經紀,欲進則無所從,欲退則無所止也。」(《屈原賦校注》)「漂翻翻」四句,上兩句仍寫心境,心如兩翼搖搖,翻飛飄浮或上或下,時左時右;下兩句言自崑崙下至江水,往來江上,神遊故國而下觀。「觀炎氣」四句,借炎氣煙液等為喻述事物相因之理。天庭既不能久居,彭咸也不可終隨,故下轉為訪問古代的賢人,「借光景」六句即言自己已下定決心,循着介子推、伯夷的足跡前進。

「曰」字以下至結尾為第五段。顧往悼來,表白決心,但決不輕於一死。「吾怨」二句謂怨恨往昔的希望落空,警惕來日可危。「浮江海」二句指伍子胥事。謂準備投水而死,追隨子胥。「望大河之洲渚兮」四句承前「從子胥」而言,意思是說,申徒狄以身殉國,其情固屬可悲,但他的死並不能挽救殷商的覆亡,則死又何益?顯示自己的處境,雖然死志已決,但就整個楚國言,未來的危機,也不是自己一死所能遽了的。故以「心絓結」二句作為全篇的終結。屈原在政治鬥爭過程中,雖然早已作了最後犧牲的思想準備,這種念頭,也曾經常浮現,但不到最後時刻,決不輕易付諸實施,可見此尚非絕命之詞。

此篇寫作藝術上的最大特點是心理刻畫手法上的高妙。全篇未見事實之敘述,全是作者心理活動的展現。作品充滿着深沉、悲憤的情緒,思理困惑,不知所釋,憂傷悲愴,故有此篇之作。

此外,此篇語言上也有其特色。作品中有不少雙聲疊韻聯綿詞,「相羊」「歔欷」「仿髴」「從容」「周流」「逍遙」「於邑」「踴躍」「嬋媛」「委移」等等,隨處可見。而疊字詞的運用,更是接二連三,觸目皆是,「嗟嗟」「淒淒」「曼曼」「惘惘」「曶曶」「冉冉」「眇眇」「默默」「鬱郁」「戚戚」「芒芒」「蔓蔓」「緜緜」「悄悄」「冥冥」「雰雰」「礚礚」「洶洶」「容容」「洋洋」「翻翻」「遙遙」「潏潏」「悐悐」,總計共有二十四個,這些詞語。不僅增加了詩歌的音樂美,對詩歌幽怨悲涼意境的形成,也起着極大的作用。

名家點評

宋代洪興祖《楚辭補註》:「此章言小人之盛,君子所憂,故托游天地之間,以泄憤懣。終沉汨羅,從子胥、申徒,以畢其志也。」

明代汪瑗《楚辭集解》:「此篇詞氣渾雄悲壯,驟而讀之,雖若稠疊可厭,而熟讀詳玩之餘,則旨意實各有攸歸,條理脈絡燦然明白,真作手也。嘗聞之師曰:此篇議論幽眇,詞調鏗鏘,體裁齊整。奇偉佚宕,如洪濤巨浪奔騰;涌涌舂撞,如汪洋大海之間。視之令人魂奪目炫,莫可端倪,非規規然從事於尋常筆墨蹊徑間者,所可得而仿佛其萬一也。」

清代蔣驥《山帶閣注楚辭》:「此篇繼《懷沙》而作,於為彭咸之志,反覆著明,幾已死矣而卒不死,蓋恐死不足以悟君,徒死無益,而尚幸其未死而悟,則又不如不死之為愈也。故原之於死,詳矣。原死以五月五日,茲其隔年之秋也歟。[1]

參考文獻

  1. 悲迴風,搜狗2021.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