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籤——生活中的另一種路標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書籤——生活中的另一種路標》是中國當代作家楊絳寫的一篇散文。
作品欣賞
去書城閒逛,看到一些設計精美細巧的書籤,簡直令人愛不釋手。雖然很喜歡,但卻一張都沒有買,我沒有買書籤的習慣,一直都是信手拈來身邊觸手可及的東西,夾在書里當書籤用。
看到書籤,我會想到路標這個詞。生活中,我們不管去哪裡,都會有路標做指示,因而不管走多遠,都不會走丟,都不會迷路,而書籤更像是我們在書中遊走時的另外一種路標,無論什麼時候拿起這本書,都會找到當初遊走時的脈絡。
我喜歡把信手拈來的東西做書籤,比如一片花瓣,一片樹葉,一枚衣服的標籤,甚至是一張等等,不管是什麼東西做了我的書籤,過一段時間再拿出來看,都會有親近這感,哦,那些東西都曾在我們的生活中出現過,一點一滴,都是記憶,解手,有溫暖,有餘溫。
搬家的時候,整理舊書,赤着腳,坐在檀香木地板上,一本一本舊書從指間划過,帶着歲月的印痕,微微泛着黃。有乾枯的花瓣從書中跌落,一股淡淡的植物的清香,不經意的划過我的鼻息。隨手揀起那些花瓣,輕輕的握在手裡,竟然變成碎碎的粉末,撒落在一地,恍惚覺得像那些失去的時光,不管多麼輝煌,也不管多麼失意,全都變成塵埃,散落在記憶里,這樣一想,不由的怔怔的發呆。
年少時,喜歡唐詩宋詞,喜歡三毛和席慕容,喜歡一些古舊的書,比如《閱微草堂筆記》、比如《菜根譚》之類豎版的線裝書。晨曦之中,和着薄薄的微光,隨意地披着件舊外套,坐在院外的鞦韆架上,閒閒地捧讀,沒有目的性,也沒有功利性,純粹是為了愉悅自己。有時候也會在夕陽盡染層林的晚夕,拿一本書,坐在院中的刺樹下,偶爾看兩眼,偶爾看看牆邊的貓兒狗兒打架,不太專心,但適度的閒散總會讓心飛得更遠更愉悅。
那時候讀書,總會把隨手摘來的花瓣樹葉之類,拿做書籤用,隨手夾在書中。暮春的時候,校院邊上的丁香樹,開滿深紫、淡粉、白色的碎花,馥郁的芬芳總會令我欣喜,折下小小的一枝夾在書中,讀書的時候,總會聞到一股春天的氣息。
失戀的時候,把他送到深紫的玫瑰,帶着煙絮一樣輕的憂傷和淡淡的恨意,一片一片的揪下來,那些滿眼的殘紅,刺傷了我的眼睛,可是終歸沒有捨得丟棄,一片一片的置於手邊的宋詞中。後來讀宋詞的時候,看到那些花瓣,總會想起一段舊情,想起那個他,玫瑰尚余芬芳,不知道他過得還好嗎?
和朋友去郊外爬山,看見傘狀的蒲公英,也會輕輕地採擷一朵,放到書中做書籤。出差去外地,看見經霜的紅葉,也會收集幾片帶回去。讀書的時日,總會跟那些花瓣和樹葉扯上千絲萬縷的聯繫。
後來有了網絡,電子書以方便快捷的方式發揮着自己的優勢,慢慢侵襲了我的生活,讀書聞墨香的時光越來越遠,遠到我的那些書,搬家時才發現,沾滿了灰塵。
樹葉失掉了水分,變得乾枯。花瓣失掉芳澤,再無馨香,可是那些書,那些讀書的時光,卻是記憶里永遠的亮色,那些信手拈來的書籤,則是我生命中的另外一種路標。[1]
作者簡介
楊絳(1911年7月17日—2016年5月25日),本名楊季康,江蘇無錫人,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員,作家、評論家、翻譯家、劇作家、學者。1932年畢業於蘇州東吳大學,成為清華大學研究院外國語文研究生。1935年至1938年與丈夫錢鍾書一同留學於英、法等國,回國後歷任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學院外語系教授、清華大學西語系教授。1953年,任北京大學文學研究所、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的研究員。劇本有《稱心如意》.《弄真成假》、《風絮》;小說有《倒影集》、《洗澡》;論集有《春泥集》、《關於小說》;散文《將飲茶》《幹校六記》;譯作有《1939年以來的英國散文選》、《小癩子》、《吉爾·布拉斯》、《堂·吉訶德》,其中寫於1984年的《老王》被選為初中教材。沉定簡潔是楊絳作品語言特色。看起來平平淡淡,無陰無晴。然而平淡不是貧乏,陰晴隱於其中,經過漂洗的苦心經營的樸素中,有着本色的絢爛華麗。乾淨明晰的語言在楊絳筆下變得有巨大的表現力。[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