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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香,我的五香(71)(郜小虹)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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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香,我的五香(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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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香,我的五香(71)中國當代作家郜小虹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五香,我的五香(71)

春日午後,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先生提議出去走走。「去五香看看吧」?我說,「去五香?嗯,那就去五香!」先生沒問原因,我也不必解釋,很快,我們駕車出發了。

五香是距離縣城十多公里的一個小小鄉鎮。大學畢業之後,先生和我先後被分配到這個鄉村的中學裡教書。我們在那裡相識相愛,我們可愛兒子曾在校園里咿呀學語,蹣跚學步。那裡,曾留下我們許多美好的回憶,是我們播灑過夢的地方。

車子沿國道行駛了三四公里,向左拐進了熟悉而又陌生的鄉間小路。十七年前我們每周必經的柏油小路而今依然漆黑着綿延伸向遠處的田野和村莊。路旁的積水溝早已乾涸了,一叢叢枯黃的蘆葦在微風裡支楞着,輕輕搖擺。春光下,兩三輛拖拉機正在翻整田地,大塊大塊的稻田晾曬在太陽光底下,只等過些時候播種插秧。偶爾看見遠處地頭裡有一兩個揮動鐵掀的身影,在如此空曠的原野里顯得寂寥又孤單。路上很少碰到別的行人,周圍安靜得很。

車子駛過村莊的時候,我不由劃下車窗,印象里房屋零散坐落的熱鬧的小村莊不見了,一排排紅磚新瓦房整齊的排列着,前牆貼着潔白的瓷磚,鋁合金的大玻璃窗,看上去敞亮又氣派。奇怪的是,這些房子面朝路的大門上卻都掛着把大鎖,村巷裡看不見玩耍的孩童,更不見有大人的身影。印象中的雞鳴狗叫完全消失了,整個村莊一片沉寂,終於在路邊的小商店門口,看見兩個七十多歲的老人,面朝公路坐着,面色黎黑,神情淡漠。

「人呢?人都哪去了?」我嘀咕着,像是問先生,更象是自語。「撤鄉並鎮之後,人都進城了。這幾年米價高,五香人種稻子都賺錢了,現在幾乎都在城裡買樓房了。除了種田回來,平時誰還在莊子裡住?」「村莊裡留守的,也就只剩下這些六七十歲的老人啦!」先生感嘆到。望着窗外沉寂的村莊,我心裡莫名的失落!十多年前,我還曾是這些小小村莊的客人,每每春季開學時,我總是會和同事一起走進村子的某個人家,耐心跟家長溝通交流,動員說服家長讓那個打算輟學的孩子回歸校園。偶爾要找的人家家裡沒人,詢問鄰居得知其正在地里忙活,我們便尋到田間,於問答家常里做好了那家家長的工作。鄉里人醇樸熱情,未了硬拉我們進家,端出過年時炸下的各色油香,泡了糖茶招待。說話間,灶里已經飄出了肉香!……那時的村莊,熱鬧、溫暖,眼前,卻只是一排排沉寂的房屋,徒然敞亮着,氣派着,也冰冷着!

過了村莊,到五香街上了。說是街,其實是從前五香鄉政府所在地,圍繞政府周邊建有學校,衛生院,派出所,供電站,緊挨學校的還有供銷社,相應的,周圍開着幾個小飯館,小商店,美髮店……農閒時,這條丁字形小街常常人來人往,顯得喧鬧繁華。我叮囑先生車開得慢些,待我仔細尋找從前最愛吃的青拌麵小餐館。尋了一路,除了一家緊挨一家的大小型稻米加工廠,哪裡還有餐館的影子!

從前臨街的小商店也大多關門了,一輛輛農用車,大貨車正停在加工廠門口裝卸糧食,廠房裡傳出轟隆隆的機器聲。路過鄉政府,透過緊閉的鐵柵欄,從前樸素整潔如憨厚可靠的老大哥似的房屋、禮堂,此刻象極了風燭殘年又無人照管的垂暮老人!衛生院還在,但除了臨街的診室,後面曾經的住院部看上去也早已荒蕪。整條街道,最精緻最有人氣的要數醫院邊上的農村商業銀行了!明亮的大落地窗里人頭攢動,春種秋收之即這裡總是農民們熱衷往來的場所!

過了銀行,往西一二百米就是學校了。兩旁幾乎漫上路面的枯草訴說着這些年道路的孤寂。路右邊學校的紅磚圍牆早已泛灰泛白,牆皮大片脫落了。遠遠的,望見學校大門,不知為什麼,我心裡竟一陣緊張!一如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走進五香中學的大門。

猶記得二十三歲的那個初秋的早晨,揣着從縣教育局拿到的派遣證,我拎了行李打車到學校報到。那個時候甚至更早些,因為出色的教學成績,遙遙領先的升學率,五香中學在全縣乃至全市都大有名氣,當得知自己被分配到這樣一所中學時,我既興奮又恐慌。懷着忐忑的心情跨進校門,眼前是開闊平整的大操場,操場北邊正中央是半米多高的方形主席台,主席台正前方高高的飄揚着鮮艷的國旗。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操場西邊的兩棵大槐樹,比肩而立,粗壯、高大,葳蕤着伸向四方。主席台的北面是兩排簡陋的小平房,校長室在第一排正中間。

我邁進校園的時候,恰逢學生下課,七八位老師正聚集在主席台一側談論什麼,遠遠看見我,都好奇但善意地看向了我。隱約聽見有聲音在詢問「這應該是新分來的老師吧?」「姑娘,你是來報到的嗎?」其間一個三四十歲的男老師問到,「是」「你教啥的?」「我中文系畢業的!」我緊張的答非所問,「哦」!當我敲響校長辦公室的門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鬨笑,讓我原本緊張的心更加慌亂了。很久以後才知道,原來那天,後來成為我先生的他當時就在人群里,在我離開的當兒,有老師便同他開玩笑「這是給小張分來的媳婦兒!」就是這句玩笑引得所有人大笑。後來,我們也時常憶起當時情景,憶起這句玩笑,一起感嘆冥冥中的姻緣!

下了車,抬頭看門樓上,深藍底色上的白色大字「五香中學」已經模糊塗了,門口於積着枯草,枯樹枝和各色垃圾。大門緊閉着,我試着推了推,門被從裡面插死了,正遺憾的當兒,門房裡出來位七十多歲的大叔,疑惑的看着趴在大門上的我們。先生趕緊解釋「老叔,能讓我們進去嗎?我倆以前是這個學校的老師,路過想進去看看。」老人沒言語,隨即打開了大門,轉身又進屋去了。

推門走進校園,一時間我心裡一陣酸澀。校園裡早已今非昔比!我調離之後,因為國家教育部要進行普九驗收,縣上曾投入了大筆資金翻蓋教學樓,新的教學樓占用了操場三分之一的面積,丁字形,三層,很氣派!可惜的是,這座氣派的教學樓建成之後,僅僅使用了五年,政府一個撤鄉並鎮的決議就使這兒人去樓空了!深粉色的三層樓房看上去依然嶄新,二樓欄杆上的宣傳標語依然醒目:教師的敬業就是學校的希望,學生的笑容就是校園的陽光。長長的樓道,寬敞的教室里,全都空蕩蕩的,此刻,沒有老師,也沒有學生,只留下這棟樓在校園裡靜默着。我望着空曠的校園,咀嚼着這句標語,不禁自問:是老師們不敬業麼?!

往校園深處去,目之所及更是荒涼,一派蕭條破敗的景象。樓房後面被用做倉庫和灶房的小平房大多玻璃早已破碎,有幾間屋頂也已塌陷,門前的花池裡早看不見灌木的影子,幾隻綿羊慵懶的臥在當中啃食玉米秸稈。幾棵碗口粗的楊樹橫生豎倒着,看去並不是人為的結果。先生撫摸着樹身嘆息「沒人經營,連這麼粗壯的大樹都乾枯腐朽了!看來,少了人的陪伴,連草木都會失去靈性甚至生命啊!」依然挺立的幾棵白楊樹上,喜鵲早已在上面築了碩大的巢。籃球場上,兩個籃架依然堅守在左右兩邊,籃架下面卻布滿了羊糞雞屎。顯然,看門人已經把校園用做了飼養場!

我到處徘徊着,想尋覓一絲舊日的痕跡。腦海里放電影似的回憶着從前生活的點滴:與可愛的孩子們在操場上打羽毛球,踢毽子,在大槐樹下聊天談心,在破舊但整潔的教室里教他們讀詩,演課本劇……春日裡約同事到學校附近的田野里挖野菜,做了可口的飯菜端出去與同事們分享。下雨天鄉村泥濘,學生來不了學校不用上課,於是就可以躲在宿舍讀小說,睡大覺……然而,終究,尋不到過去生活的一點點痕跡了!十七年,離開五香整整十七年,我再沒有回來過。這十七年,物非人亦非,徒留下許多思念許多惆悵在心裡。回去的路上,我和先生都沉默着。我突然很後悔,後悔這個春日的這趟行程。如果不來,如果不見,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後,五香就還是我的五香,我記憶里那個樸素熱鬧溫暖的五香![1]

作者簡介

郜小虹,寧夏平羅四中語文教師。鍾愛文字,業餘喜歡塗鴉。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