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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旅行,我亦是路人》是中國當代作家靜守一方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人生如旅行,我亦是路人
人生如旅行，我亦是路人
旅行的意義，誰又能說得清？ 記得在一本書上曾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旅行是沒有意義的，但值得你去做。」是的，腳步和靈魂總得有一個在路上，當靈魂難以企及時，只能藉助腳步的丈量來豐盈自己。
抉擇
相比較重慶，選擇青島是那麼倉促，沒有太多攻略，更沒有提前了解，只因它是目前國內最為安全的地方，訂票、核酸、聯繫地陪、收拾、出發，一切都是那麼乾淨利索，沒有丁點拖泥帶水。飛機上，女兒略帶疑惑地說：「娟娟老師，我們這就要出發？有點草率了吧！」我莞爾一笑：「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當機立斷，也許有點草率，但省去了許多糾結和顧慮，終歸是要出門，何不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用來思考如何在異鄉度過歡快的一周呢？其實不止是旅行，生活原本就是這樣，抉擇的實質就是一邊得到一邊失去。
相識
第二次踏上這片土地，熟悉而又陌生。2015年到泰安學習，杜郎口學校處處充滿着孔孟之道的仁義禮信，聖人之地，讓我不禁對齊魯大地充滿了敬仰之心。學習結束時，為了看日出，一撥人滿懷信心、步履堅定地夜爬泰山，經過12小時的跋涉，第二天面對緩緩升起的太陽眼睛都無法睜開時的狼狽樣，至今記憶猶新，「三小乞丐幫」由此得名。現在想來，當年滿懷信念地追趕太陽，當真是心中有光、眼裡有望，無論腳下的台階多麼陡峭。途經濟南，出租車上，師傅操着濃濃的山東腔「老師，你去哪？」瞬間驚訝到了我，突然感覺好親切，「山東人果然熱情！」我心裡默想。聊天中得知：因為是夫子故土，所以當地人對所有來魯客人都尊稱為「老師」，我暗笑自己膚淺，同時也深覺司機大哥實在。短短二十分鐘車程，他向我介紹了濟南人的尊師重教、泉都的美麗、泉水的甘甜，言語之間都是滿滿的自豪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無論是泰安還是濟南，重禮儀、講實在的印象這麼多年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一次到達青島，已是傍晚，滿街的蛐蛐聲讓我這個夏天的晚上幾乎聽不到任何蛙噪鳥鳴的寧夏人竟不覺得聒噪。三面環海、一面倚陸的地理位置使得這裡夏季空氣潮濕、悶熱，不那麼燥熱。稍覺遺憾的是馬路不及銀川的寬敞，但這並不影響青島跟隨世界的腳步，四通八達的立交橋縱橫交錯，便利的交通就是拉動經濟發展的大動脈，促使它的GDP在山東遙遙領先。城市的發展離不開新舊交替，青島也一樣，老街承載歷史、新區銜接發展，歷史的沉澱夾雜着經濟的飛躍，使得青島逐漸成為齊魯大地上一顆璀璨明珠。
要去劉公島，車子行駛在威海，儘管前面賦予了青島更多的文字，但如果選擇一處地方久居，那一定是這裡。威海的街道是這幾年我所走過地城市中最為乾淨整潔的，濕潤的空氣夾雜着淡淡的海腥味，較之青島，這裡的道路寬敞了許多，路上的行人似乎都是慢三拍的節奏。大巴車上，女兒打趣地問道：「媽媽，威海還需要環衛工人嗎？」「這麼幹淨的街道，就連掃帚都失去了它的存在價值，環衛工人的出現不是自討沒趣嗎？」我笑着說道。車子行駛到碼頭，炎天暑月，面朝大海，靜觀海面，鹹鹹的海風迎面撲來，雖不那麼涼爽，但足以給自己的心靈一個港灣、一片蔚藍，突然發現，當大海用它的無私去包容一切時，池塘里的是是非非絲毫驚不起任何波瀾。劉公島，威海市海上的天然屏障，在國防上有着極其重要的地位，素有「東隅屏藩」和「不沉的戰艦」之稱。明、清至解放前諸多海上戰事發生於此，特別是甲午戰爭留下了深刻的歷史印跡，島上峰巒起伏，其北部海蝕崖直立陡峭，南部平緩綿延，有「海上仙山」和「世外桃源」的美譽。對於歷史遺址，我沒有資格用自己淺薄的文字去抒寫它所承受的屈辱與磨難，只能用寥寥數語去記錄當天的一切：2022年8月2日，佩洛西，美國眾議院議長，要在當晚10：30抵台。一位82歲老太太，擾亂民心，讓國人為之魂牽夢繞。且不說她四處遊說的行為如何不恥，單就一位耄耋老人不顧安危地上躥下跳，令我頗為費解。記得當晚，微博曾一度癱瘓，可見全民揪心、舉國關注的程度有多高。微信上，和朋友就是否一夜之間歷史會改寫聊了很久，當時真有「一覺醒來，舊貌換新顏」的擔心與祈盼。次日6：00醒來，陽光照進窗戶，酒店悄無聲息，想到睡覺之前信息里的內容，我笑了笑，順手拿起手機寫道「她，如期抵達，/前半夜國人無眠，/後半夜國無眠，/但，這裡的黎明靜悄悄！/是醞釀在等待，/還是看小丑繼續跳梁、尷尬自己？/雖然，我不太懂政治，/但我堅信：風平浪靜下絕對是暗流涌動！」發了過去，朋友沒有正面再和我交流看法，只是借政治回復了一條很暖心的信息。同一天的早晨，我在朋友圈轉發了一篇《也許有一天我們都會感謝「佩洛西」同志》的文章，「莫畏浮雲遮望眼，風物長宜放眼量。」今天看來果真如此，我們真得感謝她！
到達那香海，已是下午，夏季的燥熱沒有因為海浪的拍打而有絲毫的退卻，海邊攢動的人頭和各式泳衣似乎將炎熱推向了另一個高潮。赤腳走在海邊，細膩的沙灘，硌腳的小石子，偶有海浪拍打過腳踝，「那拉提的風雪，訴說對你的虧欠。如果不曾和你相遇，會不會視而不見······」漫步在東部海邊，任憑海浪拍打，腦海中卻是西部草原的歌曲，而且滿滿的畫面感，許是想借那拉提的風雪冷卻一下身在那香海燥熱的自己。正如歌中所唱，人生有太多的不期而遇，就像董卿在《朗讀者》里說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這是撩動心弦的遇見。/這位妹妹我曾經見過？這是寶玉和黛玉之間初次見面時歡喜的遇見。/幸會，今晚你好嗎？這是《羅馬假日》里安妮公主糊裡糊塗的遇見。/遇到你之前，我沒有想過結婚，遇到你之後，我結婚沒有想過和別的人。這是錢鍾書和楊絳之間決定一生的遇見。」所以，遇見仿佛是一種神奇的安排，它是一切的開始，因為遇見，人生才會有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反之，不曾相遇，也就真的視而不見，而我們，就在不斷相遇、不斷告別中歷練打磨、成為最好的自己。女兒一直坐在沙灘的涼棚下，靜靜地看着淺海處嘻嘻的人群，當我問到「為什麼不下海？」時，她淺淺地說「我從海上來，浪花滿袖，此刻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的記憶里全是海水的味道，坐在海邊我才體會到：原來大海成全了夏天一半的歡樂。」聽着她詩一般的回答，竟不知此刻她的小腦袋裡都在琢磨什麼。與此同時，一絲傷感掠過心頭：她對海的喜歡已經過了踩沙灘、撿貝殼、踏浪的時光，長大了，我能看到的就是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記得小學畢業時帶她去廈門，鼓浪嶼上站在海里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至今記憶猶新，為了滿足她的踏浪欲望，專門住在曾厝垵附近的民宿，只為她能在鬆軟的沙灘上嬉戲玩耍，體驗趕海的快樂，親歷海上日出。一切恍若昨日，轉眼她對海的理解竟達到了另一個高度。我知道此時的少年正走在成長的路上，希望將來她在回首過去時，一路崎嶇能讓繁花盛開，不負春光不負己！
去乳山的路上，沿途有很多莊稼地，農村長大的孩子，對土地有着特殊的情感，目不轉睛地看着窗外，只為甄別齊魯大地的植物和塞上江南的不同，肉眼看不出，但我相信定會有細微的不同，不然朋友怎會如此眷戀故鄉。相識8年，每每說起家鄉，哪怕是一草一木，他都是滿眼情感、滿心相思，為了夢想，一身戎裝，隻身來到寧夏，從此獻了青春獻終生，與寧夏開始了不解之緣，無論是人還是事。許是上了年歲，現在的他似乎更加眷戀故土，因為沒有長時間離開家鄉的經歷，我無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每當逢年過節，想到他有家不能回、家中父母不能去盡孝時，心中總會替他有一絲遺憾和悲傷。思鄉，不需要任何藉口，因為遊子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它。其實對於每一個從農村老家走出，來到城市追逐夢想的人來說，或許在自己的靈魂深處都有這樣的一種感覺：在老家的時候，我們拚命想離開自己腳下這片生我養我的熱土而去追逐想要的城市生活，然而，當我們真正在城市裡紮下根，立穩腳的時候，我們發現，那片我們急於想離開的熱土卻又是讓我們魂牽夢繞、真正靈魂放鬆棲息的地方。時光荏苒，時間的腳步絲毫沒有因為你是一個漂泊流浪的外鄉人而照顧和憐憫你生理年齡的增長和感情的寄託，不論我們是否實現了心中的夢想，還是在自己嚮往的城市中居住了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長時間，一顆流浪的心，從沒有真正的皈依感，心理上始終有「出生在農村」和「農村人」的烙印——身處在繁華的都市，唯有老家那塊土地才是可以讓自己靈魂得到真正安寧的地方——家鄉留不住肉身，他鄉容不下靈魂！車子在前行，思緒在飄揚······
感動
導遊是汶川人，當我以為因為愛情選擇青島時，她卻哽咽着說道：「因為疫情，旅遊業衝擊較大，這邊機會多一點，老家裡有兩個孩子需要養大，常年奔波在外，陪客人的孩子比自己的孩子時間還要多！」提到孩子，母親的淚點總會降到最低，那一刻她的眼角分明有淚水流出，我不禁鼻子一酸，淚水模糊了鏡片。孩子永遠都是媽媽的軟肋，「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經年累月，使得原本如不勝衣的女人都活成了孩子的鎧甲。我不知道現實給予她怎樣坎坷的生活，但我明白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又有哪個母親願意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留守兒童而獨自在外打拚？看得出她帶團很盡力，只為獲得好評，有機會帶更多的團，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加油，強子導遊，老天縱使不公，但你要堅信：明天的你一定會感謝今天努力的自己！
去五四廣場看燈光秀，途徑澳門路，街角轉彎處，一位衣着樸素的媽媽在賣唱，小推車上兩歲左右的小男孩轉動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過往行人。女人非科班出身，但歌聲洋洋盈耳，走近我才知道，因為孩子重病，被逼無奈她才這樣去做。片刻佇立，眼前這位堅強的媽媽：齊耳短髮、乾淨的T恤、洗的發白的牛仔褲，讓原本清秀的她平添了幾分文藝氣息。她微笑着面對每一位路人，一聲聲溫婉有力的「謝謝」，通過麥克風傳向四周，大家素不相識，卻傳遞着相同的愛，生活縱有太多磨難，但年輕媽媽清澈的眼神依舊神采奕奕，因為她相信有大家，孩子的明天就會充滿希望。我拿起手機，對着二維碼略表了心意，雖然不多，但我堅信聚沙成塔，無數個陌生人的綿薄之力，定會為孩子築起愛的堅強後盾。臨走時，我向她招招手，給她一個強有力的「加油」手勢，她開心地還我一個微笑。微微一笑，雖不傾城，但治癒了我之前所有的疲憊。
回家的前一晚住在建國璞隱酒店，打開房門，賓至如歸的感覺油然而生。因為多住一晚，地陪小哥特地選在寧夏路附近的新酒店，按他的話說「住在寧夏路，有家的感覺。」我知道旅遊旺季，這樣的酒店一定價格不低，關鍵是不好訂，肯定會有差價，但他卻再三叮囑「你只管安心睡覺，其他不用多問。」臨窗而坐，夕陽染透了島城的半邊天，女兒走過來漫不經心地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輕輕地說道：「姑娘，於房於人，我們更應該說'但得夕陽無限好，何須惆悵近黃昏。』。」此刻，似乎所有形容感動的詞語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素未謀面，只是微信里多聊了幾句，他就將工作做到如此體貼入微，如此用心——相信他一定是金牌導遊！
多年以後，也許蓬萊閣的美景、幸福門廣場的浮雕會讓我忘了它們曾經的模樣，但導遊強子、年輕媽媽、地陪小哥，普通如我一樣的小人物，用他們實際行動感動着旅途中的我，會如烙印般深深印刻在我的記憶深處。因為他們的堅強和細心，在炎炎夏日為我注入一絲清涼，提醒我要堅強、樂觀、做生活的有心人，因為有他們，讓這座「紅瓦綠樹，碧海藍天」城市更多了幾分魅力！
離別
凌晨四點的青島，空氣依舊悶熱，安靜的夜，偶有車子經過。送機的是一位女司機，坐在副駕，我陪着她靜靜地聆聽電台105.4傳來的歌聲「大大的城市，小小的我，小小的時間，慢慢地走，慢慢的腳步，又清醒了幾時，在這風中，在這風中，金色的月亮，黑色夜空，黑色的風衣，披着我，喧囂的城市，匆忙的行人······」此刻，好妹妹樂隊的這首《我也可以是流浪詩人》很是應景，憂傷的旋律，瞬間給了我很強的代入感。離別的滋味縱有千萬種：就如此刻略帶傷感地和這個城市默默地說着「再見」、略有心酸地陪着這位年齡與我相仿的夜班司機。我知道就此一別，從此我會喜歡上這首歌，就像當年在麗江古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首歡快的《小寶貝》和着手鼓聲，迴蕩在古城上空，讓旅途中疲憊的我瞬間精神抖擻，拉着女兒直奔小寶貝的方向。時至今日，手機換了好幾個，但《小寶貝》一直都是我鍾愛的鈴聲。喧囂的城市，匆忙的行人，何曾不是茫茫人海中的你或我？匆匆來、匆匆去，只為讓腳步能夠丈量到的地方和靈魂同頻。
登機前，我發了位置，同時發出「再見，老大，再見，齊魯大地！」這樣的信息。我知道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或遠或近有一個我的熟人，來時沒有告知、期間沒有打擾，並非見外，只是他也很忙，知道我來，因為距離無法盡半個地主之誼會讓他心有不安。其實朋友就是這樣，無需太多言語，不用時常相見，彼此牽掛，忙的時候不去打擾，閒的時候知道一切安好足矣！關機之時，發了這樣的信息給地陪小哥「對不起，有時因為沒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緒語言上的衝動叨擾了你的心情；感謝你，因為貼心的服務，讓我短暫的旅途畫上了圓滿的句號；歡迎你，大銀帝國期待你隨時的到來，希望能在塞上江南與你喜相逢；再見了，素未謀面卻倍感親切的青島小哥！」踏上了回家路，結束了我的青島之行。
如果不能增加人生的長度，那麼就去拓展人生的寬度；或許我們走了那麼遠，不是為了看風景，而是為了去天地的盡頭，會一會自我，因為只有在那樣遙遠的地方，你才能把喧囂的人世拋在身後。我深知：出去旅行，不是去看風景，而是去尋回自己——最本真的自己！[1]
作者簡介
馬娟，筆名靜守一方，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