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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草木浮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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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草木浮秋色(》中國當代作家韓紅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人間草木浮秋色(

「可知草木皆秋色,更勝絢爛滿乾坤。」入秋,紅色、綠色、黃色、紫色、白色……扶搖草木間的惹眼秋色,如畫、如詩、如歌。

蓼花紅

最近因身體原因,閒居在鄉下老宅調養。村偏人稀,日夜闐寂,最宜讀書。書讀累了,便沿着屋後的小徑散步,看花看草或什麼也不看,漫無目的地閒逛。好巧不巧,在塘邊邂逅一叢紅蓼。

走近,細數,叢生一處的紅蓼有六棵。高的有兩米,矮的也近三尺。表皮青綠的莖稈,節節分明,如竹挺立。在節結間,生出了一片片橢圓形的翠綠葉子,葉面葉背均密布着短軟的柔毛。

在花莖頂端,或是獨枝或分成兩枝,都挑着一串串細長的紫紅花穗,在一片繁綠中格外顯眼。秋水潺湲、秋風輕徐,這幾棵紅蓼在風中宛若一群豆蔻少女,搖動着婷婷裊裊的身姿。面向一泓秋波,似在吟詩談詞,又像在悄敘着閨閣瑣事。瞧我走近,忙住了口,嬌羞地垂下頭……

她們可能想不到,我是「積習難改」。遇到花,總是要習慣性湊近了看個仔細。面前的這串花穗上,綻開的蓼花未曾過半。已開放的細小蓼花,外紅內粉,五片花瓣纖巧玲瓏,每裂約4毫米左右,嬌黃的蕊心中探出四五根纖嫩的蕊絲。

馨香漸起,我正欲深吸鼻子嗅聞花香,一隻蜜蜂轟然而至,直落花間,金翅怒展,似在向我發出「警告」:「走開、快走開!這是我的花。」惹不起躲得起,我忙收回頭,退立一旁。

看到我讓步,這隻蜜蜂上下翻飛,獨占群芳,好不快活。此時的我,既憤然又無奈。但又想到與一隻蜜蜂置氣,頗為不值。轉又想到,與紅蓼也是數十年前的「老相識」,而你這隻狂蜂才采了幾天的蓼花蜜?便也心下釋然。

我確與紅蓼「相識」多年。髫時,每年秋天隨父母到黃河灘干農活,在路邊、溝旁、窪地總能看到它們清瘦高挑的身影。因有着一串串細長花穗,在豫北老家又被稱為「狗尾巴花」。尤其是黃河秋汛水退後,殘留的一個個水窪邊,青葦成盪、紅蓼成片,一派「十分秋色無人管,半屬蘆花半蓼花」的詩境。無際的葦盪里,葦葉青黃、蘆花雪白,只有紅艷艷的蓼花,遠看就如一團團燃燒的火焰,紅紅火火、熱熱鬧鬧。在清冷蕭索的深秋里,總能帶給人無盡的溫暖和激動。

紅蓼如人類一樣,逐水而居。《楚辭芳草譜》云:「蓼生水澤」。於河邊灘頭、臨水渡口最為常見,所以紅蓼自古便是詩歌辭賦中最為常用的離別意象。如司空圖的「河堤往往人相送,一曲晴川隔蓼花」,也如白居易的「水蓼冷花紅簇簇,江蘺濕葉碧萋萋」,又如杜牧的「猶念悲秋更分賜,夾溪紅蓼映風蒲」。

花艷詩美,然一旦沾染了離愁別緒,卻是滿紙的落寞惆悵、淒涼哀傷,終讓人內心懨懨,終不及陸游筆下的「老作漁翁猶喜事,數枝紅蓼醉清秋」,直追劉禹錫的「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清寂中有溫暖、溫情、溫馨。

在網上查檢紅蓼的資料時,偶然看到它的花語是「思念、離別、立志」。「思念、離別」,尚好理解,「立志」如何會意呢?百思不得其解。其後,讀了「臥薪嘗膽」的記述方才大悟。原來,勾踐歸越後,睡臥的「薪」並非我們日常理解的樹枝稻草等薪材,而是紅蓼的莖稈。據《吳越春秋》所記,越王「苦身焦思,夜以繼日,用蓼攻之以目臥」。「蓼辛草也」,其味辛辣刺激,越王用「蓼薪」當床,辛辣熏眼,自然難以高枕酣睡。

志當高遠。清麗的紅蓼,並非徒有虛表。中藥典籍有記,紅蓼味辛、性平,莖、葉、實均可入藥。晚秋霜後,采割莖稈、葉子,切成小段,曬乾,放置在通風處陰乾,即中藥「葒草」,可「祛風除濕,清熱解毒,活血,截瘧。主風濕痹痛,瘧疾,痢疾,腹瀉,水腫」;成熟的果實,稱為「水紅花子」,有「清熱明目、健脾消食、化淤解散、利水通經」功效。此外,紅蓼花還可用來製作酒麴,據說在安徽、湖南等地又被稱為「酒麴花」。

紅蓼為曲,瓊漿紅亮,酒入豪腸,淋漓酣暢。酒醉人,花醉人,秋風秋水亦醉人。

野菊黃

紅蓼腳下,雜生着牛筋草、蒲公英、野蒿、婆婆納、紫花地丁、附地菜……此外,還有一攤野菊花。

成百上千朵的金黃花朵,團團簇簇、密密匝匝、層層疊疊,好似一方黃綠相間、金絲與綠線織就的錦毯。悄聲走近這叢黃燦燦的野菊花,俯下身子,湊近、再湊近,終於嗅到了一絲輕裊的香。有幾分清甜、又有幾分清苦,有幾分清馨、又有幾分清冽,幽淡雅致,沁人心脾。經過一夜秋雨的潤澤,從根部生髮出的條條莖蔓纖細修長、勁彈有力;青碧的羽狀葉子瑩綠如翠、競平舒展。盛開的花朵,如銅錢大小,金黃細密的花瓣,密密地圍繞在同樣金黃的花蕊四周。昨夜的雨滴,依然臥在銅鏨金捻的花瓣上,珠雨聚光,一朵朵金黃的傘房狀花朵更是玲瓏剔透、燦然灼目。

白天鄉鄰都忙於農活或其他營生,塘邊鮮有人跡。突然想到陸游的一闋詞「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着風和雨……」我知道陸放翁寫的是梅花,自認為借用於眼前這叢迎着蕭瑟秋風、沐着冰冷秋雨盎然盛開的野菊花,似乎也無不妥。

似乎也只能「借」。雖然歷朝歷代文人騷客唱菊頌菊的詩作連篇累牘,但頌讚的多是擺放在廳堂、庭院、遊園中的名貴菊種。無論是「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還是「滿園花菊鬱金黃,中有孤叢色似霜」,都是寫給「如意金鈎」、「金牡丹」、「二喬」、「芙蓉托桂」們的,與貌不出眾的野菊花無關。即便也有楊萬里的「花應冷笑東籬族,猶向陶翁覓寵光」、元好問的「共愛鮮明照秋色,爭教狼藉臥踈煙」,但都是以野菊為名,虛晃一槍,還是走了借景抒情、托物言志的老路。

野菊花,野外生、野外長,是否有人歌頌、是否有人關心、是否有人管顧,它都不以為意。在荒灘野坡,左衝右突、前擴後張,給點陽光就盎然地滋生分櫱。它匍匐的枝條,看似軟弱,卻無須攀緣依附他物,借着風勢,像一支支離弦的芽箭、像一浪浪翻卷的綠波,在短短几天裡就能把墨玉般的葉片、金黃色的花朵鋪排到周圍大片大片的土地上。小小的野菊花,往往今年是坎下的幾株,明年一定會發展成簇;今年是籬前的數叢,明年一定會繁衍成片,「星散的,要匯集;成塊的,要連片」。

然而,無論你什麼時候走近來看,一朵朵小花都恬然盛放,在秋風中散開一片又一片灼目的金黃……

牽牛藍

雖秋風陣陣,但繞着池塘慢走約有一小時,頭頂依然汗涔涔的。回家。

推開院門,便能看到窗下掛着的一瀑牽牛花。

我也不知道這株牽牛花是什麼時候長出來的。母親說,在我還沒有回來時,牽牛花已陪着她,護守着這座青磚小院。

我是回家後的第三日早晨,發現它的。

「綠蔓如藤不用栽,淡青花繞竹籬開」。可惜牆邊無竹籬可供攀附,它只能靜靜地匍匐在紫茉莉花叢間。與粗壯高蓬的紫茉莉相比,牽牛花是如此的弱小。一條纖細的藤蔓,尚不盈尺,略顯青瘦;七八片葉子,雖然碧綠,但欠厚實;葉柄處、花蕾上還滿是細白的茸毛,一如初生的嬰兒。

藤上的花也稀落,僅有三四朵。但它們迎着朝陽努力綻放着嬌艷,恬然而自信。

那一刻,我對這株小小的牽牛花產生了莫名的喜愛和莫大的興趣,蹲在花前足有十多分鐘。突然想到,它為什麼會叫「牽牛花」,而不是「牽馬花」「牽羊花」「牽驢花」呢?

後來,在網上搜索之後也發現,網上的各類說法莫衷一是。有人從民間傳說演繹,認為與后羿射日有關、或與牛郎織女有關。也有更多的人認為,牽牛花的名字源於南朝梁代「山中宰相」陶弘景的話:「此藥始出田野人牽牛謝藥,故以名之。」牽牛花的種子因其顏色或黑或白,加之外形醜陋,在中藥中稱作黑丑、白丑。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寫道∶「近人隱其名為黑丑,白者為白丑,蓋以丑屬牛也。」十二生肖中,牛年即為丑年,於是也就有了「牽牛」這一名字。

每天清晨起床,來到院中都會看一眼牽牛花,看它是否新長出了葉子、新開了花朵。連續觀察幾天,發現它最奇妙的是會變色。清晨時花朵為藍色,上午由於陽光的作用,會悄悄變成粉紅。秦觀曾有詩:「素羅笠頂碧羅檐,曉卸藍裳着茜衫。」最喜歡那攝人心魄的藍色,甚至是迷戀。據說在日本將藍色稱為「深淵色」,淺藍、深藍、墨藍,層層遞進,凝視之如臨深淵,神秘莫測。日本著名詩人謝蕪村有俳句「牽牛花啊,一朵深淵色」,流傳到今。

白天心裡惦記着這株牽牛花,一天裡曾經多次打開窗戶,觀察它的變化。下午三點左右,花朵漸漸縮成了一個個花苞。

入秋,一天涼似一天。前日早晨,氣溫驟降。出門時,我拚命裹緊身上的衣服,同時想,可能牽牛花已經被凍蔫了吧?

待我走近,卻發現看似嬌柔的牽牛花正迎風開放,一、二、三、四、五……與前一日相比,又多開了一朵。

望着一朵朵幽藍的牽牛花在秋風中毫無懼意,時而輕搖、時而勁舞,神情自若。尤其是那花朵上的藍色,深邃、深情、深遠。

我知道,那是昨夜棲落的一片月光。未曾被晨風吹散、未曾被秋日融化的月光。[1]

作者簡介

韓紅軍,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有作品散見於《河南日報》《北京青年報》《鄭州日報》《糧油市場報》《奔流》等報刊。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