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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弼時的留蘇生涯(下)(武立金)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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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弼時的留蘇生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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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弼時的留蘇生涯(下)》中國當代作家武立金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任弼時的留蘇生涯(下)

莫斯科的春天姍姍來遲。經過漫長的冬季,被冰雪塑封的山河、樹木和建築終於解放,開始有了生機。太陽施放着久違的暖光,河水唱着歌在歡快地流淌,白樺樹搖動着少女般潔白的腰肢,鮮花與野草也不失時機的展露新姿。

四月二十八日,東方大學中共旅莫支部召開大會。支部書記羅亦農就「訓練」問題作專門報告,經大家討論後形成了決議案:

我們來此是研究共產主義,養成自己為真正的共產主義者,去替中國的無產階級服務。我們本是由經濟落後的國度而來,自然一定要受到這經濟落後所產生出來的惡劣影響。對此須以集體主義去糾正個人主義和無政府主義,以規律主義去糾正自由主義和知識階級的心理。

決議案要求每一個黨員都要參加到小組中,接受團體的共同訓練,黨員之間在理論上行動上須隨時隨地互相訓練與糾正。

在上述總的原則基礎之上,旅莫支部制定了訓練工作的三十四條具體方針。在思想、組織、紀律方面要求的都極為嚴格,從方方面面樹立對未來的信心、對集體的忠貞熱情,同時徹底破除個人主義、鄉土觀念及宗法意識等舊的思想觀念。

同時,就連個性也要求集體化,生活和意志要絕對團體化、群眾化,絕對無個人生活和個人自由意志之可言,並將平時互相幫助監督基礎上的批評作為「達到培養我們認為鐵一般的共產黨黨員的手段」。

接着,支部將所有黨員按新舊同學混編成幾個小組,每組四五個人。每星期開一至二次會,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

這些要求及安排,今天看來是極其苛刻的,苛刻得沒有了自我。然而,作為一個無產階級政黨,在建設之初,這又是非常必要的。

一個革命的政黨要實現它的政治主張,首先要建設一支具有堅定的政治信仰、不屈不撓的戰鬥韌性的隊伍,他們是打破舊世界的勇士,是開創新世界的先鋒,他們必須具有為無產階級奉獻一切的精神和遵守鐵一般紀律的自覺意識。這些素質的養成是一個痛苦磨鍊的過程,僅僅憑着青年學生的愛國熱情是不可能完成的。

任弼時是一個內心世界熱情活潑又性格堅定的人。在他的世界觀形成時期接受了這種嚴格的訓練,這對於他性格漸趨內斂和政治上頗為穩健不能說沒有影響。其實,堅定的革命者更是情感豐富的人,區別在於他們能夠為了信念、為了事業努力克制自我、犧牲自我罷了。

九月二日,蔣介石率「孫逸仙博士代表團」到達莫斯科,和蘇聯商談關於援助國民黨和建立黃埔軍校事宜。除「全權代表」蔣介石外,隨行的還有沈玄廬和張太雷。任弼時參加了由東大中國班舉辦的歡迎會,蔣介石在會上發表了演講。

十月十日,蔣介石在住地宴請全體中國學生,歡迎中共黨員和團員參加國民黨。此時,國內革命形勢日益高漲,國共合作的局面初步形成,因此蔣介石說起話來顯得非常革命,比誰都左,這也是國共合作初期局面的真實寫照。

學習是人成長的必由之路,但如果一味地學習,不加思考或梳理,就像往一個口袋裡不停地雜亂無章地塞東西,口袋之中因為塞滿了無序的東西,空間會因之變得狹窄,無法運轉,沉重的負擔使人不得不屈膝彎腰,頭腦昏沉。

在以無產階級理論學習為主的東大課堂學習中,任弼時是一個勤於學習又善于思考的青年。他對俄語掌握得很快,不但自己聽得懂,還能翻譯給大家。他像一塊乾燥的海綿,盡情汲取着馬克思主義基礎理論的營養。

任弼時崇敬列寧,他堅信列寧一代革命者創造的事業同樣會在中國成功。儘管列寧身體不好的消息時有傳來,但是他卻沒有料到列寧會那麼快去世。

一九二四年一月二十二日,一個噩耗從莫斯科郊區戈爾基村傳出一一列寧逝世了,終年五十三歲。

在「東大」的中國留學生們頓時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和蘇聯人民一起沉痛地哀悼這位無產階級導師。任弼時拾起擱置多年的畫筆,滿懷崇敬與愛戴之情描摹列寧肖像,莊重地將它安放在自修室和宿舍,供大家瞻仰。

為了滿足人民的要求,蘇共中央決定將列寧遺體移至莫斯科工會大廳並存放三天,以便機關、廠礦、學校等各界人士向列寧告別。由於任弼時俄語學得好,與蘇聯同學交往較多,加上他曾擔任中國班團支部執行委員,與「東大」黨支部局的同志也很熟悉,因而得到一個可以提前和「東大」支部局一起去工會大廈的機會。

那幾天,中國班宿舍里的燈火通宵不熄,同學們誰也沒有睡覺,誰也睡不着。深夜十點多,一個蘇聯同學找到任弼時,通知他馬上和東大支部局的同志一起去瞻仰列寧遺體!

能和斯大林、加里寧、捷爾任斯基等和九十多萬蘇聯各界群眾一起,為偉大導師送上最後一程,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而且機會難得。但不可能招呼所有的同學一起去,所以任弼時悄悄來到蕭三的床前,用手捅捅他,低聲道:「蕭老師,快起來,看列寧去!」

聽說要去瞻仰列寧遺容,蕭三高興極了。和衣而臥的他驀地翻身下床,披上軍大衣,登上氈靴,立即跟隨任弼時下樓。他倆匯入東大支部局的隊伍中,舉着紅旗,向工會大廈走去。

任弼時與蕭三在國內是師生關係,任弼時讀湖南長沙一師附小時,年長九歲的蕭三是他的英語老師和童子軍的輔導員。他倆很談得來,成了忘年之友。

在蕭三赴法勤工儉學的第二年,任弼時到了莫斯科「東大」。此時任弼時常常掛念「蕭老師」,前年春天專門致信蕭三,向他介紹俄國十月革命和他在「東大」學習的情況,並問蕭三「有無意思前往蘇俄一游」。

蕭三當時在德國柏林,收到從巴黎轉來的信後,經過一番周折,直到年底才得以只身前往莫斯科,成為中共旅歐支部早期轉入莫斯科「東大」學習者之一。任、蕭異國重逢,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蕭三先在「東大」法文班學習了一段時間,後轉入中文班。在爾後的一年半里,他和任弼時在一起學習和生活,由「五四」前的師生關係變成現在尋求革命真理的同窗學友。

通往工會大廈的各條街道及廣場上,到處都是等候向列寧告別的人。有城市里的工人,有鄉下來的農民,還有學校的學生。人們有的站在長長的隊列里跺腳活動,有的則散聚在廣場上燃起篝火取暖。火光中只見人影晃動,不見高聲喧譁。此時,隊伍中突然傳來低婉的吟唱:

伊里奇,

您長辭我們去了。

我們永遠

永遠懷念您……

寒夜中,等候瞻仰的隊伍像一條長河,不見源頭地流向燈火通明的圓柱大廳。人們為了最後看上一眼他們崇敬的領袖,不惜凍壞耳朵、凍麻手腳。有的人要等候一天一夜才能輪到,就是東大支部局一千多人不要排隊的小隊伍,已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未獲准進入大廳。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通知:「請進去吧!」

走進了工會大廈的圓柱大廳,只見黑紗繚繞,哀樂低沉,氣氛莊嚴肅穆。任弼時和蕭三隨着緩緩行進的「老頭哭得象孩子,孩子哭得像老頭」的隊伍,幾乎是下意識地移動着腳步。他們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安臥在鮮花叢中的偉大導師,多麼想稍稍停留片刻!然而,後面的人們也以同樣的心情催擁着前面的人,他倆不得不含淚而去。

在走廊里,東大支部局的這支隊伍榮幸地被指派代表東方民族參加「榮譽護靈」。這是葬儀中一種特殊榮譽性的任務。參加護靈的人分若干批,每批四人,每次五分鐘,四人分別站在距列寧遺體周圍六七米遠的四角。

任弼時和蕭三剛好輪在同一批,蕭三在任弼時前面,是這一批的第三個,位置是列寧的右腳方向;任弼時是第四個,位置是列寧的右肩方向。

在強烈的燈光下,任弼時透過朦朧模糊的淚水,看到了偉大的革命導師在百花叢中安祥地躺着,眼睛緊閉,鬍子還有力地翹着,額頭比普通人要寬出一些,高出一些。他嘴唇雖然閉着,但好像又能開口,像平時那樣說出激動人心的話來。

任弼時仿佛覺得列寧並沒有死,還活在人們心中。他牢記着這位偉人曾經有力地宣告:死亡,不屬於工人階級!」他相信列寧仍在揮手指引着千軍萬馬,向舊世界浩蕩進軍……

就是這位偉人,締造了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開始了歷史上的新紀元;也是他,高瞻遠矚地看到了中國、印度和其他東方國家人民的作用,並預言他們有偉大的前途。

他,現在永遠睡着了。但他的預言正在實現!

五分鐘,只有五分鐘!但這是多麼珍貴的五分鐘啊!在列寧遺體旁邊默默肅立的任弼時,心中暗暗向這位巨人立下了誓言:我要高高舉起您的旗幟,沿着十月革命的道路,為中國無產階級革命奮鬥終身。

在此之前,任作民曾問任弼時:「你已經決定把一生獻給革命事業了嗎?」

「決定了!」二十歲的任弼時簡短而明確地回答。

春風蕩漾,從遠方的祖國飄來一個好消息,中國近代史上的兩大政黨共產黨和國民黨在外敵入侵民族危難之時,以國家和民族利益為先攜手合作了。東大校園裡一片歡騰,猶如一石擊起千層浪。

自中共「三大」確立國共合作方針後,年初國民黨在孫中山主持下,召開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了有共產黨人參加起草的以反帝反封建為主要內容的宣言,確立了「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確認共產黨員和青年團員可以以個人資格加入國民黨。

國共合作的統一戰線正式形成,中國革命出現了欣欣向榮、蓬勃發展的嶄新局面。

大批共產黨人參加國民黨的工作,很多被選在委員會裡,這的確是中共的勝利。然而,這也造成中共黨內的事務因缺乏得力人手而無形中出現某些停頓現象。實際上,我們黨內的工作已經丟開了不少,如內部組織和訓練工作薄弱,對外宣傳的雜誌《新青年》、《前鋒》等都不能按期出版。因而,國內急需大批幹部去改變這種狀況。

為此,旅莫支部常委會決定選派趙世炎、蕭三、蕭勁光等十五人回國。任弼時聽說又有人要回國,雖然上月剛剛寄回一封信,他仍不想放過這次機會,便又給父母和妹妹們寫了一封信。

屈指算來,父親已五十四歲了,母親也近五十歲了,三個妹妹都還沒有自食其力,為生活所累的父母健康自然是任弼時最為記掛的。無法幫助父母分擔家庭經濟擔子,這早已成為任弼時內心的隱憂,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對自己在外情況的報喜不報憂。

任弼時寫道:「我在莫身體如常,學識亦稍有進步,飲食起居自當謹慎,你們盡可放心。」他以歡快的筆調向家人報告莫斯科的早春信息,「莫城的天氣漸暖和了,街衢的積雪漸融化了,樹木快發芽了,春天快到了,一年最快樂的時光天天接近起來。我現在正籌備着怎樣好好地度過這種時光。」

莫斯科的早春引發遊子對家鄉春景的美好回憶與無比的眷戀,「我記着我們鄉下的春景,鮮紅的野花、活潑的飛鳥,何等的有趣!可恨遠隔異土,不能與你們共享這種幽樂!」

至此,任弼時終於流露出想家、戀土、念親的心緒。但是他並沒有沉溺於此,為了他選擇的事業,不惜犧牲眼前的一切!他筆鋒一轉,又寫道:「但我不惜!因為我們以後共享的日子還多。」

任弼時對前途充滿必勝的信心,他從來也沒有忘記事業有成時與父母共享天倫!

五月二十日,旅莫支部召開大會,決定再加派「真正有認識能做事的同志」任弼時、彭述之、陳延年、紅鴻、尹寬、鄭超麟六人回國。

任弼時結束了在莫斯科東大的學業,旅莫支部委員會給他的評語是:「用功,思想有進步,但對實際問題還須特別注意。」

行前,正值共產國際「五大」和「青年共產國際第四次代表大會」在莫斯科相繼召開,根據團中央通知,任弼時和卜世奇、王一飛、彭澤湘四人代表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出席青年共產國際第四次代表大會。四人中除卜世奇由國內派出外,其他三人都是旅莫支部同志。

共產國際五大根據對當時世界形勢的認識,對各國共產黨提出了任務:在布爾什維克化的前提下,整頓組織,發展民族統一戰線,同時要把民族革命運動和資本主義國家的工人運動結成聯盟,推進無產階級革命運動。

據此,青年共產國際大會提出,為便於發動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青年參加國民革命運動,東方各國應建立民族革命群眾青年團,領導青年作政治、經濟、文化教育及爭取青年切身利益的鬥爭。

面對「青共國際」的這一倡導,鑑於中國國共兩大政黨合作已經形成,並且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已有四年歷史的實際,任弼時等以三比一多數反對在中國另建與共產黨並立的帶政黨色彩的青年組織。

這一反對,得到了出席共產國際第五次大會中國黨代表團的認同,並責成任弼時等出席青年共產國際第四次大會的代表回國向黨中央作詳細陳述。任弼時遂起草了《在中國應否組織「群眾國民革命統一青年團」之討論》一文,準備刊發在《團刊》上。

七月下旬,那是一個激情燃燒的夏天。任弼時結束了在「東大」三年的學習生活,告別莫斯科,同另外五名同學一起乘火車經西伯利亞取道海參崴回國,開始了革命生涯的新篇章。[1]

作者簡介

武立金,原總參某部副局長、天津市政協委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