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無選擇(閒敲棋子落燈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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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無選擇》是中國當代作閒敲棋子落燈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你別無選擇
忙活了差不多一小天兒，為工作那點兒事兒，幾乎忘了還在清明假期中。小區裡的狗兒們不知為了什麼，聚眾滋事，聲音尖利着吵作一團。起初，董還誤認為是不消停的婦女們在掐架，把目光送到窗外待發現事情的真相後，董憨憨地笑稱自己耳拙。沒事兒，又不是一次兩次聽差。我安慰道。
直到傍晚才歇了，飯畢，跟董一起看《步伐不停》。喜歡日本電影裡乾淨的畫面，冷靜的表達，細膩的人生。淡淡地講述，慢慢地節奏，暖暖的人性，都在悄悄地打動着你。
為早起要早睡，不缺覺才少生病。看罷電影，天色雖然尚早，但我已洗漱完成，準備睡下。捧着唐德剛的《五十年代的塵埃》，邊看邊朝着夢中走。迷糊之際，老友一個電話把我拽了回來，不找我喝酒，不讓我睡覺，可惱！本想着跟她急，可一聽到她那慘慘戚戚、悲悲切切的聲音，我這裡先忍下了。怎的，黑夜憂鬱症又如期造訪？
想憂鬱都沒的時間啦？此時，站在窗邊，我幾乎絕望。可以絕望，但絕不能站在窗邊，容易行為過激，恐後悔不及。我還在逗她開心。是我家的希望火種在讓我寢食難安，夜夜擔心，也只有他才可以將我擊倒。
你說還有得救嗎？還有三個星期就得填報中考志願了，他還在那裡把習慣性的錯誤一犯再犯，比如計算時，列出式子後，為圖省事，不用筆算，卻還在用計算器，導致他考試時在計算上屢屢失分；比如，答題時，只是隨意把兩個手腕放在桌上，兩隻胳膊卻懶懶地垂在下面，這該多影響答題速度？到時候答不完卷子有多可怕！再比如……平時，這些看上去都算不上什麼大毛病，可你知道再過二個月，你面對的就是人生的第一次大考啊！考不上省重點，就意味着很難考上一流大學，那走出國門就更是痴心妄想啦！
我每天苦口婆心，幫他糾錯改正，耳提面命要他懂得學習對他未來的影響。一面我怕我給的壓力太大會壓垮他，一面我又擔心少了壓力會讓他變得輕飄飄，常常是不知所措、左右為難，又心疼又抱怨。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是在做孩子的時候，也許永遠都無法理解父母的這片澀澀苦心。
我以為他長大了、懂得了，可以克制自己，全心投入學習了。他看上去也足夠用功了，常常學到很晚很累。但是我過於放心了，以為以他的聰明和潛質完全可以跨越中考這個坎，創造奇蹟。是我太麻痹了，等我暫時放下工作，全心全意去關注他的時候，我才發現了一個好可怕的現象，原來他的學習還是浮於表面，一次又一次給他糾正過的毛病，他總是重複着在犯，給我極強的挫敗感。
都是我的錯，他爸爸太忙了，根本顧不上，一切都是我的原因。我恨自己做人失敗，沒有在最關鍵的時候陪好他，幫助他把握方向。他自己在糊弄自己，他根本沒有全部投入學習，可是機會只有這一次，時間也只有兩個多月啦，哪兒還有再補救的機會？
他只是一個孩子，有自己戰勝不了的弱點，缺少自控力，這很正常，他已經非常努力了，你還要他怎樣？你保證自己當年就一定比你家火種做的更好，學的更投入？可今非昔比，形勢大不一樣了。那個時候，只是孩子們在考試、在競爭，很簡單，沒有身後強大的家庭附屬與推動。現在完全不同，現在的中考不單單是考孩子，更是考孩子背後的家庭，考家長，家長盡沒盡心、用沒用力，都直接決定着孩子的命運與未來，這絕非危言聳聽！
我好後悔，自己沒有從初一開始就全副武裝地，投入到需要跟孩子共同來面對與完成的這場中考大戰。等我好不容易想明白了，一切似乎都已太遲……老友相當悲觀，相當沉痛，深刻的自我檢討，披肝瀝膽，痛徹心扉！可怕的中國式應試教育，把一個個家長與孩子都推到了痛苦的波峰浪谷。
現在幾乎沒有一個家庭不是在緊緊地圍着孩子轉，孩子是軸心，孩子連着整個家庭的悲喜，孩子也往往成為一個家庭最大的經濟支出。考北大、讀清華，念牛津、上哈佛，又有幾個父母不曾有過這樣的夢想啊！因為做父母的對自己的生存現狀大都不是很看好、很滿意，所以會對孩子產生更高的心理期望值，希望她或他遠遠地強過自己、超越自己，過上理想的生活，為此甚至不惜拼其全力，齊家總動員。
可是又有多少孩子能在這場不見硝煙只見眼淚的無情廝殺中，最終得以幸運地攀上金字塔的塔尖兒呢！總之是少而又少。你的意思是讓我認命，就這樣了，一切隨他去，主動放棄，自動退出。隨便他考一個什麼普通高中，再隨便他考一個什麼普通大學，那他將來的人生呢？畢業後沒有理想的工作，找不到合適的職業，以後的生活、戀愛、婚姻都會因此而受到衝擊與影響，甚至從此一蹶不振。有多麼狠心的父母可以不聞不問呢？我做不到，永遠做不到，一生的愛都系他一身，只求他好，更好，沒有其他別的什麼好談。
到了這個結點，我甚至不惜對孩子委曲求全，對他說就算你考不上省重點，那也一定要考出個差不多的成績來，也好讓爸爸媽媽接下來好一些為你打算。我相信，這是一場嘔心瀝血的戰爭。
不如就以你這份沉痛的申訴、控訴、哭訴，給教育部寫封信吧，讓官人們聽聽一個母親無比沉重的心聲。你的思路不對，社會扭曲的厲害，不是某一個部門所能決定和改變的，我們最痛苦的是生於這樣一個不健全的、甚至是病態的時代。對於一個家庭而言，這場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更煎熬的還在後面呢？而我們別無選擇。
老友害我又一次失眠了，且輾轉反側，可笑地思考着那些我永遠也思考不明白的事兒。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