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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豬雜寫(鄭作偉)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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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豬雜寫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養豬雜寫》中國當代作家鄭作偉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養豬雜寫

我們那裡,大多數人家都是養豬的。

每個村莊都有相連的一排豬舍,豬舍屬於瓦房樣式,牆砌得不高,但庭院頗寬敞。院牆外挖有糞池。隔三差五,總有村民把豬糞鏟到糞池裡去,等糞池快裝滿時,又把裡面的糞鏟入桶中,挑去澆菜。如果你和一個滿身糞臭味的村民錯身而過,莫多說,此人定是剛剛鏟豬糞來。

我們養的都是黑豬。此豬全身除蹄和腹部外,長滿黑色的豬毛,皮薄、肉嫩而味香,是我們縣的特產,謂之「屯昌黑豬」。「屯昌黑豬」雖然揚名天下,但只有養豬人心裡才清楚,養豬掙不到什麼錢,因為成本高,豬崽、豬飼料都貴。但哪怕掙不到什麼錢,還是有很多人連續幾十年從不中斷的在養豬,用我母親的話說就是——養豬不掙錢,但見錢。也就是說在飼養過程中,通過買豬飼料不斷地投資,等到豬出欄時就能賣出幾千乃至上萬塊的一把大錢。這相當於沒有利息的存款。人們拿這種大錢可以去辦很多大事,如為兒女辦婚事,蓋新房子等等。就像我們家,在我上大學的時候,每年五六月份賣豬都是為了我九月份交學費。因此毫不誇張的說,我這名大學生就是父母餵豬餵出來的。

賣豬,說不上那種心情是好是壞,因為既能馬上得到一筆數目可觀的錢,又不舍飼養了半年之久的肥嘟嘟的豬。賣豬時,抓豬是一番慘烈的景象,那豬四處掙扎,發出的「咦咦」的叫聲讓人聽了頭皮發麻。以前抓豬是用竹子編制的豬籠來抓的,現在多是用繩子綁住豬腳,然後一個人在前頭抓住繩子拉,一個人在後頭趕,肥豬力大,因此頗費一番功夫。等把豬趕上車,須拔下兩根豬毛扔進豬舍,這是給主人家留個念想什麼的一個傳統。

每次賣完豬,母親都會用水把豬舍清洗乾淨,以便放置另一批豬崽。豬舍清洗乾淨後,父親會騎他那輛破舊的電動車奔走於鄰近的幾個村莊選購豬崽,遇到有養豬崽的人家就會坐下來慢慢談攏價格。都是作農人,都知道做錢不容易,因此這種討價還價也不顯得那麼喋喋不休,半個時辰便可以談好。談好價格,付了定金便擇日來抓走豬崽。抓豬崽的日子是有講究的,父親戴上他的老花鏡翻看通書,一邊看一邊念通書上的「初五不宜動土木,初六宜婚嫁」之類的封建八卦。等從通書上選好日子,就可以租輛三輪摩托去拉回豬崽了。頗信迷信的母親說我家養豬的數目只宜單數,因此拉回來的每批豬崽都是七頭、九頭或者十一頭。這些豬崽個頭還很小,一個豬嘈足夠應付它們吃食,所以統一放到一間豬捨去。但豬崽等個頭稍微大一點後,就得再抓幾頭出來放到另一間豬舍了,否則這些貪吃的「八戒」會爭搶吃食,打架受傷。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但我覺得豬才是以食為天的。它們一般一天要餵四次,時間分別是早晨、中午、午後(海南話叫午家)和傍晚——有時候也給它們吃夜宵。豬的吃食很雜,主要以剩菜剩飯為主,輔以米糠、飼料、炸完油的花生渣和地瓜干、地瓜葉等等。地瓜干是把地瓜攪成條形狀,曬乾曬硬;地瓜葉是切碎,放到大鍋里熬煮,我們稱為「豬菜」。豬愛吃熱食,所以我家每次餵豬前都要燒一鍋半沸騰的熱水,而後倒入兩個桶中,加入剩飯和以上輔料攪拌,用扁擔挑去豬舍。我家離豬舍約有兩百米,雖不算很長,但挑兩桶滿滿的豬食走路還是很吃力。豬以前是母親餵的多,但現在她腰疼,挑不了重的東西,因此此活現在一般都是父親去做,我也偶爾做過次幾次。

那是我在家的時候,到了餵豬時間,父親去外面做泥瓦工沒回來,母親抬起扁擔就要挑兩桶豬食,我急忙制止,並把扁擔搶了過來。我雖然是在農村長大的孩子,但深受父母寵愛,一直沒有務農的能力。這不,挑擔豬食走起路來都搖搖晃晃,像個孕婦一樣步履維艱,一路上引得幾個牽牛回來的婦人掩嘴發笑。

終於到了豬舍前,放下豬食,拿開扁擔,一瞧肩頭,竟是一條深深的扁擔印痕。母親一看,就像是從她身上掉了幾斤肉一樣心疼。那些豬雖然不大認識我,但看見母親和它們熟悉的挑豬食用的桶,一下子就興奮起來了,爭先恐後往門上靠,並「嗷嗷」叫着。我們用瓢子把豬食瓢入豬嘈,豬又轉回豬嘈處爭搶吃食了。就在這時,一頭豬爭搶不過,被擠了出來,母親便把那頭豬和我做比喻——人要懂搶吃,不然你永遠都是這麼瘦咯。

兩桶豬食全部餵完,豬似乎還吃不大飽,又回到門口處張望,像求我們再給它們吃一點東西。母親見狀,用瓢子往鐵門上一拍,說:哪有人是真正吃飽的,若放在過去有碗開水給你吃算不錯了。

豬就這樣被我父母一桶桶,一瓢瓢地餵着,從小狗般大小到出欄時上百斤重,其間付出可想而知。

賣豬前,得先和豬客(豬販子)講價錢。豬客也是熟人,是父親在鎮上打骨牌常常同坐一桌的,但同賣豬崽的人家不同,他是一分一毛都給你算得清清楚楚,狡猾得很。去年賣豬,我就領略了父親和豬客講價錢的一場辯論賽。二人是面紅耳赤,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最後還是嘴笨的父親敗下陣來,做出退讓——價格降低兩百塊錢。談好價錢,但豬客卻遲遲不來抓豬,我們不得不替他養着,不免要搭上幾包飼料錢。母親因此一個勁地埋怨父親太白直(正直和老實的意思),豬賣得便宜不說,又要搭上幾包飼料錢,父親聽着,卻一言不發。我是打心底里佩服我的父親,一生勤懇做事,正直做人,就算吃虧也沒有多大意見。為了養豬,他付出可算太多了。當年他本可以參軍入伍,就是因為過繼到了沒有兒子的尾婆祖膝下,尾婆祖叫他不要去當兵,在家陪她餵豬,為了孝義,他便放棄了前程。而自此之後,漫長的幾十年歲月里,他餵出了一頭頭,一批批肥頭大耳的黑豬,餵出了一個大學生兒子,也餵出了兩鬢的霜花。

但就在今年,非洲的風吹了過來,豬瘟盛行,家裡那九頭黑豬無一倖免。父親本來是計劃等這些豬賣錢了之後,替我償還助學貸款的,卻沒有料到竟一無所獲。.

因此在我端午回家時,看見空落落的豬舍,聽不見豬的「嗷嗷」叫聲,雖打工返鄉人多聚於樹頭乘涼巡村(聊天),但仍卻頓覺村莊清冷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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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鄭作偉,海南省屯昌人,現就讀於三亞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