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外婆(晨風)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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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外婆》是中國當代作家晨風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寫給外婆
打我記事起，我就知道外婆很喜歡我，不管那時的我多麼淘氣，那怕就像小馬駒永遠停不下來，外婆也會一直總跟在我身後追。一邊追一邊扯着嗓門喊：崽呀，慢點跑。那時的我還喜歡掏外婆的口袋,我驚奇的發現，外婆穿的衣服都是從側面扣的，她衣服的顏色不是藍色就是黑色，她的頭髮總是裹在一條黑色的長絲帕裡面，總之，外婆的一切都和現在我們不一樣。小小的我從小就有了一些好奇的心，直到長大才知道，外婆是她那個年代的犧牲品，她的那雙小腳就是當時封建社會的見證，她的一生都沒有走出過那個年代給她留下的記憶，我痛恨她的那個年代，讓我可憐的外婆付出了一生的代價。那年我5歲，她55歲。
後來上學了，因為學校離外婆家很近。而那時候爸爸在航務局（現在叫海事局）工作，他在航標船上一呆就是半個月，別說照顧我了，連回家一趟都成奢望。而媽媽在鞭炮廠工作，因其特殊的工作性質，歸根結底也是沒時間照顧我。所以我又「理所應當」住到了外婆家裡。只有等爸爸休假回家後，才會和媽媽一起去外婆家接上我回家住上幾天。記得有一次爸爸休假，來外婆家接我回家，外婆捨不得，眼巴巴看着爸爸把我接走。後來聽媽媽回憶，那夜我被接走後，失落的外婆，竟一個人在路口站立了很久，還是外公出來才把她尋了回去。那年我10歲，她60歲。
慢慢的我也習慣住在了外婆家裡，主要原因還是她比我父母「好」。那時的我「染」上了不吃飯的壞習慣，也不是因為外婆做的飯不好吃。只是瘋狂的迷戀上了校門口那些誘人的零食。後來外婆知道了，每次上學，外婆都會偷偷地塞給我一塊錢，我不知道她的錢從哪裡來的，因為在我印象中，外婆一直都非常節儉，從來不多花一分錢。我問錢是哪來的，她說是我媽讓她給我的。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外婆從每日的菜金里「摳」出來的。只為了我在學校的門口，不再眼巴巴看着同學們吃着零食。那年我15歲，她65歲。
外婆自己做的醬，最是好吃，小時候我常常吃着外婆做的醬，下稀飯，拌麵條……各式的吃法。直到現在，每當我再吃的時候，卻始終沒有了當初的那個味道，因為那都不是外婆做的。自從我17歲那年，外公去世後，外婆的身體也就越來越差，我的舅舅們就不再讓我外婆做那些東西，連燒飯都是舅媽負責做，所以那個味道我再也吃不到了。那個味道至今深深烙印在兒時的記憶。那年我18歲，她68歲。
漸漸地，我長大成人了，有了自己的工作，我去到外婆家的時間就越來越少，又或者離外婆家的路越來越遠，我們難得再見面，關於外婆的消息就只有通過媽媽來告訴我們，不管怎樣，我對她還是很孝順的，逢年過節，只要有時間，我都會去看望她，每次走的時候都會給她塞點零花錢，就像當初她塞錢給我一樣。我常對外婆說，對自己好一點，別惦記着我們，現在日子好了，你該享福了。可是好日子並沒有賜於外婆，1999年外婆患上了食道癌，那年我22歲，她72歲。
2005年，我和我的妻子從相識到相知到共結連理。我們新婚的那天，原本答應參加我婚禮的外婆，因病情不穩定，加之路程顛跛，舅舅們考慮不安全因素，沒有同意外婆親臨我的婚禮現場。婚後第三天，我帶着我的妻子去老家看望外婆。外婆很開心，直誇我眼光好，夸外孫媳婦很漂亮，她很是喜歡。吃飯的時候，外婆夾了很多菜在妻子的碗裡，妻子卻一直不動筷子。我以為她嫌棄外婆做的飯菜不好吃。我當時很生氣，對妻子大吼道，外婆已經多年沒有親自下過廚了，你知道她為做這一頓花了多少時間和心血嗎……外婆卻把我拉到一旁對我說：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生氣，你們以後的日子還長呢。再說，她已經習慣她自己家鄉的味道，我們的飲食習慣她才第一次接觸，她能這樣就很不錯了，妻子聽到外婆這樣說，走過來哽咽的對外婆說：對不起外婆，我錯了。那年我28歲，她78歲。
婚後一次我休假，特意去看望外婆，那天天氣很好，我攙扶着外婆到附近的公園裡散步。在路上，外婆有一句沒一句和我說着，「我和你外公啊，這輩子都沒有出去過，也不知道啊，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可惜，你外公就是走的太早了，好福氣都沒享過一天……」我就跟她說「等你以後病好了，我就帶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外婆聽後足足開心了一陣子……那年我30歲，她80歲。
後來，外婆摔了一跤，便每天臥在床上，就再也沒有下過地。由於食道已經潰爛，外婆每天靠打營養針度日，好端端的一個人，因為飢餓活生生地瘦到60多斤。就算是喝水，也是打嘴裡進，從脖子裡出來，那個階段也是最折磨她的。有一天工作中，突然接到妻子的電話，說我外婆快不行了，於是我便向單位告假，火急火燎往外婆家趕。可是，等我趕到的那天晚上，我已經失去了那個最疼愛我的人。那年我32歲，她去世。
有時候意外總比你說的驚喜要早早的到來。大部分人常說「等我有錢了，等我升職加薪了，等我……」有的都是在失去最疼愛人之後都沒有做到，有的就算做到了，卻已經沒有當初許諾的那個人了。當你擁有最愛你的人，和你最愛的人的時候，你卻想着那些虛有無的，在將來的某一天終將會變成遺憾，被你講給聽你故事的人。
作者簡介
晨風，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