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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興三異歌
為督師李鄴園先生作》 |
作品名稱:《軍興三異歌 為督師李鄴園先生作》 創作年代:清朝 文學體裁:詩詞 作者:李漁 |
軍興三異歌為督師李鄴園先生作,是清代著名詩人 李漁所作的一首詩詞。 [1]
目錄
作者介紹
李漁(1611年—1680年),原名仙侶,字謫凡,號天徒,後改名漁,字笠鴻,號笠翁,別號覺世稗官、笠道人、隨庵主人、湖上笠翁等。金華蘭溪(今屬浙江)人,生於南直隸雉皋(今江蘇如皋)。明末清初文學家、戲劇家、戲劇理論家、美學家。素有才子之譽,世稱「李十郎」。一生著述五百多萬字。其戲曲論著《閒情偶寄》,以結構、詞采、音律、賓白、科諢、格局六方面論戲曲文學,以選劇、變調、授曲、教白、脫套五方面論戲曲表演,對中國古代戲曲理論有較大的豐富和發展。
正文
年來世事如狂瀾,譚文容易譚兵難。儒臣動雲嫻武略,一夫攘臂心先寒。
武定先生文進士,平時不喜談戎事。立朝功業盡文章,誦讀無慚酬所志。
一旦宣威擁節旄,到時賊熾民啼號。八閩禹甸無留土,三浙人心若沸潮。
先生單騎臨危地,晝夜披堅躬執銳。車轍經過險路平,螳螂齏粉無完臂。
砥柱東南杖一身,金甌不損天難墜。試問中原億萬家,阿誰不賴屏藩蔽?
我游吳越泛錢塘,縱觀魚麗瞻烽燧。所見紛紛異所聞,逢人屈指陳三異。
一異危疆反太平,眼觀戰鬥心無驚。民心恃有一人在,由他風鶴生疑兵。
二異軍興不加派,鼓腹依然清世界。不似他邦物力窮,稻粱輸盡余稊稗。
三異焦心人不老,更比當年顏色好。輕裘叔子不知寒,善飯廉頗終日飽。
問公何以得如斯?答雲利害非吾知。委贄便將身許國,捐軀何待出兵時。
嘗膽擬將仇作饌,茹荼自覺甘如飴。壯哉此語真難得,義聲流自忠肝出。
天下安危系一人,公肥不慮封疆瘠。彈指仙霞入內庭,閩山盪盡無遺窟。
滇黔楚蜀盡來歸,不問而知功第一。但祝分茅不離茲,憑公世守江南北。
千載重生郭令公,床頭疊滿兒孫笏。
生平
李漁出生時,由於其祖輩在如皋創業已久,此時「家素饒,其園亭羅綺甲邑內」,故他一出生就享受了富足生活。其後由於在科舉中失利,使肩負以仕途騰達為家庭光耀門戶重任的李漁放棄了這一追求,毅然改走「人間大隱」之道。公元1666年(康熙五年)和1667年(康熙六年)先後獲得喬、王二姬,李漁在對其進行細心調教後組建了以二姬為台柱的家庭戲班,常年巡迴於各地為達官貴人作娛情之樂,收入頗豐,這也是李漁一生中生活得最得意的一個階段,同時也是李漁文學創作中最豐產的一個時期,《閒情偶寄》一書就是在這一段內完成並付梓的。1672、1673年,隨着喬、王二姬的先後離世,支撐李漁富足生活的家庭戲班也土崩瓦解了,李漁的生活從此轉入了捉襟見肘的困頓之中,經常靠舉貸度日,1680年,古稀之年的李漁於貧病交加中泯然於世。
說起李漁,一開始幾乎是幾個男人之間的談資,稍稍有點隱私,關於如何挑選女人、關於《金瓶梅》的版本,諸如此類,以為都是秘不示人的。可是後來發現,喜歡李漁的人越來越多,不僅男人喜歡,連女人也很欣賞。是不是可以這麼說,喜歡李漁,幾乎出於男人的本能。因為李漁是一個熱愛生活,並且生活得很藝術的人。而且他能夠把生活的經驗又很藝術地寫成書,這也是他高出許多風流才子的地方。林語堂在談到《閒情偶寄》這本書時說:「李笠翁的著作中,又一個重要部分,時專門研究生活樂趣,時中國人生活藝術的袖珍指南,從住室與庭院、室內裝飾、界壁分隔到婦女梳妝、美容、烹調的藝術和美食的系列。富人窮人尋求樂趣的方法,一年四季消愁解悶的途徑、性生活的節制、疾病的防治……」
李漁的戲曲論著存《閒情偶寄》詞曲部,以結構、詞采、音律、賓白、科譯、格局六方面論戲曲文學,以選劇、變調、授曲、教自、脫套五方面論戲曲表演,對我國古代戲曲理論有較大的豐富和發展。《閒情偶寄》除戲曲理論外,還有飲食、營造、園藝等方面的內容。李漁在給禮部尚書龔芝麓的信中說:「廟堂智慮,百無一能;泉石經綸,則綽有餘裕。……托之空言,稍舒蓄積。」可見此書足能反映他的文藝修養和生活情趣。
貧寒家世
夏李村(下李村)距蘭溪縣城約五十華里,有四五百戶人家全部姓李,其始祖唐時由福建長汀徙居浙江壽昌,南宋時遷移到蘭溪夏李。相傳,李漁家世貧寒,住在夏李伊山頭的一間破舊祠堂里。
父親李如松長年在江蘇如皋做藥材生意,難得回來,母親在村里做「燒鑊娘(女幫工)」。明萬曆三十八年(1611年),李漁母親懷胎到了11個月上,肚子痛了三天三夜,還是沒有分娩。到了農曆八月初七這一天,有個白髮長老路過此地,他看了看產婦,又繞着房子轉了一圈說,肚裡的胎兒是「星宿降地」,住的這間小祠堂屋宇陰暗,按風水相學上說,地盤太輕,是載不住「星宿」的。經長老建議,大家把產婦抬到夏李村的總祠堂里,才得以順產。長老說,這孩子不是凡胎,是「仙之侶,天之徒」,於是就取名仙侶,字謫凡,號天徒,李漁是中年以後改的名字。幾世貧寒的李家從此就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三遷有教
夏李村人多地薄,「流寓於外者幾三分之二」,其族中不少人在江蘇如皋古城經營藥材,有「冠帶醫生」頭銜的李漁伯父李如椿在如皋城內的藥鋪也開得紅紅火火。李漁父親李如松在李漁出生後不久,便舉家遷往如皋居住,以助其兄照顧生意。
自幼聰穎的李漁,襁褓識字,「四書」、「五經」過目不忘,總角之年便能賦詩作文,下筆千言。他每年在自家後院的梧桐樹上刻詩一首,以警戒自己不要虛度年華。15歲時在梧桐樹上刻的詩是:「小時種梧桐,桐本細如艾。針尖刻小詩,字瘦皮不壞。剎那三五年,桐大字亦大。桐字已如許,人長亦奚怪。好將感嘆詞,刻向前詩外。新字日相催,舊字不相待。顧此新舊痕,而為悠忽戒。」 為了讓兒子能靜心攻讀,光宗耀祖,李漁母親學孟母「三遷教子」,將李漁安置到李堡鎮上的一座「老鸛樓」里讀書。但正當李漁在書山學海中奮讀攻研、學有所成的時候,他父親因病不幸去世,家庭突然失去頂樑柱,全家人頓陷困境。 迫於生計,也因自己要回原籍浙江參加科舉考試,李漁決計扶柩回鄉,回到故鄉蘭溪夏李村,這年,李漁十九歲。同年,娶了距夏李村約十華里的生塘徐村(今屬水亭鄉)徐氏女為妻,並白頭偕老。李漁多次出遊,都靠她主持家政有方,得無後顧之憂。李漁在其作品中親切地叫她「山妻」。
鄉試落第
父親的去世更堅定了李漁謀取功名的決心,崇禎八年(1635年),李漁去金華參加童子試,一舉成為名噪一時的五經童子。
首戰告捷,使李漁嘗到了讀書成名的甜頭,他信心更足,讀書也更加刻苦。崇禎十二年(1639年),29歲的李漁穩操勝券赴省城杭州參加鄉試,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己竟名落孫山。科場失利的沉重打擊,他滿腹牢騷,在寄給同試落榜友人的信中寫道:「才亦猶人命不遭,詞場還我舊時豪。攜琴野外投知已,走馬街前讓俊髦。酒少更宜賒痛飲,憤多姑緩讀《離騷》。姓名千古劉蕡在,比擬登科似覺高。」次年元日作《鳳凰台上憶吹簫》嘆功名不就:「昨夜今朝,只爭時刻,便將老幼中分。問年華幾許?正滿三旬。昨歲未離雙十,便餘九、還算青春。嘆今日雖難稱老,少亦難雲。閨人,也添一歲,但神前祝我,早上青雲。待花封心急,忘卻生辰。聽我持杯嘆息,屈纖指、不覺眉顰。封侯事,且休提起,共醉斜曛。」
崇禎十五年(1642年),明王朝舉行最後一次鄉試,李漁再赴杭州應試,由於局勢動盪,李漁途中聞警返回蘭溪。不久,社會局勢發生了根本變化,清朝的鐵騎橫掃江南,明王朝已成風雨飄搖之勢。國難當頭,自己求取功名之路化為泡影,此時的李漁心灰意冷,惆悵不已。這年的清明節,他在祭掃先慈墓時,百感交集,內心愧疚,長歌當哭:「三遷有教親何愧,一命無榮子不才。人淚桃花都是血,紙錢心事共成灰。」
不久,受新任婺州司馬許檄彩之盛請,做了幕客。後又結識新任知府朱梅溪,兩人志趣相投,來往甚為密切。一次,朱梅溪盛邀李漁去城東南隅的八詠樓賞景,並要他為此樓題聯,以彌補該樓有詩無聯的缺憾。八詠樓原名元暢樓,因齊梁時沈約的一首《元暢樓詠》而得名,唐代後改名,是歷代文人墨客吟詠之盛地。南宋李清照曾登臨此樓,並作《題八詠樓》。因為有了前人的名篇,後人便不敢輕易吟詩撰聯。李漁當即作了「沈郎去後難為句,婺女當頭莫摘星」一聯,令人拍案叫絕。朱梅溪命人制匾後懸於樓柱上。三年後,清兵攻入金華,樓遭災,聯遭毀,李漁也被迫離開金華回到了蘭溪。
歸隱伊園
清順治三年(1646)8月,清軍攻占金華,「婺城攻陷西南角,三日人頭如雨落」。功名不遂、身經戰亂的李漁歸隱故鄉,回夏李居住。清廷頒布了剃髮令,所到之處,「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李漁對這一傷害民族自尊心的暴行雖強烈不滿,但為了保命,還是剃了,並自稱為「狂奴」,奮筆寫道:「髡盡狂奴發,來耕墓上田。屋留兵燹後,身活戰場邊。幾處烽煙熄,誰家骨肉全?借人聊慰己,且過太平年。」
李漁自譽為「識字農」,在伊山頭的「先人墟墓邊」,「新開一草堂」,構築了自己的樂園-伊山別業(即伊園)。伊園是李漁展示其園林技藝的最初傑作,園內經他獨具匠心的設計和安排,構築有廊、軒、橋、亭等諸景,自譽可與杭州西湖相比,「只少樓台載歌舞,風光原不甚相殊。」並寫下《伊園十便》、《伊園十二宜》等詩篇詠之。「此身不作王摩詰,身後還須葬輞川」,他決定學唐代詩人王維,在伊山別業隱居終生,老死於此。在這之前,他還寫過《歸故鄉賦》,裡面寫道:「至乃雞犬歡迎,山川相識。農輟鋤以來歡,漁投竿而相揖。騷朋韻執,索佳句於奚囊;逸叟閒夫,訪新聞於異國。家無主而常扉,草齊腰而沒膝。燕遷舊壘之巢,鵲喜新歸之客。蟲網厚兮如繭,蝸跡紛兮如織。書破蠹肥,花稀棘密。妻顏減紅,親發增白。幸猶歸之及今,悔長征之自昔。」「男子生兮,弧矢四方。世莫予宗兮,盍歸父母之邦。采蘭紉佩兮,觀瀔引觴。與鼎食而為萍為梗兮,寧啜菽而為梓為桑者也。」深感行邁之艱,字裡行間表露出了歸隱之意。
公益事業
李漁非常關心村上的公益事業,以他為首在村口的大道旁倡建了一座涼亭,取名為「且停亭」,並題聯曰:「名乎利乎道路奔波休碌碌,來者往者溪山清靜且停停」。此亭此聯一直為後人傳頌,被列為「中國十大過路涼亭」之一。 )
他還倡修水利,積極為首興建石坪壩等四處堰壩,挖掘伊坑等溝渠六華里,使易旱的黃土丘陵地帶形成「自流灌溉」,改善了農田水利,村民至今受益。據《龍門李氏宗譜》載:「伊山後石坪,順治年間笠翁重完固。彼時笠翁構居伊山之麓,適有李芝芳任金華府刑訂廳之職,與笠翁公交好,求出牌曉諭,從石坪處田疏鑿起,將田內開鑿堰坑一條,直至且停亭,復欲轉灣伊山腳宅前繞過。公意欲令田禾使有蔭注,更欲乘興駕舟為適情計也。」石坪壩後人譽為「李漁壩」。
順治八年(1651)李漁被推為宗祠總理,手訂下李氏宗祠《祠約十三則》,又主持修了《龍門李氏宗譜》,深受村民敬重。這一年,李漁在一次興修水利過程中介入了與生塘胡村的一場詞訟之中,後因「胡姓刁詐,事不如願,結訟中止」。此事使李漁萌發了到杭州發展自己事業的念頭。於是他寫下《賣山券》,賣去自己悉心營造、終日遊樂其間的伊園,舉家移往杭州,去尋找新的創業之路。
萍寄武林
李漁為其在杭州的寓所題名為「武林小築」,並在此暫居下來。「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雖美麗如畫、勝似天堂,但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儘管有朋友的接濟,但仍然舉日維艱,窮途欲哭,處境十分尷尬。
然而,李漁並沒有氣餒,他知道,偌大的杭城,定有他的謀生之道。一段時期,在杭城的大街小巷、戲館書鋪都留下了他的足跡和身影,他在不斷接觸、不斷觀察、不斷了解中發現,在這座繁華的都市裡,從豪紳士大夫到一般市民,對戲劇、小說都有着濃厚的興趣,而自己正好有這方面的專長,「賣賦以糊其口」,一方面可以解決一家人生計,另外一方面還可使自己在杭城立住腳跟,隱逸於市井間。主意一定,他毅然選擇了一條前人從未走過的、被時人視為「賤業」的「賣文字」之路,開始了他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賣賦糊口」專業作家的創作生涯。
他以旺盛的創作力,數年間連續寫出了《憐香伴》、《風箏誤》、《意中緣》、《玉搔頭》等六部傳奇及《無聲戲》、《十二樓》兩部白話短篇小說集。這些通俗文學作品雖在當時被正統文人所不齒,視為末技,但由於通俗易懂,貼近市民生活,寓教於樂,適合觀眾、讀者的欣賞情趣,所以,作品一問世,便暢銷於市場,被爭購一空。尤其是他的短篇小說集,更是受到讀者的歡迎,成為搶手貨。
李漁稱自己的作品是「新耳目之書」,一意求新,不依傍他人,也不重複自己。他努力發現「前人未見之事」,「摹寫未盡之情,描畫不全之態」,故事新鮮,情節奇特,布局巧妙,語言生動。他的小說重在勸善懲惡,同情貧窮的下層人物,歌頌男女青年戀愛婚姻自主,譴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批判假道學為主題,具有一定反封建的進步意義。後人在評論他的小說成就時,稱他的《無聲戲》、《十二樓》兩個短篇小說集是繼馮夢龍、凌濛初的「三言」、「二拍」之後不可多得的優秀作品,是清代白話短篇小說中的上乘之作。
詞壇樹幟
關於李漁的戲劇創作,據他本人和同時代人郭傳芳說,有「前後八種」、「內外八種」共十六種,但編寫時可以肯定的卻只有十種。李漁寫作傳奇是他生平最大的「癖嗜」,自稱是「曲中之老奴」、「歌中之黠婢」。他從明代劇作家遠離舞台使劇本成為案頭之作中發現弊病,開始注重聯繫觀眾和舞台效果,重視研究戲曲的演習工作。因此,李漁在戲曲的藝術形式和演唱技巧上,有了很大的發展和創新。獨樹一幟的戲劇風格使他在當時詞壇上一舉成名,「北里南曲之中,無不知李十郎者」。李漁的作品因為雅俗共賞,通俗易懂,故遍行於坊間,不少作品還被翻譯後流入日本及歐洲國家。從1651至1668年,李漁在流寓杭州、南京等地期間創作了《憐香伴》、《風箏誤》、《比目魚》、《凰求鳳》等大量劇本。他把《風箏誤》等十個劇本合稱《笠翁十種曲》出版發行,此書一經問世,便洛陽紙貴,搶購一空,並被當時的戲劇界推為「所制詞曲,為本朝(清朝)第一」。
《十種曲》的問世,扭轉了在李漁之前戲曲創作上重「曲」輕「劇」,重填詞輕賓白的風氣。為了加強舞台演出效果,李漁十分重視賓白創作和運用,他是中國戲曲史上第一個重視賓白的劇作家,也是賓白創作成就最高的劇作家。他主張「填詞之設,專為登場」,「傳奇不比文章,文章做與讀書人看,故不怪其深,戲文做與讀書人與不讀書人看,又與不讀書之婦女小兒同看,故貴淺不貴深」。《十種曲》的題材全是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而且喜劇色彩十分濃郁,這是李漁傳奇最突出的地方。他說:「傳奇原為消愁設,費盡枝頭歌一闕;何事將錢買哭聲,反會變喜成悲咽。唯我填詞不賣愁,一夫不笑是吾憂;舉世盡成彌勒佛,度人禿筆始堪投。」 李漁是中國戲劇史上第一個、也是惟一專門從事喜劇創作的作家,被後人推為「世界喜劇大師」。
維權抗爭
李漁在杭州居住數年之後,隨着作品的不斷問世,「湖上笠翁」成了家喻戶曉的文壇新人。他的作品以驚人的速度向各地流傳,杭州、蘇州、南京等地的一些不法書商千方百計進行私刻翻印以牟取暴利,在缺少交通工具的當時,數日之內,三千里外的地方也能見到笠翁新作。有的就乾脆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作者的作品,掛上「湖上笠翁」的名進行發行,矇騙讀者。 不法書商不擇手段牟取暴利的行徑,不僅侵犯了他的著作權,還極大地影響到他的聲譽和經濟收入。為捍衛著作權,他勇敢地站出來與之進行了不懈的鬥爭。他一邊請求官府為他主持公道,傳札布告;一邊與女婿沈心友四處奔走,上門交涉。他曾在《閒情偶寄》里說道:「至於倚富恃強,翻刻湖上笠翁之書者,六合以內,不知凡幾。我耕彼食,情何以堪?誓當決一死戰,布告當事,即以是集為先聲。總之天地生人,各賦以心,即宜各生其智,我未嘗塞彼心胸,使之勿生智巧,彼焉能奪吾生計,使不得自食其力哉!」 可以說,李漁是中國最早具有版權意識的出版家,也是最早捍衛自己著作權的作家。然而由於當時社會沒有形成對知識產權的法律保護,盜版現象仍防不勝防,屢屢發生,使李漁忙於交涉,興嘆不已。而其中以金陵(今南京)的盜版者為最多,為了便於交涉,李漁索性在1662年左右離開了杭州,舉家遷往金陵。
五十得子
清順治十七年(1660),李漁五十歲,親朋好友欲為他舉行五十歲壽辰,被他謝絕了。李漁聯想到自己已年過半百,仍無子無成,頓生感嘆。他在《五十初度答賀客》中寫道:「盡日為農曲水邊,偶因客至罷耘田。窮愁豈復言初度,衰病空窮祝大年。艾不服官今已矣,歲當知命卻茫然。紛紛燕賀皆辭絕,止受心交一字憐。」
此事過後一個月,側室紀氏為他產下一子,這是他盼望已久的事。晚年得子,為他寥落的生活帶來無窮的樂趣。李漁為他取名將舒,大擺宴席以示慶賀,並作七絕《五十生男自題小像誌喜》:「年逾四十便蕭條,人說愁多面色凋。歡喜若能回老態,十年霜鬢黑今霄。」七律《庚子舉第一男,時予五十初度》:「五十生男命不孤,重臨水鏡照頭顱。壯懷已冷因人熱,白髮催爺待子呼。」 李漁給第一子取名「將舒」,從他所寫《名諸子說》中的 「天下事莫妙於將,而莫不妙於既」一句中可以理解其用意,他說:「將者,將然未然之詞也。既,則令人觀止矣。」又說:「吾欲諸子顧名思義,人各用將,凡事皆然,不獨功名富貴。富而不將,則以滿致溢;貴而不將,則由高得險。戒之哉。」
自從李漁五十歲添第一子後,次年,紀氏又生一子取名將開;五十二歲時,紀氏再生一子取名將榮,過了一個月,側室汪氏也得一子取名將華;後來又得將芬、將芳、將蟠三子,共七子,將榮、將芬早殤,實存五子。
寓居金陵
大約1662年前後,李漁告別了風景如畫的西子湖,來到文人薈萃、虎踞龍盤的六朝古都南京,開始了他文化事業上的全新時期。李漁先在金陵閘暫居了一段日子,後來在孝侯(指晉人周處)台邊購得一屋,因「地止一丘」,故取名為芥子園,取「芥子雖小,能納須彌」之意。小小園庭經他精心設計,巧妙安排,倒也別有情趣,有棲雲谷、月榭、歌台、浮白軒等諸景,並都題有楹聯。如書室聯:「雨觀瀑布晴觀月;朝聽鳴琴夜聽歌。」月榭聯:「有月即登台,無論春秋冬夏;是風皆入座,不分南北西東。」等。
此時,李漁一家連同奴僕少說也有幾十口人,為了維持一家人的衣食需求,他不得不與官吏打交道,常常外出「打抽豐」,以尋求保護與饋贈。 「打抽豐」是明清時代風行的一種社會現象,就是一些未曾做官的文人,憑文藝上的某些特長,出入士大夫之門,以求得到饋贈;士大夫也借這班人來獲取美名。「我以這才換那財,兩廂情願無不該」,於是李漁常與達官貴人打交道,交朋友,為他們賦詩撰聯,談文說藝,度曲演戲,設計園亭,把他們的書信、文案等選編出版等。出眾的才華,加上善於交遊,他不但能「混跡公卿大夫間,日食五侯之鯖,夜宴公卿之府」,還經常獲得豐厚的饋贈,為他的文化活動提供支持與幫助。
當時有的正統文人看不起李漁,說他是「有文無行」。面對世俗偏見和世人的不理解,他無由辯白,信誓旦旦地認定:「是非者,千古之定評,豈人之所能倒」,「生前榮辱誰爭得,死後方明過與功」,他相信歷史將會對自己作出公正的評判。當然,李漁「打抽豐」也是有自己的原則的,絕不折節自辱。一次,有同學來信說,有個大官要他去見見面,他回信說:「弟雖貧甚賤甚,然枉尺直尋之事,斷不敢為。……且此公之欲見貧士,豈以能折節事貴人乎?有緣無緣,聽之而已。」
交朋結友
李漁居金陵期間,結交了很多文友,他們中有雅慕李漁之才者,有自己喜愛舞文弄墨而與李漁相往來者,而當地官吏結交李漁者也不在少數,但絕大部分不過故作風雅,借李漁之名以飾門面的達官貴人為多。居金陵二十年,李漁以文會友,以戲會友,與整個社會有着廣泛而頻繁的接觸,交遊面極廣。他曾經為時任江寧織造、《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曾祖曹璽撰贈過對聯,與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成為忘年交;與《聊齋志異》作者蒲松齡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互贈詩詞(當時蒲31歲,李61歲);在蘇州百花巷、金陵芥子園內,經常可以看到李漁與他的文友、戲友一起觀劇切磋技藝。
清初的吳偉業、錢謙益、龔鼎孳等「江左三大家」, 王士祺、施閏章、宋荔裳、周亮工、嚴灝亭、尤侗、杜濬、余懷等「海內八大家」以及「燕台七子」、「西泠十子」中的多數都與他有過交往。
李漁交友有道,深明「君子朋而不黨」,「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膠如漆」等古訓。他在《交友箴》中寫道:「飲酒須飲醇,結交須結真。飲醇代藥石,交真類松筠。」還寫道:「交道戒紛紜,交情忌稠密。神交千里通,面交九嶷隔。寧寡無濫觴,寧淡無膠漆。」當時有個潘一成,和他一樣也是「府癢生」,明亡以後,也不再應試。此人恣情遊覽,到處題詠而不署名,李漁神交已久。一次,李漁在南昌東湖酒肆中,認出他的題句,經過訪問,知他是湖南東安人。1668年,李漁游桂林,特地繞道去東安訪潘一成。遍尋不着,一日偶泊林樹下,見一蓬門草屋,門上有副對聯,李漁笑道:「此有塵外之致,定是他的住處了。」進門相見,果然是他,兩人意氣相投,言談融洽,留敘二日方才依依道別。
在與他交往的、有文字記載的800餘人中,上至位高權重的宰相、尚書、大學士,下至三教九流、手工藝人,遍及十七個省,二百餘州縣,可以說,他是中國古代文化人中交友最多、結交面最廣的文人。眾多的朋友,使李漁能自由往來於朝野文人之間,也使他增加了不少知識,懂得了許多人情世故,更為他的創作提供了豐富、生動的文學素材。
遊歷四方
為豐富知識,陶冶性情,向大自然汲取營養,李漁與古代許多文人一樣,不僅讀萬卷書,而且行萬里路。居金陵期間,他一方面為了生計,不得不四處奔走,交結官吏友人,以取得他們的饋贈和資助;另一方面,他每到一地,都要遊覽山水勝地。「生平錮疾,注在煙霞竹石間」,他把大自然稱為「古今第一才人」。他說:「才情者,人心之山水;山水者,天地之才情。」還說:「不受行路之苦,不知居家之樂。」在古代交通條件十分落後的情況下,他攜帶家班遠途跋涉,走遍了燕、秦、閩、楚、豫、廣、陝等省區,「三分天下幾遍其二」,「名山大川、十經六七」,「四海歷其三,三江五河則俱未嘗遺一」,中華大地的奇山秀水到處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李漁「過一地即覽一地之人情,經一方則睹一方之勝概。且食所未食,嘗所未嘗。」在長期的漫遊中,他對大自然作了深入的觀察研究,對各地風土人情作了詳細的調查,不僅進一步孕育了自己對各方面藝術的情趣,而且獲得了大量的第一手創作素材,經過他精煉細微的藝術加工,從而創作了大量的詩、詞、曲、賦,既有寫實的、抒情的,也有聯想的、議論的,語言精煉,韻律優美,深得世人稱頌。他還將這些從遊歷四方獲得的素材移植到小說、戲曲創作和造園藝術中去,為後人留下了一批豐富而彌足珍貴的文化遺產。
老居層園
晚年的李漁思鄉之情日切。60歲的時候他有一次經富春江逆流而上,回到蘭溪故里。在經過桐廬縣嚴子陵釣台時李漁寫下一首詞《多麗·過子陵釣台》,深刻地剖析了自己的一生。詞曰:
過嚴陵。釣台咫尺難登。為舟師,計程遙發,不容先輩留行。仰高山,形容自愧;俯流水,面目堪憎。同執綸竿,共披蓑笠,君名何重我何輕!不自量,將身高比,才識敬先生。相去遠:君辭厚祿,我釣虛名。
再批評。一生友道,高卑已隔千層。君全交,未攀袞冕;我累友,不恕簪纓。終日抽風,只愁載月,司天誰奏客為星?羨爾足加帝腹,太史受虛驚。知他日,再過此地,有目羞瞠。
李漁回到蘭溪故里,物是人非,感慨萬千,寫下了《二十年不返故鄉重歸志感》:「不到故鄉久,歸來喬木刪。故人多白冢,後輩也蒼顏。俗以貧歸朴,農由荒得閒。喜聽惟澗水,仍是舊潺湲。」當時的蘭溪縣令趙滾十分敬重李漁的德與才,聞訊後,送去「才名震世」牌匾,並懸掛於夏李村李氏宗祠。
為了便於兒子回原籍應試,康熙十六年(1677) 67歲的李漁遷回杭州。在當地官員的資助下,李漁買下了吳山東北麓張侍衛的舊宅,開始營建「層園」。由於搬家的勞累,一次失足從樓梯上滾下,傷了筋骨,從此李漁貧病交加,甚至正在修訂的《笠翁一家言》也難以繼續了。他為此向京師老友寫了一封公開信《上都門故人述舊狀書》,要求援助,其所述景況,所興感慨,無不讓人痛心憐憫。許是這封公開信起了作用,李漁在朋友、官員們的資助下,次年層園修成。此園緣山而築,坐臥之間都可飽賞湖山美景。「繁冗驅人,舊業盡拋塵市里;湖山招我,全家移入畫圖中。」李漁貧中尋樂,準備安享晚年了。 可好景不長,由於長期奔波的勞累,李漁再次病倒。康熙十九年(1680)農曆正月十三,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凌晨,這位奮鬥一生、立志創新的老人與世長辭了。李漁死後,被安葬在杭州方家峪九曜山上,錢塘縣令梁允植為他題碣:「湖上笠翁之墓」。
參考資料
- ↑ 軍興三異歌為督師李鄴園先生作,古詩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