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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喜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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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喜奎 | |
出生 | 1894 |
逝世 | 1964 |
國籍 | 中國 |
職業 | 京劇,河北梆子演員 |
劉喜奎(1894-1964),原名劉志浩,後改桂緣。祖籍河北省滄州市南皮縣黑龍村人。10歲時,拜河北梆子演員毛毛旦為師,出師後,在哈爾濱,海參崴(今俄羅斯甫拉迪沃斯托克)及津、滬一帶演出。在滬與周信芳同台,在津、京與譚鑫培、楊小樓等合作,皆獲好評。此後,聲譽日隆,與鮮靈芝、金玉蘭並稱"女伶三傑"。
人物生平
光緒三年(1875)其祖父劉興台,攜帶喜奎父貽文、叔貽虎、貽鹿至天津謀生。劉貽文入清朝海軍,曾參加甲午之役,是兵工修理匠。戰後流浪於旅順。在旅順居住期間,街坊有一戲班,喜奎常看他們排練,耳濡目染,遂愛上戲曲。後因生活困難,又返回天津,途中,貽文喪於營口,至津靠母親針黹為生。喜奎8歲,入天津李海科班學戲,學京劇青衣,兼學花旦。 性格 劉喜奎姿容秀麗,扮相極美,演出劇目有《鴻鸞禧》、《新安驛》及時裝戲《新茶花》等。當時,女演員上演時裝新戲(也稱文明戲)引起社會文藝界爭論。為此,喜奎的二叔,始終反對她當演員。她力排眾議,衝破阻礙,離開天津,到上海演出。喜奎尊敬師長,她所從藝的教師,大多是貧家子弟出身,文化程度不高,舊意識濃厚。喜奎在老師面前,總是畢恭畢敬,從不就坐。她在京滬唱紅之後,各方讚揚,紛至沓來,報紙刊物登載,連篇累牘,或說譚、梅不如喜奎。她也不為諂者動、媚者喜,在戲班(社)中,依然和別人認真配戲。自己常記"有小演員,沒有小角色"的格言,不突出自己,不壓抑別人。同台演戲,和衷共濟,別人漏場,極力補救。自己的行頭,姐妹們可以穿用。
婚姻 劉喜奎在津、京演出中,引起北洋官僚及派系軍閥的垂涎,袁世凱與黎元洪次次約請唱堂會,均被拒絕。曹錕、張勳之流,妄想"明媒正娶"遭到蔑視。時有京劇名家向其求愛,喜奎自知已得罪權貴,應允後,勢必帶累同仁,毅然拒絕這一愛情,為避開權貴對她和同仁的迫害,倉促嫁於武清縣崔昌洲。婚後,自知上當受騙,只得將錯就錯。崔患肺病,結婚四天,即被某軍閥施計調離,奔波於江西、福建、河南等地,不久病逝。
劉喜奎父母去世後,舅父伴其同住家中,身邊只有一女傭生活一起。此時,她把精力傾注干藝術之中,早起吊練功,研究身段,把秦腔化為河北口語,在行腔方面,作了改革,形成今流行的以河北字音為基礎間有極少山陝口音,曲調慷慨激昂、蒼涼古樸的"京梆子"。"七七"事變爆發,劉喜奎易名埋姓,隱居僻地。
大義 日本侵略者,探知劉喜奎隱居,重金禮聘,誘使劉喜奎去日本演出,喜奎嚴詞以拒。她先後為河北災民義演多次,所得酬金,全部捐獻。一次安徽水災,喜奎得知後,從自己積蓄中,捐獻二千元銀洋賑濟,致使當時總統黎元洪的妻子自愧不如。
病故 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周恩來總理從田漢處得知劉喜奎住於北京,指示文藝界領導到阜外馬勺胡同探望劉喜奎。喜奎始在社會上露面,重登舞台。1950年,在文化部舉行的宴會上,周總理親自向她敬酒,稱讚劉喜奎為"中國戲曲界的明珠"。中國戲曲學校成立後,增設地方劇科,l955年聘劉喜奎與李桂香、秦鳳雲到校,任河北梆子班教師。l964年,劉喜奎病故於北京,葬於八寶山革命公墓。
人物軼事
奼紫嫣紅 時間久了,一般人似乎看煩了,聽膩了京劇的殺伐場面,反而對地方戲的靡靡之音趨之若鶩,於是平劇界迅速吸收了許多地方戲曲的唱腔及情節,也開始引進坤伶,北京城裡遂成立了"崇雅女科班"劉喜奎又成它的學生。原本就有相當造詣的劉喜奎,經過崇雅女科班稍加調教及包裝,首先在"中和園"掛牌演出。想不到一炮打紅,幾乎壓倒梅蘭芳和程硯秋,更直逼尚小雲和荀慧生。一般觀眾看見舞台上的劉喜奎綽約多姿,媚麗嬌俏,眼睛為之一亮,繼而如痴如醉,陶醉在她一顰一笑,一抬手一投足之中,沒有多久變成了"梨園第一紅"的著名坤憐,連伶界大王譚鑫培都說:"男有梅蘭芳,女有劉喜奎,吾其休矣!"
劉喜奎的身材小巧玲攏,眉目如畫,氣質尤其高雅清麗,打扮起來特別漂亮,與她配戲的盡都是精挑細逃的美人胚子,她未出場時,滿台都是鶯鶯燕燕,個個美如天仙,令人目不暇接,一到劉喜奎登場。一聲婉轉嬌啼,唱腔圓潤,與她配戲的坤伶們相形之下,就都變成了庸脂俗粉。為她着迷的上至達官貴人,中有士紳名流,下至販夫走卒,真是轟動九城,顛倒眾生。
被騷擾 北洋之虎段祺瑞的侄子,還是個大學生,單戀劉喜奎已到發狂的程度,有人看他可憐,便賭他敢不敢當眾抱劉喜奎。那晚劉喜奎在"廣德樓"演《西廂記》中紅娘,嬌媚柔膩之態使得全場春意盎然,段祺瑞的侄子更是欲仙欲死地不能自已。散戲後,等到後台門口,在眾目睽睽之下,向前一把抱住劉喜奎狂吻不放,口中念念有詞:"心肝寶貝,我想死你了!"嚇得劉喜奎花容失色,人們立即將他扭送警察局裡,問他姓名他死不回答,於是罰他五十大洋了事,出了警察局,他大呼:"痛快!痛快!值得!值得。"當時報上大事渲染,好事之徒作詩一首;
冰雪聰明目下傳,戲中魁首女中仙;何來急色兒唐突,一聲心肝五十元。
曾任過廣東欽廉道,以滿清遺老自居的故都名士易實甫,才思橫溢,文名藉甚,曾寫過許多詩詞讚美劉喜奎,並曾對天發下七大願望:
一願化蠶口吐絲,月月喜奎胯下騎。
二願化棉織成布,裁作喜奎護襠褲。
三願化草製成紙,喜奎更衣常染指。
四願化水釜中煎,喜奎浴時為溫泉。
五願喜奎身化筆,信手摩挲攜入直。
六願喜奎身化我,我欲如何無不可。
七願喜奎父母有特權,收作女婿丈母憐。
如此露骨的表態,極盡猥褻之能事。據說易實甫每天必到劉喜奎的寓所一次,風雨無阻,熱情洋溢,每次入門都高呼:"我的親娘呀!我又來啦!"狂態可掬,使人捧腹,劉禹生的《洪憲法記事詩》中有專詠此事的:
騾馬街南劉二家,白頭詩客戲生涯。
入門脫帽狂呼母,天女嫣然一散花。
歷史上有名的"辮帥",張勳,椎魯不文,民國二年在北京江西會館做壽,京城名伶一概召齊。演戲期間,張勳對劉喜奎垂涎不已,對劉喜奎軟硬兼施,欲納她為妾,終因各種因素的干擾未能成功。不久被任命為江蘇都督,統兵南下,娶了一位秦淮名妓小毛子為妾。等到升為長汀巡閱使,坐鎮徐州,再納天津名伶王克琴為妾,總算填補了得不到劉喜奎的遺憾,民國六年,張勳率"定武軍"入京,和康有為一道擁立溥儀復辟,在各界歡迎他的堂會戲中又目睹劉喜奎的絕妙風采,不禁心猿意馬,神魂顛倒。憑着復辟醜劇中宣統皇帝封他的北洋大臣兼直隸總督的顯赫地位,非要娶到劉喜奎不可,並不惜攆走姨太太,剃掉鬍鬚以答允劉喜奎的條件。幸虧段祺瑞在天津馬廠誓師,組織"討逆軍"直撲京師,迫使張勳通電下野,劉喜奎總算是逃過了張辮帥逼嫁的這一劫。
那時劉喜奎真正鍾情的是陸軍部中的一位青年參謀崔承熾,北洋政府陸軍部次長陸錦,與劉喜奎是青梅竹馬,處處以護花使者自居,對劉喜奎小心呵護,殷勤備至,偏偏劉喜奎不領他的情,更因為一件事情使劉喜奎恨透了他。
原來,榮任四省巡閱使的曹錕,也對劉喜奎發生了興趣,採取銀洋攻勢,白花花的銀洋,一筐筐送到騾馬街劉家,劉家父母對曹錕要娶劉喜奎為妾的要求早已點頭應允。
但是劉喜奎以死抵拒。民國十年十一月二十一日(1921),曹錕六十大壽,北京名伶大演會堂戲,為躲避曹錕已經兩年沒有登台演戲的劉喜奎,經不起陸錦的一再保證和慫恿,也勉為其難地參加了演出。誰料戲一唱完。曹錕就露出猙獰面目,硬把劉喜奎留下,要逞其獸慾,幸虧崔承熾急急地找到了曹錕的正室太太,向她求情,曹錕的正室太太醋勁大發,大發淫威,唬住以怕老婆著稱的曹錕,劉喜奎才逃出虎口。
與梅蘭芳 提及梅蘭芳的感情生活,大多數人都知道他生命中曾經有過三個女人,王明華、福芝芳、孟小冬,很少有人提到另外一個女人,劉喜奎。這是什麼原因?是他倆的戀愛太秘密,還是因為他倆相愛的時間極為短暫?或者兩者皆有吧。
自尊 對錢如此,面對權勢,她則不卑不亢。初入北京,她曾被袁世凱召去唱堂會。袁二公子對她百般糾纏,她嗤之以鼻;袁世凱想讓她陪客打牌,她嚴詞拒絕;袁三公子揚言:"我不結婚,我等着劉喜奎,我要等劉喜奎結了婚我才結婚。"她不加理睬。身處如此複雜的環境中,她堅守着自尊,保持着純潔。她公開自己的處事原則:不給任何大官拜客;不灌唱片;不照戲裝像,也不照便裝像;不做商業廣告。她特立獨行、自尊自強的個性,受到梨園界人士的尊重,更受到梨園前輩老藝人的喜愛。田際雲和票友出身的孫菊仙就是其中之一。
在京劇老生行,有"前三鼎甲"、"後三鼎甲"之稱,孫菊仙(1841-1931)就是後三鼎甲之一。他是天津人,名濂,又名學年,號寶臣,人稱"老鄉親",因身材頎長,又被稱"孫大個兒"。他出生於1841年,比梅蘭芳、劉喜奎年長半個世紀。45歲時,他被選入宮廷昇平署,時常進宮唱戲,長達16年。在宮中,他不但戲唱得好,也很會說笑話,所以非常受慈禧寵愛,常被賞賜。
民間傳說,光緒皇帝也很欣賞孫菊仙,因為孫菊仙也能反串老旦,所以贊他為"老生、老旦第一人"。每逢孫菊仙入宮唱戲,光緒皇帝總是親自入座樂池,替孫打板伴奏。這樣的"待遇",恐怕只有孫菊仙享有。庚子年,他的家在八國聯軍的戰火中被焚毀,兩個妻子隨後相繼去世。國破家敗,孫菊仙心灰意冷,攜子孫南下上海,與人合辦"天仙茶園"、"春仙茶園"等。這個時候,他基本脫離了舞台。民國以後,他偶爾重返北京,參加一些義務戲的演出。
疑似初戀 田際雲和孫菊仙很為劉喜奎的處境擔心,不約而同地認為應該儘快讓她嫁人,以便擺脫不懷好意的人的糾纏,但他們又不願意看着年紀輕輕又有大好藝術前途的她過早地離開舞台。想來想去,他們想讓她嫁給梨園中人。田際雲想到的人,是崑曲演員韓世昌;孫菊仙想到的人,就是梅蘭芳。相對來說,劉喜奎更傾向梅蘭芳。事實上,他倆的確有過短暫的戀愛經歷。
關於兩人戀愛的時間,據劉喜奎自己回憶,是在她20歲的時候,也就是大約在1915年左右。她說:"我到二十多歲的時候,名氣也大了,問題也就複雜了,首先就遇到梅蘭芳,而且他對我熱愛,我對他也有好感。"這時,梅蘭芳在經過兩次赴滬演出,又創排了幾部時裝新戲後,名聲大振。一個名男旦,一個名坤伶,在外人眼裡,是相當般配的。那麼,他們為什麼又分手了呢?
顯然,這個時候的梅蘭芳是有家室的。他們的分手,有沒有這個原因呢?劉喜奎在事後的回憶錄中說到他倆的分手時,並沒有提及這個原因。事實上,儘管這是劉喜奎的第一次戀愛,戀愛對象又是名旦梅蘭芳,最終卻是她自己提出了分手。之所以如此,她這樣回憶說:"我經過再三地痛苦地考慮,決定犧牲自己的幸福,成全別人。"
當時,她對梅蘭芳說:"在我的一生中,從來沒有愛過一個男人,可是我愛上了你,我想我同你在一起生活,一定是很幸福的。在藝術上,我預料你將成為一個出類拔萃的演員,如果社會允許,我也將成為這樣的演員。所以,我預感到我身後邊會有許多惡魔將伸出手來抓我。如果你娶了我,他們必定會遷怒於你,甚至於毀掉你的前程。我以為,拿個人的幸福和藝術相比,生活總是占第二位的。這就是我為什麼決心犧牲自己幸福的原因。我是從石頭縫裡迸出來的一朵花,我經歷過艱險,我還準備迎接更大的風暴,所以我只能把你永遠珍藏在我的心裡。"
抉擇 梅蘭芳問:"我不娶你,他們就不加害於你了嗎?"
劉喜奎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梅蘭芳沉默了片刻後,說:"我決定尊重您的意志。"
於是,兩人就分了手。對於劉喜奎來說,這成了她一生中最遺憾的事。許多年以後,她回憶起這段經歷,這樣說:"我拒絕了梅先生對我的追求,並不是我不愛梅蘭芳先生,相反,正是因為我十分熱愛梅蘭芳先生的藝術,我知道他將來會成為一個偉大的演員,所以我忍着極大的痛苦拒絕了和他的婚姻。我當時雖然年輕,可是我很理智,我分析了當時的社會,我感到如果他和我結合,可能會毀掉他的前途。"
遺憾歸遺憾,但劉喜奎說她從來不後悔。從那以後,她一直默默地關注着梅蘭芳。當梅蘭芳在抗戰時期蓄鬚明志時,她由衷地佩服;當梅蘭芳享譽世界時,她感到驕傲和自豪。在她隱姓埋名深居簡出近40年後,新中國成立,她被請了出來,到中國戲曲學校當了教授。這個時候,她和梅蘭芳重新見了面。抗美援朝時,他倆又同台演出。時過境遷,往事如煙,過去的一切,都成為了曾經。
隨着電影《梅蘭芳》的熱映,一篇名為《梅蘭芳與四個女人的情愛生活》的長文,出現在各地多家報刊和網絡上。這篇文章說,梅蘭芳除原配夫人王明華、繼室福芝芳和梅孟戀主角孟小冬以外,還追求過劉喜奎。劉約梅做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談話,劉對梅說:"預感到在我身後有許多魔爪,如果你娶了我,他們必然遷怒於你,甚至會毀了你的前程。所以我要拒絕你的求婚,把你永遠存在我的心裡。"此說始作俑者是老文藝家胡沙。1980年,季刊《戲曲藝術》連載他撰寫的《劉喜奎傳》,第三章專有"和梅蘭芳戀愛"一節。《梅蘭芳與四個女人的情愛生活》所說梅蘭芳追求過劉喜奎,就是照搬了胡沙的書稿。
採訪 1961年,我曾陪同著名劇作家馮育坤先生進京採訪劉喜奎老人,聽她講述個人從藝經歷和遭遇,但她隻字未提梅蘭芳。1984年我參與編纂中國戲曲志,受吳同賓老師委派,進京拜訪曾經出版過《劉喜奎小傳》的著名戲劇家馬彥祥先生,請他介紹劉喜奎生平事跡,馬老明確指出,"說梅蘭芳與劉喜奎談過戀愛,那純粹是瞎掰。"曾經擔任梅蘭芳秘書的許姬傳,生前也對梅劉戀愛之說加以否定。天津作家齊明昌所著《女伶和總統》(浙江文藝出版社2001年出版),寫的是劉喜奎一生故事,在這部幾十萬字的長篇里,沒有說一句梅蘭芳與劉喜奎有關的話。
餘音 1985年胡沙同志到天津出席戲曲音樂集成審稿會,我曾當面向老人請教過這一細節的由來。他說已聽到有人對此提出了批評意見,準備將來出單行本時把這段刪去。不想20多年後,有人又把胡沙當年想刈除的內容翻騰出來,趕在電影《梅蘭芳》熱映時湊熱鬧。
發表軼聞逸事,應當力求真實可靠,不能道聽途說。無端溢美或者厚誣,既是對讀者不尊重,也是對歷史不負責任。特別是涉及已有定評的歷史人物,更要謹慎對待。諸如《梅蘭芳與四個女人的情愛生活》之類,還是別湊熱鬧為好。
在民初戲劇舞台上,有兩位引人注目的旦角名伶,一位是男旦梅蘭芳,另一位便是坤伶劉喜奎。
劉喜奎扮相炯娜多姿,神韻顛倒眾生,兼之當時又鮮有女伶登台獻藝,故劉喜奎藝名遠播,風頭甚至壓過了梅蘭芳。在劉喜奎等伶人的努力下,作為地方戲曲的河北梆子盛極一時。近一個世紀的時光倏忽而逝,穿過歲月的時空,我們依稀聽到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她那幽咽、低回、婉轉的淺唱,我們聽得耳熱,她唱得悠揚。
清光緒初年,劉喜奎祖父攜家帶口到天津謀生,劉喜奎的父親劉貽文入清朝海軍,曾參加甲午之役,戰後流浪於旅順。旅順居住期間,街坊有一戲班,喜奎此時尚幼,常看他們排練,耳濡目染,遂愛上戲曲。喜奎8歲入天津李海科班學戲,學京劇青衣兼學花旦,10歲時,拜河北梆子演員毛毛旦為師。
河北梆子是河北省的主要戲曲劇種,過去曾有京梆子、直隸梆子、衛(指天津衛)梆子之稱,1952年始定名為河北梆子。河北梆子流行於京、津、冀、魯及東三省一帶,是由清代中葉傳入河北的秦腔和山西梆子逐漸演變而成的。劉喜奎拜師學習梆子戲後,把主要精力傾注於藝術之中,早起晚眠,吊嗓練功,研究身段,在河北梆子的行腔方面做了改革和創新,她把秦腔化為河北口語,形成了以河北字音為基礎的曲調慷慨激昂、蒼涼古樸的"京梆子"。
木秀於林 當時女伶難登大雅之堂,戲曲舞台上的生、淨、旦、末、丑皆由男子扮演,時間一久,聽膩了男藝人的演唱,人們反而對清新俏麗的女伶趨之若鶩。天子腳下的北京城得風氣之先,成立了專門培養坤伶的"崇雅女科班",劉喜奎又成為它的學生。原本就有相當造詣的劉喜奎,經過崇雅女科班的調教及包裝,在"中和園"掛牌演出一炮打紅。劉喜奎的身材窈窕,眉目如畫,氣質高雅清麗,眉宇間蕩漾着一股英氣,是個絕代的北國胭脂、燕趙佳人。與她配戲的也是美女如雲,出場時,只見滿台鶯鶯燕燕,個個美如天仙,令人目不暇接。故劉喜奎一登台,京津冀那些捧角兒的便趨之若鶩,她被捧上了三十三層天。
劉喜奎先後在京、津、滬及哈爾濱、海參崴等地演出,在滬與周信芳同台,在津、京與譚鑫培、楊小樓合作,皆獲好評。一位當時頗負盛名的伶界大王看了劉喜奎的戲後感嘆說:"男有梅蘭芳,女有劉喜奎,吾其休矣!"劉喜奎還是中國第一位演出新戲的戲曲女藝人,1914年她在天津演新戲《宦海潮》、《黑籍冤魂》、《新茶花》,抨擊軍閥官僚,宣傳民主自由,激發了學生的愛國熱情,當時在南開讀書的周恩來就是熱情的觀眾。劉喜奎成為名副其實的民初"梨園第一紅",從這一方面講,劉喜奎是幸運的,她活在了中國戲曲真正繁榮的鼎盛期。
劉喜奎在京、津、滬一帶演出,藝旗高懸,艷名遠播,有人專門賦詩形容劉喜奎之美艷絕倫:"遠山之眉瓠犀齒,春云為發秋波瞳。嬌羞靈艷妙難數,牡丹能行風能語。"
劉的聲名和香艷引起當時軍閥政客達官貴人的垂涎,北洋時期的幾任總統袁世凱、黎元洪、馮國璋、徐世昌、曹錕等都曾打過她的主意。有一次袁世凱用總統的名義"請"她去中南海唱堂會戲,劉喜奎正在後台化妝,一個聽差跑過來對她說:"有人請。"她跟着聽差到了一間陳設華麗的屋子裡,看房中無人,頓覺氣氛不對,就問他:"是誰找我?有什麼事?"這時,袁世凱從門後走出對劉喜奎說:"沒有什麼事,請你來隨便聊聊。"劉喜奎見袁不懷好意,便不卑不亢地說:"既然沒有事,我還得去化妝。"說完就回去了。後來袁世凱對人言:"那個女戲子真不好惹。" 逼婚 "辮子大帥"張勳是個好色之徒,曾邀劉喜奎到府中唱戲,妄圖"金屋藏嬌",後被劉喜奎識破沒有得逞。後來張勳復辟時,恰巧劉喜奎也在北京,張勳又要逼婚,劉靈機一動提出要張剪辮後再論婚嫁。張勳愛辮如命,當年"北洋之虎"段祺瑞曾派專人到徐州勸張勳剪辮,張聞言大怒:"頭可斷,髮辮絕不可剪!"沒想到這次張勳卻痛快地答應了劉喜奎的要求,後多虧復辟失敗,張勳自顧不暇,此事方才作罷。
關於時人追捧劉喜奎的趣事,著名戲曲專家張伯駒先生在其名作《紅毹紀夢詩注》中有這樣一段記錄:"清末民初,坤伶頗極一時之盛。劉喜奎色藝並佳,清末演於天津下天仙,民初演於北京三慶園,以《獨占花魁》一劇最著,人即以花魁稱之,為其顛倒者甚眾。一日劉演於三慶園,夜場散戲後,劉卸妝回家,至園門口,遽有某人上前擁抱吻之,警察來干涉,此人即掏出銀元五十元,曰:'今日如願矣!'揚長而去。蓋警察條例,調戲婦女,罰洋五十元。"伯駒先生還為此作詩曰:"獨占花魁三慶園,望梅難解口垂涎。此生一吻真如願,順手掏來五十元。"
劉喜奎與梅蘭芳堪稱是20世紀初中國戲曲舞台上的一對金童玉女,當時出版的書刊曾評價說,劉喜奎與梅郎皆有天仙化人之目,其身份高絕,丰姿絕韻,猶如兩顆璀璨的雙子星,正煥發着奪目的光芒。1918年,《順天時報》主持評選伶界大王,結果梅蘭芳以232865張選票獲男伶大王徽號,劉喜奎以238606張選票獲坤伶大王徽號。
觀眾的盛譽在劉喜奎和梅蘭芳的心裡激起了陣陣漣漪,兩人從相互欽敬到相互欣賞,梨園圈內的同行也都希望他們能夠喜結連理。劉喜奎欽佩梅蘭芳的刻苦好學,堅信他日後一定能成為一個出類撥萃的優秀演員,梅蘭芳同樣也摯愛着志同道合情趣相投的劉喜奎,但這對有情人最終卻沒能結成眷屬,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劉喜奎毅然斬斷了愛情的紅絲。
劉喜奎為什麼不願嫁給梅蘭芳呢?後來她在一篇回憶錄中披露了真情:"當時我20多歲,正所謂花容月貌、青春年少時,在藝術上也有一些成就,那些軍閥闊少們,紛紛打我的主意。……看來不肯犧牲身體,就得犧牲藝術。"劉喜奎認識到中國京劇藝術的發展,不能沒有梅蘭芳,犧牲個人的愛情事小,葬送中國京劇的前程事大,所以她只有割斷和梅蘭芳的情緣,這樣才能消除某些權貴藉機陷害梅蘭芳的藉口,讓他繼續在京劇舞台上大放光華。原來劉喜奎不嫁梅蘭芳,也是出於迫不得已。後來劉喜奎下嫁同鄉崔承熾,洗盡鉛華,相夫教子,一代名伶離開了曾讓她輝煌一時的戲曲舞台。
建國後,周恩來總理委託田漢多方尋找劉喜奎的下落,一見面,周總理就說:"你應該把技藝傳給後人。"在全國第一次文藝工作者代表大會上,周總理又和大家說:"劉先生不貪富貴,不圖享受,所以她在舊社會能夠這麼堅強。"確如總理所言,像劉喜奎這樣視富貴如浮雲、出污泥而不染的藝人即使如今又有幾人?
劉喜奎後來到中國戲曲學校任職,成為該校十大教授之一。1964年,這位當年名滿華夏的伶界女王安詳辭世,其光燦奪目的人生之劇至此落幕。
人物評價
曹禺在1980年的時候,著文這樣說:"如今戲劇界很少有人提到劉喜奎了。"然而在一二十年代,她可是紅透半邊天的名坤伶,是唯一能跟譚鑫培、楊小樓唱對台戲的女演員。她比梅蘭芳小一歲,1895年出生於河北,自小學習河北梆子,後來兼學京劇。在梅蘭芳大量排演時裝新戲時,劉喜奎在天津也參與演出了不少新戲,有《宦海潮》《黑籍冤魂》《新茶花》等。
就現存資料,梅蘭芳和劉喜奎初次同台演出,大約是在1915年。當時,袁世凱的外交總長陸徵辦堂會,幾乎邀集了北京的所有名角兒,其中有譚鑫培、楊小樓、梅蘭芳以及劉喜奎。四人的戲碼分別是《洪羊洞》《水簾洞》《貴妃醉酒》《花田錯》。此時的譚鑫培年事已高,而梅蘭芳已經嶄露頭角。因此,演出後,譚老闆感嘆道:"我男不如梅蘭芳,女不如劉喜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