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懷念(薛紅岩)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初冬的懷念》是中國當代作家薛紅岩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初冬的懷念
昨天傍晚,我如往常一樣去接孩子放學。臨近初冬,天氣漸冷,我下意識的將手縮在衣袖中。路上行人很少,臨街門市的牌匾亮的晃眼,可是卻讓人感覺更加的冷清。一家小賣部的門前有一中年男子手裡拎着一布兜,身體後傾,艱難地上着台階,一看便知是腦血栓後遺症。「吱嘎」一聲,門開了,我隱約的聽他說,我退瓶,加上前幾天那十二個空酒瓶·····我似乎有意識想聽到他說什麼,心中不禁想起我的一個同事,愛喝酒的阿毛叔。
阿毛叔是我原單位的更夫,他個子不高,頭髮稀少,五十多歲。他不善言談,每天和我說得最多的話就是「下班啦」。他的存在,就像只是為了給我們看守夜晚的辦公室。後來偶然一次聽同事說阿毛叔曾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的工作也很好,算是事業有成家庭和睦。然而這一切卻在一夜之間改變了。單位買斷,阿毛叔成了一個無業人員。他受不了這樣的落差,每日裡借酒消愁。妻子受不了他不求上進和嗜酒如命的樣子,決然地帶着孩子離開了他。他把買斷所有的錢給了妻子和孩子,自己一無所有,生活更加艱難。後來在社區的幫助下,找到了現在的工作,算是生活有了着落。阿毛叔每日裡最愛做的事就是喝酒,只要有酒,哪怕只有一包榨菜,一碟花生米也能喝一頓。如果你在路上遇見他,一準是出去喝酒了,臉紅撲撲的,衝着你微笑。在我的眼中,他的世界里也許只有酒這一個字。
有一天,單位活多,我下班晚了,阿毛叔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地站在我的辦公室門口,關切地對我說:「怎麼還沒走呀?」我正低頭整理材料,對他的突然來訪很是詫異。我哦了一聲,他又說道:「可別太晚了,家裡的小寶好等急了」。我朝着他無奈地笑一笑,答應了一聲。第二天上班,我來得很早,燒完水,倒了一杯準備喝,卻意外的發現,水杯鬆動的把手竟然粘好了。這個水杯是我剛剛上班時買的,保溫性很好,圖案也特別有藝術感,我很喜歡。可是前幾天不小心掉在地上摔壞了,沒來得及修。是誰粘好的呢?我滿心的疑問。晚上下班,阿毛叔見了我,特意從座位上站起來,笑着對我說:「下班啦!小薛,你可得給我賠褲子呦!」我完全蒙了,用手撓着頭,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又說:「你沒發現你的杯子修好了嗎?」我這才恍然大悟,「是你幫我修好的呀,我還納悶呢!謝謝你啊阿毛叔!」「可不,昨天晚上給你修杯子,你說我笨得,這手一哆嗦,膠水就灑褲子上了,已經不能穿啦!」說完他又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人與人之間相處真的很微妙,和阿毛叔漸漸熟絡起來,我才發現阿毛叔不僅僅是一個熱心善談的人,他的內心世界裡有着那麼多對親情的渴望。
一次同事家女兒出嫁,我和阿毛叔相約在車站,一起去飯店。那是一個夏天,天氣十分炎熱,我帶着女兒下車,卻發現阿毛叔正在車站等着我倆,手裡還捧着兩瓶冰凍飲料。我這時才想起來我們的約定,然而我卻遲到了好久。可是阿毛叔一點也沒生氣,看到我下車了,便急忙的從路邊跑到我們身邊,遞水給我們。看着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我的心酸酸的,阿毛叔每個月那點工資,自己都不捨得吃好一點的菜,卻給我們買那麼貴的飲料。他用力快速地打開瓶蓋,看着我的女兒慈愛地說:「寶貝,快喝點水吧,怪熱的,是不是渴壞了呀」。女兒看看我,我點點頭。女兒接過飲料,說了聲謝謝爺爺,開心地喝了起來。阿毛叔緊跟在我倆身旁開心的像個孩子,腳步也輕快了起來。阿毛叔邊走邊和我說,算起來她的女兒也像我這個年紀,如果結婚的話,興許孩子也如我女兒大小。說着說着他的眼角泛起了淚光。
就在那年初冬,他好幾天沒來上班,後來我才知道阿毛叔離我們而去了。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的心一瞬間像進入了寒冬。我不禁愧疚起來,如果當初我對他的關心多一點點,常常的勸導他,或許他會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也不至於那麼早的離去。不知道為什麼我時常會想起阿毛叔,也不知道寒冷為何會如此侵入我的身體,直到昨夜我才明白,人世間的溫暖是要靠真誠來點燃的。[1]
作者簡介
薛紅岩,筆名:冷冰兒 ,女,滿族,撫順市新賓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