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樣鳳凰(張俊清)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別樣鳳凰》是中國當代作家張俊清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別樣鳳凰
湘西的鳳凰城,是從傳說有一對鳳凰在那裡拍翅而起,小城便清新靈秀了起來。這只是傳說的神話,小城卻有着和鳳凰一樣美麗迷人的風采。千百年來風雨洗禮,使她更加古樸莊重、浪漫飄逸。
吊腳樓
鳳凰是湖南西南的一個小城,小城是建在起伏的山坡上。地勢的優勢使這裡的房屋建築彼此錯落,那些房屋一律是黑色的檐瓦,沿着山勢差距有致地展開。那些站在水邊的吊腳樓,十幾根木樁孤孤零零地支柱着樓體。這樸實滄桑的韻味,含蓄冷峻的神態,深深地吸引了我,仿佛凝固的時光已倒回了千百年。鳳凰的吊腳樓和其他地方的吊腳樓不同,這裡的吊腳樓依山傍水,沿江連綿不斷。清澈的江水從城中川流而過,小樓似乎是橫臥在江邊的士兵。一棟棟小巧玲瓏古色古香的吊腳樓飛檐翹角,懸柱有八棱形,四方形,底端常雕有繡球、金石等各種圖形。吊腳樓一般有兩層,樓上樓下鋪樓板,樓上開有窗戶,通風向陽。窗欞刻有雙鳳朝陽,喜鵲嗓梅,獅子滾繡球以及牡丹、菊花等圖案。既美觀又實用,很有民族特色。所以到過鳳凰的人都說,鳳凰的美就美在吊腳樓。為了感受吊腳樓的韻味,我們幾個作家,沿江尋覓了一家有苗家特色的飯莊。沿江兩岸有規模不小的吊腳樓,現在大都開起了旅館和飯店等。主人也都是操着湘西口音的當地人,我們入座在一家臨江二樓的一張酒桌邊,放眼望去,夜晚的暮色使對岸的吊腳樓變得更加朦朧了。掛在吊腳樓上的燈籠,烘托出了小樓的縷縷風情。古雅滄桑的小樓,飄逸出了淡淡柔美,散發出了楚楚動人的溫情。這過去神秘的吊腳樓,今天卻透露出了原始的野味和濃烈浪漫的色彩。從小樓裡面傳出了苗妹那柔婉動聽的歌聲,襯映在江水中的吊腳樓群,夜幕點綴的星辰倒掛在水中,宛如水晶宮一般。從沱江西岸悠悠地飄過來一盞盞燈火,在水中閃動着耀眼的靈光,那是遊人在江水中放逐的祈願燈。那些多姿多彩的燈,帶着遊人深深的祈願在江水中漂流,真是一幅世上絕妙的風景畫,鳳凰的夜晚可以說是世上任何地方也難以尋覓的風景。
在我忘情地陶醉中,我的眼睛驚呆了,在吊腳樓玲瓏起伏的身軀中,我看到了一個龐然大物聳立在江邊樓群中。那是一棟水泥建築的三層小樓,它表情嚴肅的建築風格,與飄逸古樸的吊腳樓相比是那麼的另類。仿佛是在溫順的羊群中忽然跳出了一頭驢,我的心平添了一份憂傷,這美麗中的憂傷,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不解,為什麼……
湘西人
未到鳳凰以前,對鳳凰的印象是從《湘西剿匪記》里和沈從文的《邊城》里認識湘西的。湘西過去是土匪橫行的地方,這是外地人對湘西的共同感知。
我倒很欣賞湘西人的性格,他們對人熱情、爽直、重信義。對信得過的朋友,就是一團火恩怨分明。因此過去常常為個人恩怨,釀成個人與個人、村寨與村寨、宗族與宗族之間的械鬥。山民的純樸與蠻悍構成了湘西人的性格。俗話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說明一些地方只有兄弟父子的利益遇到危險,他們才能拚死相助,其他的什麼所謂朋友哥們等,他們是不會為其拚命的。而湘西人則不同,所以我認為湘西人的原始豪情是厚重的,用東北人的一句話講,那就是夠朋友講義氣。在書中看到,湘西小孩子之間打架鬥毆,家長和周圍人支持的則是勝者。如果孩子打了敗仗,回家去狀告父母,會遭到父母的打罵:「你這個沒用的,下回再這樣無能,我打死你!」湘西人就是這樣對自己的孩子實施野蠻性勇敢教育,對他們進行勇氣和膽量的訓練。但湘西人決非恃強凌弱,他們為人誠懇講信義。湘西的買賣人在出售自己的商(產)品時,出手也十分大方,沒有一些商人的狡詐。鳳凰筆會我們下榻的賓館,每天早上門前都有許多湘西女人,挑擔背簍在叫賣土特產品。在出售枇杷果攤旁,我詢問其價格,回答是三元錢一斤。這種水果在我們東北是要賣到五六元錢一斤的,我還價兩元一斤,鄉下女子不肯。她見我是外地人,便熱情地從籃子裡拿出幾顆果讓我品嘗。見她如此熱情,我買了兩斤。她稱果時把枰揚得高高的讓我看,又把幾顆零果給我搭上。鳳凰的老街,臨街多數的房屋都是敞開着門扉,光溜溜的石板街上,來來往往有一些挑着山貨,挎着背簍的湘西人不緊不慢地走着。在鳳凰買任何商品不管你怎樣挑選,買與不買,賣主都會笑臉相迎。那天晚上夜已深了,我和幾個文友在虹橋上漫步,一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拉住我的手說:「叔、叔買一個吧」,她手裡拎着幾隻用青草編織的螞蚱,我沒理她繼續往前走。她跟上了我,不住地在我身後喊「叔、叔,二元錢一個買一個吧。」我不好意思停了下來,翻動了衣兜沒有找到零錢,最小的幾張是十元錢。我買了一隻,給了那個小女孩十元錢。她接過錢後向我彎了一下腰,轉身後我分明看到小女孩眼裡閃動着興奮的光澤。文友們埋怨我不該給她十元錢,此時,我也有些茫然。
沉痛的拜謁
鳳凰的小巷幽深而神秘,走在那長長的小巷中,就是有方向感的人也會迷失方向。我住在虹橋南側的一家客棧,臨窗就是一條街市,街市直通熱鬧的虹橋。
那天清晨,淅淅瀝瀝的細雨聲驚醒了我。推開窗一股清涼的空氣撲入我的懷中,站在高高的樓窗前,我看到了銀珠似的小雨打在屋頂上,屋檐下形成了滴滴噠噠瀑布似的漩渦。順着雨中的晨霧,我望到了這座古城靜謐的別樣風景。高低起伏的房屋飛檐高高隆起通向遠方,瓦房上的青瓦和一些牆體有的已斑斑駁駁,瓦片有的擺放整齊有序,有的稀疏凌亂。它們是被時光的風雨沖刷了數百年,才留下了這幅滄桑的模樣。這歷史的景色,這自然難尋的板壁,也倒是一道難以尋覓的景觀,難怪那麼多的畫家來這裡寫生繪畫。
鳳凰是文學大師沈從文的故鄉,沈從文先生的故居位於城南中營街。是那種典型的南方四合院,沈從文先生在那裡度過了他的童年和少年。鳳凰自然雅致的環境陶冶了他的性情,激發了他的創作靈感,沈從文寫了許多以湘黔少數民族生活為題材的作品。所以來鳳凰拜謁沈從文墓地,是我一直惦記的一件事。我們幾個文友從虹橋東門的一條小巷,走了不到40分鐘,便到了沈從文的墓地。沈從文墓地背靠南華山,面臨沱江水。我們順坡而上快到墓地時,在我們的左手邊,我們看到了一座五尺高的石碑,是著名畫家黃永玉及夫人為紀念表叔沈從文而立的。碑文是「一個士兵不是戰死沙場便是回到故鄉」。我們原以為墓地附近能有一些商店什麼的,我們好買一些鮮花紀念一下。可靜靜的墓地周圍只有我們幾個人在這裡,我們幾個人便分頭在山上采了一些山花,擺放在了沈從文的墓前。沈從文的墓石是一塊高1.9米的天然五彩石,孤零零地聳立在山坡上,前面並不寬敞大約只有兩米寬,可供前來吊念的人站立。碑石正面有沈從文的手跡,「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認識人。」碑後面是沈從文姨妹,美國耶魯大學教授張介和女士撰聯曰「不折不從,亦慈亦讓;星斗其文,赤字其人。」我們靜默在沈從文墓前,我們的心是沉靜的,主要是這裡的淒涼感加重了我們心中的沉痛。這時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來到了我們跟前,為我們充當起了義務講解員。他那渾厚的湘西口音帶着憂傷地訴說,深深地打動了我們。他從沈從文的生平經歷和他的高風亮節低沉着訴說着,他的口才,記憶不亞於一個口齒伶俐的專職講解員。最後他說:「今年5月19日傍晚,沈從文的長子和次子以及家人,等沈從文墓地的遊人散盡,將張兆和的骨灰從北京葬到這裡。整個過程沒燒過一炷香,沒放一聲炮。沈從文與張兆和永遠地跟鳳凰的山水、鄉情相伴了。」在交談中當我們知道他是一位人力車夫時,我們對他更有了好感。一個人力車夫對文學大師沈從文如此敬重,着實令我們感動。
走出墓地,我們都默默地不說話。可我們每一個人的喉嚨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一個名聲大振的文學泰斗的墓地,竟然是那樣淒涼、簡單。難道一個人力車夫對文學大師的敬仰以及沈從文對中國文學的貢獻。不應該引起我們深深地思考嗎?[1]
作者簡介
張俊清,散文家,歌手。筆名:麥青青,網名玉樹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