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之趣(陳軍玲)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動物之趣》是中國當代作家陳軍玲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動物之趣
一群貓
關於貓,我特想說說它們:如今的貓,懶得連老鼠都不願意抓了,更有甚者,見到老鼠,它們個個被嚇得渾身發抖,四下逃竄,真是讓人無奈。哎,貓們,你們抓老鼠的先天本領都上哪裡去了呢?
我居住的小區規模不大,建成都有十六年了,內部規劃、綠化似乎也沒有現在成熟小區規劃的那麼賞心悅目。樓棟與樓棟之間的格局,就像老北京的四合院。小區內部的綠化是以栽種的榆樹牆為主,也有每棟樓前也有幾顆不知名的觀景樹。據說有玉蘭和桂花樹。玉蘭樹在每年春季開花散香時,我會認得它是玉蘭樹,花瓣落後,我也就分不清了。進入秋天,在小區就能聞到桂花的香氣,可惜我對槐花、桂花等香水之類過敏。每到花香四溢時,我都非常的謹慎,進出小區時都是手捂口鼻、腳步匆匆的,從沒有近距離去觀賞過那些樹木。十幾年來,那些榆樹已被園丁們修剪出各種式樣,根部也相連在一起,似乎也正好為動物們形成了避風擋雨的場地。小區裡的動物以狗和貓居多,還有變異後的蟑螂,偶爾會有幾隻壁虎出現。大蟑螂有時在樓道里爬來爬去,讓人嫌棄且不敢直視。一段時間,老鼠很是猖獗。在小區業主群中就有人說,老鼠沿着下水管道一層樓一層樓地竄到主人家中,胡作非為。有個業主為了抓老鼠,專門購買了紅外線捕鼠器材,仍舊沒有逃脫老鼠對家中物品的禍害。兩年前,我的腳骨折了,在母親家中修養了兩個月。可惡的老鼠趁着我家中無人居住,沿着下水管道爬上,將廚房地漏的蓋子頂開,竄到我七樓的家中。從廚房到陽台,從餐桌上到沙發底下都有它們留下的痕跡。老鼠將家中陽台上花盆中的土刨出,不知它們找什麼;將火腿腸吃完,包裝皮隱藏在沙發底下、犄角旮旯中;將大麻花拖到廚房地漏口處。總之,凡是能禍害人類的事情,老鼠都干。我和夫君買了N個粘鼠板和用了許多辦法,才將兩個大老鼠從家中清除。當時,我就想,小區中有那麼多貓,它們為什麼不抓老鼠呢?貓可是老鼠的天敵呀!夫君說:如今的貓、狗都有主人家專門餵養了,吃得比人吃得都好,誰還願意抓老鼠呢?唉,現在的動物許多都忘本嘍,它們的原始本領早就退化了。若干年後,貓貓也許都不知道自己祖先的本領是專門抓老鼠了。
小時候,我的家裡也養過貓。那時我們生活在新疆南疆的戈壁深處,每家每戶居住的都是平房。日子愜意且平靜。父親們戍邊衛國,母親們也閒不住。家家戶戶都養一群雞,餵養幾隻兔子;在門前空地上種植一些蔬菜。孩子們負責拔草餵兔子、堵雞窩、撿拾煤核之類的雜活。人們其樂融融工作、學習着。但生活中也有鬧心的事情發生。老鼠總是偷吃食物;黃鼠狼半夜三更在雞窩裡偷吃雞,牛在菜園中偷吃菜。老鼠幹壞事最猖獗,它們的繁殖生育能力也很強。有一次,在父親發的軍用大頭鞋中,就發現老鼠下了一窩崽。沒有毛的老鼠崽看着讓人噁心。那時新疆的老鼠似乎還沒有進化,老鼠的個頭也不大。由於老鼠的禍害,使得人們很無奈和煩惱。誰家如果有一隻貓,那可是個幸事。父親從一個叔叔那裡要了一隻貓崽崽,我們兄妹三人輪流的餵養着小貓。幾個月後,貓就不用我們餵養了,它開始施展它的本領,抓老鼠養活自己了。小貓的本領在隔三差五的鍛煉中不斷地提高。我們家有時也會把貓借給左鄰右舍的人家,讓它施展才華。小貓為民除害,深得人心。閒暇時,小貓它會臥在凳子上,舒心地舒展着自己的肢體,眯着微笑的眼睛,用它的前爪在自己的臉上不停地畫圈撫摸。母親說:那是貓在為自己洗臉。有時也可看到小貓伸出自己的舌頭在梳理自己的鬍鬚,很是認真地梳理着。從小,我是一個搗蛋的女孩子。男孩子乾的爬樹、上房、下菜窖抓「大官蟲」的事情,我都首當其衝且技術嫻熟。如今家裡有了玩物小貓,我肯定不能放棄對它的好奇和觀察。我發現小貓每次洗臉時極不認真,胡亂抹上幾下,也不管幹淨不乾淨。我經常看小貓洗過臉後,兩隻眼睛的眼角內眥部還有一大坨眼屎。怪不得每當我洗臉沒有洗乾淨時,母親就會說我是貓洗臉。我發現貓在梳理鬍鬚時卻很仔細認真。小貓嘴的左右兩邊都長着長短不齊、粗細不均的十幾根鬍鬚。有一根最長且最硬,小貓對那根的梳理也最精心。每次梳理完畢後,小貓的心情似乎很暢快,跳下椅子,歡快地跑向他處。每當小貓站在牆邊的裂縫處、牆角的洞穴處時,它都會側着臉龐似乎在想此處有沒有老鼠這個問題,而後才做出它的決定。那天在雞窩旁,我發現小貓不知在哪裡抓到一隻老鼠,卻不急於享受美食,而是將沒有死的老鼠放在自己的面前,它坐在自己的兩個後爪上,兩隻前爪直立着,偶爾會用前爪扒拉一下老鼠。看着老鼠瑟瑟發抖,小貓也沒有憐憫之心,一旦發現老鼠有逃跑的跡象,小貓立即用兩個前爪撲向老鼠,嘴巴即刻將老鼠咬到口中,跑向他方享受美食。有一天,我閒着無事,看着小貓又在梳理鬍鬚,便突發奇想,將小貓抱起,找到家中的剪刀,小心地將小貓左右兩邊的鬍鬚一起剪掉。然後開心地將小貓放到地上。小貓剛準備邁腿跑掉。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我一眼,發出一聲極不情願的「喵喵」叫聲,然後邁着貓步小心翼翼的「走向」別處。幾天後,我發現小貓只是臥在家中的火牆旁、椅子、床底下,似乎也不去抓老鼠了,走路也謹慎了許多。父親知道了我乾的「壞事」,雖沒有過多的責備我,但卻給我上了一堂知識課:每一個人、每一個動物身上的任何一個器官都有着他的獨特的功能。貓的爪子在於撲向老鼠,貓的鬍鬚是貓們用來辨別方向、丈量洞穴的寬窄長短,以便它們做出正確的判斷。如今,你將它的鬍鬚剪除,它失去了辨別方向和掌握洞穴大小的能力,它當然不敢貿然行動了,連平常的玩耍都沒有興趣了。啊啊,貓的鬍鬚有這麼強的功能,我的好奇心真是害死貓。也不知過了多少天,小貓的鬍鬚終於又長了出來,它又歡快地履行着它的職責了。但這隻小貓可以說是「命運多舛」吧,記不得是什麼年份,我家用於取暖的火牆,由於我們燒的方法不得當,火牆承受不利煙道內的氣壓,發生了火牆爆炸事件。霎那間,黑黑的煤屑煙灰瀰漫了整個房間,桌子上、床鋪上都落上黑黑的塵埃。那天,臥在爐灶底下取暖的倒霉小貓,再一次地被火燒短了鬍鬚,燒傷了皮毛,它喵喵喵地跑出家門。可能是由於傷情過重吧,小貓再也沒有回來。我們也只能用貓是「嫌貧愛富」地離家出走來安慰自己。
看如今的貓狗,一個個「拽」得都像大爺似得的。狗每次隨主人出門後都耀武揚威,犬吠不斷,遇到它同伴還互相追逐,自得其樂。貓們邁着模特步子,悠閒自在的漫步在小區內。遇到人群,也沒有恐懼之心,連「喵喵」叫聲都懶得發出。
我們是一個以老年人居多的小區。愛心人士大有人在。每日清晨,我在匆忙上班出小區的路上,經常可以看到有大媽們在餵養貓貓狗狗。常言說:人的秉性是難以改變的,我恰恰就是一個本性難改的人。「小區里哪裡來的那麼多貓?它們現在還抓不抓老鼠?不抓老鼠了,那貓的鬍鬚退化了沒有?」總之,都五十多歲的我,仍然改不了「不想害死貓」的好奇心。那日下午休假,辦完事情回到小區,看到一隻「加菲貓」正邁着優雅的摩登步子,朝一個榆樹叢中走去。我張望了一下周圍。見沒有行人,便對着那隻「加菲貓」喊道「貓貓、喵喵」。只見那隻加菲貓停下腳步,扭動了一下肥碩的軀體,回頭用它那雙眯着的雙眼瞟了我一眼,似乎不屑加厭煩,依舊沉穩的邁着步子,走向榆樹環繞的蔭涼處。我也跟着走了過去。原來那裡已有了七、八隻貓。有黑色、白色、黃色、灰色等各色貓,每個貓都以不同的姿勢臥在那裡,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它們互相之間似乎也不交流。有兩隻臥在一起的貓,分別用自己爪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着對方。卻沒有見兩隻貓惱怒,估計是一對情侶在表達愛意。
榆樹牆邊,水泥砌起的道沿上,放着七、八隻陶瓷碗。看樣子,這裡可能是貓貓們的聚集點。我蹲下身子,努力將頭伸向貓群,想看清它們的鬍鬚,是否如同我家貓的鬍鬚那樣分布以及長度。其中有一隻貓看着我,它四肢立起,發了一聲「喵喵」的音,算是給我打了個招呼或是呼叫同伴。貓貓似乎惱怒了,它們睜開了雙眼,個個都不友好地瞪着我,似有「都不給我們好吃的,還來驚擾我們的好夢」之怒。我終於看清了每隻貓都長有鬍鬚,只是覺得它們都不洗臉,也不梳理鬍鬚,眼角也有眼屎,皮毛也不那麼潔淨,一點也不可愛漂亮。但它們每隻貓的身體都肥碩,走起路來雖說是模特步,但扭動着臀部,完全沒有美感。如此說來,肥胖對人類和動物類來說,都不是好事。正在胡思亂想之時,只見一個約七十歲左右的女士,手提着食品袋,來到貓群前,熟練地將幾隻碗分別放置在不同的位置,口中呼叫着每個貓的名字,都是一些好聽的字眼。貓貓們都能聽懂她的呼喚,迅速地向碗靠近,個個歡快地吃起貓糧。一隻黑色的貓欺負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不讓小貓靠近貓糧碗。女士說:小黑,你不要欺負小花,它的媽媽才死不久,小花已經夠可憐的了。我驚訝地問女士:這麼複雜的關係您都知道呀?趁貓貓們在吃食,我和女士交流後得知,她是某醫院離休老幹部,兒女們事業有成,都忙於自己的事業和家庭。她自己無事可做,每天兩次定時定點來餵貓,每個月買貓糧的錢都要花掉三、四百元。本小區原來只有兩三隻貓,後來也不知從哪裡來了這麼多的貓。我笑侃到:您的愛心,使得貓們口口相傳,呼朋喚友都投奔到您的愛心點來享受您對它們的關愛。它們享受着您愛心關愛,自己可能都不會抓老鼠了。女士說:它們還抓什麼老鼠呀?有一天,有一隻大老鼠偷偷來吃貓糧,這些貓似乎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老鼠哦,個個嚇得倒退,現在的老鼠都變異了,比原來的老鼠大多了。我聽後,急忙點頭:沒錯,在我的家中撲捉的兩隻老鼠就碩大,死在粘鼠板上的樣子特別醜陋,讓我不敢直視。
回家的路上,我在想,如今每個家庭不為吃喝犯愁,少的就是親情之間相互關愛。孤獨的老人會將自己的愛心寄托在餵養流浪貓與流浪狗的身上。如此這般,小區的貓狗就會增多,到處留「屎」,不定時地哀叫,實在是擾民。但它們又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誰又忍心讓它們受饑寒呢?又有誰去責怪孤獨的老人奉獻自己的愛心呢?
唉,我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也罷,一切隨緣吧!
一隻小壁虎
去年初秋的一天,一隻小壁虎不知什麼原因來到我的家裡。
一棟高九層的樓房,我住在了七層。樓房前沒有樹木可以庇蔭,樓與樓之間,空地上倒是有綠色的植被和被修整成外形圓圓的似饅頭狀的冬青樹,但從沒有高過兩層樓。可那壁虎它是藉助什麼物件或力量爬到我的家中的呢?
那日,我在廚房哼着小曲,手中的菜刀噹噹當地剁着肉餡,全然沒有發現有一隻如中拇指大小,周身灰白的小壁虎,靜靜地爬伏在那裡,看着我手中地菜刀,上上下下地舞動着。它是以什麼樣的思維想着這恐怖的場面?我是一點也不清楚。夫君老張進到廚房,發現了那隻不知該去何處的小壁虎說:有隻壁虎在灶台上,你都沒有發現?啊啊!!壁虎,我手裡揮動着菜刀趕緊倒退幾步。我天生怕那些爬行的動物生靈:鱷魚、蜥蜴、壁虎還有那無腳的蛇,以及老鼠、蟑螂等等。我的右腳骨折受傷後,在家中居住的日子寥寥可數。由此,家中就有了動物生靈的出沒。先是有兩隻碩大的老鼠,歡天喜地的在我家中陽台上的花盆裡刨土,不知它們在找什麼。爾後老鼠又將夫君老張,無意間放在餐桌上的大麻花,完整無損地搬運到地漏口後,不知老鼠是怎樣搬運麻花的,也不知它們下一步的計劃。我和老張在房間開展了一場老鼠殲滅戰。在家中各個角落放置了N個粘鼠板,老鼠倒是粘住了兩隻,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慶賀呢,接着就有了那似乎是變了異,體型大如帶殼花生那般大小的蟑螂死在粘鼠板上。蚊子就更不用說了,只要我拖着傷腿回家住上一晚,蚊子就會把我咬上七、八個大包,奇癢難耐。是不是這些生靈就欺負我這個西域女子呢?我傷勢痊癒後回到自己的家中居住後,對房屋中進行了大清理。於是心情大好的準備自己包餃子享受一下家庭的溫馨,可就在我剁肉餡時,竟然有一隻小的壁虎在觀摩我的操作過程。它是什麼心態?高興或是恐懼?壁虎雖然是益蟲,也許是來幫助我消滅蚊子的,但我還是害怕這些傢伙。在富平的鴻雁村老家,我曾經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似乎打暈過一個大壁虎。哎呀,這隻小壁虎會不會是那隻大壁虎的子孫後裔或親戚,今日專門來找我報仇的?我竟然出了一身冷汗。趕緊讓老張將想辦法將壁虎弄到外面去。小壁虎毫不畏懼沿着灶台的牆壁左爬爬,掉過頭又沿着牆壁右爬爬,不知道它要干甚?我慌亂中將手中的菜刀遞給老張,讓他將壁虎端出去。老張說:壁虎能那麼聽話靜靜地趴在刀上?倘若刀刃傷到壁虎,你又不知該怎樣難受自責了。對對對,我真是又着急又害怕,都不知該怎樣幫助老張了,索性退到餐廳等待消息。只見老張用一隻筷子,一個刷子引導小壁虎向廚房的窗台方向爬行,嘴裡自言自語到:來來來,朝這邊來,回到你自己的群體中去。壁虎也不知是咋想的,總是在馬上就要爬上窗台時,又返身向灶台的方向爬去。老張用刷子擋住壁虎去灶台的路,用筷子驅趕着小壁虎朝窗台的方向爬行。好不容易爬上窗台,老張趕緊助小壁虎一臂之力,使它爬過窗台。小壁虎也愉快地消失在視野外。至於七層的高樓,小壁虎會不會一不小心摔下樓去,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老張自信的認為,壁虎不會摔下去。因為壁虎的本領就是順着牆壁攀爬。猛然想起,兒子七歲那麼一年,我帶着他回寶雞遊玩,住在我的同學家。傍晚,黑色的帷幕剛剛落下,就有一隻壁虎按時按點趴在窗戶的紗窗上。我和兒子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生靈,還真把我們嚇的不輕。本來計劃多住一段時間,就是因為壁虎,我早早的帶着兒子回到西安。目前,我雖擔心壁虎的安危,但絕對不會像對待蝸牛、小雞那樣養她們在家中的。心想:只要它不是來找我報仇的就行了。看樣子,人是不能隨便殺生和不敬畏生靈的。否則,自己的心靈也會不安。
兩隻小雞
時間追溯至1999年。有一天,九歲的兒子向我提出養個小動物。養什麼呢?狗、貓、龜,我不喜歡;蛇、蜥蜴之類我都不敢想;兔、鴨、雞中的雞,應該還好養。我小時候是養過雞、貓、兔。那時,做完作業,我就去拔苜蓿菜、撿白菜葉子和蘿蔔,然後剁菜、煮雞食,餵雞、兔,晚上負責堵雞窩的門等等。和兒子商量後,他也歡喜養雞。於是,給了他三塊錢,教他怎樣在雛雞中辨別公母。下午放學時段,兒子捧着兩隻毛絨絨的、外色不是那麼黃燦燦的小雞,說是按着我教的辦法挑了兩隻他喜歡的小雞。我趕緊把小雞放到一個紙箱子中,撒了些小米給雞娃吃。箱子中已有一隻小鳥,那是前幾天,我們在路邊撿拾的一隻不會飛的雛鳥。也許是雛鳥不小心從鳥巢跌落在地。唉,鳥媽媽還不知是怎樣的傷心呢!兩隻小雞在箱子裡顫顫微微的左搖右擺走動着,不時地將雛鳥擠到箱子角,雛鳥驚慌失措的鳴叫着,沒有母鳥的呵護,它不知該怎樣對付這兩個和自己不同類的傢伙。只能可憐兮兮的鳴叫,眼神似乎看着我的。我便對兩隻小雞說:不要欺負人家,它都沒有伴,你們兩個要關愛它才好,況且人家還是先來的呢。不知小雞聽懂了沒有,便也乖乖的低着頭在啄米。兒子細心地給箱子裡放了少許的水,寫作業過程中,不時地去看看小雞和小鳥的動向。
第二天清晨,我去看箱子中的兩類物種,卻發現,被我們飼養了幾天的小鳥死在箱子的角邊了,兩隻小雞卻安然地站在小鳥的兩旁,絨絨的毛和小鳥的羽毛相貼着。為什麼是這種結局?兩隻小雞無辜狀地東瞅西瞟,還是站在小鳥旁,似乎在告知我,它們為小鳥擋着昨夜的冷風!鳥兒張着嘴巴,好似大喘了一口氣,兩隻腳翹着。難道鳥兒是看着雞兒成雙成對,感嘆自己孤單獨影,又遠離父母,悲痛在心,氣絕身亡,了卻殘生?我按照自己的思維想着小鳥的結局,叫醒兒子起床時,告知他:小鳥被氣死了,兒子問:為什麼?答他:可能遠離媽媽且想媽媽了吧,又是一個孤獨的鳥,兒子問:小雞呢?我答:它們還好,雖然離開媽媽了,好賴都有個伴呢。兒子說:媽媽,你真好,讓我賣了兩隻雞,要不然,小雞也要氣死了。我以後可不要離開媽媽。聽了兒子的話後,我有些心動地攬兒子入懷。
兩隻雞漸漸的長大,毛色趨於灰黑色,兒子說它們長得有些像禿鷲,便為它們取了名字,稱之為大禿和二禿。兒子說:大禿肯定是個公雞,二禿肯定是個母雞。那天,兒子將雞放在營院樓前的草坪上,為的是鍛煉小雞自己尋食的本領。我和兒子便去超市購物。天空突降大雨,兒子也操心着他的兩隻雞,我們急急忙忙趕回家。雨,仍舊是下着,四處尋找小雞,終於在住宅區圍牆的台階邊,找到了屈縮着的兩隻雞。那個被兒子稱為大禿的雞,將二禿擠在牆根下,自己的身體在外。圍牆上方伸出的檐邊,正好為二禿擋着雨,大禿的身體被雨淋着,真正的成為了一個小落湯雞。兒子急忙將兩隻小雞抱在懷中說:看吧,大禿是男的,是男的就要保護女的。媽媽,我以後要保護你。
接下來的日子,紙箱子已不能擋住兩隻雞的飛奔跳躍了,大禿也真正顯示出雄雞的姿態,走路都是氣宇軒昂的,二禿也溫順的跟着大禿東跑西顛着尋找蟲兒和食物。小米已不能滿足兩隻雞成長的供應了。我所在的科室,每天都有一些剩下的飯菜。我便及時地收集起來當作大禿和二禿的主食。說起來也有意思,兒子每天回家做完作業後,就和兩隻雞說話。主要是告知大禿要好好學習本領,保護二禿。大禿也不含糊,除了還沒有學會打鳴外,每天它帶着二禿跑到營院的荒地處鍛煉着本領。兩隻雞也似乎越來越有靈性,比如,我只要伸手,它倆就會像孩子一樣跑到我的面前,我只要說話,兩隻雞就會把頭左右擺動後又似相互對視點頭,似乎在交流中讚許。我每天忙於工作,對兩隻雞的關心遠不及兒子對它們關心多。每日清晨,兒子在上學去坐醫院班車的路上,將雞放養在營院後方的一片空地里。整個白天,大禿和二禿要憑藉自己的能力解決吃喝問題。晚上,兒子放學回家後又將雞抱回放在樓梯陽台露台上,給它們餵我從科室帶回來的剩飯菜,囑託它們好好睡覺,然後將紙箱子蓋好。兒子不時地告知我兩隻雞的變化:什麼大禿長出紅紅的冠子了;什麼大禿對二禿可好了,吃紅燒肉時,叨住肉使勁地左右擺頭,最後將肉摔成塊狀,再讓二禿吃;什麼大禿開始叨人了。兒子觀察的還挺細。醫院營院的後面是一片樹林,平日裡沒有人員光顧。大禿和二禿也就愉快地成長着。兒子在醫院踢足球有一定的知名度,加之他又飼養了兩隻似乎有智慧的雞,很多戰士和小朋友都知道了那兩個叫禿的雞。我們科的主任們在繁忙緊張的手術後,也會輕鬆開玩笑說:聽說你兒子養的兩隻雞特聰明?那個大禿對那個二禿還好?我調侃說:嗯嗯,我總是把咱們吃剩下的飯菜收集起來,給那兩隻雞吃,可以說那兩個雞和我們同吃一鍋飯呢,能不聰明嗎?你看咱們科室的男士,個個都是精英,對老婆又都是言聽計之。大禿只要見有人驅趕二禿,它就會撲上去叨人。
有一天,我剛給患者做完了手術,把剩的飯菜收納在袋子裡,準備帶回去給兩隻雞吃。這時,接到一個和兒子一起踢過足球的小戰士的電話,大體內容是他們勤務班遵照政委的指示將兒子飼養的兩隻雞抓起來了。原來,大禿帶着二禿悠閒散歩到機關辦公樓前,恰恰被政委看見了,驅逐了幾次,大禿不領情,竟然準備進攻政委。政委盛怒之下,命令勤務班的戰士將大禿和二禿抓起來。我趕緊謝過小戰士,從勤務班將雞抱回關在自家陽台上。兒子回到家後,我和兒子一起說大禿和二禿:本來院領導就不讓養寵物,你們也不長眼色,還跑的辦公樓前去晃悠,不是找死嘛?沒見到人家穿着軍裝嘛?以後,上班號一吹,你倆就得自己保命,下回若被抓了,再沒人能救你們了。兩隻雞不知是怎樣理解兒子和我的語言的。反正,大禿帶着二禿再也沒有去過辦公樓,每天,只要有軍號或上、下班時才放的歌曲響起,兩隻雞就會快速的竄入草叢或路邊的榆樹灌木叢中。相安無事了幾個月,天氣漸漸地涼起來,快進入冬天了,兩隻雞也都長成了大個頭的雞樣子,特別是大禿,象徵着雄性雞的紅紅的冠子,格外漂亮,渾身上下的羽毛都散發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二禿的花羽毛也襯托着母雞的美麗。新疆冬天的溫度都在零下,再也不能把雞放在露天台上了。我就只好央求我們醫院花房裡的花工師傅,讓我把兩隻雞放養在花房裡過冬。師傅答應了,但他不負責餵養,下班後,花房的大鐵門是要上鎖的,想要餵雞,就得翻越最外層的鐵門後才能進到花房,安全問題他不負責。兒子聽後表示,只要讓把兩隻雞放養在花房裡就行。於是,兒子每天放學回家後,就和最要好的小夥伴,打着手電筒,提着剩飯菜,爬上、翻越欄杆門,進入花房,和兩隻雞交代完注意事項後,又翻越鐵門出來,而後回家吃飯寫作業。我也只能再三地囑咐兒子和他的小夥伴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弄傷自己。這樣辛苦周而復始了約一個月,花房的花工師傅找到我說:不能再讓雞在花房裡飼養了,有些花的葉子被兩隻雞叨掉了,有些花也被雞踩壞了。我真不知怎麼辦才好,便和兒子商量着雞的去向。在外地某部隊工作的丈夫,正好也回到烏魯木齊休假,聽到我和兒子的對話後,毫不猶豫地說:殺了唄,兒子,你不是喜歡吃大盤雞嘛,讓你媽給你做大盤雞吃。兒子惡狠狠地瞪了他爸一眼。但我們也的確不知該讓雞去哪裡生活。我勸兒子說:要不咱就不養了吧?咱們對它倆也算好的了,不是也在屠刀下救過它們嘛?咱們就把兩隻雞殺了?兒子氣得沒有再理我和夫君。第二天,兒子上學走時,紅着眼睛對着我們兩個人說:哼,你們是殺雞的劊子手,沒有愛心。我和丈夫一起去花房準備抓雞。大禿看到他,就開始攻擊他,丈夫幾次想抓住大禿,都沒有成功……我終於磨磨蹭蹭走到二禿面前,伸出兩隻手,不忍心的說:來,抱抱,二禿乖巧的竄出來,我抱起二禿,交給丈夫。大禿也就輕而易舉地讓我抓住了。也是大禿和二禿的命該不絕吧。我們醫院平日裡從不間斷的熱水供應,那天不知為什麼,鍋爐壞了,熱水沒有了。我心裡暗自慶幸,家裡的天然氣也出了故障。沒有熱水是斷然不能殺雞的。丈夫便自嘲地說:殺不了雞,我還可以少幹些活。我便興高采烈地將兩隻雞又放回花房,給花工師傅說了許多好聽的話,師傅無奈地也只能先應承着。我心想:大禿和二禿你們能多活着一天是一天吧!兒子放學回家後,得知我們沒有殺兩隻雞後說:我就知道爸爸媽媽是不會殺雞的。而後又高興地給大禿和二禿送剩飯菜去了。就這樣又維持了十天半個月左右。那天,兒子送飯菜回來哭着說,大禿和二禿不見了,他和小夥伴找了許多地方,都沒有蹤影,問及其他人,都說沒見過兩隻雞的去向。我也納悶,花房師傅雖然不願意讓雞在花房生存,但也不至於殺雞和趕雞出花房。我勸兒子說:大禿和二禿,肯定知道花房不在是它們的棲身之地,自己尋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獨自生活去了。兒子聽後,若有所思點點頭:嗯,好,無論它們跑到哪裡,都比讓你們殺了強。科室的同事閒聊解悶時會問:怎麼不見你收拾剩飯剩菜了?我幽幽地說:兩隻雞奔小康去了。在大禿和二禿遺失幾天後,我得知,那兩隻有靈性的雞被去花房修管道的人偷走了後殺戮了,只是怕兒子傷心,沒有敢告訴兒子。兒子成年後,我們聊過兩隻雞的去向,兒子也說,其實沒有多久,他也是聽小夥伴說,兩隻雞被人偷偷的殺戮了。知道了雞的悲慘遭遇,兒子真真的哭了,痛恨那個偷雞賊。兒子說:早知那樣,還不如讓爸爸媽媽將兩隻雞殺後吃了呢。我說:我和你爸沒殺大禿和二禿也好,殺了我肯定不會吃的。也許那個偷雞的人,家中正好有老人或生完孩子的媽媽呢,我們也算沒有白養大禿和二禿一場。
自此大禿和二禿被人偷走殺戮後,我和兒子再也沒有養過寵物,共同的感觸是:不敢再養,情感上有些傷不起。
時間過去了那麼久,看到別人飼養的各類寵物,我也會自然地想起兒子養的那兩隻雞,感慨之餘,作此文以安慰自己的心靈。[1]
作者簡介
陳軍玲,女。喜愛閱讀和書寫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