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人生(王紅霞)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劫後人生》是中國當代作家王紅霞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劫後人生
人生在世不易!倘若沒有親身經歷過,你就無法體會它的難言之 苦。本該躲過此劫,但最終我們還是未能倖免。
一 新冠政策的突變,使人們脆弱的神經來不及自行調整就被強行併入新軌。也難怪大家會不由自主地萌生出一系列不良情緒。
因為孩子考研臨近,所以,凡人員集中的場所我均拒絕光臨,就連丈夫侄女婚禮前的三天大鍋飯,以及酒店的喜宴,我和孩子們都迴避了。而丈夫全程參與,因此我要求他在一樓隔離一周。
緊跟緊,便是他弟弟和兩個姐姐中招的消息,還有村里多家變陽的消息。
我每日早晚給他送飯以及送鹽水漱口沖鼻孔,並在一、二樓熏艾。我和孩子每天還要念幾遍古法提升免疫力的口訣。
五天後,我家孩子健健康康進了考場。
對孩子出考場後可能帶來的病毒隱患我逐一排查消毒,並將他的外套、褲子、鞋以及所帶用品全部消毒後放在一樓大門後。就連孩子在考場時裸露的部位,我也要求他用75%含量的酒精紙擦拭一遍。孩子在二樓臥室隔離了三四天,堅持測體溫,一切正常。
剛剛解除了對丈夫的隔離,卻又傳來和他一起工作、一起午餐的幾個人全陽的壞消息。沒辦法,他只得繼續留在一樓隔離。
這次隔離丈夫怨氣滿腹:「別人陽了都在一個家生活,難道人家就不怕傳染?之前孩子考研我就不說了,現在考罷了還不讓我上樓?」
沒辦法,為讓家人過個祥和的年,也只得任他怨氣十足地享用我送下的飯菜,繼續享受旅店的悠閒生活待遇。
二
十二月二十八日下午四點多,母親打電話,說她這兩天又累着了,渾身無力、咳嗽,晚上大頭出汗。
本想立即接來母親,但又不想讓她坐丈夫的車,更不想讓她打車。那天天氣很冷,她要走上來。小兒子只得騎電動車去母親家先陪兩天。我再三叮嚀孩子,一定和姥姥做好個人防範。
母親壓根兒就把自己看成一個普通感冒者,她和孩子在客廳一起吃飯聊天。
母親白天咳得厲害,她一向不輕易用藥,但這次還是讓兒子去藥店給她買了各種藥。
兩天後,丈夫將車徹底消毒後把倆人接回家。我每天早晚給母親空掌拍背,從肩胛骨的外側平行拍向脊柱內側,再向上拍至頸後。這樣的拍打一次要進行108趟。母親咳的症狀明顯好轉。
其實,早在上月二十號,母親就因咳嗽而引起胸悶、氣短來我家住。母親躺在沙發上,我能明顯聽到她氣管兒發出的蜂鳴聲。她不去醫院,我只能每天早晚給她拍背。拍背對母親效果顯著,僅僅兩三天,她胸悶氣短的症狀就好轉了,之後幾天,便不斷有黃痰咳出。十天後,母親完全康復。
十二月五號,母親急着回家洗澡。我去送她,剛上樓就封了小區。原來六號樓回來一陽性學生,母親所住的小號樓也被連累了。
我在母親家被封三天,一解封就是放平政策。母親開始拉着小推車備貨,從吃的到用的,她備得滿滿當當。母親天天給我打電話,趕緊買東西啊,到時候送快遞的都陽了,你想買東西都沒有。母親說:「我準備的東西足夠用三個月。」
母親已經買了一大袋麵粉,但18號左右,她又去陽光市場買了一袋面。在母親的一再催促下,我打電話讓小超市也給我送了兩袋面,送了二十斤雞蛋和各種肉。
這時,母親所在的樓里一家一家陽,為安全起見,我讓母親再來我家住些時日,等過了這段危險期再回去。她說不想來回跑,自己在家隨便些。
母親總是這樣,當身體出現不適症狀時,她才會來我家休養,每次都是好了就走,病了再來。
三
糟糕的是,從母親家回來的第二天,小兒子出現乏力症狀,他從早晨的低燒37.4℃開始到中午的高燒38.7℃。儘管吃了退燒藥,但前三天的體溫一直不正常。我沒按小妹發的偏方給他煮水喝,而是讓孩子喝了幾袋抗病毒感冒顆粒。喝過藥後,他的嗓啞了,頭疼更厲害了。
第二天下午,我趕緊給他拔火罐兒,熬蔥白、蔥胡、薑糖水喝。很神奇,孩子頭不疼了,嗓也不啞了,三天後,燒也退了。
在二樓,母親總是不戴口罩,她嫌悶得慌。我繼續每天給母親拍背。老二剛有好轉,在家總不戴口罩的老大也從渾身無力的低燒到高燒38.8℃。他不僅頭疼,而且還腰疼。我給他額頭、頸後、腰部分別拔了火罐兒,腰部還貼了艾貼,並配合煮水喝。或許是拔罐兒幫他疏通了頭、頸、腰部的血流,發散性的蔥胡、蔥白、薑糖水讓他通透地出了一身汗。總之,兩者在他身上發揮着極好的功效。 四
哪曾想,今年的臘月像個多事之秋!惡毒的新冠乘虛而入,將身心疲憊的我也重重擊趴下了。
臘月十四下午,我周身發冷,頭疼厲害,大腦連續發出強烈的鳴叫聲,那聲響就像童年時我把耳朵貼在木質電線杆上聽到的嗡嗡聲,它比蟬鳴還要刺兒耳,繞得我心緒不寧。
丈夫大搖大擺上了樓,他居然不戴口罩進出房間。我實在沒有氣力再理論,只能平靜地告訴他,如果愛我們,就戴好口罩。
有他料理家務,我的心也多少落了地。我從二樓沙發上搬到一樓房間隔離起來,丈夫在一樓前面臥室住下。
說不出的難受勁兒時時刻刻折磨着我。為減輕痛苦,我不停地發出微弱的哼哼聲。
我的胃!在飢腸掛肚中唱着空城計。丈夫端在我面前的飯菜要麼干蹦蹦一碗稠,要麼滿碗油花兒浮一層,讓我看見就犯愁,讓我聞見就噁心。但我強迫自己咽下去幾口,為的是有物可泄。
臘月十五早上,我繼續發燒、咳嗽、胃脹、拉肚。一向胃口極好的我突然不思飲食。「有病亂求醫」,我是有病亂吃藥。藿香正氣、保和丸、附子理中丸、江中消食片兒,我都一一吃過,胃就是不見好!
這時,丈夫告訴我,他要去醫院看一位因新冠而昏迷的病人。我說能否過了十五再去?他不言語。 剛退燒勉強起床的我不得不拖着病弱的身體給他倒水、取藥、接尿壺、倒尿壺、做飯、端飯。他發了三天高燒,在床上躺了四天四夜。他說頭疼渾身肌肉疼,我給他在印堂處拔了三罐兒,罐兒印一個比一個黑,我又在其頸後給他拔了幾罐兒,也是一個比一個黑。
第五天早上他還「騙」我頭疼肌肉疼。話音沒落,就接到他外甥女電話,請他去參加他父親的入殮事宜,並告知他缺少人手,要他早點兒去。他二話不說,立馬答應前往。
我知道,此時他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參與這些活動。更何況,他印堂處還頂着三個火罐兒黑印章。我希望他慎重些,兒子也說:「新冠不容小覷,最好能再避避。」
他哪裡聽得進人話!他居然用無比惡毒的話語攻擊我:說我不通情達理,這麼大的事他怎能不去?說他今天就是死在人家家裡都得去。他還說:「請我不要打着關心他的旗號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權。」
像這種大動肝火的爭吵,在之前我就領教過了。但我不知為什麼還會自討沒趣,像這樣不知好歹、不懂珍惜的男人還值得我為他付出一切嗎?
「惡語傷人十年寒」!看着眼前這個心中陰暗、只有自個兒的熊人,我突然感到一股寒氣從頭頂貫穿到腳底。
這就是和我共同生活三十多年的丈夫?這就是讓我今生依戀的愛人、讓我鍾愛一生的伴侶?
作者簡介
王紅霞,曾用名王宏霞,退休教師,賈平凹先生再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