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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最光榮(艾貝保·熱合曼 )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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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最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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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最光榮》中國當代作家艾貝保·熱合曼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勞動最光榮

不是所有農村孩子都吃過苦,也不是所有農村娃都懂得農事。比方說啥叫墒情,何為歇地,為什麼農民愛把「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這句話掛在嘴上,鐮刀咋使,鐵杴咋用,恐怕不少人一頭霧水。

說句不好聽的話,過去農村就是艱苦貧窮的代名詞。「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年到頭含辛茹苦,依舊不夠吃,不夠穿,揭不開鍋的酸楚,很多人家都經歷過。日子要過,活就要干,哪怕你年紀還小,活總是干也干不完,很可能有些重複勞動對扭轉家境狀況,沒有多少實際意義,也得年復一年起早貪黑,周而復始幹下去。

開春季節,地里的雪剛一化完,先要把積攢了一冬的肥料拉到地里。肥料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拉着爬犁走村串巷拾到筐里的馬糞、牛糞、還有大糞,然後堆在院子外面一個牆旮旯;一部分是從自家羊圈,一杴一杴翻地一樣,把厚厚一層連土帶灰的羊糞,兩個人用抬巴子抬出去,堆在糞堆上。不幾日漚化的肥料呼呼冒熱氣,上到地里,地力就增強,作物便茁壯生長。這個活很累人,一是握鐵杴的手磨成了血泡,生痛。二是地邊有條渠,要靠擔子把糞再挑到地里,一副扁擔,兩個筐子,挑到肩上分量重,一天下來,肩膀磨得紅腫,躺在炕上像散了身子骨,睡覺直哼哼。

糞上到地里,像一個個黑色小土包,還要靠要一杴一杴均勻撒開。隨後再用鐵杴開始翻地,這是個強勞力活,剛開始勁頭大、速度快,到了太陽頭上照,脫了外衣,脫絨衣,最後索性只穿一件背心,還是覺得熱。頭上冒汗,臉上淌汗,身上也是汗流浹背,關鍵是這個時候腳掌用力過多,被鐵杴硌得疼痛難忍,而地翻了接近一半,還有一半玉米茬子都還原地不動端奓着,心裡就有了負擔,埋怨天太熱,地太多,活太重,那一天是出頭之日。

翻地的同時,要用鐵杴背不停地把土坷垃拍碎了,胳膊就要使勁,到了回家時胳膊好像是別人的,已經失去了知覺。而地還要平整好,靠馬或者驢拉耙子,人站在上面,來回將土地磨平了,地里的玉米茬子、石頭撿乾淨了,才具備下種的基本條件。先要打好埂子,挖好溝,選好種子,種玉米和葵花,手拿一個小鏟子,挖一個坑,點兩粒種。種洋芋則用枹耙,挖前面的溝,埋後面的溝,一個人叉開兩退挖溝,一個人蹲下身點種。一個人退步向後走,一個人緊跟向前進,動作嫻熟,配合默契,間或拉一些家常話,比一個人默默無聞勞作好受多了。

玉米和葵花長出苗了,要間苗和除草,洋芋長出來了,則要壅土。間苗和除草,不能一勞永逸,一錘子買賣,要重複勞作好幾次,直到長勢旺盛了,才能留下最終一株苗,任其自然生長。洋芋壅土則是一次性的,有些人家為了確保收成,壅土時割來苦豆子,埋入土裡,地老虎的數量就明顯減少,土豆就安生生根發芽,果實結的多了。

莊稼不能缺水,不然一年的辛苦就白費。地塊小,又平整,澆地就相對容易。水按地溝走,不跑水,地澆得透,墒情保持時間長,等下一個水來,莊稼不帶卷葉子的,綠油油的,看着心裡踏實。地塊大了,土地高低不平,水流急速,形成雨打地皮濕的短期效應,高處見不上水,低處水成窪,苦樂不均,影響收成。農村種地,勤快人精耕細作,種地就像繡花,田是田畦是畦,溝是溝渠是渠,地里不長一棵雜草,土裡聞着都是當家肥的味道,種糧糧成,種菜菜旺,吃的苦比睡的覺多,受的累比吃的飯多,換來的是滿臉花一樣的笑容,泉水一般敞亮的笑聲。懶人種地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磨洋工,人哄地,地哄人。種麥子燕麥比麥穗高,種玉米稀稀拉拉,一棵葵花,葵花頭多得像鈴鐺,一株洋芋,大的像雞蛋,小則似花生,真正的莊稼人看來搖頭,嘆息,罵一聲「這狗慫,地咋種的?」很是想不通地走了。

前些日子,在電視上看到這樣一個報道。說是南疆有個鄉村,一個年輕人種了紅棗,但收成不好。工作隊打算幫助,年輕人聽了高興,卻說沒有錢再買樹苗,工作隊回答說,我們湊錢給你買。年輕人又擔心不會管理,工作隊讓他放心,說他們幫着看管。隨後年輕人又猶豫,結了棗賣不掉咋辦,工作隊又說,我們幫你賣。這個時候,一個老人過來,指着年輕人嚷嚷道:人懶地才荒,看看你種的地,草比人高,棗比樹少,害不害臊?干一行要務一行,干一行還要愛一行,不然就像這個年輕人,枉背一個農民的名聲,卻丟農民的人。

放羊看似輕鬆、浪漫,實則誰放過羊,誰就有一肚子委屈。一個是你每天都要比別人起得早。十六七歲的年紀,那是給一沓嘩啦啦作響的錢票子,都不願賣瞌睡的時候。天麻麻亮,就得出門,這當兒天很冷,風一吹,身上瑟瑟發抖。我是經常縮着脖子,斜着身子,跟在一群毛墩墩的綿羊後面,上山下溝,哪裡草場好,就把羊群趕向哪裡。羊兒低頭啃食着草皮,我也見縫插針,找一個背風的地方,蹴着身子打個盹。可是一睜眼睛,羊卻不見了,跑向山頭一瞧,羊群已到莊稼地里。牲畜糟蹋了別人的莊稼,後果那是非常嚴重,我情急之下撒腿就一陣猛跑,好在多次都是化險為夷,想起來一次次感到頭皮子發麻。

放羊有兩件事情最讓人頭疼。一是羊混群,二是羊誤吃三瓣子苜蓿。害怕羊混群也分兩種情況,一種是害怕羊混入有過積怨的放羊娃的羊群,另一種是害怕混入託克遜人的羊群。所謂的有過積怨,不外乎因為打髀石、劃領地(放羊娃都有固定的牧羊地,一般不會相互跨越)彼此曾經紅過臉,有過撕扯行為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羊群混在一起,容易節外生枝,再生矛盾,心裡多少有點疙疙瘩瘩,忌諱。我們烏魯木齊周邊山上,過去有不少託克遜過渡草場,遊動性很大,羊群一旦混入其中,一不小心就會跑出去很遠,一時半會找不到,搞得人身心疲憊、擔驚受怕。山上的草雜,有些羊能吃,有些是羊要離得越遠越好,最怕羊兒誤吃了三瓣苜蓿,那樣的話,羊的肚子發脹,硬邦邦、氣鼓鼓,隨時都有羊被脹死的危險。有經驗的放羊娃,就喜歡撇了柳樹條子,編成涼帽戴在頭上,一旦有了羊脹肚子的緊急情況,急忙將柳樹條子塞進羊口中,讓羊咀嚼吞咽,據說有很好的效果。

有的農活耽擱不起,比如下種,比如夏收,都有很強的時間要求,錯過了就等下一個周期了,一推就是一年半載,所以才有「搶農時」 一說。割麥子就是如此,麥黃叫(知了),麥子熟,磨好鐮刀,紮好草腰子,頭戴一頂草帽子,脖子上掛一條白毛巾,低頭弓腰,一手抓麥稈,一手揮鐮刀,人望前邊走,麥子向一邊倒,一鼓作氣割下去,回頭再一看,很有成就感。因為身後那一片麥鋪子,就像一條條瀑布,從地頭一直這麼黃燦燦延伸至人的腳下,一年的希望和收穫,全凝聚在一滴滴滲入土地的汗水中,深藏在永世難忘的記憶里。

割麥子是力氣活,也是考驗人的意志品質最典型的當家活。天上太陽最毒,地上麥芒如刺,鐮刀割下去,一股嗆人的塵埃,蟲子一樣鑽進鼻腔,侵入肺腑。汗在身上流,芒刺在背動,黏糊糊,奇痒痒,急躁躁,就覺頭昏眼花,呼吸緊促,不喝水渴得要死,喝了水汗水如注,趕時間,搶進度,麥子齊刷刷倒下了,而人離栽倒也就差一步之遙。最強壯的漢子扛得起一麻袋麥子,卻不一定經受住這種如火般煎熬的割麥日子。「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苦,誰之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只有在烈日如烤的大地上,為搶收撲下身子而忘我的人,才有這樣刻骨銘心的感受和體驗。勞動是生存必須,生活所迫,也是亘古不變的為人之道,處事之路,離開了勞動,我們將一事無成。

就像打土坯,我們鄉下普遍叫脫土塊。一個最簡單的蓋房子原材料,卻從最原始的步驟開始:挖土、和泥、滾草、入模、成形,少一道程序都不行,哪一個環節出問題都得重來。其中最吃力的是和泥,我們弟兄幾個都很怵,卻也沒有辦法,輪番上陣,接力完成。土質要好,避免泛鹼,就要事先選好土源,從上往下,一刨鋤,一刨鋤挖下來,形成一個黃土包,上面再自然形成一個盆狀土坑,澆上水,等水滲透黃土,挽起褲腿,手持鐵耙,一邊挖泥,一邊踩泥,幾次三番,來回反覆,通過挖、踩、攪、拌、窩等步驟,泥才算基本和好。挖和踩好理解,攪和拌也不陌生,就是攪拌融和的意思,讓泥土儘快兼容。而「 窩」類似在餳面,需要讓泥巴由一個從「生」到「 熟」的過程。

模子是木製的,有一次只脫一個土塊的,也有一個模子同時脫三塊的,這樣的模子體大,量重,專供壯勞力使用。一天下來,別人脫三四百塊土坯,壯勞力可以突破千塊大關。土塊在入模前,是要摻和麥草的,粉碎的那種,農村叫麥裔子,起凝固粘合作用,土塊不見水就很結實,一些上百年的老土塊房子,房頂都坍塌了,挖開牆,土塊還完好無損,的確結實耐用。

還有撬石頭,燒磚窯,趕馬車,都是農村不可或缺的勞動,經過了,就是一種積累和財富。在很多地方和場合,都能用得着,靠得住,讓你的思想更豐富,意志更頑強,品德更高尚。現在人們不斷說到鄉愁,其實就是懷念自己出生和勞動過的地方,懷念父母的音容笑貌和大愛無疆,懷念過去一些人和事。或許高興、或許感傷,都和家鄉的山水草木聯繫在一起,過去不在意,而今忘不了。人越是活到老,記憶越是停留在孩提時代,尤其幾個從小生活在一起的鄉下人,知根知底,往來不斷,雖兩鬢斑白,卻鄉音不改,說起過去和現在,一樣感慨,一樣不舍,眼含熱淚,心情激動,感念遇上了好時代,過上了好生活。

勞動讓人明白許多道理,勞動也讓人心存智慧,笑對生活。那麼艱苦的勞動都挺過來了,什麼樣的溝溝坎坎過不去,那麼難熬的日子都堅持下來了,有一點小小的挫折沒什麼了不起。列寧說:忘記過去,意味着背叛。我說,不走荊棘路,摔跤尋常事。意思都一樣,過過苦生活,方知甜日子。年輕時多干一些活,上了歲數,想想也幸福,因為勞動最美麗,最美麗的勞動者,創造最不平凡的火熱生活。[1]

作者簡介

艾貝保·熱合曼,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烏魯木齊市作協副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