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勳章(馬新亭)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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勳章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勳章》中國當代作家馬新亭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勳章

爺爺晚年得了半身不遂症,喜歡曬太陽,他總是叫孫子給他拖那把磨得光滑的椅子,那時候孫子還沒有椅子高。臉上布滿老年斑的爺爺,沐浴着陽光眺望着門前飽經滄桑世界,臉上氤氳着天真幼稚的孫子,依偎在爺爺身旁,細細的眼睛瞭望着門外未知迷濛的天空。晚上,爺爺喜歡叫孫子陪着看電視,爺爺拿着遙控器不斷調台,調地方台、省台、央視……每逢「六一」「七一」「八一」「十一」,爺爺拿着遙控器調台的次數最多。久而久之,孫子發現爺爺最愛看有勳章的電視節目。

有一天,孫子好奇地問,爺爺,你為啥愛看有勳章的電視節目?

爺爺咳嗽着說,本來,你二爺爺也可以成為一個胸前佩戴勳章的人物。

孫子歪着頭說,爺爺,你給我講講好嗎?

那時候咱這裡兵荒馬亂民不聊生。

冬季的一天,你二爺爺冒着狂風暴雪出門要飯再也沒有回來。幾月後,他托人捎回口信,說他被國民黨抓壯丁的抓去當了壯丁。之後,你二爺爺不斷往家捎口信,天天在戰場上打仗……我想兄弟快回家吧,天天在槍林彈雨中鑽,家裡人天天提心弔膽。盼望一天又一天,但你二爺爺一直沒有回來。突然有一天,他拄着一條棍子拖着一條腿走進家門,說:「鬼子從東北打進來了,國軍潰不成軍,棄城丟地,兵敗如山倒,往南敗逃……」我一邊聽着一邊感到恐慌,感覺鬼子明晃晃的刺刀向我胸口刺來。

幾月後,你二爺爺傷勢痊癒,只是右腳失去一根腳趾頭。他與村里幾個人商量着走西口討生活,不能在家坐以待斃。半路上,不料,錢和乾糧都被土匪劫掠。聽人說濟南有廠子招工,二爺爺他們幾個人一商量,別捨近求遠,上濟南吧。到了濟南才知道,招工的是日本人的廠子。鬼子看到你二爺爺人高馬大有點軍事素質,強迫他當漢奸,威脅說不干或干不好槍決。你太爺知道後,不斷給你二爺爺捎信,讓他想辦法逃回來,不要當辱沒祖宗的漢奸,世世代代抬不起頭。其實你二爺爺一直琢磨着逃走,不逃走早晚是死,不是被鬼子弄死,就是被國人剷除。他瞅准一個大戶人家出殯的機會,躲藏進裝死屍的棺材出城,混過了路卡,連夜逃回家,只是左手少了一根手指。

春天的一天,村里出現工作隊,發動群眾抗日。告訴人們再不能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血債要用血來還。你二爺爺找到工作隊郭隊長,態度堅決地參加了八路軍,奔赴前線。從此,家裡經常收到他的來信,信上說他跟隨部隊南征北戰衝鋒陷陣出生入死……

你二爺爺在一個夏夜披星戴月走進家門,我驚訝地問:「你咋回來啦?」他一邊扇着涼帽一邊說:「鬼子投降滾回老家,部隊離這裡不遠的地方休整,連長准我幾天假,讓我回來看看。」不久,國民黨軍隊大舉進攻解放區,你二爺爺奔赴炮火連天的戰場,從北方一直往南打。

一個紅葉布滿群山的晌午,我扛着鋤頭去田間的路上正碰到你二爺爺。回到家中,我問:「還去打仗嗎?」他笑笑說:「小日本投降,蔣介石跑到小海島,沒有仗打了。」我又問:「你的戰友都回來啦?」他說:「不知道。我在被轟炸了好幾輪的陣地上昏死過去,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深坑裡,身上壓着敵人的屍體,陣地上靜悄悄的,只有我一個人還活着,都以為我被炸碎。」

村里人張羅着給你二爺爺介紹對象,他搖搖頭說:「算了吧,我下身已被炸壞。」

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一天,我和你二爺爺去孤島賣蘆葦,路上我說:「你當初要是去找部隊,還受這份罪嗎?說不定能成為一位將軍!」他低下頭,沉默一陣子說:「我一點都不後悔,年齡已大,又沒文化,全國都解放,回家干點力所能及的事豈不更好?」

改革開放後的一年,我接過你二爺爺遞過來的劣質煙捲說:「去上面找找吧,真找下來,待遇可高啦!」他隔着濃烈的煙霧咳嗽着說:「不找,想想戰友們,我還活着!」

又一年,我對他說:「還不去找找?找下來,你也可以胸前佩戴上勳章啊!」

你二爺爺直到去世,也不去找,還說戴不戴勳章一樣為社會做貢獻......

爺爺喜歡和孫子一塊看電視。電視上,有的人身披授帶接受表彰;有的人被學校請去作報告;有的人接受記者採訪;有的人胸前佩戴着閃閃發光的勳章;有的人默默守在電視前看電視......

一天,他正在小飯桌上,一邊玩耍,一邊吃飯,從門外跑進來一個白乎乎的東西,沖他「汪汪」直叫,他嚇得「哇哇」大叫着撲進媽媽的懷抱,眼睛裡流露着膽怯的目光,指着那東西問:「它是啥?」媽媽低着頭往嘴裡扒拉着飯說:「它是妖怪!」

一天,姥姥領着他去村西的果園摘葡萄,突然,不知從哪裡飛來一隻黑乎乎的東西在頭頂上盤旋,一會兒俯衝下來,一會兒鑽到天上去,嘴裡還發出瘮人的叫聲。他緊緊依偎在姥姥懷裡,往天上指着問:「那是啥?「姥姥摘着葡萄說:「那是妖怪!」

一天,奶奶領着她去村東小河邊洗衣服,他在水邊玩泥巴,突然,一個灰乎乎的東西,躍出水面,又「撲通」扎到水裡,他嚇了一跳,跑到奶奶面前指着河裡問:「那是啥?」奶奶在搓板上搓着衣服說:「那是妖怪!」

這天早上,他去村南的姥姥家,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時,看見一群狗站在路邊上,有老狗、有小狗,撅着高高的尾巴。他正是狗不咬加棍戳的年紀,他從地上撿起一條細細的木棍,嘴裡喊着「沖啊「跑向狗群,用手裡的細木棍打狗,一隻小花狗驚恐地躲到狗媽媽身邊,害怕地問:「媽媽,它是啥?」黒狗媽媽非常不滿地瞥他幾眼後說,「一個妖怪!」

這天中午,他去村北的奶奶家,走到一個拐彎處,看見前面路上落着一群鳥,有七八隻,有的低頭啄食,有的昂頭鳴叫。他想帶一隻鳥回去,便飛快地跑向那群鳥,快跑到近處時,那群鳥忽然飛離地面,斜斜地往天上飛。一隻白色大鳥飛過他頭頂,一隻白色小鳥揮動着翅膀跟在大鳥後面,驚恐地問:「它是啥?」鳥媽媽一邊飛一邊說:「一個妖怪!」

這天傍晚,他去一個小朋友家,走到一條小河時,看見河邊游着一群魚,有大魚,有小魚,在水中搖頭擺尾。他在水邊輕輕蹲下,伸出小手,想摸一條魚。一條大魚游過來沖他眨巴幾下眼睛,他剛要抓到大魚,大魚忽然鑽入水下 ,一條小魚游到他跟前,他差點捉住小魚,小魚忽然也鑽到水下,撅嘴鼓腮地問魚媽媽:「它是啥?」魚媽媽搖幾下尾巴說:「一個妖怪!」

他是家裡的獨生子,三代單傳。全家把他視若掌上明珠。爸爸媽媽不捨得吃,不捨得喝,從牙縫裡摳出錢,讓他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他要什麼給他買什麼,有求必應。有時他犯了錯誤,媽媽剛想要批評他,奶奶攔着,姥姥護着。全家都望子成龍。

他漸漸長大,長大後的他不務正業,好吃懶做,從小偷小摸到坑蒙拐騙,最後鋃鐺入獄。幾年後他獲釋出獄,出獄後的他還是不思悔改,全家人苦口婆心勸他迷途知返,重新做人。不料他還是走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又一次鋃鐺入獄,妻子離他而去,媽媽給他撫養襁褓中的孩子……

一天,孩子跑進家門問:「奶奶,別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我爸爸呢?」奶奶聽了,嘆息着說:「你沒有爸爸!」孩子不解地問:「我為啥沒有爸爸?」奶奶抹了一把眼淚:「你爸爸變成妖怪了!」 [1]

作者簡介

馬新亭,山東淄博人,河南文學雜誌社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