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百科歡迎當事人提供第一手真實資料,洗刷冤屈,終結網路霸凌。

半世柴禾香(倪紅艷)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前往: 導覽搜尋
半世柴禾香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半世柴禾香》中國當代作家倪紅艷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半世柴禾香

生於北方鄉間的我,除過與泥土貼得最近外,就是柴禾了。

對於柴禾,我是又愛又恨。愛,是因為它給予我美食溫暖;恨,是因為它「榨取」我的汗水童年時光

至少在九十年代前,我們的村莊做飯燒炕都是用柴禾。柴禾的種類很多,父親和母親把柴禾分成「硬柴」和「蒿子」兩大類,實際上整個村莊的鄉親們都是這樣分類這些柴禾的。而我以為應該叫「硬柴」和「軟柴」更合適。硬柴,都是些粗枝,硬;蒿子都是枯草,軟。硬柴是父親在山上幹活時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或撿拾一些落在地上的枯枝;或砍割一些干硬的荊棘;或上樹挑一些樹上的枝條。一天積一點,打成捆,等干透了就拉下山整整齊齊地堆在院子門口,燒的時候,用斧頭砍成一節一節的小段。蒿子大多是冬天割的,冬天割的柴禾其實就是乾枯了的蒿草和其它植物,以蒿草具多,所以叫「蒿子」。 只有冬天這些蒿草才徹底地乾枯,所以只有冬天才上山割蒿子。

記憶深刻的是,每年冬天,只要是星期天,我和弟弟都得跟着父親上山割柴。早上四五點,父親就把我和弟弟從熱被窩叫起來,吃點饃喝點湯,帶上乾糧上路。印象中沒有帶過水,我想冬天帶上水也會凍成冰吧?天還一片漆黑,沒有星光,只有寒冷。身體裡的熱度與外面的冷空氣形成強烈的撞擊,不由你不打冷顫。在我和弟弟似乎還在夢遊時,父親已經麻利地套好了架子車,他架着車轅,牛套着疙頭,一前一後,人牛車和諧共生。父親讓我和弟弟坐在車子上,他揮着鞭子,嘚嘚地趕牛上路。

等我和弟弟在架子車上筒着手縮着脖子迷迷糊糊地再睡一覺時,天已大亮,太陽正露着凍得紅彤彤的臉在東面的山頭上張望。父親解下牛身上的疙頭和繩索,放牛歸山找枯草去吃,他便開始割柴。我和弟弟已完全睡醒,在等父親割柴的間隙,或去摘已經乾癟卻仍然頑強地掛在枝頭的野酸棗,或去扳柴禾上的積雪和冰塊。總之,在有太陽曬着的山坡上,寒冷已化着了溫暖的冬趣。

父親扯着嗓子叫我和弟弟時,他已割好了幾大捆柴禾。父親一把一把地割,一大把放一個小堆,三五個小堆捆一大捆柴禾。捆好的柴禾就是我和弟弟的活路了——從山坡背到大路上。從陡峭的坡上把柴禾背上大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人小柴捆大,不是柴捆的底部擦在地上拖不動,就是柴捆的梢子抵在坡上上不去,所以一捆柴要背上坡,得前後左右地靈活移動,挪到恰當的位置再一步一步走。遇到實在上不去的坎兒,要麼放下柴捆等父親幫忙,要麼姐弟合力用一根棍子從柴捆中間穿過去抬着走。

等到太陽偏西時,滿滿一架子車柴禾高聳着,在夕陽的映照下透着柔軟的溫暖。父親擦着臉上的汗水喘口氣,又給牛套上疙頭。和來時一樣,父親在中間掌轅,牛在前面拉車。和來時不一樣的是,架子車上裝滿了柴禾,我或弟弟在前面牽着牛韁繩。

柴禾當然是拿來燒鍋燒炕的。燒鍋燒炕在大人眼裡是件輕而易舉的小事,於我們小孩子來說卻是件不容易的事兒。在家不上學的時候,我和弟弟妹妹都得燒鍋燒炕。母親和面擀麵,我們放火燒鍋。從開始學點火被熏得灰頭土臉到最後駕輕就熟,這一過程對於我來說似乎有點痛苦,又似乎有點喜悅。學會做一件事會有成就感的。成功的燒鍋過程則是累並快樂着,風箱被我拉得叭噠叭噠地有節奏地響,火苗隨着風箱的節奏起起伏伏,感受飯香一點一點隨着裊裊炊煙升騰,那種愉悅和着柴禾的芬芳。不成功的燒鍋過程則是另一翻景象,因為放進灶膛的柴禾多了或者放得不得當,任你怎麼用力地拉風箱,只會迎來一股股黑煙,熏得你眼睛睜不開,嗆得你氣喘不過來。這時候母親會走過來,或者抽出多餘的柴禾,或者拿起火棍捅兩下、刨兩下,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還沒拉風箱,火已燃起來了。

柴禾里的飯香,在當時我們是意識不到的,柴就是柴,飯就是飯,似乎風馬牛不相及。我們垂涎於鍋里熱氣騰騰的麵條或者清香四溢的豆角,拉着母親的衣襟等待母親舀上吃食。其實母親是第一個動手做飯的人,卻是最後一個端上飯碗的人。有些難燒的柴禾,都是母親自己燒,比如長滿刺的硬柴,母親得小心翼翼地拿起放進灶膛,但我無數次看到母親的手被扎。手被扎了,條件反射,母親嘩地撒手扔下柴禾,把手縮回來,放到嘴裡吸一吸。有時刺斷在了肉里,就得用針一點一點挑出來。這些有刺的柴禾,也同樣扎過父親無數次,害得父親也不得不用針挑斷在肉里的刺。

柴禾給了我們美食,也給了我們溫暖。燒炕的柴禾大多用麥草。相對於燒鍋的柴禾似乎溫柔了許多。冬天一到,每到黃昏,母親一句:「攬柴去。」我們就知道該燒炕了。於是和弟弟妹妹提着籠,到堆着大大小小麥草垛的場裡去攬麥草。抱上一抱麥草,提上一籠麥糠,一晚上的熱炕就成了。先用麥草把炕燒熱,再在火星上蓋上麥糠,炕就可以熱到第二天早上。炕熱也有耐不到早上的時候,於是迷迷糊糊中,聽得母親下炕又往炕眼裡塞柴,一會兒就有一股煙味衝進鼻子,然後冰涼的炕又熱了起來,翻個身,又睡過去了。麥糠不夠時,我們就用特製的刨刨去刮地皮上的「雪草」,「雪草」是一種植物,到了冬天,它就成了貼在地面上的一層厚厚的枯草。「雪草」的生命力特別旺盛,無論你冬天把地面颳得多乾淨,第二年春天它又會蓬蓬勃勃地鋪滿大地。冬天有「雪草」的地方,你會看到成群結隊的孩子在塵煙飛揚中刮「雪草」,當一個個小孩子的籠里裝滿和着塵土的「雪草」時,他們也已是灰頭土臉了。燒炕有時也用蒿子或者高粱杆、玉米杆,這些柴禾比麥草耐燒,火星大,不小心炕就被燒得熱得睡不住,於是父親母親半夜起來想辦法散熱。要麼把蓆子揭起來晾,要麼用木板墊在蓆子下隔熱。鬧騰半天,炕的熱度也就合適了。也有睡得太死的時候,於是蓆子燃了起來,父親母親急慌慌地爬起來用馬勺舀了水來潑。第二天,父親便滿莊子找葦子補蓆子。

其實,那個年代,走進村莊你就走進了柴禾堆,家家戶戶門口會有碼得整整齊齊的柴禾,柴禾堆上間或靠着一老農叭噠叭噠地抽着旱煙;間或拴着一頭羊咩咩地叫着;間或晾着花花綠綠的衣裳隨風抖動;間或鋪着厚厚的雪層晃着人眼。無論怎樣的柴禾,似乎都冒着鍋上或者炕上的熱氣,混着鄉間煙火的香,守着村莊的憨厚。

[1]

作者簡介

倪紅艷,女,漢族,70後,陝西寶雞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