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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待新雷第一聲(單振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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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待新雷第一聲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只待新雷第一聲》中國當代作家單振國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只待新雷第一聲

鐵爐峁,是神木中南部一個極其普通的小山村。

今天的鐵爐峁和陝北黃土高原上很多沒落的村子一樣,年輕人們都走出去了,剩下的基本是些七八十歲老人。他們每天在陽崖崖下曬着太陽,望着無盡的黃土山巒,用最本土、最村子的語言傳遞着家長里短、年饉收成,或許還議幾句城裡的事、國家的事,但一浪一浪的山峁、一條一條的溝壑,讓所有外面的風景都被眼前一大片黃土丘陵遮蔽着,顯得是那麼遙遠、迷茫、飄渺。

青年散文家北城就出生在這個叫鐵爐峁的小山村里,呱呱墜地,是一個大身子男孩兒。他的父親瞅一眼自己這第二個兒子,一定是愁苦的,沒辦法,窮鄉僻壤,少吃沒喝,只能把他放到自然里聽天由命,讓孩子自然而然地長大成人。俗話說,窮人家孩子天照應,北城就這樣在黃土地上無病無災地度過童年、少年。剛過青澀,他就像村子裡其他年輕人一樣,赤手空拳地走向了外面世界、走向了城市,開始打拚屬於自己的新生活和新人生。二十多年過去了,他成為了一個作家,讓這個村子的名字破天荒地頻繁出現在了《中華散文》《雨花》《延河》等中國多家頂級文學報刊雜誌上,大步走進更多人們的閱讀視野。我想,再過上一二十年,即便這個村子徹底荒蕪了、消失了,她也會活在北城散文里,或許百年後還有人隨意翻出了她,津津有味地讀上一大段。

在鐵爐峁,青年一代已經不再花精力和錢財整修那些祖輩們居住的黃土窯洞了,他們在神木市區或其他周邊城市,買了房,安了家,扎了根。祖輩父輩們一下世,這些窯舍就徹底沒用了,任風雨荒蕪、春秋湮沒。但,北城在外不置片瓦,他心中的家園依然是鐵爐峁。去年,北城回村翻修了自己家眼看就要破敗倒塌的三眼黃土窯洞。青磚瓷板,水泥白灰,亮堂堂的大格子玻璃窗……在寂寥山道上,遠遠瞭去,忽地就給這個沒落的村莊增添了一點耀眼亮色,像夜色中突然看到一窗燈火。我想,北城之所以重建家園,除了別的原因,或許他是用這一舉動無聲地告訴整個村子,他不做新移民。某一天,他還會舉家回遷,像他父親一樣,躬耕山峁,一生守候鄉土。

北城的散文一直在告訴着我們,他就是一個立足鄉土、秉持自然的散文作家。他的第一本散文集《北城散文選》和即將出版的《豐饒之歌》,只一看目錄,濃濃鄉土情味就撲鼻而來。《鐵爐峁自然記》《鄉野之歌》《喜鵲頌》等等,讓我們品讀到了原生態的鄉土味。近年來,很多大報大刊所發表的鄉土散文,幾乎都竭盡所能描寫農村的新變化、新秩序、新風貌,農民的新生活、新精神、新追求,歌頌新時代、新農村、新幸福。當然這沒錯,是主流。而北城,沒有給自己雙眼戴任何有色眼鏡,他始終圓睜着母體賜予的肉眼,用上天賦予的視力,以舒服視角,觀察着世界、審視着生活、品鑑着人生。

但無論咋看,鐵爐峁是貧窮的,自然條件惡劣,沒有良田水地,沒有礦產資源,也無大款老闆,直到現在基本還是春種秋收、靠天吃飯。貧窮讓守居到今天的村里人紛紛逃離,唯有北城作出了逆向回奔姿態。兒不嫌母醜,讀過北城散文、詩歌的朋友一定能看得出,在他筆下,我們很難找到嫌棄、糟蹋自己家鄉的隻言片語;反而看到更多的是,對生他養他這個寒瘦小山村的眷戀、不舍與魂牽夢繞。

躋進城市的北城,某一天,心血來潮,決然放棄了本來已經發展得不錯的「技術農民工」,毅然選擇了「文學農民工」,在當今物慾橫流的境況下,這多少有點異類、霧頭。但他愛好,神差鬼使,身不由己。二十多年的文學堅持,讓今天的北城躋身進了《神木》雜誌編輯班子,成為了 編輯;前幾年,沐浴黨和政府對群體組織整頓改革鴻運,他還成為第二屆神木市作協主席,這或許是他人生一個峰值。當然,這一切與他愛好文學,寫出幾本子散文、詩歌有直接且重要聯繫。天道酬勤,這也是生活對他二十多年打工文學的小小回報。我想,這一切是否存在着玄秘的自然契機?我還想,那個貧窮的鐵爐峁小山村為什麼就要與他聯繫在一起?上天為什麼不能讓富得流油,與他出生地僅距百十里、儲藏着億噸精煤的北部村子成為他的家鄉?命運為什麼要給他搭配那些姊妹弟兄、親戚鄉鄰,包括我們這些文友朋友?這些是因果還是非因果?是自然還是非自然?這,同樣需要北城繼續用心秉筆來思考、來回答。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當葦岸、劉亮程等,以顯微、冷峻、凝重、靜謐的散文語言,死死盯住自己家園,盯住大自然中司空見慣的一草一木、一驢一馬、一季一景,描寫出不同凡響的散文景觀,一時風靡散文世界的時候,那種鮮活、本真、細微又賦有情趣、理性、啟迪的新維度文學記敘,同樣吸引了我。以北城等幾位組團的神木散文作者,隔空響應,執筆趨騖,高舉「自然散文」旗子,結夥開始了大步跋涉、奮力掘進。對自然散文深度的靈魂認同,使北城他們在神木大地上開始以最原始方式親近大自然、奔向大自然。他們夢想回到開天闢地的洪荒年代,享受那種沒有語言、文字、權力、法律的真空世界,讓肉體與靈魂為所欲為;他們密集尋找着那些人跡罕至的荒原,希望體嘗一把飲血茹毛的原始生存,感受一次一絲不掛的原始 裸奔,享受天人合一的原始包容;他們曾數次帶上簡單行囊,徒步百里,到神木北部叫格丑溝的荒野草灘徹夜觀察扁蛋、糞巴牛、螞蟻等小昆蟲;他們像淘金者一般,數次走進鐵爐峁,張着血紅的眼睛,瘋跑在那一道道乾癟堅硬的黃土梁梁峁峁上,尋找奇異的樹、詭譎的草、生僻的花;他們到黃河灘上從早到晚不停躑躅,揀卵石、玩泥巴、抓小魚……這些熱情萬丈於荒蠻原始 的體驗,的確讓他們尋找到了不少好題材,寫出了不少好散文。

但北城對自然觀察的視野,重點還是聚焦在家鄉鐵爐峁的山山峁峁上。看得出,他從選擇以自然散文為自己文學奮鬥方向的那一天起,就對家鄉極其用心。關於這一點,我們在深讀北城作品時,完全能夠清晰地感受出來。《山裡的雪》《山裡的月》《山裡的雨》以及這個集子中的《山野之歌》,這些以山為題材的自然散文,都是出自鐵爐峁的,都散發着那兒生機蓬勃、味覺一致的鄉土氣息,令人神往。他在《山裡的月》開篇寫道「又一次,我逃回山里看月了。暖黃的弓月形窯窗上,碩大的窗花,依然映照着別樣紅暈。父母在屋裡修整農具,蒼影投在窯窗上,竟成這般老邁,像深翻土地的犁鏵。窯院敞開着。月光一下子湧進來,看上去這般展闊祥和……這裡曾是我夢想和現實的存身之所,離開她,一晃竟是十多年了。」當我讀到「竟成這般老邁」這幾個字時,眼睛一熱,山村靜謐月光下,兩個與世無爭、勾腰勞作的老人形象不禁感動了我。想象得出,多少次,北城邁着像他耄耋老父親那樣遲緩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趴在鐵爐峁溝頭山岔上。每一塊怪異的石頭,都會吸引他停下腳步,緩緩蹲下身子,長久地盯住發呆,心裡一遍一遍地詢問她、撫摸她。仰頭望着棲落於鐵紅色棗 樹椏上的喜鵲,他又會向她們傻笑,與她們對話、交流。我在讀他的散文《蘋果》《鄉野之歌》時,就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如同一個愛錢的人見到散落的金幣時,兩眼放光的那股貪婪與得意。同時,又身不由己地被他營造出的自然散文獨特的美輪美奐、心曠神怡的境界吸引,長久地溜達在那散發着陣陣新翻黃土味的鐵爐峁,大口大口地呼吸那飄溢着棗花初綻的清涼空氣

鐵爐峁在北城的筆下一次又一次返青,一次又一次讓我們看到了大自然賦予這個黃土小村子的美麗與豐饒,而不是醜陋與貧瘠。許是受了北城這些散文影響,我老早就萌生了要以《鐵爐峁》為題,寫個中篇或短篇小說。十多年來,這個標題一直掛在我的電腦文件夾中,也一直掛在我的心頭,但一直也沒寫出來一個字。鐵爐峁是屬於北城的,我們很難走進去。北城以鐵爐峁為巨大資源、巨大背景、巨大調色板、巨大自留地,他緊捏自然散文之筆,漸入佳境,佳作不斷,令人期待。但我更期待,他能夠將文學視線轉移到這個小山村最典型的人物和故事上,描寫他們在自然、艱苦、寂靜、衰敗環境下的生存狀態,以及彰顯出的反叛與麻木、冷酷與溫暖,那一定會更加精彩,更加具有現實意義與可讀性,也可能擷取到更大、質量更高的文學果實。

自然,哲學名詞,廣義指的是自然界。大至宇宙,小至基本粒子,包括社會在內的整個物質世界。北城既然將自己的散文定義為無所不容的「自然散文」,那麼就一定不受時局的框制,不受命題的影響,心懷情懷像山野風一樣自由自在。但百川歸海,我們終究走不出自己的生活;雖然北城青少年就外出打工了,但故鄉總像圓心,無論他走出的半徑多麼大,守望圓心,卻是從母親子宮中就帶來的神聖而終身的眷愛。多年前,有一位朋友對我說,他對北城幾篇散文中透露出拒絕城市文明、討厭發展進步的情緒有看法。我默然一笑,我清楚,這並不是北城天生反感城市文明,也不是北城頑固不化、抱腐守舊,其實現實中的北城是很激進的青年作家。究其原因,恐怕是我們的城市文明並沒有像 日月天光那樣普照到每一個人身上,讓他們的心頭還有這樣那樣的陰影。二十多年,我與北城一起共事,特別是近幾年來,漸入中年的他,明顯有了一種被現實生活擠壓的麻木、遲鈍與無奈,聽到他無聲喘息,而我們又何嘗不是?「人之初,性本善」的人性被污染、毒化,變魔變鬼。 而大自然對每一個物種的包容、共享、尊敬,就自然而然成為了這個善良又能力單薄作家的無限嚮往。他一定想回歸到風云敞闊的自然中,沐浴燦爛的太陽,享受清澈的雨露,感受平等、和諧、溫暖,盡情向蔚藍天空呈現自己作為一粒泥土的尊嚴。

讀北城散文,真能夠激發我們對人類原始的嚮往,那些安靜的村莊、清淨的溪水、靜默的石頭、悠然的小草、任性的螞蟻、自由的麻雀等等。這些物象統統在他的鍵盤點擊中,賦有了直通人性的善良、溫暖、包容,讓我們盡享原生態的美麗、和諧、平等。這在燈紅酒綠、貪慾喧囂的城市絕對找不到,在被錢欲權欲性慾污染的靈魂中找不到。但我們可以在幼兒黑黝黝的小眼睛中察看到一點兒,在大佛靜穆慈祥的石像上感悟到一點兒。這是不是今天同樣被世風俗雨浸染的散文缺少的東西?我拿不准,但文學的真善美,一定是來源於自然。相信,再過一萬年,她依然會散發着自然清香,沁人心脾。

荀子說「天行有常,不 為堯存,不為桀亡。」大自然會戧滅最強大物種,也會保護最微小生物。寫此文這幾天,生活中發生了兩件令人關注的大事。一件是新冠病毒正在全世界肆無忌憚,竟攻克了美國金碧輝煌、壁壘森嚴的白宮。據專家說,新冠病毒億萬年前就在大自然中存在了,人類誕生後,人家也沒有去危害,是今天的人類為所欲為惹惱了新冠病毒,它才像幽靈一樣甦醒,開始報復;另一件是一審開庭某貪官,竟審出了非法收受財物達7億 多元,真貪。逆自然、無底線、反天道的事,照樣多地多人在毫無忌憚地干着。對此,我們的文學連毛毛雨也不算。但,即便世界變得更加糟糕,相信北城也不會停止他對大自然美好的描述,我也不會停止對美好生活的文學追求,大自然陽光依然會每天都普照着大地人間!

清代張維屛有詩「造物無言卻有情,每於寒盡覺春生;千紅萬紫安排着,只待新雷第一聲」,這也是一首說自然、遵天道的詩。 唯事不可強求,惟願自含美好。我之所以要以「只待新雷第一聲」作為評論作家北城及其自然散文標題,包含着對北城的一份期待與祝願。路還長、花正開,風雨磨礪、初心不改。在此,取詩人夢 野一本詩集名《情在高處》為勵志箴言,與北城一道,腳踩大地,仰望星空,吸納天光,承接雨露,在生活中品嘗柴米油鹽滋味,在成長中積蓄春夏秋冬能量,必會有幾聲震耳雷鳴,響徹在我們人生的高空。

2020年5月20日[1]

作者簡介

單振國,男,供職於陝西神木縣文聯。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