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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平準書

史記·平準書,為《記》八書之一,作者司馬遷。本書敘述了西漢武帝時期產生的平準均輸政策的由來。《史記·平準書》對於東漢史學家班固所作《漢書·食貨志》有重要的影響。繼《史記·平準書》之後西漢桓寬有《鹽鐵論》,圍繞平準均輸政策更為系統的記述了武帝時富國經濟政策的內容及各社會各階級的看法。

內容概述

《平準書》為《史記》八書之一。主要介紹自西漢建國以來到漢武帝即位時的經濟狀況,以推求社會演變和社會風氣的變化情形。西漢初年國家十分困窘,經過幾代的積累,到漢武帝初年時國力以很強盛。而數十年休養生息所積累的財富,幾乎武帝一朝就消耗乾淨。

為了鞏固新建立的封建國家,採取了減輕錢重,以便利流通,求得商業發展的政策,結果反而造成物價飛漲、通貨膨脹的局面。後來不得不逐漸增加錢重,還通過改鑄錢、官鑄錢的措施以打擊商人。無疑,漢政府從中得到很多好處,尤其是改鑄錢,宣布舊錢無效,使士農工商通過各種辛勤勞動換來的硬通貨,一夜之間化為廢銅。但受害者主要是農、工百姓,對商人的打擊卻很有限,錢幣多變,他們便通過「多積貨逐利」;政府獲利也是短暫的,並不能使商業發展,從而根本上改變國家的經濟狀況。由此可見,貨幣僅是流通工具,自有其存在規律,以行政手段,企圖通過改變發行這種掠奪性的措施以從中取巧,是有害無益的。賣官爵和賣復徒法也是改變國家財政狀況的權宜之計,效果更差,會造成一系列弊端,如引起機構膨漲,官爵賤、法律輕等。為糾正這些弊端,勢必用酷吏、行苛政、興大獄,這也是漢以後常見的事實。官賣政策、強制征商才是漢武帝賴以改變財政狀況的最主要、最有效的措施,但是卻造成一個嚴重惡果:工商被抑制,商業遭破壞。《史記》說:「官賣鹽鐵,鐵器苦惡,賈(價)貴,或強令民賣買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貴。」官賣為何商品質量差、價錢貴,主要是用權力切斷了商業發展的根本機制——競爭。漢以後二千年的封建社會繼承了這兩項政策,使封建政府渡過了許多難關,同時也使中國商業始終維持在低水平上,漢武帝的創造是功是過,確是不易評說。

本文反映了司馬遷的政治思想是主張節儉政治的,雖然本質上仍屬於那種主張禮樂治天下的儒學思想。在篇末的評論中他說「安寧則長(zháng)庠序,先本絀(chù)末,以禮義防於利;事變多故而亦反是。」對於漢武帝的尚武開邊、祭神、封禪、巡遊等「事變」之多極為不滿,認為是漢代重用「興利之臣」,搞得國耗民貧、天下騷然的主要原因,這是一種雜揉了黃老色彩的儒學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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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對漢武帝的財政政策做了嚴厲的批評,並且表達了他自己的經濟理論。他肯定人類追求物質財富的本性與權力,明確的指出發展在國家富強中的基礎作用。他主張農、工、商、漁四者並舉,反對秦朝的抑商政策。[1] 摺疊編輯本段現代白話版

漢朝興起後,承繼的是秦朝的破敗局面,壯年男子參加軍隊,老弱運送糧餉,事務繁劇而又財政匱乏,自天子以下備不齊一輛四匹同樣顏色馬拉的車子,大將丞相有的乘坐牛車,老百姓家無餘粒。於是因秦錢太重不便流通,命老百姓另鑄莢錢,規定一金為黃金一斤重,簡化法令,省約禁條。而那些不守法令、惟利是圖的商人囤積居奇以操縱物價,以致物價飛漲,糧價騰踴,米價漲到每石一萬錢,馬一匹價值百金。

天下平定後,高祖便下命令,商人不許穿絲綢,不許乘車行路,加重徵收他們的租稅,使他們經濟遭困境,人格受侮辱。孝惠帝、高后時期,因為天下初得安定,重又放寬對商人的法律,然而商人子孫仍不許當官作吏,國家計算官吏俸祿和其他用度,向百姓按需收稅。而山林、河川、園囿、陂地、市場的租稅收入,以及自天子以下至於大小封君湯沐邑的收入,都作為各主管官員的私人費用,不從國家經費中支出。所以從山東漕運糧食,以供給京都中的官員,每年不過數十萬石。

到孝文帝時,莢錢越來越多,而且輕,於是另鑄四銖錢,錢文是「半兩」,命百姓可以隨意自鑄錢。所以吳是個諸侯國,但它依銅山鑄錢,富可與天子相比擬,後來終於成了叛逆。鄧通是個大夫,因自鑄錢,財產超過了諸侯王。所以吳、鄧氏錢遍布天下,導致了禁止私鑄錢命令的產生。

匈奴常常侵撓北部邊境,在那裡屯駐很多戍守的士兵,邊境屯糧不足供給。於是招募百姓能納糧給官府或者運送糧食到邊地的封拜爵位,最高的可至大庶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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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景帝時,上郡以西發生旱災,又重新修定了賣爵令,降低價格以招徠百姓;遇赦的罪徒犯重罪罰為官作的,能向官府繳納糧食以免除罪過。更大造苑囿(yòu,佑)多養廄馬以擴大用度,而官殿、列觀、車馬等也大量增修起來。

今上(按:指漢武帝)即位不幾年,那時自漢朝建國七十多年之間,國家無大事,除非遇到水旱災害,老百姓家給人足,天下糧食堆得滿滿的,少府倉庫還有許多布帛等貨材。京城積聚的錢幣千千萬萬,以致穿錢的繩子朽爛了,無法計數。太倉中的糧食大囤小囤如兵陣相連,有的露積在外,以至腐爛不能食用。普通街巷中的百姓也有馬匹,田野中的馬匹更是成群,以至乘年輕母馬的人受排斥不許參加聚會。居住里巷的普通人也吃膏粱肥肉,為吏胥的老死不改任,做官的以官為姓氏名號。因此人人知道自愛,把犯法看得很重,崇尚行義,厭棄做恥辱的事。那時候,法網寬疏而百姓富實,因而產生了利用財物作驕奢不法事的人,兼併土地的人家以及土豪巨黨,以威勢武力橫行於鄉里。宗室有封地的以至公卿大夫以下,爭相奢侈,房屋車服超過了自身等級,沒有限度。物盛則衰,本來是事物應有的變化。

從此以後,嚴助、朱賣臣等招徠東甌,發生了對兩越的戰事,江淮之間費用浩大,從而變得蕭條而煩亂。唐蒙、司馬相如開通西南夷的道路,為此鑿山劈嶺,修路一千多里,以擴大巴蜀與外界的聯繫,巴蜀的百姓疲憊不堪了。彭吳開通入穢貊、朝鮮的道路,設置了滄海郡,燕齊之間如風靡草偃一般騷動起來。及至王詼在馬邑設計謀襲擊匈奴,匈奴與漢斷絕和親關係,不斷侵擾北部邊境,兵連禍結,無法和解,天下人為此煩勞,叫苦不迭,而戰爭還是日甚一日。行人為戰事運載物資 ,居住的則忙於送行,內外擾嚷騷動,都為戰爭而忙碌,百姓舞弊鑽法律的空隙,財物衰竭消耗而不足於用。繳納財物的 做官,出具貨賂的除罪,選官制度被破壞,廉恥不分,有武力者被重用,法律嚴酷而命令繁瑣,善於為國刮財謀利的官員從此產生了。

後來漢將每年以數萬騎出擊胡人,終至車騎將軍衛青攻占匈奴河套以南的土地,修築了朔方城。那時候,漢朝正在打通西南夷的道路,動用數萬人,從千里之外肩扛擔挑運送糧食,大約每十餘鍾運到的只有一石,將錢幣散於邛、僰(bó,伯)地區以招徠那裡的人民。一連數年道路不通,那裡的蠻夷人乘機屢次進攻,官吏發兵誅殺他們。以巴蜀地區的全部租稅不足以維持這種局面,於是招募豪民在南夷地區種田,將收穫的糧食賣給當地縣官,而到京都內府 支取糧款。向東開鑿通向滄海郡的道路,人工的費用與南夷相仿佛。又調發十萬多人修築並守衛朔方郡,水陸運輸的路程極為遼遠,自山以東都承受了這個負擔,花費數十萬以至百萬萬,府庫更加空虛。於是招募百姓能向政府繳納奴婢的,得以終身免除租賦徭役,原是郎官的增加品級,以及納羊者得郎官,就始於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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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四年,漢派遺大將率領六位將軍,十多萬軍隊,出擊匈奴右賢王,殺死及俘獲共一萬五千人。第二年,大將軍率六將再次出擊胡人,殺死及俘獲一萬九千人。賞賜給殺獲敵人的將士黃金多達二十多萬斤,投降的胡虜數萬人也得到很厚的賞賜,衣服、食物全都仰仗縣官供給。而漢軍士、馬匹死了十多萬,兵器甲仗等物水陸運輸的費用還都不計算在內。於是大農條陳說,傾盡庫藏錢和賦稅收入仍不足以供給戰士的費用。負責人員道:「天子說:『朕聽說五帝的教命不相重複天下同樣得到治理,禹和湯法律不同都是一代之王,走的路子不同,建立的功德則完全相同。北部邊境未得安寧,朕深念於此。這些日子以來,大將軍攻匈奴,斬首並俘獲一萬九千人,而富人屯積財物,貧者沒有糧食吃。你們商量一下,命百姓出錢買爵並得以繳納贖金減免禁錮等罪刑。』據此,請准於設置賞官,名為武功爵。每級價十七萬,共值三十多萬金。凡買武功爵到官首一級的,可通過測試補為吏,並優先除授;千夫一級與五大夫相當;有罪的降二等;武功爵最高可至樂卿。以此使軍功顯榮。」而實際軍功爵有許多超過了這個等級,大者封侯或封卿大夫,小者為朗為吏。吏制雜亂多端,官員名位變輕,職任也荒廢了。

自從公孫弘以《春秋》大義繩治官民,從而取得漢丞相的職位,張湯以峻文苛法斷事當上了延尉,於是產生了因「見知不舉報」、「不遵天子之命」、「沮格、誹謗」等罪名,便窮治不休,以致入監入獄的事。第二年出現了淮南、衡山、江都王謀反的事,公卿尋根究底,審理此案,把他們的黨羽一網打盡,獲罪而死的達到數萬人,從此官吏更加慘急,法今更加苛細了。

那時候,朝廷正在招攬、尊崇方正、賢良、文學等士人,有的升任為卿大夫。公孫弘以漢朝丞相的身份,蓋布被,飯食也很簡單,欲以此作天下人的榜樣。但是對世人影響很小,從此便漸漸以功利為務了。

第二年,驃騎將軍再次出擊胡人,斬敵首四萬級。當年秋天,匈奴渾邪王率領數萬人投降,於是,漢朝廷調發二萬輛車迎接。降人到京城後,受到賞賜,連同有功將士也一併受了賞。這一年花費達一百多萬萬錢。

起初,於十數年前黃河決口於觀縣,梁楚地區原已數次遭困,而緣河諸郡築堤塞河,每每重又堤壞河決,費用之多無法計算。此後番系欲節省砥柱漕運的費用,引汾水、黃河水為渠造渠田,開渠的達數萬人;鄭當時因渭水漕運曲折路遠,自長安到華陰開鑿一條直渠,有數萬人施工,朔方郡也開鑿水渠,數萬人參加。各自都歷時傳2—3年之久,功且未成,花費也都達到數十萬萬。

天子為討伐胡人,大量養馬,到長安就食的馬多達數萬匹,養馬士卒關中不足,就從附近諸郡調發。而投降的胡人都靠縣官供給衣食,縣官財力不足,天子就減少膳食費用,解下自己乘車上的馬匹,從私人倉庫御府中拿出錢財養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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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山以東地區遭受水災,老百姓大多陷於飢餓睏乏之中,於是天子派遺使者,盡出郡國倉庫中的物資賑濟貧民。仍不夠用,又招募豪富人家借 貸予貧民,還是不能救災民脫困境,就把貧民遷徙到關西,或充實到朔方郡以南的新秦中去,約七十餘萬人,衣食都靠縣官供給。數年之間,借給他們產業,派使者分部保護他們,一批批的天子使者,冠蓋相望,道路不絕。費用以億計,多不可計算。於是縣官財力告竭。

然而富商大賈有的蓄積財物,奴役貧民;前呼後擁,車乘百餘輛;屯積居奇,封君對他們也都伏首低眉,仰仗他們供給物資。有的冶鑄煮鹽,家財積累到萬金,而不幫助國家的急難,黎民百姓陷於重困之中。於是天子與公卿商議,另造錢幣以足用,並打擊摧折那些浮華荒淫的兼併之徒。那時皇帝苑囿中有白鹿,少府有許多銀錫。自孝文帝另造四銖錢以來,已有四十多年,從建元年間以來,用度不足,縣官往往在產銅多的山旁冶銅鑄錢,百姓也乘機偷鑄,數目很大。錢越來越多而且輕,貨物越來越少而且貴。有關機構的官員說:「古時候有皮幣,諸侯騁享時使用。金有三等,黃金是上等,白金為中等,赤金為下等。如今的半兩錢法定重量是四銖,而奸盜人等摩錢里以取銅屑,錢更輕薄物價更貴,遠方用錢很不方便。」於是以白鹿皮一尺見方,飾以繡文,製成皮幣,直四十萬錢,規定王侯宗室來朝覲聘享,玉璧都必須以皮幣作襯墊進獻,然後禮儀得行。

又雜鑄銀錫製成白金,認為天所用最重要的是龍,地所用最重要的是馬,人所用最重要的是龜,所以把白金分作三品,第一品重八兩,圓形,花紋為龍,名為「白選」,值三千錢;第二品重量較小,方形,花紋是馬,值五百錢;第三品又小一些,隨圓形,花紋是龜,值三百錢。命令縣官銷毀半兩錢,另鑄三銖錢,錢文與重量相同。盜鑄各種金錢的一律是死罪,但是盜鑄白金的吏民仍是不可勝數。

於是任命東郭咸陽、孔僅為大農丞,兼領鹽鐵事;桑弘羊以計算被任命為侍中。咸陽,是齊地煮鹽的大商人,孔僅是南陽地區冶鑄業的首戶,產業(致生之業)都積累到千金以上的規模,所以鄭當時才 向朝廷推薦他們。弘羊,是雒陽商人的兒子,因善於心算,十三歲就當了侍中。這三人講求財利的事那真可說是精細入微,察見毫末了。

法律既然越來越嚴酷,官吏多因罪免官。加上不斷打仗,百姓買爵以求免賦役,大多買到五大夫一級,官府可徵發的人越來越少了。於是除授有千夫、五大夫爵位的人為吏,不願為吏的向官府交馬匹求免;原來為吏的都免去職務,責令到上林苑砍伐荊棘,或去開鑿昆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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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大將軍、驃騎將軍大規模出兵與胡人作戰,捕獲斬殺敵人八九萬 ,賞賜有功將士五十萬金,漢軍死於戰場的馬多達十餘萬匹,運輸和製造兵車衣甲的費用還不計算在內。當時財政匱乏,戰士有許多人得不到俸祿。

有關機構的人說三銖錢重量小,容易從中舞弊,於是請准於諸郡鑄五株錢,將錢背面四周加厚為錢郭,使人無法磨取銅屑。

卷三十 平準書第八

集解漢書百官表曰大司農屬官有平準令。【索隱】:大司農屬官有平準令丞者,以均天下郡國轉販,貴則賣之,賤則買之,貴賤相權輸,歸於京都,故命曰「平準」。

漢興,接秦之弊,丈夫從軍旅,老弱轉糧饟,作業劇而財匱,自天子不能具鈞駟,【索隱】:天子駕駟馬,其色宜齊同。今言國家貧,天子不能具鈞色之駟馬。漢書作「醇駟」,醇與純同,純一色也。或作「騂」,非也。而將相或乘牛車,齊民無藏蓋。【集解】:如淳曰:「齊等無有貴賤,故謂之齊民。若今言『平民』矣。」晉灼曰:「中國被教之民也。」蘇林曰:「無物可蓋藏也。」於是為秦錢重難用,【索隱】:顧氏按:古今注云「秦錢半兩,徑一寸二分,重十二銖」。更令民鑄錢,【集解】:漢書食貨志曰:「鑄榆莢錢。」【索隱】:食貨志雲「鑄莢錢」。按:古今注云榆莢錢重三銖,錢譜雲文為「漢興」也。一黃金一斤,【索隱】:按:如淳雲「時以錢為貨,黃金一斤直萬錢」,非也。又臣瓚下注云「秦以一溢為一金,漢以一斤為一金」,是其義也。約法省禁。而不軌逐利之民,蓄積餘業以稽市物,物踴騰糶,【集解】:李奇曰:「稽,貯滯也。」如淳曰:「稽,考也。考校市物價,貴賤有時。」晉灼曰:「踴,甚也。言計市物賤而豫益稸之也。物貴而出賣,故使物甚騰也。漢書『糶』字作『躍』。」【索隱】:李奇雲「稽,貯滯」。韋昭雲「稽,留待也」。稽字當如李韋二釋。晉灼及馬融訓稽為計及考,於義為疏。如淳雲「踴騰猶低昂也。低昂者,乍賤乍貴也」。今按:漢書「糶」字作「躍」者,謂物踴貴而價起,有如物之騰躍而起也。然糶者出賣之名,故食貨志雲「大熟則上糶三而舍一」是也。米至石萬錢,馬一匹則百金。【集解】:瓚曰:「秦以一溢為一金,漢以一斤為一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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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賈人不得衣絲乘車,重租稅以困辱之。孝惠、高后時,為天下初定,復弛商賈之律,然市井之子孫亦不得仕宦為吏。量吏祿,度官用,以賦於民。而山川園池市井【正義】:古人未有市,若朝聚井汲水,便將貨物於井邊貨賣,故言市井也。租稅之入,自天子以至於封君湯沐邑,皆各為私奉養焉,不領於天下之經費。【索隱】:按:經訓常。言封君已下皆以湯沐邑為私奉養,故不領入天子之常稅,為一年之費也。漕轉山東粟,以給中都官,【索隱】:按:中都猶都內也,皆天子之倉府。以給中都官者,即今太倉以畜官儲是也。歲不過數十萬石。   至孝文時,莢錢益多,輕,【集解】:如淳曰:「如榆莢也。」乃更鑄四銖錢,其文為「半兩」,令民縱得自鑄錢。故吳諸侯也,以即山鑄錢,【索隱】:按:即訓就。就山鑄錢,故下文雲「銅山」是也。一解,即山,山名也。富埒天子,【集解】:徐廣曰:「埒者,際畔。言鄰接相次也。」駰按:孟康曰「富與天子等而微減也。或曰埒,等也」。其後卒以叛逆。鄧通,大夫也,以鑄錢財過王者。故吳、鄧氏錢布天下,而鑄錢之禁生焉。

匈奴數侵盜北邊,屯戍者多,邊粟不足給食當食者。於是募民能輸及轉粟於邊者拜爵,爵得至大庶長。【索隱】:按:漢書食貨志雲文帝用晁錯言,「令人入粟邊六百石,爵上造;稍增至四千石,為五大夫;萬二千石,為大庶長;各以多少為差」。

孝景時,上郡以西旱,亦復脩賣爵令,而賤其價以招民;及徒復作,得輸粟縣官以除罪。益造苑馬以廣用,【索隱】:謂增益苑囿,造廄而養馬以廣用,則馬是軍國之用也。而宮室列觀輿馬益增脩矣。

至今上即位數歲,漢興七十餘年之間,國家無事,非遇水旱之災,民則人給家足,都鄙廩庾皆滿,而府庫餘貨財。京師之錢累巨萬,【集解】:韋昭曰:「巨萬,今萬萬。」貫朽而不可校。【集解】:如淳曰:「校,數也。」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於外,至腐敗不可食。眾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群,而乘字牝者儐而不得聚會。【集解】:漢書音義曰:「皆乘父馬,有牝馬間其間則相踶齧,故斥不得出會同。」守閭閻者食粱肉,為吏者長子孫,【集解】:如淳曰:「時無事,吏不數轉,至於子孫長大而不轉職任。」居官者以為姓號。【集解】:如淳曰:「倉氏、庾氏是也。」【索隱】:注「倉氏庾氏」,按出食貨志。故人人自愛而重犯法,先行義而後絀恥辱焉。當此之時,網疏而民富,役財驕溢,或至兼併豪黨之徒,以武斷於鄉曲。【索隱】:謂鄉曲豪富無官位,而以威勢主斷曲直,故曰武斷也。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爭於奢侈,室廬輿服僭於上,無限度。物盛而衰,固其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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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之後,嚴助、硃買臣等招來東甌,【正義】:烏侯反。今台州永寧是也。事兩越,【正義】:南越及閩越。南越,今廣州南海也。閩越,今建州建安也。江淮之間蕭然煩費矣。唐蒙、司馬相如開路西南夷,鑿山通道千餘里,以廣巴蜀,巴蜀之民罷焉。彭吳【索隱】:人姓名。賈滅朝鮮,【索隱】:彭吳始開其道而滅之也。置滄海之郡,則燕齊之間靡然發動。及王恢設謀馬邑,匈奴絕和親,侵擾北邊,兵連而不解,天下苦其勞,而干戈日滋。行者齎,居者送,中外騷擾而相奉,百姓抏弊【索隱】:按:三蒼音五官反。鄒氏又五亂反。按:抏者,秏也,消秏之名言百姓貧弊,故行巧抵之法也。以巧法,財賂衰秏而不贍。入物者補官,出貨者除罪,選舉陵遲,廉恥相冒,武力進用,法嚴令具。興利之臣自此始也。【集解】:韋昭曰:「桑弘羊、孔僅之屬。」   其後漢將歲以數萬騎出擊胡,及車騎將軍■青取匈奴河南地,【正義】:謂靈、夏三州地,取在元朔二年。築朔方。【正義】:今夏州也。括地誌云:「夏州,秦上郡,漢分置朔方郡,魏不改,隋置夏州也。」當是時,漢通西南夷道,作者數萬人,千里負擔饋糧,率十餘鍾致一石,【集解】:漢書音義曰:「鍾六石四斗。」散幣於邛僰【索隱】:應劭云:「臨邛屬蜀,僰屬犍為。」以集之。數歲道不通,蠻夷因以數攻,吏發兵誅之。【索隱】:吏發興誅之。謂發軍興以誅之也。悉巴蜀租賦不足以更之,【集解】:韋昭曰:「更,續也。或曰更,償也。」乃募豪民田南夷,入粟縣官,而內受錢於都內。【集解】:服虔曰:「入穀於外縣,受錢於內府也。」東至滄海之郡,人徒之費擬於南夷。又興十萬餘人築衛朔方,轉漕【索隱】:按:說文雲「漕,水轉穀也」。一雲車運曰轉,水運曰漕也。甚遼遠,自山東咸被其勞,費數十百巨萬,府庫益虛。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終身復,為郎增秩,及入羊為郎,始於此。

其後四年,【集解】:徐廣曰:「元朔五年也。」而漢遣大將將六將軍,軍十餘萬,擊右賢王,獲首虜萬五千級。明年,大將軍將六將軍仍再出擊胡,得首虜萬九千級。捕斬首虜之士受賜黃金二十餘萬斤,虜數萬人皆得厚賞,衣食仰給縣官;而漢軍之士馬死者十餘萬,兵甲之財轉漕之費不與焉。於是大農陳藏錢【集解】:韋昭曰:「陳,久也。」經秏,賦稅既竭,猶不足以奉戰士。有司言:「天子曰『朕聞五帝之教不相復而治,禹湯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北邊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將軍攻匈奴,斬首虜萬九千級,留蹛無所食。【索隱】:留墆無所食。墆音迭,謂貯也。韋昭音滯,謂積也。又按:古今字詁「墆」今「滯」字,則墆與滯同。按:謂富人貯滯積穀,則貧者無所食也。議令民得買爵及贖禁錮免減罪』。請置賞官,命曰武功爵。【集解】:瓚曰:「茂陵中書有武功爵:一級曰造士,二級曰閒輿衛,三級曰良士,四級曰元戎士,五級曰官首,六級曰秉鐸,七級曰千夫,八級曰樂卿,九級曰執戎,十級曰左庶長,十一級曰軍衛。此武帝所制以寵軍功。」級十七萬,凡直三十餘萬金。【索隱】:大顏雲「一金,萬錢也。計十一級,級十七萬,合百八十七萬金」。而此雲「三十餘萬金」,其數必有誤者。顧氏按:解雲初一級十七萬,自此已上每級加二萬,至十一級,合成三十七萬也。諸買武功爵官首者試補吏,先除;【索隱】:官首,武功爵第五也,位稍高,故得試為吏,先除用也。千夫如五大夫;【索隱】:千夫,武功爵第七;五大夫,二十爵第九也。言千夫爵秩比於五大夫二十爵第九,故楊仆以千夫為吏是也。其有罪又減二等;爵得至樂卿:【集解】:徐廣曰:「爵名也。」駰案:漢書音義曰「十爵左庶長以至十八爵為大庶長也,名樂卿。樂卿者,朝位從九卿,加『樂』者,別正卿。又十九爵為樂公,食公卿祿而無職也」。【索隱】:按:此言武功置爵惟得至於樂卿也。臣瓚所引茂陵書,蓋後人記其爵失次耳。今注稱十爵至十八庶長為樂卿,十九至二十為樂公,乃以舊二十爵釋武功爵,蓋亦臆說,非也。大顏亦以為然。以顯軍功。」軍功多用越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吏道雜而多端,則官職秏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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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孫弘以春秋之義繩臣下取漢相,張湯用唆文決理為廷尉,於是見知之法生,【集解】:張晏曰:「吏見知不舉劾為故縱。」而廢格沮誹【集解】:如淳曰:「廢格天子文法,使不行也。誹謂非上所行,若顏異反脣之比也。」【索隱】:格音閣,亦如字。沮音才緒反。誹音非。按:謂廢格天子之命而不行,及沮敗誹謗之者,皆被窮治,故云廢格沮誹之獄用矣。窮治之獄用矣。其明年,淮南、衡山、江都王謀反跡見,而公卿尋端治之,竟其黨與,而坐死者數萬人,長吏益慘急而法令明察。

當是之時,招尊方正賢良文學之士,或至公卿大夫。公孫弘以漢相,布被,食不重味,為天下先。然無益於俗,稍騖於功利矣。

其明年,驃騎仍再出擊胡,獲首四萬。其秋,渾邪王率數萬之眾來降,於是漢發車二萬乘迎之。既至,受賞,賜及有功之士。是歲費凡百餘巨萬。 初,先是往十餘歲河決觀,【集解】:徐廣曰:「觀,縣名也。屬東郡,光武改曰衛,公國。」梁楚之地固已數困,而緣河之郡隄塞河,輒決壞,費不可勝計。其後番系欲省底柱之漕,穿汾、河渠以為溉田,作者數萬人;鄭當時為渭漕渠回遠,鑿直渠自長安至華陰,作者數萬人;朔方亦穿渠,作者數萬人:各歷二三期,功未就,費亦各巨萬十數。

天子為伐胡,盛養馬,馬之來食長安者數萬匹,卒牽掌者關中不足,乃調旁近郡。而胡降者皆衣食縣官,縣官不給,天子乃損膳,解乘輿駟,出御府禁藏以贍之。

其明年,山東被水菑,民多飢乏,於是天子遣使者虛郡國倉廥【集解】:徐廣曰:「音膾。」以振貧民。猶不足,又募豪富人相貸假。尚不能相救,乃徙貧民於關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集解】:服虔曰:「地名,在北方千里。」如淳曰:「長安已北,朔方已南。」瓚曰:「秦逐匈奴以收河南地,徙民以實之,謂之新秦。今以地空,故復徙民以實之。」七十餘萬口,衣食皆仰給縣官。數歲,假予產業,使者分部護之,冠蓋相望。其費以億計,不可勝數。於是縣官大空。

而富商大賈或蹛財役貧,【集解】:漢書音義曰:「蹛,停也。一曰貯也。」【索隱】:蕭該按:字林雲「貯,塵也,音佇」。此謂居積停滯塵久也。或作「貯」,子貢發貯鬻財是也。轉轂百數,【集解】:李奇曰:「車也。」廢居【集解】:徐廣曰:「廢居者,貯畜之名也。有所廢,有所畜,言其乘時射利也。」【索隱】:劉氏云:「廢,出賣;居,停蓄也。」是出賣於居者為廢,故徐氏雲「有所廢,有所畜」是也。居邑,【集解】:駰按:服虔曰「居穀於邑也」。如淳曰「居賤物於邑中,以待貴也」。【索隱】:服虔雲「居穀於邑中」是也。封君皆低首仰給。【集解】:晉灼曰:「低音抵距。」服虔曰:「仰給於商賈。」【索隱】:按:服虔雲「仰給於商賈」,是也。而劉伯莊以為「封君及大商皆低首營私以自給,不佐天子」,非也。冶鑄煮鹽,財或累萬金,而不佐國家之急,黎民重困。於是天子與公卿議,更錢造幣以贍用,而摧浮淫併兼之徒。是時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銀錫。自孝文更造四銖錢,至是歲四十餘年,從建元以來,用少,縣官往往即多銅山而鑄錢,民亦間盜鑄錢,不可勝數。錢益多而輕,【集解】:如淳曰:「磨錢取鋊故也。」瓚曰:「鑄錢者多,故錢輕。輕亦賤也。」物益少而貴。【集解】:如淳曰:「但鑄作錢,不作餘物。」有司言曰:「古者皮幣,諸侯以聘享。金有三等,黃金為上,白金為中,赤金為下。【集解】:漢書音義曰:「白金,銀也。赤金,丹陽銅也。」【索隱】:說文云:「銅,赤金也。」注云「丹陽銅」者,神異經雲西方金山有丹陽銅也。今半兩錢法重四銖,【集解】:韋昭曰:「文為半兩,實重四銖。」而奸或盜摩錢里取鋊,【集解】:徐廣曰:「音容。」呂靜曰:「冶器法謂之鋊。」錢益輕薄而物貴,則遠方用幣煩費不省。」乃以白鹿皮方尺,緣以藻繢,【集解】:徐廣曰:「藻,一作『紫』也。」為皮幣,直四十萬。王侯宗室朝覲聘享,必以皮幣薦璧,然後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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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造銀錫為白金。【集解】:如淳曰:「雜鑄銀錫為白金也。」以為填用莫如龍,【索隱】:易雲行天莫如龍也。地用莫如馬,【索隱】:易雲行地莫如馬也。人用莫如龜,【索隱】:禮曰「諸侯以龜為寶」也。故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兩,圜之,其文龍,【索隱】:顧氏案:錢譜「其文為龍,隱起,肉好皆圜,文又作雲霞之象」。名曰「白選」,【索隱】:名白選。蘇林曰:「選音『選擇』之『選』。」包愷及劉氏音息戀反。尚書大傳云:「夏後氏不殺不刑,死罪罰二千饌。」馬融云:「饌,六兩。」漢書作「撰」,音同。直三千;【索隱】:晉灼按:黃圖直三千二百。二曰以重差小,方之,【索隱】:謂以八兩差為三品,此重六兩,下小隋重四兩也。雲「以重差小」者,謂半兩為重,故差小重六兩,而其形方也。其文馬,【索隱】:錢譜:「肉好皆方,隱起馬形。肉好之下又是連珠文也。」直五百;三曰復小,撱之,【索隱】:復小隋之。湯果反。爾雅注「隋者,狹長也」。謂長而方,去四角也。其文龜,【索隱】:錢譜:「肉圓好方,為隱起龜甲文。」直三百。令縣官銷半兩錢,更鑄三銖錢,文如其重。盜鑄諸金錢罪皆死,而吏民之盜鑄白金者不可勝數。

於是以東郭咸陽、【索隱】:東郭,姓;咸陽,名也。按:風俗通東郭牙,齊大夫,咸陽其後也。孔僅為大農丞,領鹽鐵事;桑弘羊以計算用事,侍中。咸陽,齊之大煮鹽,孔僅,南陽大冶,皆致生累千金,故鄭當時進言之。弘羊,雒陽賈人子,以心計,年十三侍中。故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索隱】:按:言百物毫芒至秋皆美細。今言弘羊等三人言利事纖悉,能分析其秋毫也。

法既益嚴,吏多廢免。兵革數動,民多買復及五大夫,徵發之士益鮮。於是除千夫五大夫為吏,不欲者出馬;故吏皆適令伐棘上林,【集解】:韋昭曰:「欲令出馬,無馬者令伐棘。」【索隱】:故吏皆適伐棘。謂故吏先免者,皆適令伐棘上林,不謂無馬者。韋說非也。作昆明池。【索隱】:按:黃圖雲「昆明池周四十里,以習水戰」。又荀悅雲「昆明子居滇河中,故習水戰以伐之也」。

其明年,大將軍、驃騎大出擊胡,【集解】:徐廣曰:「元狩四年也。」得首虜八九萬級,賞賜五十萬金,漢軍馬死者十餘萬匹,轉漕車甲之費不與焉。是時財匱,戰士頗不得祿矣。

有司言三銖錢輕,易奸詐,乃更請諸郡國鑄五銖錢,周郭其下,令不可磨取鋊焉。

大農上鹽鐵丞孔僅、咸陽言:「山海,天地之藏也,皆宜屬少府,【索隱】:韋昭云:「天子私所賜經用也。公用屬大司農也。」陛下不私,以屬大農佐賦。原募民自給費,因官器作煮鹽,官與牢盆。【集解】:如淳曰:「牢,廩食也。古名廩為牢也。盆者,煮鹽之盆也。」【索隱】:予牢盆。按:蘇林雲「牢,價直也。今代人言『雇手牢盆』」。晉灼雲蘇說是。樂產雲「牢乃盆名」,其說異。浮食奇民【索隱】:奇,包愷音羈。諸侯也,非農工之儔,故言奇也。欲擅管【集解】:張晏曰:「若人執倉庫之管籥。或曰管,固。」【索隱】:擅筦。音管。上音善。山海之貨,以致富羨,【索隱】:弋戰反。羨,饒也,與「衍」同義。役利細民。其沮事之議,【索隱】:沮,止也。僅等言山海之藏宜屬大農,奇人慾擅利,必有沮止之議,此不可聽許也。不可勝聽。敢私鑄鐵器煮鹽者,釱左趾,【集解】:史記音隱曰:「釱音徒計反。」韋昭曰:「釱,以鐵為之,著左趾以代刖也。」【索隱】:按:三蒼雲「釱,踏腳鉗也」。字林徒計反。張斐漢晉律序雲「狀如跟衣,著足下,重六斤,以代臏,至魏武改以代刖也」。沒入其器物。郡不出鐵者,置小鐵官,【集解】:鄧展曰:「鑄故鐵。」便屬在所縣。」使孔僅、東郭咸陽乘傳舉行天下鹽鐵,作官府,除故鹽鐵家富者為吏。吏道益雜,不選,而多賈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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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賈以幣之變,多積貨逐利。於是公卿言:「郡國頗被菑害,貧民無產業者,募徙廣饒之地。陛下損膳省用,出禁錢以振元元,寬貸賦,而民不齊出於南畝,【集解】:李奇曰:「齊,皆也。」商賈滋眾。貧者畜積無有,皆仰縣官。異時【索隱】:異時猶昔時也。算軺車【索隱】:說文云:「軺,小車也。」傅子云:「漢代賤乘軺,今則貴之。」言算軺車者,有軺車使出稅一算二算也。賈人緡錢集解李斐曰:「緡,絲也,以貫錢也。一貫千錢,出二十算也。詩云『維絲伊緡』。」如淳曰:「胡公名錢為緡者,詩云『氓之蚩蚩,抱布貿絲』,故謂之緡也。」【索隱】:緡音旻。緡者,絲繩以貫錢者。千錢出二十算也。皆有差,請算如故。諸賈人末作貰貸賣買,居邑稽諸物,【索隱】:稽者,停也,留也,即上文所謂「廢居居邑」也。及商以取利者,雖無市籍,各以其物自占,【索隱】:按:郭璞雲「占,自隱度也」。謂各自隱度其財物多少,為文簿送之官也。若不盡,皆沒入於官。音之贍反。率緡錢二千而一算。【集解】:瓚曰:「此緡錢為是儲緡錢也,故隨其用所施,施於利重者其算亦多。」諸作有租及鑄,【集解】:如淳曰:「以手力所作而賣之。」率緡錢四千一算。非吏比者三老、北邊騎士,【集解】:如淳曰:「非吏而得與吏比者,官謂三老、北邊騎士也。樓船令邊郡選富者為車騎士。」軺車以一算;商賈人軺車二算;【集解】:如淳曰:「商賈有軺車,使出二算,重其賦也。」船五丈以上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索隱】:悉,盡也,具也。若通家財不周悉盡者,罰戍邊一歲。戍邊一歲,沒入緡錢。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賈人有市籍者,及其家屬,皆無得籍名田,以便農。【索隱】:謂賈人有市籍,不許以名占田也。敢犯令,沒入田僮。」【索隱】:若賈人更占田,則沒其田及僮僕,皆入之於官也。

天子乃思卜式之言,召拜式為中郎,爵左庶長,賜田十頃,布告天下,使明知之。

初,卜式者,河南人也,以田畜為事。親死,式有少弟,弟壯,式脫身出分,獨取畜羊百餘,田宅財物盡予弟。式入山牧十餘歲,羊致千餘頭,買田宅。而其弟盡破其業,式輒復分予弟者數矣。是時漢方數使將擊匈奴,卜式上書,原輸家之半縣官助邊。天子使使問式:「欲官乎?」式曰:「臣少牧,不習仕宦,不原也。」使問曰:「家豈有冤,欲言事乎?」式曰:「臣生與人無分爭。式邑人貧者貸之,不善者教順之,所居人皆從式,式何故見冤於人!無所欲言也。」使者曰:「苟如此,子何欲而然?」式曰:「天子誅匈奴,愚以為賢者宜死節於邊,有財者宜輸委,如此而匈奴可滅也。」使者具其言入以聞。天子以語丞相弘。弘曰:「此非人情。不軌之臣,不可以為化而亂法,原陛下勿許。」於是上久不報式,數歲,乃罷式。式歸,復田牧。歲餘,會軍數出,渾邪王等降,縣官費眾,倉府空。其明年,貧民大徙,皆仰給縣官,無以盡贍。卜式持錢二十萬予河南守,以給徙民。河南上富人助貧人者籍,天子見卜式名,識之,曰「是固前而欲輸其家半助邊」,乃賜式外繇四百人。【集解】:漢書音義曰:「外繇謂戍邊也。一人出三百錢,謂之過更。式歲得十二萬錢也。一說,在繇役之外得復除四百人。」式又盡復予縣官。是時富豪皆爭匿財,唯式尤欲輸之助費。天子於是以式終長者,故尊顯以風百姓。

初,式不原為郎。上曰:「吾有羊上林中,欲令子牧之。」式乃拜為郎,布衣屩而牧羊。【集解】:韋昭曰:「屩,草屝。」歲餘,羊肥息。上過見其羊,善之。式曰:「非獨羊也,治民亦猶是也。以時起居;惡者輒斥去,毋令敗群。」上以式為奇,拜為緱氏令試之,緱氏便之。遷為成皋令,將漕最。上以為式朴忠,拜為齊王太傅。

而孔僅之使天下鑄作器,三年中拜為大農,列於九卿。【集解】:徐廣曰:「元鼎二年,時丙寅歲也。」而桑弘羊為大農丞,筦諸會計事,稍稍置均輸以通貨物矣。【集解】:孟康曰:「謂諸當所輸於官者,皆令輸其土地所饒,平其所在時價,官更於他處賣之。輸者既便而官有利。漢書百官表大司農屬官有均輸令。」

始令吏得入穀補官,郎至六百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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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造白金五銖錢後五歲,赦吏民之坐盜鑄金錢死者數十萬人。其不發覺相殺者,不可勝計。赦自出者百餘萬人。然不能半自出,天下大抵無慮皆鑄金錢矣。【索隱】:抵音氐。抵,歸也。劉氏雲「大抵猶大略也」。案:大抵無慮者,謂言大略歸於鑄錢,更無他事從慮。犯者眾,吏不能盡誅取,於是遣博士褚大、徐偃等分曹循行郡國,【集解】:服虔曰:「分曹職案行。」舉兼併之徒守相為者。而御史大夫張湯方隆貴用事,減宣、杜周等為中丞,義縱、尹齊、王溫舒等用慘急刻深為九卿,而直指夏蘭之屬始出矣。

而大農顏異誅。【集解】:徐廣曰:「元狩四年,時壬戌歲也。」初,異為濟南亭長,以廉直稍遷至九卿。上與張湯既造白鹿皮幣,問異。異曰:「今王侯朝賀以蒼璧,直數千,而其皮薦反四十萬,本末不相稱。」天子不說。張湯又與異有卻,及有人告異以它議,事下張湯治異。異與客語,客語初令下有不便者,【集解】:李奇曰:「異與客語,道詔令初下,有不便處也。」

異不應,微反脣。湯奏當異九卿見令不便,不入言而腹誹,論死。自是之後,有腹誹之法,而公卿大夫多諂諛取容矣。

天子既下緡錢令而尊卜式,百姓終莫分財佐縣官,於是告緡錢縱矣。

郡國多柬鑄錢,【索隱】:謂多奸巧炁雜以鉛錫也。錢多輕,而公卿請令京師鑄鍾官赤側,【集解】:如淳曰:「以赤銅為其郭也。今錢見有赤側者,不知作法云何。」【索隱】:鍾官掌鑄赤側之錢。韋昭雲「側,邊也」,故晉灼雲「以赤銅為郭。今錢見有赤側者」。一當五,賦官用非赤側不得行。【集解】:漢書音義曰:「俗所謂紫紺錢也」。白金稍賤,民不寶用,縣官以令禁之,無益。歲餘,白金終廢不行。

是歲也,張湯死【集解】:徐廣曰:「元鼎三年。」而民不思。【索隱】:樂產云:「諸所廢興,附上困下,皆自湯,故人不思之也。」

其後二歲,赤側錢賤,民巧法用之,不便,又廢。於是悉禁郡國無鑄錢,專令上林三官鑄。【集解】:漢書百官表:「水衡都尉,武帝元鼎二年初置,掌上林苑,屬官有上林均輸、鍾官、辨銅令。」然則上林三官,其是此三令乎?錢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錢不得行,諸郡國所前鑄錢皆廢銷之,輸其銅三官。而民之鑄錢益少,計其費不能相當,唯真工大奸乃盜為之。

卜式相齊,而楊可告緡遍天下,【集解】:瓚曰:「商賈居積及伎巧之家,非桑農所生出,謂之緡。茂陵中書有緡田奴婢是也。」【索隱】:姓楊,名可。如淳云:「告緡者,令楊可告占緡之不盡者也。」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杜周治之,獄少反者。【集解】:如淳曰:「治匿緡之罪,其獄少有反者。」【索隱】:反音番。反謂反使從輕也。案:劉德為京兆尹,每行縣,多所平反是也。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監分曹往,【索隱】:如淳云:「曹,輩也。謂分曹輩而出為使也。」即治郡國緡錢,得民財物以億計,奴婢以千萬數,田大縣數百頃,小縣百餘頃,宅亦如之。於是商賈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產業,而縣官有鹽鐵緡錢之故,用益饒矣。

益廣關,置左右輔。【集解】:徐廣曰:「元鼎三年,丁卯歲,徙函谷關於新安東界。」

初,大農筦鹽鐵官布多,【索隱】:布謂泉布。置水衡,欲以主鹽鐵;及楊可告緡錢,上林財物眾,乃令水衡主上林。上林既充滿,益廣。是時越欲與漢用船戰逐,【集解】:韋昭曰:「戰鬥馳逐也。」乃大修昆明池,列觀環之。治樓船,高十餘丈,旗幟加其上,甚壯。【索隱】:蓋始穿昆明池,欲與滇王戰,今乃更大修之,將與南越呂嘉戰逐,故作樓船,於是楊仆有將軍之號。又下雲「因南方樓船卒二十餘萬擊南越」也。昆明池有豫章館。豫章,地名,以言將出軍於豫章也。於是天子感之,乃作柏梁台,高數十丈。宮室之修,由此日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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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分緡錢諸官,而水衡、少府、大農、太僕各置農官,往往即郡縣比沒入田【索隱】:比昔所沒入之田也。田之。其沒入奴婢,分諸苑養狗馬禽獸,及與諸官。諸官益雜置多,【集解】:如淳曰:「水衡、少府、太僕、司農皆有農官,是為多。」徒奴婢眾,而下河漕度四百萬石,【索隱】:樂產云:「度猶運也。」及官自糴乃足。【索隱】:按:謂天子所給廩食者多,故官自糴乃足也。

所忠【索隱】:人姓名。服虔雲「掌故官,取書於司馬相如者,封禪書公孫卿因所忠言寶鼎是也」。唯姚察獨以為「所患」,非也。言:「世家子弟【集解】:如淳曰:「世世有祿秩家。」富人或鬥雞走狗馬,弋獵博戲,亂齊民。」【索隱】:晉灼云:「中國被教整齊之人也。」乃徵諸犯令,相引數千人,命曰「株送徒」。入財者得補郎,郎選衰矣。【集解】:應劭曰:「株,根本也。送,引也。」如淳曰:「株,根蒂也。諸坐博戲事決為徒者,能入錢得補郎也。或曰,先至者為根。」【索隱】:李奇云:「先至者為魁株。」應劭云:「株,根本也。送,當作『選』。選,引也。」應、李二音是。先至之人令之相引,似若得其株本,則枝葉自窮,故曰「株送徒」。又文穎曰:「凡鬥雞勝者為株。」傳云:「陽溝之雞,三歲為株。」今則鬥雞走馬者用之。因其鬥雞本勝時名,故云株送徒者也。

是時山東被河菑,及歲不登數年,人或相食,方一二千里。天子憐之,詔曰:「江南火耕水耨,【集解】:應劭曰:「燒草,下水種稻,草與稻並生,高七八寸,因悉芟去,復下水灌之,草死,獨稻長,所謂火耕水耨也。」令饑民得流就食江淮間,欲留,留處。」遣使冠蓋相屬於道,護之,下巴蜀粟以振之。

其明年,天子始巡郡國。東度河,河東守不意行至,不辨,自殺。行西逾隴,隴西守以行往卒,【集解】:漢書音義曰:「逾,度也。卒,倉卒也。」天子從官不得食,隴西守自殺。於是上北出蕭關,從數萬騎,獵新秦中,以勒邊兵而歸。新秦中或千里無亭徼,【集解】:如淳曰:「徼,亦卒求盜之屬也。」晉灼曰:「徼,塞也。」瓚曰:「既無亭候,又不徼循,無衛邊之備也。」於是誅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畜牧邊縣,【集解】:漢書音義曰:「令民得畜牧於邊縣也。」瓚曰:「先是,新秦中千里無民,畏寇不敢畜牧,令設亭徼,故民得畜牧也。」官假馬母,三歲而歸,及息什一,以除告緡,用充仞新秦中。【集解】:李奇曰:「邊有官馬,今令民能畜官母馬者,滿三歲歸之也。及有蕃息,與當出緡算者,皆復令居新秦中,又充仞之也。謂與民母馬,令得為馬種;令十母馬還官一駒,此為息什一也。」瓚曰:「前以邊用不足,故設告緡之令,設亭徼,邊民無警,皆得田牧。新秦中已充,故除告緡,不復取於民也。」

既得寶鼎,立后土、太一祠,【集解】:徐廣曰:「元鼎四年立后土,五年立泰畤。」公卿議封禪事,而天下郡國皆豫治道橋,繕故宮,及當馳道縣,縣治官儲,設供具,而望以待幸。

明年,南越反,西羌侵邊為桀。於是天子為山東不贍,赦天下,因南方樓船卒二十餘萬人擊南越,數萬人發三河以西騎擊西羌,又數萬人度河築令居。【索隱】:令音零,姚氏音連。韋昭云:「金城縣。」初置張掖、酒泉郡,【集解】:徐廣曰:「元鼎六年。」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開田官,斥塞卒【集解】:如淳曰:「塞候斥卒。」六十萬人戍田之。中國繕道餽糧,遠者三千,近者千餘里,皆仰給大農。邊兵不足,乃發武庫工官兵器以贍之。車騎馬乏絕,縣官錢少,買馬難得,乃著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以上吏,以差出牝馬天下亭,亭有畜牸馬,歲課息。

齊相卜式上書曰:「臣聞主憂臣辱。南越反,臣原父子與齊習船者往死之。」天子下詔曰:「卜式雖躬耕牧,不以為利,有餘輒助縣官之用。今天下不幸有急,而式奮原父子死之,雖未戰,可謂義形於內。賜爵關內侯,金六十斤,田十頃。」布告天下,天下莫應。列侯以百數,【索隱】:劉氏言其多以百而數,故坐酎金失侯者一百六人。皆莫求從軍擊羌、越。至酎,少府省金,【集解】:如淳曰:「省視諸侯金有輕有重也。或曰,至嘗酎飲宗廟時,少府視其金多少也。」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餘人。【集解】:如淳曰:「漢儀注王子為侯,侯歲以戶口酎黃金於漢廟,皇帝臨受獻金以助祭。大祀日飲酎,飲酎受金。金少不如斤兩,色惡,王削縣,侯免國。」乃拜式為御史大夫。【集解】:徐廣曰:「元鼎六年。」

式既在位,見郡國多不便縣官作鹽鐵,鐵器苦惡,【集解】:瓚曰:「謂作鐵器,民患苦其不好。」【索隱】:器苦惡。苦音楛,言苦其器惡而買賣也。言器苦窳不好。凡病之器雲苦。窳音庾,語見本紀。苦如字讀亦通也。賈貴,或彊令民賣買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貴,乃因孔僅言船算事。上由是不悅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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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連兵三歲,誅羌,滅南越,番禺以西至蜀南者置初郡十七,【集解】:徐廣曰:「南越為九郡。」駰案:晉灼曰「元鼎六年,定越地,以為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郡;定西南夷,以為武都、柯、越巂、洗犁、汶山郡;及地理志、西南夷傳所置犍為、零陵、益州郡,凡十七也」。且以其故俗治,毋賦稅。南陽、漢中以往郡,各以地比給初郡【索隱】:比音鼻。謂南陽、漢中已往之郡,各以其地比近給初郡。初郡,即西南夷初所置之郡。吏卒奉【索隱】:扶用反,包氏同。食幣物,傳車馬被具。而初郡時時小反,殺吏,漢發南方吏卒往誅之,間歲萬餘人,費皆仰給大農。大農以均輸調鹽鐵助賦,故能贍之。然兵所過縣,為以訾給毋乏而已,不敢言擅賦法矣。【集解】:徐廣曰:「擅,一作『經』。經,常也。惟取用足耳,不暇顧經常法則也。」

其明年,元封元年,卜式貶秩為太子太傅。而桑弘羊為治粟都尉,領大農,盡代僅筦天下鹽鐵。弘羊以諸官各自巿,相與爭,物故騰躍,而天下賦輸或不償其僦費,【索隱】:不償其僦。服虔云:「雇載雲僦,言所輸物不足償其雇載之費也。僦音子就反。」乃請置大農部丞數十人,分部主郡國,各往往縣置均輸鹽鐵官,令遠方各以其物貴時商賈所轉販者為賦,而相灌輸。置平準於京師,都受天下委輸。召工官治車諸器,皆仰給大農。大農之諸官盡籠天下之貨物,貴即賣之,賤則買之。如此,富商大賈無所牟大利,【集解】:如淳曰:「牟,取也。」則反本,而萬物不得騰踴。故抑天下物,名曰「平準」。天子以為然,許之。於是天子北至朔方,東到太山,巡海上,並北邊以歸。所過賞賜,用帛百餘萬匹,錢金以巨萬計,皆取足大農。

弘羊又請令吏得入粟補官,及罪人贖罪。令民能入粟甘泉各有差,以復終身,不告緡。他郡各輸急處,【索隱】:謂他郡能入粟,輸所在急要之處也。而諸農各致粟,山東漕益歲六百萬石。一歲之中,太倉、甘泉倉滿。邊餘穀諸物均輸帛五百萬匹。民不益賦而天下用饒。於是弘羊賜爵左庶長,黃金再百斤焉。

是歲小旱,上令官求雨,卜式言曰:「縣官當食租衣稅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肆,【索隱】:坐市列。謂吏坐市肆行列之中。販物求利。亨弘羊,天乃雨。」

太史公曰:農工商交易之路通,而龜貝金錢刀布之幣興焉。所從來久遠,自高辛氏之前尚矣,靡得而記雲。故書道唐虞之際,詩述殷周之世,安寧則長庠序,先本絀末,以禮義防於利;事變多故而亦反是。是以物盛則衰,時極而轉,【集解】:徐廣曰:「時,一作『衰』。」一質一文,終始之變也。禹貢九州,各因其土地所宜,人民所多少而納職焉。湯武承弊易變,使民不倦,各兢兢所以為治,而稍陵遲衰微。齊桓公用管仲之謀,通輕重之權,【集解】:管子有輕重之法。徼山海之業,以朝諸侯,用區區之齊顯成霸名。魏用李克,盡地力,為彊君。自是以後,天下爭於戰國,貴詐力而賤仁義,先富有而後推讓。故庶人之富者或累巨萬,而貧者或不厭糟糠;有國彊者或並群小以臣諸侯,而弱國或絕祀而滅世。以至於秦,卒並海內。虞夏之幣,金為三品,【索隱】:即下「或黃,或赤、白」。黃,黃金也;白,白銀也;赤,赤銅也:並見食貨志。或黃,或白,或赤;或錢,或布,【集解】:如淳曰:「布於民間也。」或刀,【集解】:如淳曰:「名錢為刀者,以其利於民也。」或龜貝。【索隱】:按:錢本名泉,言貨之流如泉也,故周有泉府之官。及景王乃鑄大錢。布者,言貨流布,故周禮有二夫之布。食貨志貨布首長八分,足支八分。刀者,錢也。食貨志有契刀、錯刀,形如刀,長二寸,直五千。以其形如刀,故曰刀,以其利於人也。又古者貨貝寶龜,食貨志有十朋五貝,皆用為貨,其各有多少,元龜直十貝,故直二千一百六十,已下各有差也。及至秦,中一國之幣為等,黃金以溢名,【集解】:孟康曰:「二十兩為溢。」為上幣;銅錢識曰半兩,重如其文,為下幣。而珠玉、龜貝、銀錫之屬為器飾寶藏,不為幣。然各隨時而輕重無常。於是外攘夷狄,內興功業,海內之士力耕不足糧饟,女子紡績不足衣服。古者嘗竭天下之資財以奉其上,猶自以為不足也。無異故云,事勢之流,相激使然,曷足怪焉。

【索隱述贊】平準之立,通貨天下。既入縣官,或振華夏。其名刀布,其文龍馬。增算告緡,裒多益寡。弘羊心計,卜式長者。都內充殷,取贍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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