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菜情濃(魯世俊)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和菜情濃》是中國當代作家魯世俊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和菜情濃
編者按：
「和菜」是一種垣曲的酸菜，垣曲方言叫做「huo菜」，也可以說是垣曲的一道名菜。「huo菜」操制過程切、擦、拌勻、按入缸、搗瓷實、壓石頭、加水等過程，垣曲人稱之為「wo菜」。「huo」、與「wo」該用何字？因缺考究，本文就暫用「和」、「握」字代替。
一天午飯後，我去鄰居家玩，一進門，一股酸香味撲鼻而來，酸香味中洋溢着蔥花味、辣子味、花椒味，蒜香味，一味兼五味，味味香醇，令人陶醉。然而何止五味？
我信口一句「真香啊」！鄰居告訴我：「中午吃的和菜擀麵。女婿從北京打工回來，專門過來給我要和菜擀麵。」女婿接口道：「在北京吃這好吃的，吃那好吃的，總忘不了咱家鄉的和菜擀麵，老想着吃一碗和菜擀麵，一囗氣吃了兩碗，真爽快，真解饞。」
是啊，垣曲多少遊子在外，一想家，就想吃和菜擀麵。吃一碗和菜擀麵，就回到了家，依偎在了父母親身旁。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山珍海味難抵一碗和菜擀麵。這充滿鄉情的一味，天涯海角也尋覓不到，令人難以忘懷！
和菜極普通，垣曲家家戶戶幾乎都握和菜，吃和菜。我老家古城南河（亳清河）東河（沇水）繞村，水地肥沃，無霜期長，這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握和菜更有其獨到之處。
農顏有「頭伏羅卜，二伏芥，三伏四伏種白菜」，古城芥菜二伏種，若地騰不開，遲一點種一樣可以長出好芥菜。種遲了多施幾次水肥，菜嗖嗖就長起來了。嫩點的芥菜握和菜，葉綠嫩，菜杆細，圪塔大小勻，握和菜最好。老芥菜葉發黃，葉柄粗，圪塔大的大小的小，甚至中空變形，是握不出好和菜的。
握和菜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選一個好天氣出菜，在地頭用刀削去芥圪塔的根須，然後擔挑了直接到東河清洗。
東河水冬暖夏涼，霜降後河水都冒着熱氣。芥菜碼放河邊，洗菜葉、刮芥圪塔，河水勤快地沖走了髒東西，芥菜沖洗得清清亮亮。這一天暖陽和昫，洗菜人沿河水排列，歡聲笑語和着叮叮咚咚流淌的水聲，那可真是一幅奏樂祥和、美麗如畫的風景圖。麗日映河水、人群溢笑談、孩童戲嘻鬧，魚蝦水中游，情滿東河岸，洗菜樂無邊。
握菜開始了，把早已洗乾淨的案板、刀具、礤子等一應用具擺放妥當，一家人根據個自能力分工，有操刀切菜的、有執礤擦芥圪塔的、有把碎葉同圪塔絲拌勻倒入缸中，用搗木築實的。這個時候都在緊張忙碌着，只怕落下。一處跟不上，便處處跟不上。刀切答答響，擦菜嚓嚓聲，和拍同調，和和美美一家人譜寫握菜曲，緊張有序，傾情於菜，情在菜中。
我家握和菜，有三樣用具珍藏在我的腦海中，猶如百年前拍攝的有點發黃的黑白照片。這三樣用具是壓石、菜缸、搗木。
壓石是在菜用搗木築瓷實後，壓在菜上，然後倒進新鮮井水，防止水一下子滲入菜中時，菜浮起來。媽媽說，這塊壓石是爸爸在河灘千找萬尋才背回來的。扁圓的石頭，顏色黑紅，真如一顆瑪瑙一樣。
菜缸青黑髮亮，可裝60斤菜。媽媽說，這是姥姥送給她的，因為這個缸的和菜好吃。我看着這個菜缸，暖暖一股親情，湧上心頭。
搗木是我家一根長門拴，爸爸叫它老杆。晚上大門閉了，把老杆橫插在門樓兩邊牆洞裡，以保門戶安全。握菜時洗乾淨了，當搗木用。用完後搗木又回歸崗位，一身兼二職，真是好衛士。
和菜握好後，過十多天就可以食用。在食用期間，看到和菜水少了，要及時添加水。一來和菜要靠水來養，二來吃和菜帶點湯水才更有味道。同時還要注意，把菜缸放到一個冷點的地方，不然熱了菜會變質。正常的和菜吃起來是脆脆的，一變質可就成了軟囊的。這些事都要象照顧孩子一樣留心操心，一點馬虎不得，不然的話前功盡棄，白忙活一場。
以前人們過日子，常說菜是半年糧，其中和菜是必不可少的。從冬季吃到「立春」前後。和菜當糧，充飢養命，和菜親，和菜香，和菜養着一家人，菜可是保命的糧。
和菜酸，和菜香，和菜味滿在舜鄉。現如今家裡有了電冰箱，有的家庭冷凍點和菜，春天睏乏，炒一盤辣子酸菜，頓頓配飯吃，解乏開胃；夏日炎熱，配幾味佐料炒和菜，吃一碗和菜擀麵，頓覺清爽。
垣曲人愛吃米粸，味道最香的莫過於酸菜蔥花。米粸飯漂着油香蔥花，摻着和菜酸香，那真是絕佳，香味撲鼻，滿嘴生津，吃了一碗又一碗，碗碗香味濃。
過大年雞鴨魚、豬羊肉、油炸食品，各樣的乾果小吃，吃得人滿嘴流油，口膩胃滿，這個時候就想吃和菜，一口下去，酸爽通快，口清心靜。和菜真如一味妙藥，頓時心清氣爽，安神寧靜。看着春晚的小品，聽着祝福的歌聲，悠哉樂哉，真乃愜意暢快。
如今和菜也進入了市場，走入了飯店賓館。好友聚餐，家庭慶賀，酒足飯飽之後，服務員問「還想吃點啥？」眾口齊點：「和菜擀麵」！吃一口和菜擀麵，口味突變，別有一番滋味，味蕾重入洞天。
我想和菜也可以和垣曲炒粸一樣走到外縣外省，甚至全國。現在有真空密封，垣曲和菜可以打出自己的品牌，開闢更大的市場。
我家以前年年握和菜，這兩年老伴因糖尿病二十多年身體大不如前，握和菜累得腰疼腿疼，氣短乏力，去年便不讓她再握和菜了。可沒想到，這不握和菜，卻比握和菜還要吃的多。朋友、學生、鄰居知道我家沒握和菜，常來送和菜。不時有學生送來和菜，有朋友告知讓到黃河路口取和菜，鄰居家有和菜，就放在門口，見面就說「你啥時候想吃，自己去抄」。這真是人間有友情，和菜聯誼深。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和菜養了垣曲人。和菜不僅是一道美味小吃，更充滿了人間情誼。和菜情濃，情濃舜鄉[1]